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三曹書信的寫作特色,東方文學論文

論三曹書信的寫作特色,東方文學論文內(nèi)容摘要：三曹，即曹操、曹丕、曹植父子，生活于漢末魏初時期。他們的書信內(nèi)容豐富多彩，在寫作上既遭到建安文壇梗概而多氣的時代風氣影響，又由于個人成長經(jīng)歷與生活環(huán)境的差異，分別呈現(xiàn)出簡練平實、情深纖麗、詞采華茂等不同特色。通過研究三曹書信的寫作特點能夠挖掘三曹文章中被人忽視的領域。本文關鍵詞語：三曹;書信;寫作特色;三曹，即我們國家漢魏時期曹操〔155220〕與其子曹丕〔187226〕、曹植〔192232〕的合稱。因他們父子兄弟在政治上的地位和文學上的成就對當時影響甚大，是建安文學的代表作家，后人合稱之為三曹。曹操是漢末出色的政治家、軍事家和文學家，戎馬征戰(zhàn)之隙也不廢寫作。曹丕亦身兼帝王、文人等角色于一身，其不平凡的一生鑄就了他文治武功、才學兼并的雄才大概。曹植的文學成就則最為突出，鐘嶸曾評價他的文章譬人倫之有周、孔，鱗羽之有龍鳳，音樂之有琴笙，女工之有黼黻1。他們都創(chuàng)作過很多優(yōu)秀的詩文作品，而書信作為一種實用文體，在以往的研究中被相對忽視。三曹的書信作品內(nèi)容豐富，牽涉軍政、個人感懷、勸勉別人等多方面；特色鮮明，既表現(xiàn)出了時代共性，也充分彰顯了作者個人的寫作風格。一、梗概而多氣的時代共性從曹操出生的公元155年至曹植逝世的公元232年，其間歷時共77年，歷經(jīng)東漢至三國兩個歷史時期。宗白華在(美學散心漫步〕中曾講漢末魏晉六朝這一時期是政治上最混亂、社會上最痛苦精神史上極自由、極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濃于熱情2的時代。三曹的生存年代正處于這一歷史大變革時期的開端，無論是社會政治、思想文化還是士人心態(tài)，都有生成或新變的特殊因素。華而不實漢末建安時期，以三曹七子為代表的作家群體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普遍呈現(xiàn)出慷慨悲涼的藝術風格，劉勰評價時文?？鄽?。三曹是建安文壇的代表與領袖，他們的詩文在建安文壇大放異彩。書信作為其創(chuàng)作的一部分，自然也擺脫不了建安文風的影響。首先，三曹書信在內(nèi)容上與社會現(xiàn)實聯(lián)絡嚴密，華而不實又以曹操為最。曹操的書信可謂是他半生征戰(zhàn)的記錄與寫實。呂布、袁紹、孫權、荀彧、郭嘉等人物都是曹操書信的寫作對象，很多書信往來都對應著重要的歷史事件。(遺荀攸書〕是勸告荀攸盡快赴任，為國效力；(與孫權書〕則表示出了對赤壁戰(zhàn)敗的不服。曹氏兄弟的書信內(nèi)容更為豐富，但仍然不離對時事的關心，如曹植的(與司馬仲達書〕就闡述了自個對于攻取東吳的看法。對于現(xiàn)實的熱切關注始終貫穿于三曹的書信寫作。其次，三曹書信呈現(xiàn)出氣盛詞壯的風格。魯迅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中以為漢末魏初的文章有清峻、通脫、華美、壯大的特征。這一時期人們的思想束縛減少，在創(chuàng)作上更為自由，注重語言的表示出氣力，而書信作為一種相對私密的文體，寫作就更不拘一格。曹操在(下荊州書〕中毫不掩飾地表示出自個的喜悅之情；在給荀彧的信中連用構造一樣句子：君之相為匡弼，君之相為舉人，君之相為建計，君之相為密謀，以排比之法使本來平述公務的信件多了幾分君臣相知之情。而曹氏兄弟的書信較其父則更為華美了，氣盛詞壯也得到了更明顯的具體表現(xiàn)出。