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版權(quán)說明:本文檔由用戶提供并上傳,收益歸屬內(nèi)容提供方,若內(nèi)容存在侵權(quán),請進行舉報或認領(lǐng)
文檔簡介
分子光譜學和群論的結(jié)合我的學習與研究經(jīng)歷
1933年至1937年,我在北平的崇德中學學習了四年。從小學到高中,有300名學生和一個小型圖書館。我經(jīng)常去那里閱讀各種雜志和書籍。我第一次接觸到20世紀的物理,當我在圖書館里讀到一本名為《神秘宇宙》的書(見圖1)時,jeans對1905年的狹義學說、1915年的廣義認識論和1925年的宇宙理論進行了廣泛的語言描述。1937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我隨父母經(jīng)過了漫長與困苦的旅程,于1938年春到了昆明.那時流離失所的中學生非常多,所以重慶的教育部準許中學未畢業(yè)的學生以同等學力的資格參加大學入學考試(見圖2),我就是這樣于那年秋天成為了西南聯(lián)合大學(以下簡稱聯(lián)大)第一屆新生.我沒有念過高中物理學,為了參加那次入學考試,借了一本高中物理教科書,閉門自修了幾個星期,發(fā)現(xiàn)原來物理是很適合我研讀的學科,所以在聯(lián)大我就選擇了物理系.記得非常清楚的是,那次我在教科書中讀到,圓周運動加速的方向是向心的,而不是沿著切線方向的.最初我覺得這與我的直覺感受不同,仔細考慮了一兩天以后才了解,原來速度是一個向量,它不僅有大小而且是有方向的.這個故事給了我很大的啟發(fā):每個人在每個時刻都有一些直覺,這些直覺多半是正確的,可是也有一些需要修正,需要加入一些新的觀念,變成新的較正確的直覺.我從而了解到:一方面直覺非常重要,可是另一方面又要能及時吸取新的觀念修正自己的直覺.1942年春天,為了準備寫一篇當時聯(lián)大要求的學士畢業(yè)論文,我去找吳大猷教授(見圖3),請他做我的導師.四十多年以后,我這樣描述吳先生怎樣給我出了一個題目:(他)給了我一本ReviewsofModernPhysics(《現(xiàn)代物理評論》),叫我去研究其中一篇文章,看看有什么心得.這篇文章討論的是分子光譜學和群論的關(guān)系.我把這篇文章拿回家給父親看.他雖不是念物理的,卻很了解群論.他給了我狄克遜(Dickson)所寫的一本小書,叫做ModernAlgebraicTheories(《近代代數(shù)理論》).狄克遜是我父親在芝加哥大學的老師.這本書寫得非常合我的口味.因為它很精簡,沒有廢話,在二十頁之間就把群論中“表示理論”非常美妙地完全講清楚了.我學到了群論的美妙和它在物理中應用的深入,對我后來的工作有決定性的影響.這個領(lǐng)域叫做對稱原理.我對對稱原理發(fā)生興趣實起源于那年吳先生的引導.對稱原理是我一生主要的研究領(lǐng)域,占了我研究工作的三分之二.1942年秋天我考進了清華大學研究院的物理系做博士生.(那時考入聯(lián)大的本科生都是聯(lián)大的學生,可是研究生各自算為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三個學校的學生,雖然所有課程學習和考試仍然是在一起進行的.)我的導師是清華大學的王竹溪教授(見圖4),他的專長是統(tǒng)計力學,是他把我引導進了統(tǒng)計力學的研究領(lǐng)域.今天估計起來我一生的研究工作有差不多三分之一是在統(tǒng)計力學里面.關(guān)于我在聯(lián)大做研究生的經(jīng)歷,很多年后我作過這樣的描述:1941年到1942年,我是昆明西南聯(lián)合大學物理系四年級的學生.這個系比較小,共有約10位教員、10位助教、幾位研究生和一些本科生.本科生每班不到20人.1941年秋天開學的時候,一個新的面孔出現(xiàn)了,那就是黃昆.當時,他已經(jīng)從北京燕京大學獲得了物理學士學位,到聯(lián)大來做助教.開學不久,我們就熟識起來,開始了我們半個世紀的友誼.