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有它的靈魂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劇場有它的靈魂一

我可以明白記得三歲以后的大量事情。有人夸我記性好，此話倒也不假，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從小集郵，后來的工作性質(zhì)又養(yǎng)成了我建立檔案的習慣，寫文章時，有記事本、底片、節(jié)目單、剪報可查。

我出生在海濱城市煙臺，當時這座位于膠東的小城市幽美、簡樸，不似現(xiàn)在，變得毫無特色。記憶里第一次進的劇場，是在張裕公司往西的一條小街上，叫市府街，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廣闊的馬路?？吹牟皇窃拕。且恍└锩{(diào)很強的舞蹈、活報劇、詩朗讀等。我由于覺得沒意思，在座位上折騰，被大人訓斥。在那個劇場看的電影比較多，那時正片之前都要加映新聞簡報，我一看到毛主席接見非洲朋友，就嚇得鉆到姥姥懷里，長大后姥姥總拿這事兒開我玩笑。

1976年，由于唐山大地震的起因，我又回煙臺生活了半年，經(jīng)常觀看少年宮的演出。舅舅是那里的舞蹈老師，我便有機遇溜到后臺和側(cè)幕，從那時起，舞臺對我產(chǎn)生了猛烈的吸引力。

1971年隨父母來到北京定居，當時住的建委大院里有一座禮堂，是我最愛呆的地方，盡管總是那么幾部電影來回放，還是給我留下了大量美好記憶。我平生第一次登臺表演，就是在建委禮堂。

平生看的第一部話劇是《楓樹灣》，講的是第一次國內(nèi)革命時期，湘東農(nóng)民運動的故事。地點記不清了，好像是在三里河某部委禮堂，印象最深的是舞臺上那棵巨大老楓樹，看戲時總走神，想那么大的樹是如何栽到臺上的。演出終止，我蹭上臺細瞧，才知道原來是掛在一面大網(wǎng)上的假樹，舞美術(shù)語叫“軟景〞，可在臺下看跟真的一樣，特別是打上燈光。

其次部是在首都劇場看的，一部《救救她》，一部《王昭君》，都是1979年演出的，但記不清哪部在先?！毒染人返呐鹘鞘切焖勺樱髞砜忌现袘?qū)а菹?，畢業(yè)后曾演過電影《芙蓉鎮(zhèn)》《老店》等。1980年北京人藝也排演過此戲，導演是藍天野，我看的不是這一版?！锻跽丫肥歉赣H領(lǐng)我去看的，這部戲的節(jié)目單是我的第一件珍藏品，至今已三十余年，仍光鮮如初。

當時電臺、電視臺經(jīng)常轉(zhuǎn)播話劇實況。通過電視，我還看過《丹心譜》《楓葉紅了的時候》《于無聲處》等。有一次學校組織觀摩，在建研院食堂二樓，我第一次近距離觀看真人表演，印象最深的是王景愚老師的小品《吃雞》，他的無實物表演逗得我們一群小孩兒哈哈大笑。這算我的第一次“小劇場〞觀劇體驗吧。

工作后有戲必看，雖然收入不高，可那時票價也低，開始考戲劇學院后看得就更勤了。那個時候不像現(xiàn)在劇目這么多，往往一部戲演很長時間，也看得過來。

不知道北京終究有多少劇場，一篇文章說有上百個，我深表懷疑，可能它把大量內(nèi)部禮堂，甚至已經(jīng)廢棄的都算在其中了。當時還沒有9劇場、海淀、東圖、東方先鋒、蜂巢、蓬蒿、繁星戲劇村等，也沒有天橋劇場（新）、保利劇院、長安大戲院（新）、世紀劇院、國家大劇院這些現(xiàn)代化大劇場，但演出場所似乎并不比現(xiàn)在少，除首都劇場、中國兒藝劇場和中戲試驗劇場外，王府井的青藝劇場、復外大街的二七劇場、虎坊橋的工人俱樂部、護國寺街的人民劇場、西單的西單劇場和民族宮劇場等，也經(jīng)常演話劇。這些劇場都在市中心，騎著自行車就去了。

1988年，我還在首都體育館看過沈陽話劇團的音樂話劇《酒干倘賣無》，那場面一點不輸現(xiàn)在的歌星演唱會。在20世紀80年代后期中國話劇總體不景氣的狀況下，該劇創(chuàng)下了在全國十八個省八十五座城市巡演一千四百六十場的奇跡，觀眾超過百萬，生怕到現(xiàn)在也沒有一部劇能破這個紀錄。導演王延松當時很年輕，是一位比較低調(diào)的導演，一直踏踏實實做戲，他后來的作品《無?！づ酢贰堆航狻贰栋组T柳》《原野》等我都看過，風格各異。

1988年6月，在民族宮劇場看過一場意大利阿塔合作劇團的《一主二仆》，這是我第一次看外國劇團的演出。記得這個劇團好像是家族式的，所有演職人員都是親戚。這部哥爾多尼的著名喜劇，我看過多個不同版本。最棒的當屬曾三次訪華演出的米蘭小劇院那版，我看過兩遍。七十多歲高齡的假面喜劇大師費魯巧·索萊利，精湛的演技令觀眾大飽眼福，當他謝幕摘掉假面具時，露出一頭銀發(fā)，所有觀眾為他長時間鼓掌。

經(jīng)過十年文化禁錮和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戲劇創(chuàng)作高峰之后，全國話劇界出現(xiàn)了一個相對低迷的時期，創(chuàng)開始借鑒國外戲劇的經(jīng)驗，認真思考舞臺浮現(xiàn)的新形式，涌現(xiàn)出《掛在墻上的老B》《十五樁離婚案的調(diào)查剖析》《魔方》《一個死者對生者的訪問》《WM》等大量探討人性、形式別致的劇目；還有一部《雙人浪漫曲》，題材輕松浪漫，十分受年輕觀眾的愛好，導演是初出茅廬的婁乃鳴。我看了第一遍后不過癮，又追到工人俱樂部看二遍，并買票請朋友馮濱同看。這部戲的票價一定會讓現(xiàn)在的觀眾跌破眼鏡，才一元錢。

《靈與肉》《十五樁離婚案的調(diào)查剖析》《一個死者對生者的訪問》的編劇劉樹綱老師，是當時比較活躍和具有創(chuàng)新意識的劇作家，《一個死者對生者的訪問》曾獲得第三屆全國優(yōu)秀劇本創(chuàng)作獎。后兩部戲，我都是在民族宮劇場看的，當時還不怎么懂戲劇藝術(shù)，純屬看喧嚷，只是覺得這些劇與北京人藝的不太一樣。若干年后認識了劉老師的兒子、畢業(yè)于中戲文學系的劉深，子承父業(yè)也是編劇，代表作有《我愛抬杠》《血色玄黃》《紅巖》等。

《WM》也是在民族宮劇場看的，記得我看完其次天，這部戲就被禁演了。當時不明白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只是慶幸自己早行動了一天。

還有一件事，曾被朋友張釗寫進過他的書里。那是1985年四五月份中國第一屆布萊希特探討期間，青藝在民族宮劇場演出《高加索灰闌記》，導演陳颙，參與演出的丁嘉麗、姜文、叢珊剛從中戲畢業(yè)進入青藝。當時沒有網(wǎng)絡(luò)售票，買票要到劇場的售票處，?？磻虻奈乙矊W油了，不再提前專門跑一趟去買票，想看的時候就去劇場門口等退票，偶爾還會等到贈票。那天我在劇場門口，遇到了一位也在等票的大姐，和她聊起來。她是東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