李森祥《臺階》文意分析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李森祥《臺階》文意分析王霞

經(jīng)典文本有好多種，除卻綺麗詞藻與深刻的寓意之外，在一個簡單的故事中訴說一個深刻的道理，往往更簡單打動讀者。李森祥的《臺階》就是這樣的一則文本。在這一作品中，描述的父親為了改變自己的地位，奮斗了大半輩子，終究建成一棟有九級臺階的新屋，這樣的一個故事反映了普通農(nóng)民的內(nèi)心對贏得他人尊重的渴望。文中的父親性格顯明，良善質(zhì)樸，勤勞儉樸，面對地位的不平等，他致力改變現(xiàn)狀，以贏得他人的尊重。從他的身上，可以看到中國勞動人民的平凡和宏偉。[1]這一結(jié)論是勿庸置疑的，但僅有這樣的認識，貌似又是不夠的，這是由于上述結(jié)論可以從多種故事中解析而出，假如以此來概括《臺階》的主旨，顯得有些籠統(tǒng)，那這么一個故事所描述的內(nèi)容，又可以怎樣概括呢？筆者給出的是這樣的一句：臺階高了，父親老了！

一、“高〞臺階的隱喻

課文一開始就說：父親總覺得我們家的臺階低。文中又說，“我們家的臺階低〞，而且是“父親又像是對我，又像是自言自語地慨嘆。這句話他不知說了多少遍〞。所以一定程度上講，高臺階就是父親這一生的追求。臺階高了，屋子就高了;屋子高了，人也就高了。課文中的父親之所以要造一座九層臺階高的屋子，實際上內(nèi)心正是這樣一種規(guī)律。

這種規(guī)律的形成，與父親所處的環(huán)境密切相關(guān)，課文中明確說，“家鄉(xiāng)地勢低，屋基做高些，不大簡單進水〞。“臺階高，屋主人的地位就相應(yīng)高。鄉(xiāng)鄰們在一起往往戲稱：你們家的臺階高！言外之意，就是你們家有地位啊。〞所以說，盡管“父親老實厚道低眉順眼累了一輩子，沒人說過他有地位〞，這是外人對父親的評價;甚至“父親也從沒覺得自己有地位〞，但很顯然這種“不覺得〞更多的只是一種外在的表現(xiàn)，在父親的內(nèi)心當中，確定是追求更高的地位的，這種地位不是反映在父親個人的身份上，而是表達在一種象征物上，這種象征物就是臺階。所以，父親才“日夜盼著，準備著要造一棟有高臺階的新屋〞。

所以說，“高〞臺階作為父親心中的一種追求，實際上隱喻著“地位〞的差異，這種內(nèi)心的認識借助于高臺階而表達出來，于是有形的“高〞臺階便與無形的“高〞地位就形成了對應(yīng)關(guān)系。

這種對應(yīng)關(guān)系在樸實的村居人際關(guān)系里，實際上代表著人們內(nèi)心的一種簡樸追求。對于這種追求，往往有著不同的解讀。造高臺階本身是一種筑造行為，南開大學人文學院徐江教授認為：筑造，原本是指人筑造屋舍的行為。筑造的本質(zhì)是為人們棲居提供很好的條件，使人們感到舒適、愜意、安全。然而，人們把筑造的本質(zhì)遺忘了，或者說將其賦予了更多的其它意義，讓它承載了不應(yīng)當承載的東西。據(jù)此徐江先生得出的結(jié)論之一，就是人們的筑造行為實際上異化了，脫離了它的本質(zhì)。[2]對于這樣的認識，筆者以為是部分有道理的，盡管筑造本身是為了獲得客觀上的居住條件的改善，但在中國的文化（無論是廟堂文化還是村居文化）里，筑造又從來不只是筑造本身，將情感和文化滲透其中，用筑造物來表征不同的文化，就是生活中實實在在的客觀現(xiàn)象。因此，在父親的世界里，“高〞臺階意味著“高〞地位，并不必理解為行為的異化，其就是一普通農(nóng)民內(nèi)心的簡樸追求，也是基層人民的文脈所在。