我們所讀的課程里,兩個是吳大猷教授教的經(jīng)典力學和量子力學.量子力學是一個革命性的新發(fā)展.在1925年到1927年間起源于德國、瑞士、英國和丹麥.吳教授是中國的物理學家中,在20世紀30年代到40年代訓練了最多量子力學學生的教授.我記得當時許多關(guān)于量子力學的討論都是在吳教授的演講之后進行的.通過這些討論,我開始認識了黃昆的為人和他學物理的態(tài)度.一年后,在1942年的夏天,黃昆和我都注冊為聯(lián)大的研究生.黃昆跟著吳大猷教授做有關(guān)天體物理學里原子和分子問題的論文,我跟王竹溪教授做有關(guān)統(tǒng)計力學的論文.當時研究生的補助金是不夠的,所以我們都在找教學職位來增加我們的收入.我父親的朋友徐繼祖先生,是昆華中學的校長,他安排黃昆、我和張守廉(另一位物理學研究生)(見圖5),到昆華中學教書.三個人分了一個教師的位置,而學校安排了一座新建筑角落里的一間房間給我們?nèi)俗?那所中學距離聯(lián)大差不多三公里.我們?nèi)税滋旖?jīng)常在大學校園里上課、吃飯、上圖書館,晚上才回到我們的房間睡覺.因為大學校園內(nèi)沒有供應食水的設(shè)施,所以我們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每天晚飯后,回到中學以前,花一個或兩個小時在茶館里喝茶.那些茶館集中于大學附近的三條街上.通過那些喝茶的時間,我們真正認識了彼此.我們討論和爭辯天下一切的一切:從古代的歷史到當代的政治,從大型宏觀的文化模式到最近看的電影里的細節(jié).從那些辯論當中,我認識黃昆是一位公平的辯論者,他沒有坑陷他的對手的習慣.我還記得他有一個趨向,那就是往往把他的見解推向極端.很多年后,回想起那時的情景,我發(fā)現(xiàn)他的這種趨向在他的物理研究中似乎完全不存在.茶館的客人們包括種種人物,有不少學生.可是大多數(shù)的茶客是鎮(zhèn)民、馬車夫和由遠處來的商人們.大家都高談闊論,而我們通常是聲音最大的.有時候,正當我們激烈地辯論時,會突然意識到我們的聲音太大,大家都在看著我們(這種意識并不一定使我們停止辯論).可是一般來說,學生們和其他茶客之間并沒有不和的氣氛.在茶館中,我們曾經(jīng)目睹一些永遠不能忘記的情景和事件:好幾次坐在鳳翥街的茶館里,我們看見一隊一隊的士兵押著一些犯人向北方走去,走向昆明西北郊的小丘陵地帶,那里滿布著散亂的野墳.每一個犯人都背著一塊白色的板子,上面寫著他們的名字和罪行.大多數(shù)的罪犯都靜靜地跟著士兵走,有少數(shù)卻喊著一些口號,像:“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每一次當這種隊伍走過時,茶館的喧鬧聲就會突然止息.然后,遠處預期的槍聲響了,我們都靜靜地坐著,等待著士兵們走回來,向南方回到城里去.襯著這種背景,我們無休止地辯論著物理里面的種種題目.記得有一次,我們爭論的題目是關(guān)于量子力學中“測量”的準確意義.這是哥本哈根(Copenhagen)學派的一個重大而微妙的貢獻.那天,從開始喝茶辯論到晚上回到昆華中學;關(guān)了電燈,上了床以后,辯論仍然沒有停止.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記得那天晚上爭論的確切細節(jié)了.也不記得誰持什么觀點.但我清楚地記得我們?nèi)俗詈蠖紡拇采吓榔饋?點亮了蠟燭,翻看海森堡(Heisenberg)的《量子理論的物理原理》來調(diào)解我們的辯論.我們的生活是十分簡單的,喝茶時加一盤花生米已經(jīng)是一種奢侈的享受.可是我們并不覺得苦楚:我們沒有更多物質(zhì)上的追求和欲望.我們也不覺得頹喪:我們有著獲得知識的滿足和快慰.這種十分簡單的生活卻影響了我們對物理的認識,形成了我們對物理工作的愛憎,從而給我們以后的研究歷程奠定了基礎(chǔ),這是我們當時所沒有認識到的.與黃昆和張守廉的辯論,以及我自己做教授以后的多年經(jīng)驗,都告訴我:和同學討論是極好的真正學習的機會.