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庫全書》所載《系年要錄》補(bǔ)遺

《四庫全書》所載《系年要錄》補(bǔ)遺

南宋四川的歷史學(xué)家眾多，尤其是李龍。李燾的《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以下簡稱《長編》)與李心傳的《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以下簡稱《要錄》)和《建炎以來朝野雜記》(以下簡稱《雜記》)都是史學(xué)名著,也是后人研究宋史的基本史料。遺憾的是,《長編》和《要錄》經(jīng)過四庫館臣的竄改,已非本來面目。最近我寫了一篇《四庫本<續(xù)資治通鑒長編>發(fā)覆》(載《社會科學(xué)戰(zhàn)線》1987年第3期),本文是前者的續(xù)編。但《要錄》的狀況不如《長編》。《長編》還有宋刻五朝本及《永樂大典》殘本可供對勘,而《要錄》到目前為止,只有原本→知《永樂大典》本→《四庫全書》本→通行本(廣雅刻本和商務(wù)印書館排印本)這樣一個系統(tǒng),沒有其他版本,所以,《要錄》的發(fā)覆更為困難。關(guān)于《永層》的名義《要錄》的原名,究竟是《建炎以來系年要錄》還是《高宗系年要錄》,自清代以來就有爭論。我過去斷定原名為《高宗系年要錄》,理由是:一、《宋史》本傳作《高宗系年錄》。二、《要錄》只有高宗一朝記事?，F(xiàn)在,我更找到了支持這一論斷的新證據(jù)。關(guān)于木書書名,四庫館臣在提要中是這樣說的:“至此書命名,《文獻(xiàn)通考》作《系年要記》,《宋史》本傳作《高宗要錄》,標(biāo)名互有不同。今據(jù)心傳《朝野雜記》自跋及王應(yīng)麟《玉海》定為《系年要錄》?！边@段文字有一大漏洞?！队罉反蟮洹匪諆?nèi)容,那怕只有一句話,必著錄出處,更何況《要錄》這樣一部兩百卷的巨著。為什么館臣竟沒有提《永樂大典》題作何名?而且,關(guān)于本書書名,有關(guān)記載的分歧主要是《高宗系年要錄》還是《建炎以來系年要錄》,而提要語氣,強(qiáng)調(diào)的卻是《系年要錄》與《系年要記》的分別。但由此可以知道,《永樂大典》的題名只是《系年要錄》,而未明確是“高宗”還是“建炎以來”。為什么會這樣?同《永樂大典》收錄《要錄》的情況有關(guān)。《永樂大典》收錄編年體史書,一般是將各帝紀(jì)分別收入該帝的事目中。例如《長編》的太祖紀(jì)、仁宗紀(jì)、神宗紀(jì),就分別收入“宋”字韻的“太祖”、“仁宗”、“神宗”三事目中,這從《永樂大典》殘本卷12306—308,12399—400,12428—429,12506—507可以看到。而《要錄》只記高宗一朝史事,可以推斷《永樂大典》將它全書收入卷12759—930“宋”字韻“高宗”事目中。正因為它原名《高宗系年要錄》,而又收在“高宗”事目中,《永樂大典》編者為了避免重復(fù),所以只題為《系年要錄》。如果原題《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就不可能省去“建炎以來”四字。將來《要錄》如有點(diǎn)校本,是否恢復(fù)原名,可以再討論。但讀者應(yīng)該知道它的原名是《高宗系年要錄》,今名為四庫館臣所改?！兑洝肥亲髡呃钚膫饕徊坑媱澲械?、包括高孝光寧四朝的大著《建炎以來系年要錄》的一部分。它同心傳的另一部大著《建炎以來朝野雜記》是姊妹篇,一為編年體,一為紀(jì)事本末體,互為表里。對于研究心傳史學(xué),這點(diǎn)頗為重要?！兑洝凡糠指淖g為內(nèi)容,增加了讀史者的理解空間金代女真上層人物多有二名,一為女真本名,一為漢名。如兀術(shù)(宗弼),兀術(shù)是本名,是女真語“頭”當(dāng)時的漢語音譯,宗弼是漢名。乾隆嫌這些譯名不雅馴,在修《四庫全書》時,又命館臣編《遼金元三史國語解》,將三史中的譯名全部改譯。