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德輝《藏書十約》的思想與體會

葉德輝《藏書十約》的思想與體會

葉德輝（1864-1927），又名碧斌（又名煥斌），又名直山，系在花園中。葉德輝是晚清著名的藏書家、版本目錄學家和刻書家。著述有《書林清話》、《書林馀話》、《藏書十約》、《園讀書志》、《觀古堂藏書目》等90余種,364卷,可謂著述等身?？娷鯇O在《書林清話序》中指出葉德輝“精研經(jīng)義、字學、輿地、文辭,旁及星命、醫(yī)術、堪輿、梵夾,無不貫通?！边\用到文獻學方面,他在藏書學、輯佚學、?？睂W、版本學和目錄學方面均取得了相當高的成就。葉德輝是學術大家,又一生專注于目錄學研究,所以他很重視藏書,甚至把藏書與維護其家族子孫的地位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希望讀書種子一日不絕,則他的藏書一日不散,這樣可以補家澤之短長。葉德輝不僅在國內(nèi)搜集各種書籍,和國內(nèi)學者互通有無,如居會城(湖南長沙)搜得其藏書為“近代第一”的湘潭人袁芳瑛的藏書,到都門得到孔、宋兩家藏書,得到善化縣張氏藏書等,而且1900年后,葉德輝又結識了一些日本學者和藏書家,經(jīng)常和他們互贈互換書籍,他用自家觀古堂所刻的叢書換取了許多日本影刻宋元本醫(yī)書和卷子。至辛亥革命那年,他家藏書單本已達一十六萬卷,如果把復本計算在內(nèi),則有二十多萬卷,這些書分裝在一千三百六十八個書箱中,真可謂富甲海內(nèi)。葉德輝的藏書學思想集中體現(xiàn)在《藏書十約》中,該書是葉德輝大半生的經(jīng)驗之談,正如他自己所說是半生心力,累萬巨貨,所得如此,則其中的甘苦,不可以不示人。置書要略之法就是葉德輝在《藏書十約》中所反映的藏書思想,分別就購置、鑒別、裝潢、陳列、抄補、傳錄、?？?、題跋、收藏、印記等十個專題,集中講述了自己豐富的藏書思想和理論。1.史部書籍是古代藏書在書籍購置方面,葉德輝主張“先經(jīng)部,次史部,次叢書。經(jīng)先十三經(jīng),史先二十四史,叢書先其種類多、校刻精者?！蔽覈饨ㄉ鐣?經(jīng)是封建統(tǒng)治者法定的儒家經(jīng)典,經(jīng)學更是我國封建社會學術思想的集大成者。因此,他主張先購置經(jīng)部書籍。而史部中的二十四史是歷朝歷代官修的帶有封建正統(tǒng)思想的正史,它們綜合講述了我國經(jīng)濟、政治、文學、藝術以及科學技術等方面的歷史,是歷代藏書家的著眼點和著重點。叢書源于宋代,盛于清中葉以后,到葉德輝生活的清末民初時,除我國書史上最大的叢書———《四庫全書》之外,各種叢書風行于世,它涵蓋百家,包括子、集,因此葉德輝購置叢書而舍棄子、集。此外,葉德輝還強調(diào)要審視輕重,權衡緩急,把有限的經(jīng)費用于購置急需的書籍,這在今天仍然具有現(xiàn)實意義。2.“錢曾”及“《集錄》”在購置書籍之后,葉德輝認為文獻整理的第一要務就是鑒別,而鑒別之道必先從“通知目錄”開始。而且目錄應以《(欽定)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元)阮文達《研經(jīng)室外集》(即《四庫未收書目》,茲從《全集》原名)為途徑。此外,葉德輝著重論述了鑒別版刻優(yōu)劣良否的方法。他向?qū)W人介紹了錢曾的《讀書敏求記》、張金吾的《愛日精廬藏書志》、黃丕烈的《士禮居題跋記》和“海內(nèi)四大藏書家”即聊城楊紹和海源閣《楹書隅錄》、常熟瞿鋪《鐵琴銅劍樓書目》、仁和丁丙《善本書室藏書志》和歸安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他還舉出揭陽丁日昌的《持靜齋書目》和日本森立之的《經(jīng)籍訪古志》,指出“宜都楊守敬刻有《日本訪書志》、《留真譜》二書,備參考,不盡可據(jù)”,“近人張文襄(之洞)《書目答問》則專載時刻,便于讀者購求”。這樣依類收藏,就沒有遺珠之憾。葉德輝還重點指出:“最要者無論經(jīng)史子集,但系仿宋元舊刻,必為古雅之書;或其書有國朝考據(jù)諸儒序跋題詞,其書亦必精善?！彼€指出:“抄本有元抄、明抄之分,有藍格、綠格、朱絲欄、烏絲欄之別,且有已校、未校之高低。元抄多薄繭,明抄多棉宣;元抄多古致,明抄多俗書。”