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晚年的巫窩之憂思

漢武帝晚年的巫窩之憂思

漢武帝上臺后，西漢在政治、經(jīng)濟、軍事、文化等方面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繁榮，將封建集權(quán)政府置于了一個新的水平。然而帝王貪婪的本性在其身上也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迷信方術(shù)、追求成仙、長生不死、忌諱巫蠱貫穿了其后期整個政治活動。漢武帝為了求仙進行了一系列的瘋狂舉動,晚年時其迷信思想導(dǎo)致了西漢政治的動亂。作為一代史臣,司馬遷目睹漢武帝求仙封禪等勞民傷財?shù)男袕?用隱晦的筆墨盡自己所能挖掘、諷刺著漢武帝的荒唐之舉,為后世揭開了漢武帝求仙的面紗。一、漢武帝的仙路“中國古代方術(shù)一種混沌,其來源是世界各古老民族共尊共奉的原始信仰和原始習俗,還帶有許多未經(jīng)鑿破的特點?！?一)齊魯時代的瓷器真正將漢武帝引向求仙封禪道路的是方士李少君。在當時,漢武帝有一個舊銅器,以此考問李少君的“真才實學”,李少君指認這是齊桓公時代的銅器。因李少君辨別無誤,漢武帝就“以少君為神,數(shù)百歲人也”。(二)封主以確定方術(shù)為依據(jù)的封主,便殺了元縣,確定封方在李少君死后,齊人少翁以能與鬼神相通的本領(lǐng)出現(xiàn)在漢武帝面前,并使?jié)h武帝與已逝的王夫人隔幕相見,因此被封為文成將軍,得到武帝的重用。但在少翁的方術(shù)漸漸“失靈”后,漢武帝幡然覺悟自己為其所騙,于是惱羞成怒將少翁秘密誅殺。這件事給漢武帝的求仙之路埋下了多疑的種子。少翁雖然死了,但他的方術(shù)影響還在,漢武帝依照其求仙理論建造了柏梁殿、銅柱等“求仙問藥”設(shè)備,一心撲在成仙問藥的道路上。與少翁同師學的欒大能言善辯,漢武帝分辨不出其道行的高低真?zhèn)?被欒大的方術(shù)迷惑得不知所謂,因黃河決堤一事以及東海求仙封欒大六枚高官大印,并尊欒大為“天神”。然而擅長故弄玄虛的欒大注定是要讓漢武帝失望了,本該奉旨去東海尋師的欒大不敢下海,反而轉(zhuǎn)到泰山祭祀去了。漢武帝知曉此事后,心中覺得欒大的方術(shù)用盡,本領(lǐng)也不靈驗了,漢武帝這才明白又被方士蒙騙了,便殺了欒大?？梢哉f少翁和欒大是給漢武帝求仙之路打擊最深的方士。(三)建造在樓居上的仙人掌在深受漢武帝重用的方士中,公孫卿可謂最了解漢武帝急于求仙問藥心理以及對此最會善加利用的,并增長了武帝求仙的信心。他對漢武帝陳述自己在河南的緱氏城上發(fā)現(xiàn)仙人的蹤跡的事情,而漢武帝在聽到公孫卿繪聲繪色的形容后就興致勃勃地趕到緱氏城,想要一睹“仙人跡”。然而此次求仙卻是一場空歡喜,漢武帝失望不已,想要治公孫卿欺君之罪。巧舌如蘭的公孫卿用“仙者非有求人主,人主求之”在公元前109年,公孫卿對開始步入老年的漢武帝又一次進言說仙人是確實存在的,之所以見不到神仙是因為來去過于匆忙。為了留住神仙,公孫卿獻上“仙人好樓居”的良策。[2](P1400)武帝于是著手在長安、甘泉山一帶建設(shè)高樓迎接仙人。先有“蜚廉桂觀”、“益延壽觀”,后又建造更加雄偉的“通天臺”。除了建造仙人行宮之外,武帝還在仙人日常用具等細節(jié)上面面俱到。漢武帝為了達到成仙不死的目的是煞費苦心,西漢社會的求仙風尚已勢不可擋。二、心存希望,邊留所,讓美好生活在封禪泰山后,漢武帝對仙人念念不忘,在方士們的蠱惑下,“欣然庶幾遇之,乃復(fù)東至海上望,冀遇蓬萊焉?！睗h武帝為了求仙問藥,除了不惜勞民傷財?shù)卮笈d土木,在四處造樓候仙外,還前后三次不遠萬里地親自來到東海邊,用自己的誠意感動仙人,希望遇見方士口中的仙人,卻注定是無功而返。據(jù)司馬遷《史記·封禪書》記載:方士之候祠神人,入海求蓬萊,終無有驗。而公孫卿之候神者,猶以大人跡為解,無其效。天子益怠厭方士之怪迂語矣,然終羈縻弗絕,冀遇其真。自此之后,方士言祠神者彌眾,然其效可睹矣。