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丘中求本到龜中求城先秦哲學(xué)思想在建筑上的反映

從丘中求本到龜中求城先秦哲學(xué)思想在建筑上的反映

除了一般因素外，中國建筑的形成和發(fā)展也有其特殊的原因。這是中國哲學(xué)思想的最大貢獻(xiàn)，尤其是先秦時代。其中尤以禮制思想最為突出。最早把禮和房屋拉扯在一起的,也許是孔子,后來墨子也說過:“宮墻之高,足以別男女之禮?！敝劣谇疤煤笫?、北屋為尊、兩廂次之、倒座為賓等的位置序列,也是由此衍生出來的。除禮制思想外,其他如占卜、感應(yīng)、陰陽、五行、相生、厭勝、風(fēng)水等思想,也同時反映在建筑上面。雖然這些東西由于歷史的推移,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它的意義,但影響之大,直到今天我們還好象感到它的存在,現(xiàn)試加探討,以供研究。占卜古代崇尚鬼神,無論做什么事都要問神,就是用占卜的方法來預(yù)測吉兇。卜時一般取常能找到之物,如雞、鳥、棋、瓦、花等。殷周時代,常用的灼龜求兆法,也反映在建筑上,如現(xiàn)在所稱住宅的“宅”字,古時候本作選擇的意思,漢人劉熙《釋名》說:“宅,擇也,擇吉處而營之?！睋窦鵂I住所,又稱“卜宅”或“卜居”?！稌ふ僬a》:“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即吉)則經(jīng)營?！薄妒酚洝ぶ鼙炯o(jì)》:“成王使召公卜居?！本?。此外大至一座城市的選址也是這樣。后來風(fēng)水(堪輿術(shù))盛行,“宅”字又從活人住所移用到了死人墓室。春秋戰(zhàn)國時期,又發(fā)展到了用活龜占卜,如秦惠王二十七年(前311),遣張儀、司馬錯等滅蜀,筑城成都時“城屢壞,不能立,忽有大龜出于江,周行旋走;巫言依龜行處筑之,城乃得立”(明曹學(xué)佺《蜀中名勝記》引《周地圖記》)。張儀所筑的城址,即今四川成都市的南城。這種龜卜所筑的城,民間稱為“龜城”,到后來并有“龜城多壽考”之說(見《吳興掌故集·雜考》),從而更發(fā)展到了一種平面呈龜形的城市,其例很多。無獨(dú)有偶,據(jù)明人董說《七國考》引《虞氏記》云:東晉咸康七年(341)秋,北方十六國中的代王什翼犍筑盛樂城時,先“于河西造大城一,箱崩不就,乃改卜陰山河曲而禱焉。晝見群鵠,游于云中,徘徊經(jīng)日,大光在其下,乃即于其處筑城,今云中城是”。按盛樂故城址在今內(nèi)蒙古和林格爾北的托克托鵠即天鵝,這是用活禽占卜的一例。此外還有用跑馬定線之法者,如山西的馬邑城。春秋時候建造房屋臺榭,不但事前要占卜,事后還要祭祀,如《左傳》昭公七年(前535):“楚子成章華之臺,愿與諸侯落之?！弊?“宮室始成,祭之為落?！苯窠ㄖ┕ね昕?通謂之“落成”,本此。感應(yīng)是謂隨感覺而產(chǎn)生的感情,用在宗教上成為“有感斯應(yīng)”,認(rèn)為凡人以其精誠感動神明,神亦自然應(yīng)之。到了春秋戰(zhàn)國,在哲學(xué)領(lǐng)域里更把它系統(tǒng)化,以天代表神,說人的行為能感應(yīng)上天,上天也能干預(yù)人事?！