最后，關于生命短暫、光陰易逝的感懷也普遍存在于三曹的書信中。漢魏之間戰(zhàn)亂頻繁，瘟疫橫行，身處高位的三曹父子也無法置身時代之外。曹操對于郭嘉離世的悲戚、曹丕白天西逝親故多離其災，徐、陳、應、劉，一時俱逝的感慨，曹植在與友人信中將來恐怕是離別多而相聚少的悲嘆，都是這一心態(tài)的真實寫照?？傊軙胖羞@種關切現(xiàn)實、與時代進程嚴密結合，渴望在亂世中有所作為但又感慨人生短促的精神正是時代的普遍寫照。對于文章寫作本身，他們各自也都進行了有益探尋求索。二、各師成心，其異如面的個性寫作木齋在(論風骨的內(nèi)涵及建安風骨的漸次構成〕一文中指出建安風骨有著漸次構成的經(jīng)過。其先后經(jīng)歷了曹操的漢末實錄式的風骨、建安時代曹丕便娟移人的文人化風骨，以及曹植后期詩作代表的沉著清老式風骨的三個歷程，可見建安風骨是時代共性與作家個性共生、共存的。文章雖是以詩為證，但遍讀三曹書信后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書信寫作也呈現(xiàn)出截然不同的風格?！惨弧巢懿伲汉喚毱綄嵲诓懿俦４嫦聛淼慕?0篇書信中，大部分都與軍事政治相關，尤其是寫給他身邊謀士和臣子的占比最多，例如(與荀彧書〕(與鐘繇書〕(與太尉楊彪書〕(遺荀攸書〕等。作為優(yōu)秀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在漢末軍閥割據(jù)、混戰(zhàn)不斷的時代，曹操一生都在四處征戰(zhàn)，為了統(tǒng)一大業(yè)，他征召了大量的謀士、將領，這些人與他一起馳騁疆場，因此曹操與這些人有較多軍政類方面的書信往來。劉師培先生在(中古文學史講義〕曾言魏武治國，頗雜刑名，文體因之，漸趨清峻。這一特征在曹操的書信中也得到彰顯。曹操的書信大多篇幅不長且主題明確，多論實務而少情感抒發(fā)，通篇讀下來絕無冗雜、多余之感。尤其是軍政事務相關的書信，往往凸顯了書信最原始、最基本的功能，即傳遞重要信息。如(與鐘繇書〕：得所送馬，甚應其急。關右平定，朝廷無西顧之憂，足下之勛也。昔蕭何鎮(zhèn)守關中，足食成軍，以適當爾。此書寫于建安五年。曹操曾任鐘繇為司隸校尉，督率關中各軍。官渡之戰(zhàn)中鐘繇將二千多匹戰(zhàn)馬送往官渡，為曹軍提供了必要補給，曹操對其大為贊揚，寫了這封信。在信中，曹操首先肯定了鐘繇送馬的舉動，分析了其戰(zhàn)略意義和價值，以為這一行動對戰(zhàn)局的走勢起了積極作用，并用漢相蕭何的典故以喻今人，對鐘繇本人毫不吝嗇地表示出了欣賞之意，可以窺見曹操愛才之心。此信文風質(zhì)樸，語言平實，文字固然不多，但已將關鍵信息傳達，且有一定的個人寫作風格。(手書答朱靈〕(與荀彧書〕等書信都與此類似。曹操的書信中較少情感抒發(fā)，但(與荀彧書追傷郭嘉〕是華而不實異類。郭嘉是曹操的重要謀臣，生前為曹操出謀劃策，立下不少功績，逝世時還不到四十歲。曹操在其逝世后給荀彧寫了這封信，表示出了自個萬分悲傷痛苦的心情：郭奉孝年不滿四十，相與周旋十一年，險阻困難，皆共罹之。又以其通達，見世事無所疑滯，欲以后事屬之。何意卒爾失之，悲傷痛苦悲傷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奈何！信中追溯了君臣二人相知多年的事跡，贊揚郭嘉優(yōu)秀的品性與能力，對于郭嘉離去的哀慟也是毫不掩飾。曹操書信雖不以抒情見長，但此書卻感情真誠，在平淡的記述中又將君臣多年共事，互相扶持、共歷患難的深情娓娓道來，實屬難得。但總的來講，曹操書信仍以軍政事務部署為主，不管是記事還是抒情，寫作風格較為簡練質(zhì)樸，受兩漢散文樸拙之風影響較大?！