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審判實踐中有關合伙債務清償?shù)膸讉€問題

1、淺議審判實踐中有關合伙債務清償?shù)膸讉€問題合伙債務糾紛是民商事案件主要類型之一， 正確解決合伙債務糾紛，需要均衡多 方面當事人的利益。如何合理確定合伙債務的清償責任及各方當事人的訴訟權利 與義務，是司法實踐必須解決的問題。目前合伙債務糾紛案件數(shù)量不斷增加， 并 且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趨勢，而我國司法審判觀念由于受傳統(tǒng)合伙理論的影響， 過于 保守落后，已不適應我國社會經(jīng)濟的時代發(fā)展要求和現(xiàn)代司法理念，有必要進行轉變與調整。本文試結合我國合伙立法、判例學說對合伙訴訟中債務清償責任幾 個突出問題進行探討。一、合伙債務訴訟中的訴訟主體問題合伙債務是指在合伙關系存續(xù)期間，以合伙的名義與第三人發(fā)生民事權 利與義務

2、關系時所形成的債務。因為合伙債務的產生基礎分為基于合伙合同 （個 人合伙活動）產生和基于合伙經(jīng)營活動產生兩類，所以合伙債務訴訟的訴訟主體 須視合伙債務產生基礎而定。1合伙債務基于合伙合同產生的訴訟主體。公民合伙在許多場合，可 能并不成立合伙組織實體或設立合伙，僅基于合伙協(xié)議對外進行某項民商事活 動。當產生合伙債權債務時，因沒有存在合伙或合伙組織形態(tài)的經(jīng)濟實體，只能 以全體合伙人為訴訟主體，進行應訴或起訴。此時，個人合伙的全體合伙人在訴 訟中為共同訴訟人。當合伙人人數(shù)眾多時，全體合伙人可以推選出訴訟代表人進 行訴訟。 如果合伙內部因利益分配、債務承擔、退伙等發(fā)生糾紛，訴至法院， 應將起訴的一方或

3、多方作為原告或共同原告，其余的合伙人作為共同被告進行訴 訟。2、合伙債務基于合伙經(jīng)營活動產生的訴訟主體。合伙分為純正合伙和 合伙型聯(lián)營。合伙的法律性質是不具備法人資格的經(jīng)濟組織。 根據(jù)我國民法規(guī)定， 起字號的合伙，在民事訴訟中，應當以依法核準登記的字號為訴訟當事人， 并由 合伙負責人為訴訟代表人。我國民訴法進一步規(guī)定合伙為其他組織， 可以作為民事訴訟的當事人，由合伙的負責人進行訴訟。因此債權人可以直接以合伙為被告提起訴訟，合伙亦可以以自己名義進行應訴或起訴，這殊無疑義。但是在司法實踐中，人民法院通常認為債權人不能單獨起訴合伙， 如債 權人僅對合伙提起訴訟，法院必須依職權追加全體合伙人為共同被告

4、參加訴訟， 否則為漏列訴訟主體、處理錯誤。這主要受傳統(tǒng)合伙理論的影響，因為傳統(tǒng)理論 認為合伙不是一個實體，第三人起訴合伙時必須將全體合伙人列為被告， 并必須向所有被告合伙人送達法律文書；合伙人與合伙之間也不能相互訴訟。筆者認為，上述司法審判觀念過于保守落后， 不符合社會時代發(fā)展的潮流，不具備妥當 性，應更新司法理念。首先，這是對合伙這特殊民事主體的誤解。法律已經(jīng)確定 了合伙是一個與其合伙人相區(qū)別的經(jīng)濟實體，為與法人、自然人相對應的“第三 類民事主體”。“我國合伙中的合伙人實際上只是合伙的擔保人，因此，合伙與合伙人是兩個不同的法律實體。”由于合伙與合伙人成為互相獨立的法律實體，則合伙債務的債權人