抖Y·曲禮》:“君天下曰天子”,為此,古代對帝王都稱“天子”。封建主為了表現(xiàn)自己是“受命于天”,故在建筑上亦莫不模擬天文形象,加上方位和數(shù)字,以表達(dá)出一定的思想內(nèi)容。當(dāng)時有二個比較典型的事例:一是周敬王十二年(前508),吳主命伍子胥建造闔閭城一是周敬王三十年(前490),越王命范蠡建造會稽城。其筑闔閭城,據(jù)《吳越春秋》記載:“闔閭(吳王夫差之父)問子胥曰:夫筑城廓,立倉庫,因地制宜,豈有天氣之?dāng)?shù)以威鄰國者乎?子胥曰:有。闔閭曰:寡人委計于子。子胥乃使相士嘗水,象天法地,建筑大城,周圍四十七里。陸門八以象天之八風(fēng),水門八以法地之八卦。筑小城周十里,陸門三。不開東門者,欲以絕越明也;立閭門者以象天門,通閭闔風(fēng)也;立蛇門者以象地戶也。闔閭欲西破楚,楚在西北,故立閭門以通天氣,因復(fù)名之破楚門。欲東并大越,越在東南,故立蛇門以制敵國,吳在其辰,其位龍也,故其小城南門上反翹為兩以象龍角;越在已,其位蛇也,故南大門上有水蛇,北向首內(nèi),示越屬于吳?！逼渲?同書記載:“越王曰:寡人欲筑城立廓,分設(shè)里閭,欲委屬于相國。于是范蠡乃觀天文,擬法象于紫宮,筑作小城,周千一百二十步,一圓三方。西北立龍飛翼之樓,以象天門;東南伏漏石竇,以象地戶,陸門四達(dá),以象八風(fēng);外廓筑城而缺西北,示服事吳也?！鄙厦嬉闹兴f的“象天法地”,目的是為了尊從天意。到秦漢時代更能找到許多例子,如《史記》載:秦始皇二十七年(前220)“作信宮渭南,已更命信宮為極廟,象天極”。所謂天極,即《天官書》所說的中宮天極星,俗稱北極星。又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始皇以為咸陽人多,先王之宮廷小,乃營作朝宮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周馳為閣道,自殿下直插南山;表南山之顛以為闕;為復(fù)道自阿房渡渭,屬之咸陽以象天極、閣道,絕漢抵營室也”。所謂閣道,即《天官書》所說的天極、紫宮后十七星,絕漢抵營室曰閣道,均星座名?！妒酚洝酚州d漢高祖八年(前199)“肖丞相營作未央宮,立東闕、北闕、前殿、武庫、太倉”。當(dāng)肖何造未央宮時,只有東闕、北闕、東闕名蒼龍,北闕名玄武。而以北闕為正,意圖是與秦作阿房前殿一樣,渡過渭水連接咸陽,以象天極、閣道,絕漢抵營室也。還有象龜卜而逐漸形成的龜形城一樣,在漢代時城市平面有作星座狀的,如《三輔黃圖》述漢惠帝元年(前194)正月,初城長安城,“城南為南斗形,北為北斗形,至今人呼漢京城為斗城”。陰陽原來的含義,是指山坡或房屋的蔭蔽面和向陽面,引申為寒和暖、暗和明等。至于把它用在哲學(xué)上,指正、反兩種對立和消長的力量,用以說明萬物變化的規(guī)律,那是后來的事。戰(zhàn)國末年,鄒衍把陰陽觀念抽象、神秘化后,司馬遷曾批評過他說:“深觀陰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史記·孟子荀卿列傳》)。