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與蔡元培教育思想比較

張與蔡元培教育思想比較

張毅（1853-1926）和蔡元培（1868-1940）受到中日戰(zhàn)爭和馬關簽訂的巨大刺激，他們毅然走上了“教育救國”的道路。他在改進舊教育，建立新的資產(chǎn)階級教育的長期實踐中形成了豐富而深刻的教育理念。過去,人們多孤立地分別加以研究,很少有人將他們聯(lián)系起來,進行比較。筆者認為,比較兩位先哲教育思想之異同,探究其內(nèi)在根源,不僅可以凸顯各自的特點,加深對其教育思想乃至整個近代中國教育思想史的認識,而且可以對我們今天的教育改革與發(fā)展提供有益的借鑒。一、主張體育強和思想教育教育的核心問題是培養(yǎng)什么樣的人以及如何培養(yǎng)的問題即教育的宗旨和方針是什么。對此,張謇和蔡元培均進行過認真的思考,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張謇主張要使學生德、體、智全面發(fā)展,以培養(yǎng)健全的國民。1902年,他在《師范章程改訂例言》中明確提出“國家思想、實業(yè)知識、武備精神三者,為教育之大綱而我邦之缺憾”。(p17)1914年,他在《河海工程測繪養(yǎng)成所章程》中寫道:“本所教育方針如下:一、注重學生道德、思想,以養(yǎng)成高尚之人格。二、注重學生身體之健康,以養(yǎng)成勤勉耐勞之習慣。三、教授河海工程上必須之學理技術,注重實地練習,以養(yǎng)成切實應用之知識。”(p123)。他認為這三個方面都十分重要,缺一不可,從而正式提出了德、體、智“三育并舉”的教育方針。張謇對德育高度重視,始終把它放在首要位置,強調(diào)“首重道德,次則學術”,“學術不可不精,而道德尤不可不講”。(p110)。他之所以如此重視德育,首先是對重視品格陶冶和人格塑造這一我國古代優(yōu)秀傳統(tǒng)的繼承和闡揚。其次,也是更重要的是,他認為做人是第一位的,“在校不能為良好之學生,出校必不能為良好之公民”。(p188)因此,始終把教學生學做人、做一個對國家和社會有益的人放在首位。值得注意的是,與人們耳熟能詳?shù)牡?、智、體的排序不同的是,張謇對體育十分重視,把它放到了智育之前。究其原因,筆者認為至少有以下三個方面。首先,張謇具有樸素的唯物主義思想,認為物質是第一位的,意識是第二位的,人的身體是精神的基礎和依托,沒有健康的體魄就不可能有健康的心理,掌握先進的知識。其次,由于經(jīng)濟貧困、受鴉片毒害及對體育的忽視,近代中國人被譏為“東亞病夫”。張謇深以為恥,決心力矯其弊。再次是與清末民初蕩激的軍國民教育思潮的影響分不開的。張謇認為,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民弱而能國強的,因此不惜投入巨資在南通修建了第一公共體育場和第二公共體育場。一縣之內(nèi)擁有兩處公共體育場,這在當時全國1700多個縣中是絕無僅有的,足見他對體育的重視,而其目的正是要“杜偏重學問而忽視體育之流弊,蓋以強身即所以強國也”。(p249)蔡元培吸取張謇、王國維等的理論成果,提出了更加全面的,適應資產(chǎn)階級需要的教育方針。為了清除封建教育的影響,取代與民主、共和精神不相吻合的清末“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實”的教育宗旨,他發(fā)表了《對于新教育之意見》,比較系統(tǒng)地提出了軍國民教育、實利主義教育、公民道德教育、世界觀教育和美感教育五育并舉的重要思想。蔡元培還以人體為例說明它們各具功能,不可替代。“軍國民主義者,筋骨也,用以自衛(wèi);實利主義者,胃腸也,用以營養(yǎng);公民道德者,呼吸機循環(huán)機也,周貫全體;美育者,神經(jīng)系也,所以傳導;世界觀者,心理作用,附麗于神經(jīng)質,而無跡象之可求。此即五者不可偏廢之理也”。(p1-6)在五育之中,蔡元培同樣最為重視德育,主張“以公民道德為中堅”,“蓋世界觀及美育皆所以完成道德,而軍國民教育及實利主義,則必以道德為根本”。