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鳥》閱讀題及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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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衛(wèi)的人好戲謔，故而人多有外號。凡有外號，必有一個好笑的故事，比方賀道臺這個格色的雅號死鳥。

賀道臺相貌普遍，但真人不露相，他的能耐有兩樣，一是侍奉頭兒，一是侍奉鳥。

侍奉上司的事是挺更加的一功。全日跟在上司的屁股后邊，跟慢跟緊全都不成。而且光是賽條小狗那樣跟在后邊也不成。還得擅長察言觀色，摸透上司脾氣，知道嘛時候該說嘛，嘛時候不該說嘛；挨訓時俯首貼耳，挨罵時點頭稱是。你要是耐不住性子，皺眉撇嘴，露出煩擾，那就官兒不是愈做愈大，而是愈做愈小就這種不是人干的事，賀道臺卻得心應手，做得冷靜自然。人說，賀道臺這些能耐都出自他的天性，說他天生是上司的撒氣簍子，一條順毛驢，三腳踹不出個屁來，對么？

侍奉鳥的事也是另外一功。別以為把鳥關在籠子里，放點米，給點蟲，再加點水，就能又蹦又跳。一種鳥有一種鳥的習慣，差一點就閉眼戧毛，耷拉翅膀；一只鳥有一只鳥的性子，不依著它就不唱不叫，動也不動，活的賽死的差不多。人說賀道臺上輩子準是鳥兒。他對鳥兒們的事全懂，無論嘛鳥，經(jīng)他那雙手一玩弄，毛兒鮮亮，活蹦亂跳，嗓子個個賽得過在天福茶園里那個唱落子的一毛旦。

過年立夏轉(zhuǎn)天，在常關做事的一位林先生，帶給他一只八哥。這八哥個大肚圓，腿粗爪硬，通身烏黑，嘴兒金黃；叫起來，站在大街上也聽得清領會楚。賀道臺心里歡喜說：公雞的嗓門也沒它大。林先生笑道：就是學人說話還差點。它總不好好學。怎么教也不會，可有時不留神的話，卻給他學去了。不過，到您手里一調(diào)理，保準有進步。賀道臺也笑了。說道：過三個月，我叫它能說快板書。

然而，這八哥好比烈馬，賀道臺用完法子，它也學不會。賀道臺罵它一句：笨鳥。其次天它卻叫了一天笨鳥。叫它停嘴，它偏不停。前院后院都聽得清領會楚。賀道臺用罩子把籠子嚴嚴實實罩了多半天，它才不叫。到了入夜，太太怕把它悶死，叫丫鬟把罩子摘去，它一露面，竟對太太說：太太起痱子了吧？把太太嚇了一跳。再一想，這不是前幾天老爺對她說的話嗎，不留神竟給它學去了。逗得太太格格地笑半天。待賀道臺回來，對老爺說了。沒等她去叫八哥再說一遍，八哥自己又說：太太起痱子了吧！

太太說：沒想到這壞東西竟這么聰明。

自此，賀道臺分外留心照料它。日子一長，它倒是學會了幾句什么給大人請安、請您坐上座、您走好了之類的話，只是不好好說。可是，它抽冷子蹦出幾句老爺太太平日說的起痱子那類的話，反倒把客人逗得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

知府大人說：賀大人，從它身上就知道您有多聰領略。

賀道臺得意這鳥，更得意自己。這話就暫且按下不提。

九月初九那天，津門百姓循例都去登閣，俗稱九九登高。這天直隸總督裕祿也來到了玉皇閣，興致分外好一口氣直爬到頂上的清虛閣。隨行來的文武官員全都跑前跑后，賀道臺自然也在其中。他指著三岔河口上的往來帆影，說些提興致的話，直叫裕祿大人心頭賽開了花。從閣上下來，賀道臺便說，自己的家就在不遠，夢想大人賞臉，到他家去坐坐。裕大人平日決不愿屈尊到屬下家中作客。但今日興致高，竟允許了。官員跟隨左右，騎龍駕虎一般去了。

賀道臺的八哥籠子就掛在客廳窗前，裕大人一進門，它就叫：給大人請安。聲音響亮，一向送進裕祿的耳朵里。

裕大人愈發(fā)興高采烈，說道：這東西竟然比人還靈。

賀道臺應聲便說：還不是由于大人來了。平日怎么叫它說，它也不愿說。

待端茶上來，八哥忽又叫道：這茶是明前茶。

裕大人一怔，扭頭對那籠子里的八哥說：這是你的錯了?，F(xiàn)在什么時候了，哪還有明前茶？

上司打趣，下司拾笑。笑聲貫滿客廳，并一齊訕笑八哥是個傻瓜。

賀道臺說：大人真是一句切中了要害。其實這話并不是我教的，這東西總是時不時蹦出來一句，不知哪來的話。

知府笑道：還不是平日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想必賀大人總喝好茶，它把茶名全記住了！