5、可以直接起訴合伙，合伙與合伙人之間也可以互相訴訟。 第二，是對民事訴訟主體的誤解。合伙雖不具備法人資格，不能獨立地承擔民事 責任，不等于它沒有獨立清償債務的能力，更不等于它不能作為獨立的訴訟主體（被告）應訴。我國民事訴訟法已明確規(guī)定不具備法人資格的其他組織可以為訴 訟當事人起訴或應訴，諸如銀行、保險公司的分支機構等，合伙也自不例外。第 三，沒有尊重債權人的意思自治和在法律允許范圍內處分權利，并且與民事訴訟的“不告不理”原則相沖突；第四，會造成合伙債務訴訟程序的復雜化， 增加當 事人的訴累和造成社會資源的浪費； 第五，該做法帶有濃厚的過去那種超職權主 義色彩，不適當?shù)剡^分干預了合伙人個人的社會生

6、活的自由與權利，與現(xiàn)代民事審判方式改革和司法理念背道而馳。根據(jù)上述理由，筆者認為，債權人對其債權的實現(xiàn)最為關心， 對合伙的 清償債務的能力最為清楚，當他們認為合伙財產足以清償債務，沒有對合伙人提 起訴訟時，作為中立裁判者的法院自無必要一律依職權追加合伙人為共同被告參 加訴訟。因此，合伙債務基于合伙經(jīng)營產生的訴訟主體可以存在以下幾種模式：（1）債權人單獨起訴合伙的，合伙為單一被告；（2）債權人同時起訴合伙和合 伙人的，合伙和合伙人作為共同被告參加訴訟， 合伙為第一被告，合伙人為第二 被告；（3）債權人可以先起訴合伙，在未達到滿足其債權的目的時可再起訴合伙 人，合伙和合伙人可以作為不同案件的被告。

7、3、在實踐中債權人能否直接起訴合伙人呢？有觀點認為，因為合伙人 對合伙承擔無限連帶責任，債權人可以直接對合伙人提起訴訟，請求清償合伙債 務。筆者認為，如果合伙債務是基于合伙產生，并且合伙尚沒有注銷解散時，債 權人不能直接起訴合伙人，應直接起訴合伙或者同時起訴合伙與合伙人。法院受 理案件后，發(fā)現(xiàn)債權人直接起訴合伙人的，應告訴債權人起訴合伙，或依職權追 加合伙為共同被告參加訴訟。二、合伙人對合伙債務應承擔何種清償責任問題合伙或合伙組織為不具備法人資格的經(jīng)濟實體，依法不能獨立對外承擔 民事責任，全體合伙人一般應對合伙債務承擔無限連帶責任。對合伙人如何承擔 無限連帶清償責任，筆者認為應從以下三方面理解

8、。1合伙人對合伙債務負無限清償責任。由于合伙及其責任財產的特殊 性，各國法律從維護交易秩序、債權人合法權益，保障合伙經(jīng)營的自身發(fā)展出發(fā)， 無不規(guī)定合伙人對合伙債務負無限清償責任。 我國法律規(guī)定，合伙債務由合伙人 以各自的財產承擔清償責任，合伙型聯(lián)營的債務由聯(lián)營各方以各自所有的或者經(jīng) 營管理的財產承擔責任。合伙財產不足清償?shù)狡趥鶆盏模骱匣锶藨敵袚鸁o限清償責任，用其在合伙出資以外的財產承擔清償責任。無論是個人合伙還是法人合伙，合伙人都應以自己的全部財產承擔合伙債務的清償責任。2、合伙人對合伙債務負連帶清償責任。對合伙人是否對合伙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存在不同的立法例，主要體現(xiàn)為分擔主義與連帶主義區(qū)

9、別。我國立法基本是采取連帶主義，合伙人對合伙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合伙法規(guī)定合伙人對合伙債務應當承擔無限連帶清償責任； 入伙的新合伙人對入伙 前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合伙解散后，合伙人對合伙債務仍負連帶責任。合伙人之所以承擔連帶責任，基于合伙財產的共有性質及合伙人對第三人的共同行為 產生，除法律另有規(guī)定外，合伙人對合伙債務承擔連帶責任是不以當事人之間有 無約定或有無相反約定為轉移的法定責任。需要注意的是，我國原對合伙型聯(lián)營的債務并未規(guī)定聯(lián)營各方對外必須 承擔連帶責任。 后來最高人民法院統(tǒng)一明確為連帶主義， 全體合伙人對合伙經(jīng) 營債務對外應當負連帶責任；聯(lián)營各方應當依照有關法律、

