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生態(tài)電影《狼圖騰》

1、 淺析生態(tài)電影狼圖騰 2015年春節(jié)熱鬧喧囂的賀歲檔影片之中，由法國著名導演讓?雅克?阿諾執(zhí)導的狼圖騰一片顯得格外與眾不同。電影狼圖騰改編自作家姜戎的同名小說，講述了下鄉(xiāng)知識青年陳陣在內蒙古大草原殺狼、養(yǎng)狼、放狼的傳奇經歷，也描述了草原游牧民族生活的變遷，草原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改變。狼、動物保護、環(huán)境破壞這些話題并不輕松，但這部主題沉重的電影卻在競爭激烈的賀歲檔脫穎而出，春節(jié)期間日票房均過百萬，超過同期上映的其他賀歲片。截至4月2日，狼圖騰取得了累計票房696億的驕人成績。狼圖騰在海外市場也廣受好評，在藝術電影大國法國公映首日，狼圖騰的票房位列第一，戰(zhàn)勝了奧斯卡最佳影片鳥人。1一、生態(tài)電影的身份生態(tài)電

2、影是現代工業(yè)文明的產物。生態(tài)電影使用先進嚴謹的科學技術，詮釋著浪漫多彩的人文詩學。兩面性和新興性造成了生態(tài)電影的特殊身份，從而也導致學界對其定義的諸多爭論。生態(tài)電影概念由美國電影學專家斯科特?麥克唐納于2004年首次提出。斯科特對生態(tài)電影的限定極為嚴格，在走向生態(tài)電影一文中他堅信好萊塢式的以商業(yè)盈利為目的的電影無法營造可供人們詩意棲息的精神花園，而這正是生態(tài)電影的關鍵。而英國電影學者大衛(wèi)?英格拉姆在其代表作生態(tài)電影批評的美學與倫理一文中則認為某些敘事的主流商業(yè)電影反倒比一些環(huán)境紀錄片更能喚起觀眾的環(huán)境保護意識。英格拉姆在隨后出版的綠色銀幕：好萊塢電影與環(huán)境保護主義一書中，率先嘗試以生態(tài)視角解析

3、好萊塢主流商業(yè)電影，確立了好萊塢商業(yè)片的生態(tài)地位。之后帕特?布萊頓、羅賓?莫瑞等電影分析家也紛紛著書立說，研究商業(yè)電影的生態(tài)價值。2盡管學界對生態(tài)電影的定義仍存在分歧甚至是對立，但細讀各派理論，仍能發(fā)現共同之處：首先，生態(tài)電影必須以整體生態(tài)系統(tǒng)為研究對象，客觀表現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不得以人類中心主義為指導思想;其次，生態(tài)電影應承擔起呼吁教化人類生態(tài)環(huán)保意識的責任;最后，生態(tài)電影應帶領人類思考及尋找人類與生態(tài)和諧共存的新模式。狼圖騰描繪了內蒙古大草原上牧民與狼世世代代獵殺與保護相依相存的復雜關系，也如實表現了外來的人類（知青、農業(yè)移民）對狼、羊、天鵝、草原整體生態(tài)圈的影響，還以陳陣抓狼、養(yǎng)狼、

4、放狼的經歷反映了人類對生態(tài)認知的轉變。所以狼圖騰是生態(tài)電影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二、走出原著的蔭蔽作為通俗文學的小說狼圖騰在商業(yè)上是成功的。自2004年出版之后，小說狼圖騰已經被譯為30多種語言，在世界110多個國家與地區(qū)發(fā)行。僅在內地地區(qū)就已經再版50多次，發(fā)行500多萬冊。3小說自出版之后，海內外廣大報刊均對此做了大量的報道，網絡新媒體對小說的討論經年不衰，海內外學界如周濤、雷達、顧彬等大家均對此書或發(fā)表評論或撰寫論文。由小說改編的影視作品一經面世多會引來各種非議，更何況是狼圖騰這樣的經典暢銷作品。導演需要在保持傳達原著主要精神的同時，確立電影本身的品格，使之成為獨立的作品，而不是原著簡單的