張守廉后來改念電機與控制論,在美國得到博士學位,現(xiàn)在還健在,是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退休教授.黃昆后來在英國得到博士學位,在固體物理方面有重要貢獻.于1950年代初回國,引進半導體物理學到國內(nèi),開啟了中國的半導體研究.他于2001年獲中國最高科技獎,于2005年去世.1945年抗戰(zhàn)結(jié)束后,我乘很小的DC3飛機飛到加爾各答.等了幾個月的船位,于那年10月乘船經(jīng)過紅海、蘇伊士運河和地中海,于11月24日到達紐約.1946年初我注冊成為芝加哥大學物理系的博士生,去芝加哥的主要原因是我想跟恩里科·費米(EnricoFermi,1901—1954,見圖6)寫一篇實驗方面的博士論文.2001年是費米誕生100周年,在芝加哥和羅馬都舉辦紀念他的學術(shù)會議.我在會議上宣讀的文章里有這樣一段:恩里科·費米是二十世紀所有偉大的物理學家中最受尊敬和崇拜者之一.他之所以受尊敬和崇拜,是因為他在理論物理和實驗物理兩方面的貢獻,是因為在他領(lǐng)導下的工作為人類發(fā)現(xiàn)了強大的新能源,而更重要的是因為他的個性:他永遠可靠和可信任;他永遠腳踏實地.他的能力極強,卻不濫用影響,也不嘩眾取寵,或巧語貶人.我一直認為他是一個標準的儒家君子.當時芝加哥大學的物理系是全世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除費米以外,另外一位重要的理論物理教授是特勒(EdwardTeller,1908—2003,見圖7),在物理與化學領(lǐng)域做過重要的工作,是天才型的物理學家.后來在1950年代,他發(fā)現(xiàn)了制造氫彈的方法,一躍而成世界名人.我本來想跟費米做實驗物理學的研究,可是那個時候他的實驗室在阿貢(Argonne),當時是保密的,我不能進入.所以費米推薦我先跟特勒做理論工作.1946年上半年,我是特勒的研究生.記得他給我的第一個研究題目是關(guān)于Be與BeO的K-電子湮沒的幾率問題.他建議我用Thomas-Fermi-Dirac與Wigner-Seitz的近似方法做計算.幾個星期以后,我給他看我的計算結(jié)果,他很高興地安排我做一個報告,那是我在美國第一次做學術(shù)報告.記得那天在座十幾個人中有好幾位重量級人物,如費米、特勒、尤里(HaroldClaytonUrey)和邁耶夫婦(Mayer)等.報告以后大家的反應都非常好,特勒要我把此計算寫成一篇文章.于是我花了一星期來做此工作,可是寫來寫去始終覺得不能完全掌握我的計算的可靠性,因為其中用了好幾種不同的近似方法,所以寫不下去了.特勒倒也不在意,給了我另外一個關(guān)于核物理的題目.特勒當時有六七個研究生,我們每周一次或兩次聚在一起和他討論,也常常和他共進午餐.特勒的新見解非常之多,對于當時的核物理學、凝聚態(tài)物理學、宇宙射線問題等等都非常有興趣.可是我漸漸發(fā)現(xiàn),他的研究方法與我所喜歡的研究方法不一樣.所以我雖然繼續(xù)參加他的討論會,可是開始自己找理論題目.1946年秋天,費米介紹我去做艾里遜(Allison)教授的研究生,他是核試驗物理學家,當時正在建造一臺400千伏的Cockroft-Walton加速器.他的實驗室里有五六個研究生,我就成為其中一員,雖然我仍然繼續(xù)參加特勒的討論會.當時我在芝加哥大學的物理系是非常有名的研究生,因為我在聯(lián)大所學到的基本理論物理已達到了當時最前沿的標準,可是我的動手能力非常蹩腳.同學們很佩服我的理論知識,常常要我?guī)退麄兘鉀Q理論習題,可是大家一致笑我在實驗室里笨手笨腳.“WherethereisBang,thereisYang!”1947年對我是一個不快活的一年.那時黃昆在英國做研究生,我給他的信中就曾用“Disillusioned”(幻想破滅)來描述我當時的心情.為什么呢?因為一方面我雖然努力,可是沒有做實驗的天分,而理論方面呢,幾個自己找的題目都沒有成果.