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我從飼料二道販子到全球最大地產商靠這“三老”

王石：我從飼料二道販子到全球最大地產商靠這“三老”很高興新華網思客給我這個機會，這樣的安排非常特別。正好是一堂課的時間，今天我的題目叫堅守與挑戰(zhàn)。一說到挑戰(zhàn)我就想到珠峰，即使是面對生命危險，這個挑戰(zhàn)的過程也是一種享受。今天，對于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企業(yè)、一個人來說，面對的是什么樣的挑戰(zhàn)？是不是登珠峰？那不是挑戰(zhàn)。1953年人類首次登頂珠峰，在我登珠峰之前已經有2000多人登上珠峰了。所以在談挑戰(zhàn)之前，我還想談談另外一個標簽——選擇。我想到了大慶油田的王進喜，大慶精神是什么？“三老四嚴”?！叭稀本褪钦f老實話、做老實事、當老實人，“四嚴”就是嚴格的要求，嚴密的組織，嚴肅的態(tài)度，嚴明的紀律。到深圳管理企業(yè)，我記住“三老四嚴”。當時沒有特別強調“四嚴”，但是現(xiàn)在看來我是這樣做的。當然，主要是“三老”——說老實話、做老實事、當老實人。今天站在這里，我可以很自豪地說，作為一個企業(yè)家，一個房地產企業(yè)家，30年中，我從一個默默無聞做進口飼料的“二道販子”做到了全世界最大的房地產開發(fā)商，到現(xiàn)在我還敢說：這“三老”就是我的底線。底線源自中國的傳統(tǒng)精神，我相信，這“三老”到哪兒都通用。做一個企業(yè)，具體該怎么做老實事、說老實話、當老實人呢？我說我做企業(yè)不行賄，是不是老實話？如果說不行賄但沒做到，那就是騙子，就是說一套做一套。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黃鐵鷹教授對萬科非常了解，所以在光華講企業(yè)倫理，他舉的就是萬科的例子，說的就是王石不行賄。講課時，他把我請去了，我當場做了一個民意測驗“相信王石做生意不行賄的請舉手”。在北大，這樣的測試連續(xù)進行了10年，一直到2010年我又去，這次舉手超過一半。其實，今天我們也可以現(xiàn)場試驗，相信我不行賄的請舉手？好，五分之一不到。我敢說自己不行賄，但問題是，社會大眾根本不相信，剛才舉手的觀眾大概只有五分之一。任何社會轉型中都可能出現(xiàn)貪污腐化、臺下交易，這是必然的，而且什么時候都會有，但還是不能把行賄當成是理所當然的。

當然，不舉手的觀眾中可能有人這樣想：萬科現(xiàn)在不行賄是可能的，那以前呢？還會有人說，我在劍橋、哈佛，所以不太可能行賄。我說，只要萬科歷史上有行賄就可以算是我行賄，即使是我的部下行賄，那也算是我行賄?！赌戏街苣芳o念改革開放時，我作為地標人物被邀請，他們給了三個標簽讓我來選：第一個是企業(yè)家，第二個是登山家，第三個是不行賄。這就是他們給我的標簽。問題不是行不行賄，而是大眾根本不相信你不行賄，所以才把不行賄作為一個標簽提出來，而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不行賄。現(xiàn)在社會就是這樣，不行賄反而被認為不正常，我就選擇了這個“不正?！弊鳛樽约旱臉撕?。當我們加入WTO的時候，很多人說狼來了，民營企業(yè)都很緊張。周其仁說萬科不會受太大影響，他們本身就沒有什么特別待遇，已經拼殺出來了，他們就適合公平競爭。無論你相不相信，萬科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大家都問：搞房地產卻不行賄，你怎么做的？拿地怎么拿的，報批怎么報的？那就說來話長了。長話短說。房地產有一個金科玉律：位置、位置，還是位置。但如果萬科拿不到好地，地不但不好還很貴，那怎么辦？那就研究市場，把偏遠的、不方便的地做好，讓消費者可以忽略交通上的不方便，可以忽略周邊不配套，但就是看中了你營造的環(huán)境。有人說，到了萬科一看小區(qū)外面的環(huán)境就不太想掏錢，但進了小區(qū)就改變主意，所以讓人掏了錢還不后悔，這就是功夫。我再舉一個例子。