5、影視版本。事實證明導演帶領作品走出了原著的蔭蔽，電影本身具有獨立的品格，并在很多方面實現了對原著的超越。小說狼圖騰一經上市毀譽參半。除了讀者所持觀念角度等客觀因素外，小說文本本身及思想意識形態(tài)方面的復雜性也是造成爭論的重要原因。首先，文本題材龐雜，小說描寫了草原人與草原狼的親密關系，作者又花了大量的筆墨試圖通過超越“狼”這個簡單的動物形象來探究世界人類民族關系，并使用“狼性精神”及自然法則來否定漢民族的傳統(tǒng)道德價值觀。其次，作者本身的立場十分混亂，作者試圖通過對狼的重新認識來解構“人類中心主義”，但與此同時矯枉過正，確立了“狼性核心”，“大命”“小命”之說滿篇皆是，本質上主客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

6、并未改變。另外小說作者把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直接套用到人類社會，用生物之間的關系來比擬民族關系，“用自然生態(tài)觀來替代人類社會中的民族文化觀”4，這樣的生搬硬套近乎可笑的同時也招致學界對其法西斯主義反文明傾向的詬病。電影狼圖騰回避了這些問題，緊扣“狼”這個真正的主角，整部電影集中表現“狼的狡猾，狼的智慧，狼的生命強力，狼的團隊精神，以及狼性，狼眼，狼嗥，狼煙，狼旗”5，細致描繪了人、狼、羊、草原這個整體生態(tài)圈的全貌，以及各個因素之間的相互影響。在人類對狼過度殺戮之后，草原生態(tài)平衡被打破，老鼠蚊蟲大量孳生，電影中沒有安排人物的對話來解釋譴責，導演只是使用3d技術使蚊蟲栩栩如生地圍繞在觀眾周圍，待觀眾

7、試圖伸手去捉打蚊蟲之后，整體生態(tài)、平衡這些抽象的概念不知不覺已扎根于心。小說原作者、導演兩相對比，導演似乎并沒有太高的抱負，沒有想改變民族精神重現帝國輝煌的野心，只想拍一部關于草原狼的電影，但在鏡頭展示下，狼、羊、人、風雪、蚊蟲的互動之中，觀眾的生態(tài)責任意識被喚醒并開始考慮承擔生態(tài)責任等問題。電影與小說的另一較大的不同體現在人物塑造方面。首先電影主人公不同于小說中滿腦子理性思辨的陳陣，由年輕演員馮紹峰扮演的陳陣更像是觀眾身邊的年輕人：他好奇心強卻又沖動莽撞，面對重大改變時會不知所措，經過交流與反思之后會根據現實做出調整改變。陳陣最初一心想逃離都市復雜的人際關系（階級斗爭），幻想在茫茫草原找到精

8、神棲息之地，他試圖在小狼身上尋找生命的原始動力，但面對現實中對狼的殺害、對環(huán)境的破壞時自己卻束手無策，經過痛苦的反思他最終決定將小狼放歸草原。逃離尋找無奈反思，現實中的年輕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經歷，電影中陳陣這樣的主人公更容易引起觀眾的共鳴。 電影的一大亮點就是對小說中的“反面人物”兵團領導包順貴的再創(chuàng)作。原著中的包順貴是一個單純的反派角色，他殺狼、打天鵝、吃天鵝蛋、破壞草場、迫害知青與牧民，是破壞草原環(huán)境的千古罪人。由優(yōu)秀演員尹鑄勝扮演的包順貴不再是這樣臉譜式的形象，而是立體豐滿而又真實的人物。電影中的包順貴在狼群軍馬大戰(zhàn)之后，全然不顧因公殉職的巴圖和他的老父，反倒叫囂著要追究幸存馬倌及正承

9、受喪子之痛的隊長畢利格阿爸的責任，他看重軍馬勝過牧民。但在調查清楚真相之后包順貴向牧民道歉，并撤銷了一切不公正的處罰。他允許陳陣養(yǎng)狼是為了更好地捕狼殺狼，但是在吉普車追捕狼群的過程中，他目睹了狼寧可跳崖求死也不甘被俘，在狼王累死癱倒在草原之后，他沒有把上好的狼皮帶走，而是選擇讓狼王的尸體留在草原。包順貴這個人物無論在小說還是電影當中都承擔了大部分的矛盾沖突。但是導演認識到這個人物是特殊時代造成的悲情人物，草原生態(tài)的破壞并不只是由一個包順貴造成的。導演將包順貴塑造為一個外來人，他不同于世世代代居住于草原了解草原的牧民，也不同于逃離城市階級斗爭對草原抱有浪漫幻想的陳陣，他代表渴望從草原得到維持生命