捕巢茇В呵樯罾w麗曹丕的書信是三曹中留存最多的，在寫作內(nèi)容上相較于其父曹操就大大豐富了，在寫作上呈現(xiàn)出不同特色。除了軍政事務外，曹丕的書信內(nèi)容還包含了對朋友的思念，對友人的勸勉，文論觀念，甚至是對人生乃至宇宙的考慮等。這就使得其書信除了傳達軍政要務外還有了更多的個人情感抒發(fā)。曹丕書信中的深情表如今多個方面：既有對朋友的深切厚重朋友情誼，也有對下屬的關心，還有對自我意識的探尋求索。寫于建安二十三年的(與吳質(zhì)書〕是華而不實的代表。吳質(zhì)是三國時期著名的文學家，與司馬懿等人一起被稱作曹丕的四友，曹丕與他有多封書信往來。在信中，曹丕寫到歲月易得，別來行復四年。三年不見，(東山〕猶嘆其遠，況又過之，思何可支？雖書疏往返，未足解其勞結。昔年疾疫，親故多離其災，徐、陳、應、劉，一時俱逝，痛何可言邪！昔日游處，行則連輿，止則接席，何曾須臾相失！每至觴酌流行，絲竹并奏，酒酣耳熱，仰而賦詩，當此之時，突然不自知樂也。謂百年己分，長共相保，何圖數(shù)年之間，零落略盡，言之悲傷。信中講自個與吳質(zhì)已闊別三年，首先表示出了對他濃烈厚重的思念。而后遞進一層，想到了曾經(jīng)一起交游的其他建安文士徐干、陳琳、應玚、劉楨等人。他們相繼病死于建安二十二年的一場瘟疫中，曾經(jīng)共同游覽玩耍的朋友如今已是天人永隔，此時曹丕從思念之中又生出一份悲悼之情?？梢姴茇τ讶说那樯盍x重。后文又生出行年已長大，所懷萬端，時有所慮，至乃通夕不瞑，何時復類昔日？已成老翁，但未白頭耳少壯真當努力，年一過往，何可攀援的慨嘆，從對友人的追念中回到現(xiàn)實里，開場審視年過三十的自個。面對眾多友人的離散，面對日漸老成的自個，他不禁對光陰流逝感到無奈與憂慮。曹丕的書信中還有一部分頗具特色的詠物之書，有的是對別人贈予之物的回應，如(與鐘繇謝玉玦書〕(與鐘繇五熟釜書〕；有的是與臣下議論某種事物，如(與群臣論蜀錦書〕(與群臣論被服書〕等。信中常用纖麗典雅的語言來描繪物品，或贊美其美麗的形態(tài)，或歌頌其美妙的品質(zhì)。華而不實(與吳監(jiān)書〕就對于葡萄的生長環(huán)境、外形、味道等特質(zhì)進行了逐一描繪敘述：當其朱夏涉秋，尚有余暑。醉酒宿醒，掩露而食。甘而不饣肙，脆而不酸，冷而不寒，味長汁多，除煩解渴。又釀以為酒，甘于麴蘗，善醉而易醒。書寫對象固然只是葡萄這一普通水果，但曹丕以他清麗的文辭將葡萄本身的特質(zhì)變成了各種美妙的品質(zhì)，且極具個人寫作特色，富有趣味和美感?！踩巢苤玻涸~采華茂曹植的書信雖傳世較少且有不少是殘篇，但華而不實較為完好的都是特別出彩的作品，以(與楊德祖書〕(與吳季重書〕為代表。這兩封書信不僅彰顯了曹植強烈的個人寫作風格，而且也包含了曹植對于文章寫作的一些見解。在書信中傳達本人的創(chuàng)作觀念也是曹植書信的一大特色。在(與丁敬禮書〕中曹植就直接表示出了其寫信的動機：頃不相聞，覆相聲音亦為怪，故乘興為書。含欣而秉筆，大笑而吐辭，亦歡之極也。這封書信如今只余殘篇，無法窺得全貌。但從這僅剩的文字中可以感遭到曹植在寫作中蘊含的熱烈、奔放的情感，使他的書信呈現(xiàn)出與父兄截然不同的風格。在對友人丁敬禮表示出思念之情的同時，也從側(cè)面反映出了曹植本人的書信寫作觀念，即含欣而秉筆。這種乘興而作的書信寫作已與曹操以軍政要務為主，慎重措辭的書信相去甚遠了。在(與吳季重書〕中，曹植為文詞采華茂的特點得到了進一步具體表現(xiàn)出：當斯之時，愿舉泰山以為肉，傾東海以為酒，伐云夢之竹以為笛，斬泗濱之梓以為箏；食若填巨壑，飲若灌漏卮然日不我與，曜靈急節(jié)，面有過景之速，別有參商之闊。思欲抑六龍之首，頓羲和之轡，折若木之華，閉蒙汜之谷。