這段話有兩層意思是值得我們深入挖掘的:一是盡管漢武帝和方士們始終沒有找到蹤跡難覓的仙人,且武帝也對方士們的怪迂之言感到厭倦,但他還是心存希望,能夠終有一日見得仙人;二是道出了漢武帝迷信方士、執(zhí)意求仙而造成的社會后果,方士上言神仙和祭祀之事更加頻繁,但我們也可以想見方士求仙的效驗亦是步前人后塵,漸漸失效,注定讓一心求仙的武帝失望。三、巫蠱之禍,求仙樣品漢武帝晚年長期深居甘泉宮,鮮少露面,對朝廷政事也不熱衷,使時人產(chǎn)生生死不明的印象。這時統(tǒng)治階級內(nèi)部出現(xiàn)了胡人巫婆作俑以此來詛咒漢武帝的事,而此事被漢武帝發(fā)覺后,深信鬼神的漢武帝自然是雷霆震怒,下令命江充徹查此事,朝廷內(nèi)外皆被搜索,受查范圍極廣,牽連的人也很多。當時江充奉旨查辦巫蠱一事,因其與太子劉據(jù)素來政見不和,故借此事鏟除太子及其勢力,于是特意對衛(wèi)皇后和太子劉據(jù)住處嚴格搜查,掘出一具可疑的桐木人。在證據(jù)確鑿的情況下,江充順理成章地把巫蠱一事的主謀加在太子頭上。太子深怕武帝聽信讒言,在請教師傅及征得母后衛(wèi)子夫的同意后,就假造詔書先發(fā)制人,發(fā)兵與江充等人在長安城中爭戰(zhàn),并殺死江充。然而,無論太子發(fā)兵的事由如何,朝廷上下在其起兵之際就將太子與衛(wèi)皇后造反之事傳開了,讓本就多疑的漢武帝懷疑起衛(wèi)氏一族,太子及其勢力陷入了囫圇之境。事件最后以衛(wèi)皇后明身自殺、太子劉據(jù)出逃湖縣后被追捕而死為結(jié)局。從巫蠱之禍的表面來看,這是漢武帝與太子政見不合導(dǎo)致的一場漢武帝年老獨權(quán)的必然政變。但從思想層面分析,這也是漢武帝經(jīng)年累月受求仙迷信思想影響的結(jié)果:首先,奸佞之人十分了解漢武帝求仙的思想套數(shù),受迷信思想籠罩的漢武帝,最不能忍受的恐怕就是巫蠱、詛咒一類事件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了,所以奸佞選用迷信手段擾亂漢武帝的判斷,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其次,漢武帝因年老多疑,認為身邊的人懂得巫蠱之術(shù),能夠詛咒生死,為此查根究底而導(dǎo)致多人被殺;再次,漢武帝是被求仙的思想迷惑到真的以為方士們是無所不能的,并且相信他們的一言一行,給他們一定的權(quán)力;最后,漢武帝迫于輿論壓力也不得不一錯再錯下去,沒有一個帝王會坦然承認自己昏庸迷信、有過失,特別是像漢武帝這樣史無前例的帝王,更不能讓自己長久以來的求仙行為成為世代的笑柄,所以,漢武帝只能向天下昭告自己受到了“巫蠱”的影響,必須徹查嚴辦。四、司馬遷認為漢武帝封禪,既是事用希,也是特殊的事在《史記·封禪書》中,司馬遷對漢武帝信鬼神、重方士、興土木之舉并未多作褒貶議論之詞,作為史家,他只是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載入史書,以便后人翻閱。然而此時無聲勝有聲,字里行間彌漫著深深的不滿情緒:自古受命帝王,曷嘗不封禪?蓋有無其應(yīng)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見而不臻乎泰山者也。雖受命而功不至,至梁父矣而德不洽,洽矣而日有不暇給,是以即事用希。其中“無其應(yīng)而用事”,“功不至”,“德不洽”等都是在暗指武帝。針對本就充滿荒唐意味的求仙封禪,實則也有配與不配之分,從上述可以看出,司馬遷認為武帝功德不夠是不配的。司馬遷作為忠臣不好直接諷刺帝王,于是用先賢阻攔帝王封禪的事例作為武器,加以諷諫武帝。針對武帝求仙封禪一事,司馬遷將自己的想法集中于篇末的“太史公曰”:余從巡祭天地諸神名山川而封禪焉。入壽宮侍祠神語,究觀方士祠官之言,於是退而論次自古以來用事於鬼神者,具見其表里。后有君子得以覽焉。至若俎豆珪幣之詳,獻酬之禮,則有司存焉。從上述文字可以看出,司馬遷對漢武帝求仙封禪一事的評價基本在“實錄”范疇,但也表現(xiàn)出抑多褒少的一面,特別對于漢武帝此舉對社會、政治、經(jīng)濟穩(wěn)定的消極影響,司馬遷絲毫沒有加以隱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