二、父親的歸宿：“老〞

為了建造高臺階，父親付出了一生的辛勤。實際上當時父親在筑造三層臺階的時候，就已經(jīng)付出了相當?shù)捏w力：石匠認為一趟都背不了的大石板，父親“一下子背了三趟〞，而且“還沒覺得花了太大的力氣〞，可以想象那個時候父親的體力與內(nèi)心的毅力是什么樣的狀態(tài)。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事物總在發(fā)生著變化，“沒經(jīng)石匠光面〞的三層臺階，終究不再滿足父親內(nèi)心的需要——“父親總覺得我們家的臺階低〞。于是，父親終其一生的精力和辛勤，造了一座高臺階的新屋舍。但是，新的屋舍造成了，父親卻愉快不起來。

對于不少初讀者特別是初中學生來說，“父親愉快不起來〞是略微出乎意料的，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初中學生的線性思維——努力付出且達成目標之后，人總應(yīng)當是愉快的，譬如努力學習之后考了一個好的分數(shù)。然而成人的世界里，線性思維是不起作用的?！耙荒曛兴邆€月種田，四個月去山里砍柴，半個月在大溪灘上撿屋基卵石，剩下半個月用來過年、編草鞋〞……描述的是父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勞作;而在蓋房子的時候，“造屋的那些日子，父親很興奮。白天，他陪請來的匠人一起干，晚上他一個人搬磚頭、擔泥、籌劃材料，干到半夜。睡下三四個鐘頭，他又起床安排其次天的活〞。這種高強度的勞動使得“我擔憂父親有一天會垮下來〞。

應(yīng)當說“我〞的擔憂不是多余的，然而“我〞的擔憂又是不完全確切的。在房子和臺階造好了之后，課文當中有相當豐富的細節(jié)描寫，譬如說父親不敢放鞭炮，又譬如說父親雙手沒處放，仿佛覺得大量目光在望他……這些細節(jié)描寫，示意著父親已然走向了衰弱;而腰閃了，則意味著父親真的老了。

老，是父親必然的歸宿！

三、后人站在“高〞臺階上

在好多人的認知里，包括在上面提及的徐江先生的認知里，由于造一座房子，而讓自己迅速的走向衰弱是不劃算的。然而以今天這種“健康第一〞的視角去解讀《臺階》，難免會出現(xiàn)時空上的過錯，進而導致的就是認知上的過錯。

誠然，建造房子或者建造臺階，客觀上只是磚瓦和石木的組合。然而，中國人歷來追求的衣食住行中，“住〞從來就不只是住，其還是幸福，還是文化。父親追求的是高臺階，實際上追求的是高地位——這里所說的高地位并不是一種虛榮，而是隱蔽在像父親這樣的人內(nèi)心當中所追求的幸福最簡樸的表達。為了幸福，即使自己走向衰弱也在所不惜。作為解讀者，無論是解讀課文中的父親，還是將目光投向自己或身邊的人，這樣的父親可以說是無處不在的。很大程度上，今人之所以有幸福感，正是建立在前人付出的基礎(chǔ)之上。正如從課文中，最終站在高臺階上而感覺到幸福的正是今人。從這個角度來看，《臺階》中父親的人生，實際上就是典型的中國農(nóng)民式的人生?！杜_階》中的父親傾其一生的心血而建造一幢高臺階的房屋，其其本質(zhì)上就是一種精神追求。有解讀者認為，這一篳路藍縷的追求充滿了傳奇色調(diào)和寓言式的精微深意。[3]

當今人站在高臺階上而感覺到幸福時，父親本身并沒有太強的幸福感。解讀這一“矛盾〞，就可以看出人生是繁雜的、生活是多面的。對于父親而言，幸福或許本身就不是建立在結(jié)果之上，而是表達在追求的過程當中。父親的不幸福，更大程度上是目標達成之后的“茫然〞，或許在這個時刻，父親也開始了新的思考……

總而言之，李森祥《臺階》中的父親，所刻畫的是老一輩農(nóng)民特有的堅韌與謙卑，《臺階》塑造的就是這樣一個勤勞儉樸、操勞一生、平凡而又宏偉的父親形象。[4]透過這樣一個人物形象，解讀者可以讀出那個時代中國農(nóng)民的樸實、勤勞、堅韌，也可以讀出文中出現(xiàn)的一縷希望。這個“希望〞在文中不是以正面的手法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