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屆高考古詩詞鑒賞之“倒裝”現(xiàn)象

2024屆高考古詩詞鑒賞之“倒裝”現(xiàn)象高考古詩詞鑒賞之“倒裝"現(xiàn)象

“倒裝”又叫“顛倒”，即古人在寫作時為了文章表達的需要，特意將某個詞、某個句子語序顛倒的一種修辭手法。在古詩中我們經(jīng)常會遇到這種修辭手法，然而很多人雖然發(fā)現(xiàn)了這一特點，卻經(jīng)常把它和文言文中的倒裝句混同起來理解，這種理解是有偏頗的。那么如何來認識和理解古詩詞中所出現(xiàn)的倒裝呢？下面談談筆者的看法。

一、關(guān)于“倒裝”在古詩中的形式

古詩詞中倒裝的出現(xiàn)形式主要分為三種：倒詞、倒句、倒敘。

倒詞主要指古詩詞中的詞語因作者表達需要出現(xiàn)顛倒的現(xiàn)象。如“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王之渙《登鸛雀樓》）“欲窮千里目”是“目欲窮千里"的倒裝，這是為了與下句“更上一層樓”形成對仗和適應詩歌平仄要求而改變了語序。

倒句又稱倒裝句。倒句是指詩人因表達的需要而改變詩歌句子的關(guān)系，一般是倒置詩歌當中相臨兩句的順序。如李白詞《憶秦娥》——“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其正確語序應為：“秦娥夢斷秦樓月，簫聲咽?！边@里出現(xiàn)了因果倒裝，作者為了與下句“咸陽古道音塵絕。音塵絕"形成對仗和韻律上與后句“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形成頂真修辭的需要而改變語序。

倒敘主要指詩人因詩詞結(jié)構(gòu)的需要而改變常見的表達方式。這種情況在敘事抒情類詩歌中常用，如唐劉禹錫的《柳枝詞》：“清江一曲柳千條，二十年前舊板橋。曾與美人橋上別，恨無消息到今朝。"此詩由清江碧柳憶“二十年前”之事，這樣開篇就能引人入勝。該詩采用“今——昔——今"相對比的方式可以更突出今日的遺憾情感，章法上回環(huán)婉曲，收到了曲盡其妙的表達效果。

二、關(guān)于“倒裝”在古詩詞中的出現(xiàn)情況及作用分析

（一）為符合聲律的要求而出現(xiàn)顛倒詞句的情況

這種現(xiàn)象主要是因為詩詞有其嚴格的格律限制，詩詞需要符合韻律規(guī)則——押韻和平仄。因此，作者在表達時就出現(xiàn)了詞語的倒置。如：“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王維《山居秋暝》）——竹林中說笑喧鬧，是洗衣服的女子歸來了；水面上荷花搖動，是打魚的小船從遠處劃過來了。詩中“歸浣女”是“浣女歸"的倒裝，“下漁舟”是“漁舟下"的倒裝。這樣調(diào)換語序，一是為了避免頷、頸兩聯(lián)動詞都用在句末，將“歸”、“下"換到句中，使全詩的句式變化多樣，不致呆板單調(diào)，創(chuàng)造出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藝術(shù)效果。更主要的原因是為了讓“舟”與“秋"流”“留"押韻和五律平仄的需要。蘇軾詞《蝶戀花》：“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其中“綠水人家繞"應為“綠水繞人家”，這里“繞"字后置主要是為了與“小”“少"草”“道"笑”“惱"押韻。

為符合聲律的要求而出現(xiàn)顛倒句子的情況，在上文“倒句”中有例子——李白詞《憶秦娥》，這里就不作詳細分析。值得一提的是，這種句子結(jié)構(gòu)的顛倒用法還可以增強詩歌的音樂美，讓讀者讀起來朗朗上口，韻味無窮。

（二）為了突出和強調(diào)表達的情感而出現(xiàn)顛倒詞句的情況

詩人為了突出某種特殊的情感，在寫作時有意將詞語的語序改變。如北宋葉夢得《水調(diào)歌頭秋色漸將晚》中“秋色漸將晚，霜信報黃花"兩句，后一句應為“黃花報霜信”。此處將“霜信"提前，表面上是寫景物的凄涼，實際上是為了強調(diào)突出自己晚年生活的“凄楚”情懷。又如王昌齡的《從軍行》中“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guān)"兩句，后句應為“遙望孤城玉門關(guān)”?！斑b望"為“遠遠地望”，此處突出強調(diào)了在外守衛(wèi)邊疆城池的士兵遙望著內(nèi)地,想念家鄉(xiāng)親人的情懷。