有關(guān)各書也照此辦理,《要錄》當(dāng)然不例外。于是兀術(shù)變成烏珠,粘罕變成尼瑪哈,給讀史者帶來了新的障礙。如《要錄》卷一追述宣和五年五月事,有“會(種)師道進(jìn)兵與西都統(tǒng)林牙耶律達(dá)錫遇”句,注文:“《松漠記聞》作大實(shí)林牙,案諸書多用此石字,今從之。案耶律達(dá)錫今改正,姑存原注?！弊x者多會被這段文字所迷惑。其實(shí)正文的“耶律達(dá)錫”,原文是“耶律大石”。注文的前一部分是李心傳原注,解釋他不從《松漠記聞》作“大實(shí)”,而作“大石”的原因。四庫館臣按《遼金元三史國語解》將正文的“大石”改為“達(dá)錫”,李心傳這段注文就無法理解,于是又加第二個“案”字以下一段注文。為了保存古籍原貌,便利讀者,今后《要錄》的整理本最好恢復(fù)原書譯名?！兑洝纷⑽臑槿N四庫館臣為《要錄》所作提要又說:“原本所載秦?zé)?、張匯諸論,是非顛倒,是不待再計而刪者,而并存以備參稽,究為瑕纇。至于本注之外載有留正《中興圣政草》、呂中《大事記講義》、何俌《龜鑒》諸書,似為修《永樂大典》者所附入,然今無別本可校,理貴闕疑,姑仍其舊。其中與《宋史》互異者,則各為辯證,附注下方?！笨梢娊癖尽兑洝返淖⑽膶?shí)分三種:一為李心傳原注,包括所引秦?zé)缡氛?如卷一四六紹興十二年八月己丑條所引“史臣秦?zé)绲仍弧?、張匯《金虜節(jié)要》等。二為《永樂大典》編者所加,如《中興圣政草》等。三為四庫館臣所加。讀者閱讀、引用時,應(yīng)注意這三者的區(qū)分。上節(jié)所引注文也可作為這方面的例子。又如卷一追述重和元年夏事:“詔武議大夫馬政與其子承節(jié)郎擴(kuò)”,注文:“字犯御名,今改,后準(zhǔn)此。案廣字今俱改從原名擴(kuò)字,而原注姑存其舊。”馬政子名擴(kuò),著有《茆齋自敘》。書雖不存,《要錄》及《三朝北盟會編》(以下簡稱《會編》)多次引用。心傳因避寧宗諱,改擴(kuò)為廣,并加注說明。四庫館臣已將正文“廣”回改為“擴(kuò)”,又保留原注,因此又加“案”字以下一段注文再作說明。將來整理《要錄》時,最好吸取《長編》點(diǎn)校本的教訓(xùn),用不同標(biāo)志將上述三種注文明確加以區(qū)分?！叭瞬环墙鹨病?也非“人”改譯名和增注文,四庫館臣對讀者究竟還算作了交代,而他們因忌諱對《要錄》進(jìn)行竄改,是不露痕跡的,后果也最為嚴(yán)重。前已說過,與《長編》不同,《要錄》流傳下來的只有一個版本系統(tǒng)?！堕L編》因有宋刻五朝本,要證實(shí)四庫館臣對《長編》的竄改,只要用宋刻本與四庫本對校即可;而《要錄》無法用對校法,只能用他校法。什么書才能作為揭露四庫館臣竄改《要錄》的證據(jù)呢?首先當(dāng)然是《要錄》直接引用而現(xiàn)存的書,如《宋會要》、熊克《中興小歷》、《會編》等書。第二是《要錄》與現(xiàn)存之書共同引用之書或文。如趙牲之《中興遺史》,原書已不存,但《要錄》及《會編》都多次引用,凡兩書同引的,可以取校。第三是《要錄》所引臣僚章奏,該人文集尚存的,如宗澤《宗忠簡公集》、李綱《梁溪集》、汪藻《浮溪集》、胡銓《澹庵集》等等。第四是《要錄》大約同時各書。第五是《宋史全文》和《宋史》。兩書雖同成于元代,前者高宗部分幾乎就是《要錄》的節(jié)文,后者依據(jù)的主要是宋的國史,也可作證。當(dāng)然,上述諸書,不能用四庫本(包括源于四庫本的),因為四庫本諸書都曾經(jīng)過竄改。即使非四庫本,除引文外,敘事一般不能作證。因為敘事可用不同方式,不能僅據(jù)敘事用語的不同,就證明四庫本竄改過。明確上述諸點(diǎn)后,就可以揭露四庫館臣忌諱哪些字眼,以及如何對《要錄》加以竄改了。一、忌“虜”?！疤敗弊譃樗膸祓^臣所最忌,遇“虜”必改,在《要錄》中比比皆是。四庫館臣因忌諱“虜”字,甚至將書名也改了?！兑洝肪矶ㄑ自甓露∶畻l注,引《靖康皇族數(shù)》,卷一三四紹興十年二月末記事注,引《靖康陷敵皇族數(shù)》,兩者實(shí)為一書。