裕祿笑道：有什么好茶，也請裕祿我嘗嘗。

大家又笑起來。但八哥聽到了裕祿兩字，猛然翅膀一抖，跟著全身黑毛全豎了起來，好賽發(fā)怒，聲音又高又亮地叫道：裕祿那王八蛋！

滿廳的人全怔往。其實這一句眾人全聽到了，就在驚呆的一刻，這八哥又說一遍：裕祿那王八蛋！說得又領會又干脆。裕祿忽地手一甩，把桌上的茶碗全抽在地上，怒喝一聲：太恣肆了！

賀道臺慌亂趴在地上，聲音抖得快聽不見：這不是我教給它的話到這里，不覺卡住了。他想到，八哥的這句話，正是他每每在裕祿那里受了窩囊氣后回來說的。怎么偏偏給它記住了？這不是要他的命嗎？他渾身全是涼氣。

等他明白過來，裕祿和眾官員已經(jīng)離去。只他一個人還趴在客廳地上，他突然跳起來，朝那八哥沖去，一邊吼著：你毀了我！我撕了你，你這死鳥！

他兩手抓著籠子一扯，用力太大，籠子扯散，鳥飛出來，一把沒有抓住。這八哥穿窗飛出，落在樹上。儼然把賀道臺剛剛說的這話學會了，朝他叫道：死鳥！賀道臺叫仆人們用桿子打，用磚頭砍，爬上樹抓，八哥在樹頂上來回蹦了一會兒，還不住地叫：死鳥！死鳥！死鳥！結果才揮翅飛去，很快就無影無蹤了。

自此，就得了死鳥的外號。而且人們傳這外號的時候，還總附帶著這個故事。

（1）以下對小說有關內(nèi)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當?shù)膬身検牵?分）（）（）

A．賀道臺是一位擅長察言觀色、揣摩上司心理的官員，這種性格特點源于他盡職盡責的敬業(yè)精神和順毛驢的好脾氣。

B．有意賦予了賀道臺擅長侍奉上司和鳥兒這一才干，以此來突出并贊譽他的絕活，為后面情節(jié)開展做鋪墊。

C．對八哥咒罵裕祿這一情節(jié)舉行了生動細致地描寫，目的在于表達勞動人民對裕祿的憎惡，鞏固小說的批判性。

D．結尾處八哥飛上樹頂卻未連忙逃走，而是大叫了幾聲死鳥才揮翅飛去這一情節(jié)的安置，使小說更具譏諷效果。

E．本文大量運用天津方言及古典小說的白描手法，帶有三言兩拍筆意，具有古典傳奇色調(diào)，富有話本文學旨趣。

（2）本文以死鳥為題，試結合文本分析的用意。（6分）

（3）小說結尾處八哥語出驚人，雖出人意料卻在情理之中，找出三處情節(jié)加以簡要分析。（6分）

（4）仆人公為文學作品中的中心人物，該小說的仆人公不是八哥，而是賀道臺，請結合文本分析理由。（8分）

參考答案：

（1）答D給3分，答E給2分，答C給1分。

A項，源于他盡職盡責的敬業(yè)精神和順毛驢的好脾氣錯。B項，贊譽的他的絕活錯。C項，目的在于從側(cè)面表現(xiàn)賀道臺對裕祿的憎惡不切實。

（2）人說他天生是上司的撒氣簍子，一條順毛驢，三腳踹不出個屁來，對么？用反問語氣引發(fā)斟酌，見出賀道臺平日隱忍不發(fā)，示意他在常在背后辱罵上司；八哥無意間學會了太太起痱子了吧？的情節(jié)，可見出八哥會留意并學習仆人平日說過的話，為它學會賀道臺咒罵裕祿的話做鋪墊；太太說：沒想到這壞東西竟這么聰明。裕大人說道：這東西竟然比人還靈?？梢娺@只八哥很聰明，模仿才能很強，為它學會罵人話做鋪墊。

每點2分，舉例1分，分析1分，若概括列舉其它情節(jié)為例，言之成理也可給分。

（3）寫出了八哥的聰明靈敏，也照應前文賀道臺分外留心照料八哥的內(nèi)容；以八哥的聰明襯出仆人的聰明，可見出賀道臺在官場交際圈中的應付自如，凸顯了他處事圓滑、擅長應酬的形象特點；為結尾賀道臺的狼狽下場埋下伏筆，以聰明精良和狼狽難堪形成鮮明比較，強化了對賀道臺這類阿諛奉承、陽奉陰違的官場小人的譏諷和批判。

每點2分，舉例1分，分析1分，其它答案言之成理也可酌情給分。

（4）從內(nèi)容來看，標題寫出了賀道臺對八哥的昵稱和咒罵，設置懸念，引起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