（三）為了追求“新意"而改變詞序、句序、結(jié)構(gòu)的情況

所謂“新意”即：事物不新字詞新，字詞不新事物新，字詞不新句子新，句子不新結(jié)構(gòu)新，結(jié)構(gòu)不新立意新。反正處處求新是每個詩人寫作時的共同心愿。要想達到推陳出新、標新立異、出奇制勝這一目的，按照常規(guī)思維表達是達不到理想效果的，因此詩人就會考慮選擇詞序或句序的變換。如錢起的《谷口書齋寄楊初闕》中“竹憐新雨后，山愛夕陽時"兩句。其正常語序應為“新雨后憐竹，夕陽時愛山”。如果采用正常的語序，就難以實現(xiàn)創(chuàng)新，同時也會缺少很多詩味。又如：如果將辛棄疾《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中“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兩句改為正常組詞“天外七八個星，山前兩三點雨”，詞的意境美就會大大折扣。再如晁補之《臨江仙信州作》詞中“水窮行到處，云起坐看時"兩句，明顯是要與王維《終南別業(yè)》中的“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詩句不同。

結(jié)構(gòu)上的求新往往以倒敘為主，詩人選擇倒敘的行文方式主要是為了設(shè)置懸念，引人入勝，化平淡為神奇。如崔護的《題都城南莊》一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用去年和今年的今日在都城南莊的見聞不同而引起內(nèi)心無比的惆悵和感傷之情，詩歌采用倒敘手法將一個很平常的見聞寫得饒有情趣。

（四）為了讓句式錯落變化，產(chǎn)生參差之美而使用倒裝

凡是可以用反復、對偶、排比、回環(huán)等整齊或比較整齊的語句，卻故意加以變化，用參差的形式，別異的詞面寫出來，這種修辭現(xiàn)象就叫做錯綜。運用錯綜的修辭手法，可以避免語言呆板、單調(diào)，而使之生動、活潑、多樣。如蘇軾詞《念奴嬌赤壁懷古》“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fā)”句應為“神游故國，應笑我多情，華發(fā)早生"。這里的詞序顛倒與前面順序周瑜的形象“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形成了錯位之美。

“倒裝"是一種表達或表現(xiàn)形式，作者使用它的目的就是為作品的內(nèi)容、主題服務，而詩歌的主題多為抒發(fā)情感，所以把握詩歌中的倒裝修辭手法對理解詩人所抒發(fā)的情感和詩歌的主題有很大的幫助，切不可忽視。

了解詩語特點把握詩歌意境

詩有自己的一套言說方式。由于受字數(shù)限制，詩歌每個語詞都承載著最大的意義負荷，語詞本身乃為具象性存在，詞語間多有省略，句子間多有跳躍；又由于押韻和修辭的需要，某次詞語的詞性或順序常常改變。因而詩歌語言呈現(xiàn)出含蓄性、精煉性、跳躍性等特點。

詩歌反邏輯的語言特點決定了學古詩要從語法入手。因此，在教學中我們要立足于通過語法分析解讀詩語，建構(gòu)感知詩意的圖式；通過弄清詩歌文本的表達形式（語言結(jié)構(gòu)、詩意呈現(xiàn)方式等），讀懂詩歌對語言的變形，從而理解文本。

一、變“性”——改變詞性

詩人為了煉字、煉意的需要，常常改變詩詞中某些詞語的詞性。何遜“夜雨滴空階，曉燈暗離室"、王維“下馬飲君酒”“日色冷青松"、蔣捷“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周邦彥“風老鶯雛，雨肥梅子"。詩人慣于活用詞語，形容詞、名詞都可作動詞，且作得鮮活生動，呼之欲出。就如“雨肥梅子”，這情景該是從“小雨纖纖風細細”，到“拂堤楊柳醉春煙”，到“一枝紅杏出墻來”，再到“花褪殘紅青杏小”，最后還是在雨里豐潤，怎不叫人垂涎！

以上各句中的“暗"飲”“冷"紅”“綠"肥”均為改變詞性的用法，這些詞語各有妙用，但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化腐朽為神奇，增強了詩詞的表現(xiàn)力、感染力。

二、變序——改變詞序句序

古詩句中常常出現(xiàn)一些成分錯位的情況，閱讀時需要還原正常的語序，我們才能理解詩歌意境。

（1）主語后置。崔顥《黃鶴樓》：“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主謂倒裝，正常的語序應為“晴川漢陽樹歷歷，鸚鵡洲芳草萋萋”，意即“晴朗的原野上漢陽樹歷歷可數(shù)，鸚鵡洲上芳草萋萋。“漢陽樹”和“鸚鵡洲"置于“歷歷”“萋萋"之后，看起來像賓語，實際上卻被陳述的對象。杜甫《秋興八首》中的“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正常語序當為“鸚鵡啄余香稻粒，鳳凰棲老碧梧枝”，詩人將原屬賓語位置上的“香稻?！迸c“碧梧枝"拆開分成分屬主、賓位置的詞語，形成了詞和詞、詞組和詞組的交錯銜接，顯得奇崛有致，突出了風物之美。