《會編》作《靖康陷虜皇族記》。四庫館臣一處將“陷虜”兩字刪去,一處將“虜”改為“敵”。二、忌“金虜”、“狂虜”、“賊虜”、“虜酋”、“虜庭”、“丑虜”、“夷虜”。這些都是從忌“虜”派生出來的?！兑洝范啻我脧垍R《節(jié)要》一書,如卷一首條注即有:“張匯《節(jié)要》云:阿古達(dá)為帝,以本土愛新為國號”等等。“節(jié)要,”兩字不能成為書名。此書《會編》也多處引用,作《金虜節(jié)要》。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卷二下偽史類著錄,也作《金虜節(jié)要》?？芍藭麑?shí)為《金虜節(jié)要》。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卷五偽史類則作《金國節(jié)要》。“金虜”變?yōu)椤敖饑?也是四庫館臣所改?？傊?四庫館臣忌諱“虜”字,?！兑洝氛邔ⅰ敖鹛敗倍謩h去,?！稌浗忸}》者將“虜”改為“國”,以致一書在四庫本中異名。三、忌“賊”、忌“寇”。如:《要錄》卷十五建炎二年五月己丑條,載宗澤疏,有“儲金幣以為敵資,樁器械以為敵用”。《會編》卷一一六亦載此疏(系于乙酉),知《要錄》兩“敵”字原文均為“賊”字?！兑洝肪矶慕ㄑ兹炅乱液l及《會編》卷一三〇同載高宗詔,“以備寇敵”,四庫本《要錄》改為“以備大敵”。《要錄》卷四二紹興元年二月癸已條載翰林學(xué)士汪藻上馭將三說,中有“何憂乎遏敵”句?！陡∠肪硪弧ⅰ稌帯肪硪凰奈逡噍d此書,知原文為“何患乎遏寇”。需要說明的是,四庫本《要錄》忌“賊”、忌“寇”,只是在指金人時,對農(nóng)民起義、流寇、軍賊等稱“賊”稱“寇”都不改。四、忌“胡”。:如:前引馬伸上張邦昌狀,有“伏見逆胡犯順”句,四庫館臣將“逆胡”改為“金人”。既忌“胡”,又忌“虜”,當(dāng)然更忌“胡虜”?！稌帯肪矶咻d和州進(jìn)士何宋英上書,有“設(shè)若胡虜發(fā)舟前逐”,“胡虜之所畏服”等語,《要錄》卷一九〇紹興三十一年六月末記事亦載,“胡虜”分別改為“敵人”、“敵國”。五、忌“戎”、忌“犬戎”。如:前引建炎二年正月丁未詔書,有“戎禍及于黎元”句,四庫館臣改“戎”為“兵”。六、忌“番”、忌“番賊”。如:《要錄》卷二八建炎三年十二月庚子條,記黃州守臣趙令ue0cb于城陷被俘時罵金人語,《會編》卷一三三亦載,知引自張浚札子。中有“番賊偁甚物類”句,四庫本《要錄》改“番”為“汝輩”?！兑洝肪硪痪哦B興三十一年九月戊戌條及《會編》卷二三二均載高宗詔。“豈肯從番”,四庫本《要錄》改“番”為“蕃”。七、忌“夷”、忌“狄”、忌“夷狄”。如:《要錄》卷四六紹興元年七月乙卯條,載中書舍人林遹轉(zhuǎn)對札子,有“盜賊、四裔,尚為病在四肢”句。據(jù)《會編》卷一四七,知“四裔”原文為“四夷”。《要錄》卷一九三紹興三十一年十月庚子條,載高宗親征詔,有“考澶淵卻敵之規(guī)”句,據(jù)《會編》卷二三二,知“敵”原文為“狄”。八、忌“犬羊”、忌“犬豕”、忌“豺狼”。如:《要錄》卷一二四紹興八年十二月辛未條及《會編》卷一八六,同載著作佐郎胡理等上書,中有“彼犬羊茍獲濟(jì)其不遜無稽之謀”,四庫館臣改“犬羊”為“敵人者”。九、忌“腥羶”、忌“穹廬”。如:紹興三十一年十月高宗親征詔,“神京猶污于腥羶”,四庫館臣改為“神京猶陷于草萊”。宋人對金的稱謂或問:將《要錄》中“金人”、“敵”等一概改為“虜人”、“虜”不省事嗎,何必費(fèi)許多功夫去查對四庫館臣的竄改呢?答曰:否!第一,“金人”原文可能是“虜人”,亦可能是“夷狄”等。第二,也有原文就是“金人”的。不查對無法確定?；騿?對稱謂的竄改何必如此認(rèn)真?答曰:不同時期、不同場合宋人對金的不同稱謂,反映了宋金關(guān)系的變化,是宋金關(guān)系的一個重要側(cè)面,而經(jīng)四庫館臣的竄改,抹煞了這些變化,因此很有必要下功夫加以恢復(fù)。