10、法規(guī)的規(guī)定或者合同 的約定對聯(lián)營債務負連帶清償責任。3、合伙人對合伙債務承擔的是補充清償責任。在確定以合伙財產和合 伙人個人財產清償債務的順序上，各國法律對此規(guī)定了兩種不同的原則： 并存主 義和補充連帶主義。適用不同的原則所導致的責任截然不同， 在前者合伙人承擔的是直接清償責任，在后者合伙人承擔的是補充清償責任。我國民法通則沒有對合伙財產和合伙人財產清償合伙債務的順序作 出規(guī)定。在我國長期司法實踐中，對此問題存在不少困惑。最高人民法院針對合 伙型聯(lián)營規(guī)定“可先以聯(lián)營體的財產清償聯(lián)營債務?！焙匣锓ㄒ?guī)定：合伙對 其債務，應先以其全部財產進行清償，合伙財產不足清償?shù)狡趥鶆盏?，合伙人?當承擔無限連帶

11、清償責任。立法已采取補充連帶主義，但是，目前仍然有不少法官未能真正理解并存主義與補充連帶主義的區(qū)別， 沒能正確適用法律，我們對 此問題必須予以注意。根據(jù)補充連帶主義原則，合伙人對合伙債務承擔的不是直 接清償責任，而是一種補充清償責任，即在窮盡合伙財產后仍不足以清償合伙債 務后方以合伙人其他財產承擔連帶清償責任。三、合伙債務與合伙人個人債務清償順序沖突問題在現(xiàn)實社會經(jīng)濟中，往往同時存在合伙債務和合伙人個人債務， 這時如何確定清償這兩種債務的先后順序， 這是司法實踐中必然面臨的問題。對此問題 各國法律存在兩種不同的立法例：大陸法系國家在傳統(tǒng)上采取并存?zhèn)鶛嘣瓌t； 英 美法系國家多采取雙重優(yōu)先權原則。

12、并存?zhèn)鶛嘣瓌t，是指合伙債權人就合伙財產優(yōu)先受償，不足部分，與合伙人個人債權人就合伙財產共同受償， 彼此清償效 力不分先后順序。雙重優(yōu)先權原則，是指合伙人個人債權人優(yōu)先于合伙債權人從 合伙人個人財產得到滿足，合伙債權人優(yōu)先于合伙人個人債權人從合伙財產中得 到滿足。我國法律對合伙人個人債權人與合伙債權人同時對合伙人個人財產和 他在合伙財產中的份額主張滿足自己債權時， 如何確定履行債務的先后順序沒有 明確規(guī)定。對如何解決兩種債務清償沖突問題， 各地司法實踐做法不一。學者認 為，并存?zhèn)鶛嘣瓌t著眼于充分、全面地保護合伙債權人的債權，體現(xiàn)了合伙債務 清償?shù)膹氐仔院蜔o限連帶性，但這種保護是以犧牲、損害合伙人個人債權的利益 為前提，對合伙人個人的債權是不公平的。 相反，雙重優(yōu)先權原則區(qū)分了合伙債 務和合伙人個人債務的不同，劃分了兩種財產的性質，公平合理地維護了合伙債 權人和合伙人個人債權人雙方的利益。建議我國法律規(guī)定雙重優(yōu)先權原則，以解 決當前清償合伙債務與合伙人個人債務的先后順序不確定、債務清償責任不清問 題。筆者認為，在有關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釋，以及合伙法債務清償條款的規(guī)定， 均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雙重優(yōu)先權原則的價值取向。更為重要的是，雙重優(yōu)先權原則比傳統(tǒng)的并存?zhèn)鶛嘣瓌t較合理科學， 對雙重優(yōu)先權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