群體論與場論分析:實驗的未盡事宜回想起來,那一年我自己找的理論題目包括下面四項:(1)1944年Onsager的關(guān)于IsingModel的文章;(2)1931年Bethe的關(guān)于SpinWave的文章;(3)1941年P(guān)auli的關(guān)于場論的綜合報告;(4)1943年以后,許多關(guān)于角分布的文章.這四個題目中前兩個是統(tǒng)計力學里面的問題,我對它們感興趣是受了王竹溪先生的影響.后兩個題目與對稱性密切相關(guān),我對它們發(fā)生興趣是受了吳大猷先生的影響.在這四個題目中,前三個當時芝加哥大學沒有別人感興趣,我自己一個人在圖書館中研讀,求了解,求發(fā)展.每一項都花了幾個星期的努力,都以無成果而告終.只有第四項是特勒極感興趣的研究.當時這方面的理論論文很多,可是都不夠嚴謹.我花了幾個星期用群論分析“物理規(guī)律旋轉(zhuǎn)不變”(InvarianceofPhysicalLawsunderSpaceRotation)的意義,得出了幾個漂亮的定理,寫成一篇短文.特勒很喜歡這篇文稿.恰巧在1948年春天,全系師生都知道楊振寧在艾里遜實驗室的工作不成功.于是特勒主動來找我:有一天,特勒來找我.他問,你做的實驗是不是不大成功?我說,對了.他說:“你不必堅持一定寫出一篇實驗論文.你已寫了理論論文,那么就用一篇理論論文來作畢業(yè)論文吧.我可以做你的導師.”我聽了這話很失望,因為我確實是一心一意想寫一篇實驗論文的.我說需要想一想.想了兩天,決定接受他的建議.作了這個決定以后,我如釋重負.這是我今天不是一個實驗物理學家的道理.有的朋友說這恐怕是實驗物理學的幸運.那么我的一年多的實驗經(jīng)歷是否白費了呢?不是,絕不是:我從中了解到,實驗工作者的價值觀與理論工作者不同,這一點影響了我以后的許多工作,最顯著的是1956年的宇稱可能不守恒的文章與1964年的CP不守恒的唯像分析(phenomenologicalanalysis).我的博士論文是我進入對稱與不變性(Invariance)領(lǐng)域的第一篇文章.緊接著又發(fā)表了我在此領(lǐng)域中第二篇文章,是關(guān)于π0的自旋的工作,其中仔細分析了場論中不變性的群論表示.這兩篇文章使我一躍而成為用群論與場論分析對稱的專家.那時此領(lǐng)域才剛剛開始,能在那時進入此領(lǐng)域是極幸運的.不變性的“嘗試”1948年夏得到博士學位以后,芝加哥大學留我做教員(Instructor).我那時想學習重整化理論,而當時在芝加哥,費米、特勒和文策(Wentzel)三位教授都不研究此理論,所以一年以后我就申請去普林斯頓的IAS(InstituteforAdvancedStudy).費米說去IAS很好,但那里的工作太理論化,像中古的修道院,要我只去IAS一年,即回到芝加哥.我當然很同意他的勸告,可是后來因為找女朋友的壓力,我沒有回芝加哥,結(jié)果在IAS共呆了十七年,1949—1966.在這十七年間,我在芝加哥自己找的四個題目都開花結(jié)果了.其中第一項,IsingModel,我是在偶然的機會找到了突破口:1949年11月初的一天,在往返于普林斯頓大學對面的巴爾麥廣場與研究所之間的街車(2011年注:應為面包車)上,Luttinger(路丁格)偶爾和我談及Ising模型.Luttinger說,BruriaKaufman(考夫曼)已經(jīng)把昂薩格的方法簡化,因而他的解可以通過2n個一系列反對易厄米矩陣而搞清楚.我對這種表象了解得很多,因而很容易就掌握了昂薩格—考夫曼方法的要點.一回到研究所,我就推導出昂—考解法的基本步驟,并為終于理解了昂薩格的解法而高興.......我感到,利用隱藏在昂—考方法中的其他信息,便能把這個矩陣元計算出來.......經(jīng)過大約6個月斷斷續(xù)續(xù)的努力,終于,所有的片斷突然融合在一起,產(chǎn)生了奇跡般的各項相消的情形.我眼睜睜地盯著出奇的簡單的最后結(jié)果.為什么我能夠“很容易就掌握了昂薩格-考夫曼方法的要點”呢?