（2）賓語前置。杜甫《月夜》：“香霧云鬢濕，清輝玉臂寒?！睂嵓础跋沆F濕云鬢，清輝寒玉臂"。詩人想象遠在鄜州的妻子也正好在閨中望月，那散發(fā)著幽香的蒙蒙霧氣仿佛沾濕了她的頭發(fā)，清朗的月光也使得她潔白的雙臂感到寒意。這里的“濕”和“寒"都是使動用法，“云鬢”“玉臂"本是它們支配的對象，結(jié)果被放在前面，似乎成了主語。另如錢起《谷口書齋寄楊補闕》：“竹憐新雨后，山愛夕陽時?！辟e語前置，正常的語序應為“憐新雨后竹，愛夕陽時山"。

（3）主賓換位。如白居易《長恨歌》里的“姊妹兄弟皆列士，可憐光彩生門戶”應為“可憐門戶生光彩"。盧綸《塞下曲》中的“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應為“林暗風驚草"。葉夢得《賀新郎》中的“秋色漸將晚，霜信報黃花”也顯然是“黃花報霜信"的意思。

(4)定語的位置。詩詞曲中的定語的位置相當靈活，往往可以離開它所修飾的中心詞挪前挪后。定語挪前，如王昌齡《從軍行》詩：“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guān)?！毕戮涞摹肮鲁?就是“玉門關(guān)”，是“玉門關(guān)"的同位性定語，現(xiàn)在卻被挪在動詞“遙望”之前，就很容易讓人在詩意的理解上出現(xiàn)偏差。再如李白《夢游天姥吟留別》詩：“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渡鏡湖月。"意即“一月夜飛渡鏡湖”?！霸乱?本為句首的時間狀語，詩人為了押韻，把定語“月”放于句末，但作者“飛渡"的顯然是“鏡湖”而非“月"。這就是定語挪后。

三、省略——虛字的節(jié)省

聞一多曾說：“本來‘詩的語言’之異于散文，在其彈性，而彈性的獲得，端在虛字的節(jié)省?！标P(guān)聯(lián)省略而又“語不接意接”，是詩語的又一特點。

古詩常常省略的某種成分需要我們引導學生補全，意思才能一目了然，如杜甫《春日憶李白》“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一句，省略了主語，補全后是說（李白的詩）清新得像庾信的詩一樣，俊逸得像鮑照的詩一樣。《蜀相》“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省略了謂語。還有一種特殊的省略，即借助漢語語法意合的特點，名次與名次直接拼合成句，表面互無關(guān)涉，實則渾然契合，貫通一氣。這種具有濃縮性的藝術(shù)省略，往往見于寫景詩句中。如溫庭筠《商山早行》：“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都是名詞，它們合起來組成上下句，可理解為：雞聲叫，出茅店，見一輪彎月；上板橋，踏嚴霜，留下足跡。其他如辛棄疾“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用的是“明月”“清風"這樣慣熟的詞語，但是，當它們與“別枝驚鵲”“半夜鳴蟬"結(jié)合在一起后，便構(gòu)成了一個聲色兼?zhèn)洹屿o皆宜的深幽意境。

所以我們在閱讀類詩歌時，可以依照自己對自然、人生、社會的理解，發(fā)揮想象，補充出詩人無盡的隱藏于詩語背后的內(nèi)涵，感悟其中蘊含的意境。

四、手法——表達的多變

古代詩歌的表現(xiàn)手法,有些和抒情手法相融合,如用典、襯托、對比、托物言志等；另外抑揚結(jié)合、象征也是常用的表現(xiàn)手法。

劉勰在《文心雕龍》里詮釋“用典”為“據(jù)事以類義，援古以證今"。用典的目的就是來以古比今，以古證今，借古抒懷。所謂典故是指“典例故實”，可以指歷史記載的神話傳說、歷史故事、民俗掌故、寓言逸聞以及流傳下來的古書成句。典故的使用，既可使詩歌語言精煉，又可增加內(nèi)容的豐富性，增加表達的生動性和含蓄性，可收到言簡意豐、余韻盎然的效果。如杜甫《歲暮》：“天地日流血，朝廷誰請纓？"作者目睹了戰(zhàn)爭的血腥和慘烈，對唐朝君臣發(fā)出質(zhì)問：“朝廷誰請纓？”面對強敵，作者懷疑朝中還會有人請纓殺敵嗎？據(jù)記載，終軍出使南越前，曾請求漢武帝賜給他“長纓”，如果南越王不肯歸順漢朝，就用長纓活捉南越王。從此終軍“弱冠請纓”的故事便成為歷史佳話，“請纓"也成為投軍報國的代稱。詩人追尋歷史之影，對朝廷的抨擊之情就悄無聲息第蘊含于當下文本，生動清晰地暗示了一個相似的情境。

詩歌中的用典確實對鑒賞者尤其是中學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不知道所用典故，勢必影響對詩歌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