天路高邈，好久無緣，懷戀反側(cè)，何怎樣如？曹植以極富浪漫主義的筆法夸大地描繪了想象中的大丈夫應有的歡樂，可謂天馬行空。接著在表示出對吳質(zhì)深沉的思念時也用了類似的筆法，一系列神話典故和意象的使用讓這封書信充滿了浪漫色彩，頗有屈原楚辭諸篇的意味。在行文方面曹植也有意雕琢，多用駢麗之語，使文章總體呈現(xiàn)出工整、對稱的形態(tài)，正如劉勰評價陳思以公子之豪，下筆琳瑯。而曹植的(與楊德祖書〕則一向被視為研究曹植文學思想的重要材料。在這封信中，曹植主要議論了文學批評的問題，他以為作者應該無私地開展文學批評。在批評別人之作時，首先要讓自個的文章接受批評，并且聞過則喜。同時本人也要在具備較高的文學修養(yǎng)與創(chuàng)作水平后，方能夠批評別人。在對待文章評價尺度的問題上，曹植也持較為開放的態(tài)度。他以為沒有絕對的標準衡量文章好壞，要尊重不同讀者的評價標準：蘭茝蓀蕙之芳，眾人之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咸池〕(六莖〕之發(fā)，眾人所共樂，而墨翟有非之之論，豈可同哉！總之，曹植的書信作品數(shù)量固然不多，但不管是書信內(nèi)容還是措辭用語，個人風格特別明顯，而在書信中較為深入地議論文章創(chuàng)作與批評觀念，也彰顯了曹植對于書信文體功能的開拓意義。三、三曹書信寫作個性之成因三曹雖同出一門，親為父子，但處于大動亂時期的他們，人生經(jīng)歷卻特別懸殊。這不僅塑造了他們的不同品性、成就了他們的不同事業(yè)，更影響了其文章寫作風格。曹操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身經(jīng)百戰(zhàn)，總體來看，他身上政治家的身份是大于文學家的。故而在曹操的書信中，寫給身邊的謀士、將領以及其他政治勢力的軍政類書信占據(jù)了很大篇幅。在兵荒馬亂的年代，信息的及時傳遞就顯得尤其重要。這也決定了曹操的書信最側(cè)重于實用功能，而不做太多的感情抒發(fā)和辭藻鋪墊?，F(xiàn)存的曹操書信中長篇很少，(與鐘繇書〕(下荊州書〕(與孫權書〕等書信都是幾句話便完成了寫作，這也特別符合曹操在馬背上崢嶸半生的行軍經(jīng)歷。曹丕、曹植兄弟二人因和其父的生長環(huán)境與生活經(jīng)歷存在較大差異，所以他們在主要交往對象上也存在很大不同，所作書信內(nèi)容也有很大差異不同。曹丕、曹植固然同處亂世，但在曹操的庇佑之下有了相對穩(wěn)定的生活環(huán)境。十分是曹操于官渡之戰(zhàn)擊潰袁紹、攻占鄴城之后，曹氏兄弟也結束了隨父四處奔波的生涯，在鄴城度過了十四年，期間他們大多過著宴飲游樂、讀經(jīng)賦詩的貴公子生活，與建安文士進行文藝溝通。與文人相互往來的書信自然不同于其父曹操與謀士、將領的書信，盡管在某些篇章中也會提及時事，但曹氏兄弟的寫作往往是沉著不迫的評議，而非十萬火急的軍情傳遞。除此之外，在行文中他們也會刻意修飾文辭，使書信在承當基本的傳信功能基礎上又增添了審美的意味。二人都與吳質(zhì)有過書信來往，并且都在信中回憶了曾經(jīng)與之交游的光陰，曹丕在(與吳質(zhì)書〕中訴講對過去懷念：馳騖北場，旅食南館，浮甘瓜于清泉，沈朱李于寒水。白天既匿，繼以朗月，同乘并載，以游后園。輿輪徐動，賓從無聲，清風夜起，悲笳微吟，樂往哀來，愴然傷懷。而曹植則講若夫觴酌陵波于前，簫笳發(fā)音于后。足下鷹揚其體，鳳嘆虎視，謂蕭、曹缺乏儔，衛(wèi)、霍缺乏侔也。左顧右盼，謂若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