回答:一方面我對“反對易厄米矩陣的表象”在昆明研讀Dirac方程時就有了透徹的了解,而更重要的是我在芝加哥大學曾花了數(shù)星期去研究昂薩格的1944年的文章,雖然當時沒有出成果,但是對其中的主要難懂的地方為什么難懂有了深入的認識,所以聽到Luttinger的幾句話就很容易地完全了解昂薩格解的真正精神.這個經(jīng)過可以濃縮為:王竹溪先生使我對統(tǒng)計力學發(fā)生興趣.芝加哥時候的努力不成功,可是做了必要的準備工作.最后吸收了新方法,就開花結(jié)果了.這個過程:興趣→準備工作→突破口,我認為是多半研究工作必經(jīng)的三部(步)曲.在上述這個過程中,最后的突破口,是由新的外來的啟示引導出來的(Luttinger的幾句話).可是在多半的情形下,啟示是自己“頓悟”出來的:在準備工作后,腦子里面下意識仍在尋找新的觀念組合,最后突然找到了正確的組合,就頓悟了.Poincaré曾把此頓悟叫做SuddenInspiration,他說是unconsciouswork的結(jié)果.我在芝加哥找的第三個題目是關(guān)于Pauli的有名的綜合報告中關(guān)于電磁學之規(guī)范不變性(GaugeInvariance).這是外爾(Weyl,見圖8)于1918—1929年間發(fā)現(xiàn)的.我對此很妙的不變性非常感興趣,想把它推廣.(為什么當時我的同時代的研究生們沒有也這么想呢?我猜是因為我對群論與不變性特別有興趣,而他們多半對此沒有什么興趣.)我把電磁學中的重要公式Fμν=Aμ,ν-Aν,μ?(1)推廣為Fμν=Bμ,ν-Bν,μ?(2)其中Bμ是一個2×2的矩陣,不像Aμ只是一個簡單的1×1的矩陣.這個很自然的推廣,卻引導出越來越復雜的計算,所以最后只好放棄,那是1947年.那時我的目的是想把當時新發(fā)現(xiàn)的許多粒子,Λ,K等等用推廣了的規(guī)范不變性來創(chuàng)建它們之間的相互作用.那時的幾頁雜記V5到V6a現(xiàn)在復印于圖9.以后的幾年新發(fā)現(xiàn)的粒子越來越多,所以我數(shù)次回到這項嘗試,每次都因同一原因:越算公式越復雜,“越丑陋”,而作罷.1953—1954年,我到BNL(BrookhavenNationalLaboratory)去訪問一年,同辦公室有兩位年輕人,一位叫米爾斯(RobertMills,1927—1999,見圖10),是NormanKroll(1922—2004)的學生,那時即將得博士學位.另外一位是實驗物理研究生BurtonRichter(1931—),后來于1976年與丁肇中同時獲得諾貝爾獎.我很自然地就和米爾斯談到了關(guān)于推廣規(guī)范不變性的不成功的嘗試.有一天,我們說(2)式雖然很自然,但是也許應修改為Fμν=Bμ,ν-Bν,μ+(Bμ與Bν的多項式).(3)當時決定先嘗試二次的多項式,如果不行,就嘗試三次的,等等.幸運地,很快我們就發(fā)現(xiàn)如果把(2)式加上極簡單的二次多項式,即Fμν=Bμ,ν-Bν,μ+BμBν-BνBμ,(4)以后的計算就越算越簡單.我們知道我們挖到寶貝了!!!有了這項突破,我們循著麥克斯韋(Maxwell,1831—1879)理論的發(fā)展方法,很快就寫下了很漂亮的規(guī)范場方程式.可是新問題出現(xiàn)了:這些方程式似乎顯示要有帶電荷而質(zhì)量為零的粒子,這是沒有見過的粒子,也是理論上講不通的.這個問題給我們帶來了大半年的復雜而未能解決問題的計算,中間還有一段Pauli為難我的故事.最后我們決定雖然此問題沒有解決,但整個想法太漂亮,應該發(fā)表,于1954年6月寫了一篇文章寄給PhysicalReview,幸而立刻被接受了,于10月初發(fā)表.這篇文章是我一生最重要的工作.雖然未竟全功,但是決定當時發(fā)表是極正確的.我從而認識到:物理中的難題,往往不能求一舉完全解決.關(guān)于質(zhì)量為零的粒子問題,后來于1970年前后引進了對稱破缺的觀念而發(fā)展成極成功的標準模型.我當時不喜歡在基礎(chǔ)物理理論中引進對稱破缺,所以失去了在這方面做貢獻的機會.關(guān)于米爾斯和我的合作,五十多年以后,CCTV的王志先生于2005年1月26日在電視訪問中曾問過我,為什么我的很多工作都是跟人合作的.