到西漢時,董仲舒更進(jìn)一步把陰陽和“天人感應(yīng)”之說結(jié)合起來,從而也反映到了建筑領(lǐng)域上。陰陽兩字最早見之詩歌的是《詩經(jīng)》中的《大雅·公劉》:“既景乃岡,相其陰陽。”人們都喜陽惡陰。相地的堪輿家也把人的住所稱“陽宅”,而死人墓室則稱“陰宅”。我國古代人民對營造房屋總是希望“陽氣充足”,故在朝向、前后、高度、色彩等方面十分注意。如坐北朝南、前堂后寢(堂是起居室,故應(yīng)陽光充足。寢是宿舍,古時人們常說的“暗房亮灶”),《管子》的“表稱貸之家,皆堊白其門而高其閭”?！渡髯印返摹疤祀m不憂人暗,辟戶牖必取明”?！秴问洗呵铩返摹笆掖蠖嚓?臺高多陽”。《劉跂暇日記》的“李誡言:堂屋前要不背三陽,今人作佇廊,非也”等,都反映了這一點(diǎn)。但還有一個不為人們所注意的,那就是建筑裝飾上所反映出來的陰陽問題?！痘茨献印ぬ煳挠?xùn)》認(rèn)為鳥是“毛羽者,飛行之類也,故屬于陽”?！尔i冠子》又特別強(qiáng)調(diào)鳥中的鳳凰是“鶉火之禽,陽之精也”。故中國建筑常以飛鳥作為屋脊裝飾物,而其中尤以鳳凰在漢代時用得最普遍,不但許多宮殿門闕上用,即城門上也使用。前者在漢代是建章宮的例子最為著名。其“中殿十二間,階陛咸以玉為之,鑄銅鳳五尺,飾以黃金,棲屋上椽”?！度o舊事》:“又于宮門北起圓闕,高二十五丈,上有銅鳳凰?！苯裎靼矟h建章宮遺址有一村莊名叫雙鳳寨,村東有二土堆孤立于農(nóng)田之中,傳即宮北闕門的圓闕所在地。美國波士頓博物館所藏“漢函谷關(guān)東門圖”石刻所示,在四阿式的城樓屋頂上即立有鳳凰脊飾。以及瓦當(dāng)圖案中的朱雀和畫像磚雙闕紋樣雕作鳳凰在屋脊上的,那更不勝枚舉。陰陽之說用在建筑上除以“氣”表示外,還可以用“數(shù)量”表示?！兑住は缔o下傳》說:“陽卦奇,陰卦偶?！逼鏀?shù)代表陽,偶數(shù)代表陰。同時天代表陽,地代表陰,故《易·系辭上傳》又說:“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边^去人們喜陽惡陰,為此樓閣建筑除限于規(guī)模作二層外,三層以上的大多成單數(shù)層出現(xiàn)。何以故?因為樓閣都系建造在城市中,而城市也總是希望象住宅那樣陽氣充足,特別在宗教建筑的佛塔上,更可得到證明。我們試觀察一下國內(nèi)今遺留下來的佛塔,其塔身及塔頂上的相輪層數(shù)都作單數(shù)。位于塔頂“剎”部分的相輪,也是如此,如唐僧義凈所譯《昆奈耶雜事》述造塔制度:“塔身上安覆缽,上置平頭(即舍利匣,印度把舍利供在塔身頂部與我國埋藏地下的制度不同),中豎輪竿,次著相輪。其相輪重數(shù),或一二三四乃至十三。次安寶瓶”。又南朝真諦從扶南傳入的《十二因緣經(jīng)》說相輪:“輪王一盤,須陀洹二盤,斯陀含三盤,阿那含四盤,羅漢五盤,緣覺六重,菩薩七重,如來露盤八重(佛塔)?！庇纱丝芍膶訑?shù)與奇、偶之說無關(guān),而與佛教徒修行所達(dá)到的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羅漢等“果位”(即程度等級)卻有關(guān)。