宋人對金的稱謂,大致可分四種:一為尊稱,如稱金為“大國”、“上國”、“大金”,相對的宋自稱為“小國”、“下國”等。在兩國交往中,如互稱“大宋”、“大金”,則是對等關(guān)系。一為敵稱,如“敵”。一為中稱(中性稱謂),如“金國”、“金人”。一為蔑稱,如“賊”、“寇”以及“虜”、“胡”等。后者雖包含民族歧視,但在當(dāng)時,更主要的是敵愾。所謂不同場合,大致也可分四種:第一種是國書往來。第二種是高宗的詔書、御札、批答等。第三種是南宋臣僚的奏疏等。第四種是南宋臣民私下的議論。下面分別加以說明。一、第三,金朝“臣”政和八年(1118)宋徽宗派人與金商議聯(lián)合攻遼,兩年后訂“海上之盟”,宋金之間經(jīng)常有國書往來。開始時國書是對等稱呼,雙方自稱及他稱是“大宋”和“大金”,見《會編》及《吊伐錄》。直到靖康元年(1126)十二月宋欽宗向金上降表,稱金為“大金”,自稱雖仍為“大宋”,但已稱“臣桓”。建炎元年(1127)五月宋高宗即位,六月,以“大宋皇帝”名義致書“大金國相元帥”,而金的回書則稱“前宋康王閣下”,不承認(rèn)南宋的建立。三年八月,高宗遣杜時亮為“奉使大金軍前使”,致書金左副元帥粘罕(宗翰),無恥乞和,說“今大國之征小邦,譬盂賁之搏僬僥耳”,“前者連奉書愿削去舊號,是天地之間皆大金之國而無有二上矣”。(《要錄》卷二六)自此以后,金一般稱宋為“江南”而不名其號,宋對金則稱“上國”,而自稱“下國”、“敝邑”、“江南”。(參見《會編》卷二〇六、《要錄》卷一四二、《金史》卷十七)從國書上鮮明地反映出宋金之間是一種不對等的臣屬關(guān)系。二、金是否在興金?！稌帯肪硪涣摹秶饛?fù)金詔》第423頁靖康二年(1127)四月,高宗未即位,還是兵馬大元帥時,對耿南仲等的批、答說“丑虜肆毒”(《會編》卷九〇),對宗室叔近等批答作“金寇猖獗”(同上書卷九四)等。即位以后,建炎二年(1128)詔:“戎禍及于黎元,胡塵暗于京闕”。(《會編》卷一一五,《要錄》卷一二改“戎”、“胡”二字)三年四月復(fù)位赦書:“夷狄內(nèi)侵”。(《會編》卷一二八)四年四月除韓世忠少保制:“擠丑虜于長江”。(《會編》卷一三八)紹興元年(1131)三月賜桑仲獎諭敕:“強(qiáng)虜亂常,中原失馭”。(《會編》卷一四五)三年正月賜范溫敕:“恥夷虜服從之丑”,“趨掃腥羶”。(《會編》卷一五五)六年十二月曲赦淮南:“遭夷狄侵陵之患”,“(劉豫)狹虜勢來犯”。(《會編》卷一六六,《要錄》卷一〇七改“夷狄”為“外侮”、“虜”為“敵”)紹興七年十一月,金廢偽齊,許諾將河南、歸還南宋,高宗詔書中對金稱謂發(fā)生變化。八年八月詔:“日者復(fù)遣使人報聘上國”。(《會編》卷一八四,《要錄》卷一二一“上國”作“鄰國”)同年十一月詔:“大金遣使至境”。(《會編》卷一八五,《要錄》卷一三)九年正月并專門發(fā)布關(guān)于對金稱謂的詔令:“大金已遣使通和,割還故地,應(yīng)官司行移文字,務(wù)存兩國大體,不得輒加詆斥。布告中外,各令知悉?！?《要錄》卷一二五)但不久以后,由于金國發(fā)生政變,主戰(zhàn)派兀術(shù)掌權(quán),發(fā)兵南下,高宗又在給岳飛的御札中稱金為“金賊”、“虜酋”、“孽酋”等。(《金佗稡編》卷二)紹興和議之后,稱謂又改,十二年八月十三日赦書:“大國行仁,遂子道事親之孝”。(《會編》卷二一二)至紹興三十一年,金海陵王大舉侵宋,高宗在詔書中又稱金為“金虜”、“番”、“腥羶”、“戎虜”等等。(《會編》卷二三一、二三二,又見《要錄》卷一九二、一九三)三、降金派的“敵也”抗金派如宗澤、岳飛等自不待言。宗澤諸疏,如本文第四節(jié)所引,斥金為“狂虜”、“賊虜”、“番賊”等等。岳飛在章奏中也斥金為“北虜”、“金賊”、“番賊”、“虜酋”。(見《金佗編》卷十、十二,《續(xù)編》卷十)降金派如秦檜及萬俟卨等,在章奏中也稱金為“虜”、“寇”等。內(nèi)部對答用“虜”而對金文件用“大國”,是一個典型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