2003年初，萬科投的第一個美國項目在西部的舊金山，而我在東部，開工儀式時我從波士頓飛到了舊金山。開工之前我去那兒一看就說，搞了快30年的房地產，我還沒拿過這么好的地。北京、上海、深圳、廣州都沒有這么好的地。因為在美國這個成熟的市場，制度和法律等各方面做得非常好、非常透明，堅守底線的萬科在北京、在中國也做得很好，但是真正拿到好地是在美國，當然，同時也要看眼光，以及合作伙伴。說老實話、做老實事、當老實人，這就是應該堅守的底線。雖然在先進社會中，這樣做往往會吃眼前虧，但是從長遠來看，老實人是不吃虧的。下面開始說選擇。什么叫選擇？2002年我登非洲最高峰乞力馬扎羅。富士山高度為3800米，而乞力馬扎羅山是6700米。都快到頂峰了，但還是沒有雪。我意識到氣候變化對地球自然的影響，比如溫室效應和碳排放。再看，這是南極，我們徒步穿越南北極。當時我們很興奮，怎么表現(xiàn)那種興奮的心情？有人說我們脫吧，于是大家就裸體待了20分鐘——雪山的雪化了，南極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冷。顯然，作為一個中國人、中國企業(yè)家，你應該思考，一個熱愛自然的探險者跟你的企業(yè)、你的國家是什么關系？比如說現(xiàn)在全球氣候變化，第一是溫室效應，第二是吸收碳的熱帶雨林被大量砍伐，砍下來的木材到哪兒去了呢？70%到了中國，當然也有很多到了外國。這70%中的70%到了建筑業(yè)，建筑業(yè)當中的70%又到了住房建筑。因此，熱帶雨林的砍伐跟你有關系，跟你的公司有關系，跟王石也有關系。這樣一考慮，綠色和平組織總有一天會找到萬科，因為我們是最大的房地產開發(fā)商，是木材的最大消費者。與其等他們找我，不如我去找他們，所以我就找到了綠色和平組織駐中國的首席代表。一開始見面他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非常疑惑，問我為什么找他，我說我為什么不能找你？我就講了自己的感受，說我去了這些地方，有這些感受，覺得總有一天你會找我，與其那樣，還不如我先找你，一起討論一下。我說，中國進行城鎮(zhèn)化建設，我不能說我甩手不干了，他笑了，然后給我們介紹了世界自然基金會，萬科就此走上了一條從減少木材使用到保護熱帶雨林的路。這是綠色和平組織安排的一趟亞馬遜之旅。這是萬科搞的綠色建筑活動。2007年住建部通過了綠色建筑三星標準，現(xiàn)在全國綠色三星的建筑中，萬科占了一半。這表示，萬科在環(huán)保方面往前走得非常急進，但是整個中國的綠色建筑還很少，僅僅萬科一家還不夠，我們不僅要這樣做，還要在整個行業(yè)里推廣。所以說，萬科有一個很明顯的標簽——綠色標簽。直到現(xiàn)在，萬科走了這些路之后，才看到我們真正面臨的挑戰(zhàn)是什么。挑戰(zhàn)就是必須要站出來，接受社會對你的期許和你應當承擔的責任?，F(xiàn)在很多人好奇，我跑到哈佛干什么呢？我有一個最新版本的解釋，我第一次登頂珠峰時，認識了一個人，后來去哈佛跟他也有關系。他是從華盛頓大學回來的海歸，當時他很崇拜我，他是創(chuàng)業(yè)家，我也是創(chuàng)業(yè)家，但他說他是海歸，問我是嗎。這是發(fā)生在2010年的事。從2011年一直到現(xiàn)在，我一直過著留學生活，昨天我當選了歐美同學會新的理事長。我開玩笑說，這下可以回來了，我終于也算是個海歸了。我們面臨著各種挑戰(zhàn)，要適應社會變化、適應全球。在海外留學，其實是很艱難的。剛才在演講之前，田舒斌總裁問我，下次準備登哪座山？我說，下次要登的是知識的山峰。他說這個好，知識的山峰沒有頂。這話怎么來的呢？因為我曾經設想過三次登珠峰，現(xiàn)在已經兩次了。第一次是在2003年，第二次是在2010年，按道理講，第三次應該在65歲時，后來又把65歲延長到70歲，想創(chuàng)造一個人類登頂珠峰最大年齡的紀錄?？墒遣痪?，我碰上了一個登珠峰的日本老人，他的年齡是80歲。我一看，還是放棄吧，算了，我還沒有做好81歲登珠峰的準備。再者，在學校補足知識，實際上就是登一座知識的山峰。和珠峰這一物理高峰比起來，攀登知識的山峰更難。如果能把知識的山峰也登下來，那就登上了又一個高峰。