但是佛教從印度傳來后,為了迎合國情,佛塔制度就發(fā)生了變化。日本佛教由我國傳去,故日本佛塔也是這樣,并多數(shù)建造五層塔。五行五行與陰陽一樣,是我國古代解釋宇宙起源和變化的一種學(xué)說。它把宇宙的物質(zhì)成份分析成五種基本原素,各依天體五大行星之名,稱之為:金、木、水、火、土。其后加以抽象、神秘化而為五行的精氣,產(chǎn)生了相生相克(相克也稱相勝)之說。即金生水、木生火、水生木、火生土、土生金,是謂相生;金克木、木克土、水克火、火克金、土克水,是謂相克,它的來源本來是從自然現(xiàn)象導(dǎo)引出來的,是唯物的。后來陰陽家特別把相克的方面加以發(fā)展,引入了唯心之途。天地萬物皆配五行,先談方位?！讹L(fēng)俗通》:“宅不西蓋(即不能向西面擴(kuò)展),俗說西者為上,上蓋宅者妨家長?！薄抖Y記》:“南向北向,西方為上?！蓖醴稘摲蛘摗?“俗工曰,商家之宅宜西出門,此復(fù)虛矣。五行當(dāng)出乘其勝,入居其乃安吉?！边@些都影響到建筑布局。除方位外還有色彩,《周禮·考工記》:“五色,東方謂之青,南方謂之赤,西方謂之白,北方謂之黑。天謂之玄,地謂之黃。龍、鳥、獸、蛇,雜四時五色之位?！钡丶赐?位于中央為黃色,象征權(quán)力,“以黃為貴”,在過去封建社會里就成了帝王專用的色彩,所以在后世以皇家建筑用得最多?？嘉覈糯ㄖ?原以紅色最尊,如《禮記》上規(guī)定的“楹,天子丹;諸侯黝;大夫蒼;士黃主”,即房屋柱子的涂料,天子用紅色,諸侯用黑色,其它用青色和黃色。故《春秋》中魯莊公二十三年(前671)“秋,丹桓宮楹”句,《谷梁傳》斥之“諸侯黝堊,丹楹,非禮也”。因為莊公非天子,他這樣做已經(jīng)超越了當(dāng)時禮制的規(guī)定,是非禮的。待戰(zhàn)國以后,五色配五行說興起,乃逐漸演變成以黃為貴,直到清代還是這樣。它規(guī)定了黃色琉璃瓦只限用之宮殿、門、廡、陵、廟,至王公府第,只能用綠色琉璃瓦,此為一例。《考工記》上的“龍、鳥、獸、蛇,雜四時五色之位?！笨芍?dāng)時還以動物代表每一個方位的屬性,東方屬木為青龍,南方屬火為朱雀,西方屬金為白虎,北方屬水為玄武(蛇、龜),這也象征了四方的色彩青、赤、白、黑。后世宮殿東闕稱蒼龍闕、西闕稱白虎闕,城市南門稱朱雀門、北門稱玄武門,其來源就在此。在考古學(xué)上對“玄武”圖形歷來是個謎,《文選》注:“龜與蛇交曰玄武?！敝庚斉c蛇二物合稱玄武。而《禮·曲禮》前朱雀而后玄武句疏:“玄武,龜也,能御侮?！敝皇侵庚?但圖形中有蛇繞龜,又如何解釋?1985年5月13日《羊城晚報》消息,在湖南石門縣發(fā)現(xiàn)了一只“蛇龜”,龜頭酷似蛇首,龜背也隆起一條蛇樣的硬殼。原來世界上真有這種“蛇龜合體”的畸形動物,因為極罕見,故被古人認(rèn)作靈物了。再證以蒼龍、朱雀、白虎都是指一種靈物,則玄武也應(yīng)該是一種靈物而不是蛇加龜兩種東西才對。至于它的名稱可叫“蛇龜”,也可叫“龜蛇”。相生現(xiàn)就建筑中反映的相生找些例子:我國古代建筑向以木構(gòu)為主,因此對防火問題十分重視。但受到當(dāng)時科學(xué)知識的限制,想不出最好的辦法,認(rèn)為水能滅火,在五行中既有“金生水”的設(shè)想,乃于某些部件上采用了金屬制品,其中最常見的有、柱、、門楣、鉸鏈、斗拱、沓、等物。