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課好還是釣魚好

聽課好，還是釣魚好——張五常中學(xué)演講錄張五?！緦ｎ}名稱】素質(zhì)教育（中學(xué)版）

【專題號】V4

【復(fù)印期號】2002年02期

“我是留級專家”

我3歲開始讀一年級，是太小了一點，升不了級，就留級。后來日本人占領(lǐng)香港，逃難到內(nèi)地，大概是6歲左右。我媽媽認為我應(yīng)該讀書，走到哪有什么學(xué)校就進去了，那時是不講年齡的，什么地方有書讀，哪個班有位子就念哪一班。在一個地方是念小四，跟著跳上中一，又跌落小三。有一年時間在廣西，飯都沒得吃，當(dāng)然書也沒得讀。后來到了佛山華英中學(xué)，9歲左右，老師問你最高讀幾年級？我說初一，就考初一，不及格，就讀小六。讀了一年畢不了業(yè)，那就試試中一吧。讀了一年，又升不了學(xué)，看來讀中一不行，學(xué)校又叫我讀小六。讀完又畢不了業(yè)。1948年回香港，后到皇仁書院讀書，A到F，最好是A，最差是F，我當(dāng)然是F。又留了兩次級，按照學(xué)校規(guī)定呢，就要開除，這是我第二次被踢出校門。后來就沒讀中學(xué)了。我是留級專家。

“也許釣魚比聽古板老師講課好”

我中學(xué)功課不行，釣魚、放風(fēng)箏、下象棋、打乒乓球、彈小鳥，都很厲害。所以我個人認為假如小孩讀不成書，沒什么問題。我逃學(xué)的時候，到一個很荒涼的沙灘釣魚，那魚絲是用手扔出去的，扔出去，收回來，收回來，扔出去。扔一天沒有魚，回家騙我媽媽上課去了。每一次扔出魚絲，心里都充滿了希望！這鍛煉了我后來做研究的耐心。有一次劃著小船去釣魚，遇到一條30磅重的魚，我和它在海上斗了3個小時，最后釣上來了，我的手臂都腫了。每天釣，總有機會碰到大魚的。到現(xiàn)在我都不明白，當(dāng)時是坐在課堂聽老師講課好，還是一個人去拋魚絲好。也許拋魚絲比坐在課堂聽那些古板老師講課好。所以孟子有一次是對的（他通常是錯的），他說：“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你一定要有所用心。我跟兒女說，你們玩電子游戲，有一個問題，無所用心，不需要想像力，按按就行了。

“有成就感，不一定要成為愛因斯坦”

要有自知之明，有天分沒興趣，或者有興趣沒天分都是不行的。興趣自己容易知道，天分就要客觀一點了。我認為每個人都有天分的，就看在哪方面。我小時候打乒乓球，有興趣，以為自己有天分，碰到個小孩，教他打，3個月之后就不夠他打了，而且他贏得很離譜。我就知道我的天分永遠比不上他。這個小孩的名字是容國團。

我離開香港去加拿大前，阿團說，我們做了多年朋友，我也沒錢送給你，我教你怎么發(fā)球吧，我自己想出來的。第二年，我在加拿大拿了個單打冠軍。在加州大學(xué)，有一個教授說他經(jīng)濟學(xué)厲害過我，我說我厲害過他，結(jié)果大家簽字。在乒乓球桌上賭勝負，誰贏了，誰的經(jīng)濟學(xué)就厲害。結(jié)果他輸了我十多局，他沒一局拿到多過5分。他說：你怎么不去打乒乓球呢？去爭取世界冠軍吧。我說我怎么打得過容國團呢？

每個人都應(yīng)該在某些方面有些成就感，不一定要成為愛因斯坦。

“讀垃圾書、越讀越衰”

跟個好老師和看本好書是兩回事。學(xué)問好是可以看書看來的，跟個好老師可以跟著他想。不能想的，墨守陳規(guī)的，就不要跟他了。

要想辦法，不要死讀書。到一個地方要停下來，想一想。我55歲開始寫書法，如果一段時間沒有進步，我就要想一想，什么地方不妥了。讀大學(xué)時，我花時間找書讀，多過讀書的時間，因為真正值得看的書是很少的，我到處問人，這本書行不行。找到了普遍受人推崇的書了，我還不馬上讀，翻一翻，品嘗一下。如果是值得讀的，你要拼命去念。1961、1962年的時候，科斯一篇50多頁的文章，我整日擺在袋里，會背了還不時拿出來翻翻。你讀對了一本書，你就會判若兩人，你讀那些垃圾書，越讀越衰。

要想有所成就，總有一段時間是非常拼命的，這是無可避免的。你想做學(xué)者，大概要3年時間，聽不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