我的回答:合作有很多的好處,因為你知道你在討論一個問題,有時候走不通了,你的想法都走不通了,那個時候假如另外有一個人跟你討論討論,問你幾個問題,或者想出來一個新的方向,于是你就又起勁了,這是很重要的一個研究的途徑.所以我認為:和別人討論往往是十分有用的研究方法.1954—1956年間,新實驗發(fā)現(xiàn)了更多新粒子,而奇怪的是其中兩個粒子,θ與τ的性質(zhì):它們衰變成不同數(shù)目的π:θ→π+π,τ→π+π+π.越來越多與越來越準確的實驗,都顯示二者其實是一個粒子,只是有兩種不同的衰變.這本來沒有什么稀奇,可是物理學中有一項“宇稱守恒”定律,是金科玉律.根據(jù)此定律,兩個π的“宇稱”是+1,而三個π的“宇稱”是-1.如果θ與τ是同一粒子,那么它既能衰變成+1的宇稱,又能衰變成-1的宇稱,宇稱就不守恒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個問題當時叫θ-τ謎,是1954—1956年間基本物理學中最困擾人們的問題.后來在1957年的一篇文章中我說:那時物理學家們的處境曾被描述為一個被關(guān)在黑屋子中的人.他知道在某一個方向一定有一個門可以走出去,但是這個門在哪個方向呢?1956年夏天,李政道和我(見圖11)為了找這個門,在仔細檢驗過去五類所謂證明弱相互作用中宇稱守恒的試驗后,發(fā)現(xiàn)原來它們都并沒有證明宇稱守恒:它們都不夠復雜.我們也從而指出幾類夠復雜的試驗可以檢測宇稱在弱相互作用中究竟是否守恒.那年6月我們把這些結(jié)果寫成預印本,寄去PhysicalReview,也寄了很多份給同行們.很快就收到,與聽到,一致的回應:宇稱絕對不會不守恒,楊李所建議的實驗都是浪費時間與資源!只有吳健雄(1912—1997,見圖12)獨具慧眼,她雖然受了Pauli的影響也不相信宇稱會不守恒,可是她認為既然過去在β-衰變中并沒有證明宇稱是否守恒,那么現(xiàn)在就應該用實驗去測試這個基本定律.經(jīng)過六個月的努力,她于1957年初宣布:在弱相互作用中宇稱并不守恒,而且是極度不守恒.這項結(jié)果影響了物理學里面的多個領(lǐng)域:粒子物理、核物理、原子與分子物理,所以震驚了整個物理學界.至于為什么物理世界既有極準確的左右對稱(宇稱守恒),又有微小的左右不對稱(宇稱不守恒),至今仍是一個未解之謎.吳健雄的巨大成功給她的啟示是:從對比到拓展了條件管理工具,并在建構(gòu)文化的研究中開始、考慮建構(gòu),從提出具體的內(nèi)在觀念的形成,到提出了延拓的概念,并在新的領(lǐng)域內(nèi)研究歷史細節(jié)宇稱不守恒給了物理學界,尤其是Heisenberg(1901—1976)與Pauli(1900—1958)那一代人,極大的震撼.他們似乎覺得整個物理學基礎(chǔ)都動搖了.1957年1月15日哥倫比亞大學召開記者會,宣布吳健雄的結(jié)果.次日《紐約時報》頭版登載此消息,說Rabi(1898—1988)在會上說:“可以說一個完整的理論體系從基礎(chǔ)上被打碎了,我們不知道如何把碎片重新拼起來”.受了宇稱不守恒的震撼,Heisenberg和Pauli重新合作,于1957—1958年間嘗試解決當時物理學中幾個極基本的問題,如精細結(jié)構(gòu)常數(shù)α~1/137等.這段不成功的合作的奇怪歷史我曾在1986年一個演講中作過描述.顯然他們二位認為基本物理原理又動搖了,又回到了1924—1925年前后的極端紊亂狀態(tài),又需要大膽的新的理論框架,又需要大膽的新的猜測.他們二人這一年多的合作研究的態(tài)度與方法,和我這一代物理學家所熟悉的完全不同.我認為科學史家從他們這次合作細節(jié)中,也許能夠窺測到1924—1925年間,他們創(chuàng)建ExclusionPrinciple(不相容原理),與創(chuàng)建矩陣力學時的心理狀態(tài).這項研究歷史細節(jié)的工作我以為極值得做,但是至今還沒有人做過.1961年夏天,我到斯坦福大學訪問,恰巧Fairbank和Deaver在做超導圈中磁通量量子化的實驗.