一、。是房屋柱礎(chǔ)之間所加的板狀圓盤,用在建筑上的目的是為了防潮,它的歷史已久?！渡袝髠鳌?“大夫有石材,庶人有石承?！编嵭?“石材,柱下質(zhì)也?！笨芍谥艽鷷r已用之,但系石制。后來五行說興起,到戰(zhàn)國時改用銅制?！稇?zhàn)國策·趙策》:“董子之治晉陽(今山西太原)公宮之室,皆以煉銅為柱質(zhì)?！卑炊蛹炊灿?趙鞅(簡子)家臣,他的建造晉陽公室約在晉定公年間(前500左右)。但用銅制柱質(zhì)時間不長,后來改為木制統(tǒng)稱“”(在宋《營造法式》上還明確規(guī)定用木制,而且還用釘子釘在柱根)。至今我們在明代遺留下來的住宅中,尚能見到的實物。二、柱?，F(xiàn)在我們看到的房屋柱子沒有用銅制的,但在古代卻有。據(jù)《史記正義》述荊軻至咸陽宮刺秦王嬴政,“荊軻拔匕首擲秦王,決(那刺傷)耳入銅柱,火出”?？芍叵剃枌m中的柱子有用銅制的。又《后漢書·禮儀志》載北宮正殿德陽殿“畫屋朱梁,玉階金柱”?！稌x書·武帝紀(jì)》載武帝司馬炎在泰始二年(266)在其都城(今洛陽)建立太廟,“鑄銅柱十二,涂以黃金,縷以百物,綴以明珠”.同書又載比這稍晚的東晉時后趙石虎(335～348)于襄國(故址在今河北邢臺縣的西南)起太武殿,皆“漆瓦、金鐺(即鎖)、銀楹、金柱、珠簾、玉壁,窮極伎巧”。銅柱也稱金柱,或在柱外再涂以黃金。此外還有用丹衣柱(魏宮室,見《七國考》)、鐵柱(楚宮室,見《七國考》)等。這些柱可能類似銅、鐵佛像的做法一樣,應(yīng)是厚壁中空的柱筒,表面鏤刻花紋或鑲嵌珠玉作為裝飾,也可能柱筒內(nèi)仍然是根木柱。三、?！夺屆?“,流也。水從屋上流下也?！边@里指裝置于房屋檐口以承雨水流向地面所用的“流水漕”。古時本用木制,后改銅制也稱“銅池”?！稘h書·宣帝紀(jì)》:“金芝九莖,產(chǎn)于函德殿銅池中?！弊?“如淳曰,銅池,承也?！庇帧抖Y記·檀弓上》:“池視重?！编嵭?“如堂之有承也,承以木為之,用行水,亦宮之飾也。今宮中有承云,以銅為之?！编嵭菛|漢人,說明最遲到東漢時已盛行銅的流水漕,稱為“銅池”。但到宋代時,承又改用木制,見《營造法式》屋檐下水漕條,屬小木作制度例。到明清時代廢止不用而改成鐵制水漕。四、門楣、鉸鏈、斗栱。據(jù)近年考古發(fā)掘報告,如1958年陜西臨潼縣戲河水庫附近,曾出土戰(zhàn)國時代的“銅門楣”。1962年陜西咸陽長陵車站出土燒毀的建筑銅件殘骸。咸陽市博物館藏有咸陽出土的大型銅鉸鏈。斗栱銅制的早見文獻(xiàn)記載,如《漢書·王莽傳》及《水經(jīng)注》中均載有地皇元年(20),王莽曾博征天下工匠,起九廟。廟殿皆重屋,其太初祖廟“為銅薄櫨飾以金銀雕文,窮極百工之巧”云。薄櫨即斗栱。證以近年河北平山縣中山國王墓內(nèi)出土的“四鹿、四龍、四鳳座方案”(前388～前296),其中所鑄出斗栱的形狀與后世所用的基本相同。說明比它晚幾個世紀(jì)的西漢末期,鑄造斗栱承重是完全可能的,它的下面推測也是銅柱,才比較合理。五、沓。用金屬加以保護(hù)門限(門坎),《漢書·外戚傳》載:趙飛燕妹所住的昭陽舍“皆銅沓黃金涂,白玉階”。