3.裝書、裝書、裝書關于裝潢,葉德輝認為“書不裝潢,則破頁斷線,觸手可厭”,因此,一拿到書籍,就要馬上裝訂好,才不至于積久意懶,聽其從亂。他認為裝訂書籍不在于裝訂得如何華麗,只要堅固整齊就行。他詳細論述了各種裝潢書籍的要點,如“面紙以細紋宣紙染古銅色,內(nèi)裱以云南薄皮紙”,“本宜厚不宜薄,釘以雙絲線,書內(nèi)破損處,覓合色舊紙補綴;上下短者,以紙襯底一層,無書處襯兩層,則書裝成不至有中凸上下低之病?！?.類部目,僅有類部,集部,藏書和精推行關于編列書籍,葉德輝認為應把經(jīng)部列為一類,史部為一類,子部為一類,集部為一類,叢書為一類,其余的宋元舊刻和精校名抄又別為一類。書籍陳列好以后,要“按櫥編一草目,載明某書在某櫥,遇有增省,隨時注改。”5.《書》不可僅存本關于抄補和傳錄,葉德輝認為也是書籍積累的重要方法。他認為抄補就是對短卷缺頁的舊書根據(jù)相同刻本,影抄配補齊全,如果沒有相同本子,就拿其他本子找專事抄書者錄一底本,等到遇見同本時再按圖換抄。他認為:“凡書經(jīng)手自抄配者最佳;出自傭書之手,必再三復校,方可無誤。己抄之書,則人校之;人抄之書,則己校之。多一人寓目,必多校出二三處誤字脫文。經(jīng)史更不得草率,一字千金,省后人多少聚訟,豈非絕大功德哉?”足見其治學的嚴謹。如果抄而不校,校而不精,還不如聽其短缺,尚不致魚目混珠!而對一些重要的傳世較少的書籍僅靠抄補還不行,還要倚靠傳錄來收藏,所謂傳錄就是抄錄副本的意思。他說“猶有待于傳錄者,蓋其書或僅有抄本,不能常留,過目易忘;未存副錄,?？虅t有不給;久假復不近情。有彼此借抄,可獲分身之術?！彼€詳細地講述了抄寫紙以日本和高麗細繭紙為最好,因“其紙吸墨而滑筆,但使寫手輕勻,易于增色”。6.撰書已年而生關于題跋,葉德輝說:“凡書經(jīng)校過及新得異本,必系以題跋,方為不負此書。”他把題跋分為以下幾類:一種是“論著述之指要者,記敘撰人時代、仕履及其成書之年月,著書中之大略”,如宋晃公武的《郡齋讀書志》和陳振孫的《直齋書錄解題》中的題跋;一種是辯論一書之是非與作者之得失,如葉氏先祖宋石林公的《過庭錄》和明朝王世貞的《讀書后》中的題跋;一種是考證抄刻的源流,官監(jiān)、書棚,流傳應有緒,毛借、錢抄,授受應必詳,如錢曾的《讀書敏求記》和何悼的《義門讀書記》。7.天一閣式書家庭空梁柱式書關于收藏,葉德輝非常詳細地講述了藏書之所和列櫥之法,對書柜的制作、用料,書庫的通風、防害、曝書等都有獨特的看法。他說“藏書之所,宜高樓,宜寬敞之凈室,宜高墻別院,與居宅相遠。室則宜近池水,引濕就下,潮不入書樓;宜四方開窗通風,兼引朝陽入室。關于列櫥之法,他認為要仿效寧波范氏的天一閣式,房屋全是空梁柱,以書櫥排列,間作坎畫形,特別應有間壁。他對七夕曝書的做法也有不同的看法,認為要視南北不同的地氣做相應調(diào)整。他說:“南方七月正值炎薰,烈日曝書,一嫌過于枯燥,一恐暴雨時至,猝不及防;且朝曝夕收,其熱非隔宿不退,若竟收放櫥內(nèi),數(shù)日熱力不消。不如八九月秋高氣清,時正收斂,且有西風應節(jié),藉可殺蟲?！彼€詳細介紹防蟲、防潮的各種方法,如“春夏之交,宜時時清理,以防潮濕。四、五月黃霉,或四時久雨不晴,則宜封閉。六、七月以后至冬盡春初,又宜敞開。”又說櫥下要多放置雄黃石灰以避蟲蟻,櫥內(nèi)多放香烈殺蟲的藥品。他還提出一切引火物品都不能靠近藏書的地方,還提出“書與老婆,概不外借”,“非有書可以互抄之友,不輕借抄;非真同志著書之人,不輕借閱;舟車行筒,其書無副本者,不得輕攜”的苛刻原則,足見其重視藏書的程度。8.葉德輝的藏書思想關于印記,葉德輝認為藏書必有印記,他舉例說“宋本《孔子家語》以有東坡折角玉印,其書遂價重連城。晉家明文莊公榮竹堂藏書,每抄一書,鈐以歷官關防,至今收藏家資以考證”。但葉德輝主張的“印記之法”是“去閑文”和“尋隙處”。所謂“去閑文”,是指印文應簡明扼要,每印四五字足矣,而“金石、書畫、漢瓦、漢磚、古泉之類,當別為一印”。所謂“尋隙處”,是指印記應“移至書眉卷尾”,“或視各印之大小朱白,間別用之”,“小印朱文重疊,尚無不可,若白文與大印聚于一行,則令閱者生厭矣。凡書有字處,朱文、白文俱不相宜?！比~德輝一生雅好藏書,日以搜集書籍為樂。對所藏典籍,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