10、改善生活物資的外來人，不懂草原，只懂索取，但面對過度開發(fā)后他開始反思。電影最后包順貴的些許改變代表著人類開始對動物、自然予以尊重，也給觀眾以希望。對于包順貴這個人物的塑造，從原著簡單的全盤否定到今天電影中的客觀理性全面認識，反映了時代在發(fā)展，人們對生態(tài)的認識越來越深刻，環(huán)境保護教育已經進入到一個新的階段。不同于原著中慘死的小狼，劇中的小狼最后被醒悟的陳陣放歸草原，小狼雖然起初回頭看了曾經的“主人”，最后還是義無反顧地奔向自由的大草原，此時藍天上的白云幻化出狼圖騰的樣式。這浪漫的一幕代表著草原狼生命的延續(xù)，給觀眾以遐想的空間及改變的希望。影片最后沒有如觀眾所愿表現小狼長大后報仇/報恩的情節(jié)，恰恰

11、是真實地反映了狼的習性，電影是從整體生態(tài)觀出發(fā)，以平等的精神來演狼與人，而沒有落入人本主義的俗套。另外劇中畢利格阿爸的兒媳在丈夫因公殉職之后，沒有選擇嫁給早已暗生情愫的陳陣，而是選擇了來自東蒙的農民。這個情節(jié)設置耐人尋味，實際上無論是陳陣還是包順貴的弟弟，他們都不是土生土長的草原人，而是代表著迥異于草原文明的外來文明。原著中作者極為貶低代表農業(yè)文明的漢人，但電影中草原之花卻選擇嫁給漢人，這樣的改編更真實地反映了生活中各民族的交流融合。三、科學技術的真實表現人類步入現代社會以來，科學技術的發(fā)展日漸迅猛，科技在改變物質世界的同時也深刻地影響了人類的思維方式，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人失去了對自然的敬畏，

12、在現代人眼中，自然不過是沒有生命的客觀存在，是人類征服利用的資源?？萍既〈叛龅耐瑫r，人類對待包括自己在內的生命也喪失了敬畏之心。電影對這一現象做了細致入微的表現：蒙古青年最初面對羊販子的種種誘惑拒不說出黃羊的埋葬之處，但最后為了一臺最新的半導體收音機，他出賣了族人的秘密;農場領導面對慘死的軍馬，氣急敗壞地要追究馬倌的責任，對馬倌遺孀孤兒的痛苦熟視無睹，因為在他心里馬命比人命更重;轟隆作響的現代農業(yè)機械在碧綠的草原肆意馳騁，草原消失了，民房工廠耕地出現了;人們飛速開著吉普追趕狼群，只為了把狼累死要沒有槍眼的狼皮;烏黑锃亮的獵槍瞄準了美麗的白天鵝，只為嘗一嘗傳說中的天鵝肉;現代的炸藥被用作炸狼，

13、結果德高望重的畢利格老人慘死在爆炸之中技術本該帶領人類走向更美好的明天，但現實中卻將人異化，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物質化。在生態(tài)電影中，科學技術與生態(tài)似乎是一對矛盾對立的概念，電影狼圖騰也不例外。不同于好萊塢科幻大片中各種令人目眩的高新科技，導演在狼圖騰整部電影中并未刻意展現科學技術，但觀眾并不會忽視人類對自然的貪婪索取、對科技的濫用，無法否認所謂的天災其實只是人禍。當然導演讓?雅克?阿諾并沒有站在道德審判官的角度去單純地控訴人類反對科技，影片中青霉素最終拯救了畢利格老人的孫子的性命，老人對陳陣、楊克這些來自城市代表著現代力量的年輕人始終寄予厚望，希望他們能在草原生活之后，把真實的草原生活寫下來告訴世人。所以影片對人類的殘酷行為只是點到為止沒有極力渲染，導演將更多的篇幅留給了真正的主角草原與草原狼。四、結語狼圖騰這部生態(tài)電影并不是為了批判而批判，導演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引導觀眾認識到生態(tài)問題，希望觀眾能夠改變人類中心的視角，重新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