顏師古注:“砌,門限也。沓,冒其頭也?！庇勉~皮包裹門限,并在表面鎦金,這在漢代宮室中出現(xiàn),可謂豪華之極。今江西湖口縣石鐘山的太平樓,是晚清建筑,但在門限外部也用銅皮包裹,猶存漢時韻昧。六、。是套在器物上的外殼。但用在建筑上的,則是節(jié)點(diǎn)上的加固物。繼而變成一種裝飾性形制,在后世彩畫上,梁頭部分出現(xiàn)的所謂“箍頭”或“藻頭”圖案,就是由此變化而來的?！稘h書·孝成趙皇后傳》:“壁帶往往為黃金.”注:“服虔曰,,壁中之橫帶也;晉灼曰,以金環(huán)飾之也;師古曰,壁帶之橫木露出如帶者,于壁帶之中往往以金為,若車之形.”這些,都是對秦漢時代銅構(gòu)件運(yùn)用的描寫。1973年在陜西鳳翔縣先秦宮殿遺址發(fā)掘中,竟掘出了六十四件銅的“金”,可知當(dāng)時這種銅構(gòu)件用得相當(dāng)?shù)钠毡椤拕傧嗫思匆晃锝狄晃?也稱“厭勝”。查厭勝之術(shù)由來已久,據(jù)《子史精華》引葉夢得《石林燕語》云:“崇政殿即舊講武殿,舊制不甚大。崇寧初(1102)徙向后數(shù)十步,因增舊制發(fā)舊基正中得玉斧,大七八寸,玉色如截肪,兩旁碾波濤戲龍文如屈,制作極工妙。余為左史時每見之,蓋古殿其下必有寶器為之鎮(zhèn)?！彼字^寶器可壓邪,即此意。至秦漢時代在建筑上用得最多的,則是五行相克中的“水克火”。并且它還經(jīng)常與“金生水”一并運(yùn)用,因為只有生水之后才能克火,防止火災(zāi)發(fā)生。這些寓意于厭火觀念的象征物,多用在藻井、屋脊和山尖上。一、藻井。藻井原名“天井”,是室內(nèi)頂棚結(jié)構(gòu)上面凹進(jìn)去的部位,形似井口故名,但因它與南方的小型院子(天井)名稱相混,故早就不用,今只日本古建筑仍保留此種稱呼。另外古時還有稱“天窗”的,《六書正義》:“通竅為冏,狀如方井倒垂,繪以花卉,根上葉下,反植倒披,穴中綴燈,如珠窋而出,謂之天窗?！比缬迷谑覂?nèi)頂棚,名稱似欠妥,但這種“從穴中置天窗”(《太山記》)的做法,后來藻井頂心“明鏡”之制,殆即由此而來。為了防火,在周——春秋之際,已經(jīng)有人想出了繪花卉這一點(diǎn)上都取水藻植物為題材,如齊桓公時代(前685～前643)有工匠翰,嘗為桓公新筑路寢(即宮殿),工師“嘉木以為桯,文以薦址,畫藻以奠井”,即指在頂棚井口內(nèi)繪上了水藻植物圖。到漢代時就把天井正名為“藻井”,并在詩賦中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如張衡《西京賦》的“蒂倒茄于藻井,披紅葩之狎獵?！蓖跷目肌遏旍`光殿賦》的“圜淵方井,反植荷蕖”,魏何晏《景福殿賦》的“芙蓉側(cè)植,藻井懸川”等等。不僅木構(gòu)建筑如此,漢代時即石祠及墓室上亦有之,前者如《水經(jīng)注·濟(jì)水》:“黃水東南流,水南有漢荊州刺史李剛墓?！惺I、祠堂石室三間,椽架高丈余,鏤石作椽瓦,屋施天平,造方井側(cè)(似應(yīng)為植)荷,梁柱?！焙笳哌^去發(fā)掘山東日照縣某漢墓時,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