這個實驗把我引入超導領(lǐng)域,后來從而發(fā)展出ODLRO觀念.1963年開始,為了尋找確有ODLRO的數(shù)學模型,我和吳大峻、楊振平做了許多計算,又回到我在芝加哥時研究過的第二個題目:Bethe的1931年文章.可是這一次我們是從擴大了的角度研究Bethe的問題,所以自然地引入了延拓(Continuation)的觀念.用此觀念,Bethe的復雜的方程式就受到控制了,就可以向許多方向發(fā)展了.1966—1969年間,楊振平和我利用此觀念,寫了好幾篇頗有份量的文章.事后分析一下,這次經(jīng)過仍然是上文所提到的給我的啟發(fā)模式,可是“準備工作”與“發(fā)展”之間有了外來的新因素:從擴大了的角度研究Bethe的方程式.所以,把問題擴大往往會引導出好的新發(fā)展方向.事實上,1954年米爾斯和我所做的工作,把電磁學的規(guī)范不變觀念擴大到非阿貝爾規(guī)范不變,就是擴大問題的另一個實例.1966年我離開普林斯頓,接受紐約州立大學(SUNY)新創(chuàng)建
溫馨提示
- 1. 本站所有資源如無特殊說明,都需要本地電腦安裝OFFICE2007和PDF閱讀器。圖紙軟件為CAD,CAXA,PROE,UG,SolidWorks等.壓縮文件請下載最新的WinRAR軟件解壓。
- 2. 本站的文檔不包含任何第三方提供的附件圖紙等,如果需要附件,請聯(lián)系上傳者。文件的所有權(quán)益歸上傳用戶所有。
- 3. 本站RAR壓縮包中若帶圖紙,網(wǎng)頁內(nèi)容里面會有圖紙預覽,若沒有圖紙預覽就沒有圖紙。
- 4. 未經(jīng)權(quán)益所有人同意不得將文件中的內(nèi)容挪作商業(yè)或盈利用途。
- 5. 人人文庫網(wǎng)僅提供信息存儲空間,僅對用戶上傳內(nèi)容的表現(xiàn)方式做保護處理,對用戶上傳分享的文檔內(nèi)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編輯,并不能對任何下載內(nèi)容負責。
- 6. 下載文件中如有侵權(quán)或不適當內(nèi)容,請與我們聯(lián)系,我們立即糾正。
- 7. 本站不保證下載資源的準確性、安全性和完整性, 同時也不承擔用戶因使用這些下載資源對自己和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傷害或損失。
最新文檔
- 小企業(yè)勞動用工合同
- 夏令營代理商合作協(xié)議新
- 買賣合作協(xié)議合同
- 產(chǎn)品銷售數(shù)據(jù)類表格
- 美甲店裝修施工方案模板
- TCSG 13-2024 高純工業(yè)品氟化鋰
- 《大數(shù)據(jù)技術(shù)導論》-課程標準
- 布簾施工方案
- 水利水電施工方案
- 預制樁鋼平臺基礎(chǔ)施工方案
- 金稅四期下的稅務(wù)風險與防范
- 把未來點亮歌詞打印版
- DB44T 887-2011住宅小區(qū)物業(yè)管理服務(wù)規(guī)范
- 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第3批24個專業(yè)104個病種中醫(yī)診療方案
- 國際結(jié)算實驗
- GB/T 8005.3-2008鋁及鋁合金術(shù)語第3部分:表面處理
- 2023年江西工業(yè)貿(mào)易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高職單招(語文)試題庫含答案解析
- GB/T 25430-2019石油天然氣鉆采設(shè)備旋轉(zhuǎn)防噴器
- GB/T 19326-2003鋼制承插焊、螺紋和對焊支管座
- GB/T 1220-2007不銹鋼棒
- 普通話朗讀范文60篇(文本)
評論
0/150
提交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