既然要登知識的山峰，我基本上就把其他的社會活動都放棄了，比如大學講演、企業(yè)家的活動、登山、滑雪和飛傘等等，就是想好好當一個學生。要過知識這個關，我就要接受西方系統(tǒng)的學術訓練，要聽、講都過關，一放松就沒機會了，畢竟要承認人生理上等各方面的極限。其他方面，作為萬科董事長，股東會和董事會我也要開。我計劃在60歲到70歲中，一方面要學習，一方面要讀大學。但只在北大和新加坡讀大學，其他的活動全部放棄。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2012年時，亞非論壇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找到了我，表示第二年想請我去，話音一落我即刻就答應了。因為我意識到，在中國轉型當中自己應該扮演另外一個角色，當社會需要時，我應該花這樣的時間和精力。如果修為是一種人生的豐滿，我在改革開放中已經獲得了這么多，當社會需要我付出的時候，我就應該站出來。最近參選歐美同學會2005委員會的理事長，他們說知道我的時間非常非常緊，甚至開股東會都是在網上開，要不就拿錄像參加競選，我當時就表示不用錄像，人一定到現(xiàn)場。最后成功當選理事長，得到秘書長的承認，我自己那小小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2011年我到了美國，2012年到WWF擔任董事，在那里我有一些新的體會。當時WWF對我提出疑問：你現(xiàn)在是訪問學者，在美國也就待兩三年，但是我們聘用你的時間并不只兩三年，如果你中途離開美國怎么辦？當時我就發(fā)現(xiàn)一個概念：他們聘任我，并非因為我是一個有名氣和影響力的中國人，而是需要我真正花時間來給出意見。所以包括歐美同學會2005委員會，我要么不承諾，但只要承諾了就肯定會回來競選。如果只是拿來一個錄像片參選，那是沒有市場的，連執(zhí)行理事都選不上。我是深圳國際交流委員會理事長，又是深圳總商會會長，只要是深圳的事，即使讓我當糞便清潔改革形象大使我都當。作為最早改革的特區(qū)，深圳在轉型中扮演最重要的角色，我是深圳的企業(yè)家，又比較成功，這個時候不做貢獻，那還等什么時候呢？再講一個發(fā)生在劍橋的故事。我喜歡很多運動，其中一個就是賽艇。我與國際賽艇學會主席第一次見面是在南京青年奧運會上的賽艇賽場，一見面我就套近乎，說自己已經有9年的劃賽艇的歷史。話音剛落，三個官員，包括主席、裁判委員會主席和競賽委員會主席都表示不相信，馬上就把我的手拉過去了，說如果劃了9年的賽艇，你手上是一定有繭子的。幾秒鐘之后他們就相信了，因為確實有繭子，老繭子，這時候就把我當成自己人了。然后我把自己準備競選亞洲賽艇聯(lián)合會主席的小冊子給這三位官員看，他們一開始顯然還漫不經心，但看著看著就停下來了——一張照片引起了他們的關注，改變了他們對我的看法。這六張照片，我的小冊子上都有，第一張是我劃賽艇；第二張是我們在亨利杯參加比賽的一張合影照片；第三張是我們和王先生的合影；第四張是WWF的合影照片；第五張是我在滑翔機上；第六張是我在學習。你們猜哪張引起他們的關注？是第四張。他們問我和WWF是什么關系，我回答說是戰(zhàn)略合作伙伴時他們還不驚訝，但說到是WWF美國董事會成員的時候，他們不但表示非常驚訝，還馬上問我為何現(xiàn)在才參加競選。他們說，賽艇學會兩年前就開始做相關工作，還有兩個月就要表決了，這個時候才提出讓我當候選人，時間太短，原本不太可能。但是，就憑我是WWF美國理事會成員的身份，他們國際賽艇聯(lián)合會也要給我一個職務。為什么呢？因為在2013年，國際賽艇聯(lián)合會和WWF簽訂了戰(zhàn)略合作協(xié)議，內容與如何保護環(huán)境、保護水資源有關。在參選亞洲賽艇聯(lián)合會主席時，我的競爭對手來自日本，當時大家在賽場上討論分析，到底日本勝算大還是我們勝算大，結果很難確定。算來算去，亞洲44個國家，35個會員，估計投票的大概32張，總票數(shù)應當在30到32之間，我贏也是險勝，他贏也是險勝。結果一下子發(fā)生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