(p11)世界觀教育及美育是蔡元培鑒于教育界過去不加重視,而本人又“尤所注重”,因此特別地提出的。世界觀教育旨在“使受教育者立足于現(xiàn)象世界,而對實體世界的絕對自由產(chǎn)生渴慕而漸進于領悟,并逐漸和實體吻合,從而獲得個性和意志的完全自由”。美感教育介乎現(xiàn)象世界和實體世界之間,可以起“津梁”的作用,是進行世界觀教育的重要措施。世界觀教育為蔡元培首創(chuàng),“意在兼采周秦諸子、印度哲學及歐洲哲學以打破二千年來墨守孔子的舊學”(p241),因而具有打破延續(xù)幾千年思想專制的思想解放作用。但在全國臨時教育會議上卻不為多數(shù)代表接受,從此,他不再堅持,轉而傾力于美育的倡導。這樣,“五育”事實上成了“四育”。1920年12月,蔡元培在南洋華僑中學演講時提出體、智、德、美這四育一樣重要,不可放松其中任何一項,“要使四育平均發(fā)展”,“養(yǎng)成健全的人格”,“發(fā)展共和的精神”(p116-119)。1928年5月,他在全國教育會議開幕式上又強調(diào)今后亟須提倡科學教育,養(yǎng)成全國人民勞動的習慣,提起全國人民對于藝術的興趣,簡而言之,就是要使教育科學化、勞動化和藝術化,從而形成了德、智、體、美、勞“五育并舉”的教育方針。世界觀教育和美育教育乃至勞動教育實際上仍可歸入德育的范疇,因此蔡元培的“五育并舉”實質上與張謇提出的德、體、智全面發(fā)展并無二致。當然,盡管張謇對勞動教育十分重視,在學校也開設了唱歌、圖畫等課程,但對美育則從理論上闡述不多。因此,蔡元培明確而系統(tǒng)地提出五育并舉的教育方針使它們引起了人們的關注和重視,具有重要的歷史地位。德才兼?zhèn)洹⑸眢w與精神協(xié)調(diào)發(fā)展是歷代教育家共同關心的課題和矢志追求的目標,但德育的具體內(nèi)涵則存在著較大的差異。張謇注重對學生進行樹立理想、愛國愛鄉(xiāng)、開拓創(chuàng)新、競爭爭先、勤勞節(jié)儉等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方面思想的教育,而蔡元培則更多地進行自由、民主、博愛等近代西方資產(chǎn)階級理念的詮釋和教育,因而具有濃郁的革命民主色彩。張謇較多地把教育作為啟智、興業(yè)、救亡的手段,注意發(fā)揮教育的經(jīng)濟價值和政治功能,而蔡元培則在看到教育在開啟民智、救亡圖存方面作用的同時看到其對人的自身發(fā)展的重要作用。因此,如果說張謇的教育思想與當時的時代主題相契合,具有現(xiàn)實性的話,那么蔡元培主張發(fā)展教育以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的思想則具有明顯的超前性,對我們今天的教育改革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鑒意義。二、第一,從小學開始辦教育雖然張謇和蔡元培都致力于“教育救國”,但張謇重視普及教育,力圖夯實教育的基礎,而蔡元培的興趣則更多是在高等教育方面。張謇強調(diào)“教育以普及為本”(p247),因此腳踏實地、卓有成效地在南通地區(qū)普及初等教育。1903年,清政府發(fā)出實施義務教育的命令,但各地多未認真執(zhí)行,“真正在地方上推行義務教育的,應是張謇于南通推行普及教育開其端”,“真正具有計劃普及小學在中國近代教育史上應首推張謇”。(p118-119)張謇對普及初等教育之所以十分重視,其思想認識根源在于:首先,只有普及教育才能開民智、通風氣、最終實現(xiàn)國家的富強和民族的復興,他曾說過:“圖國家強立之基,肇國民普及之教育。”(p11)“開民智惟有力行普及教育,廣設初等小學”;(p82)其次,普及教育旨在培養(yǎng)普通國民,提高全民族的整體素質,有助于肅清科舉時代讀書做官思想的流毒。他指出:“科舉主意在培養(yǎng)特別人才,學校主意在開通多數(shù)之民智”(p53);再次,在國民教育中,初等教育是基礎,沒有健全、發(fā)達的初等教育,高層次人才無從產(chǎn)生,學術研究也就成了空中樓閣。張謇明確表達了這一思想,說:“欲雪其恥,而不講求學問則無資;欲求學問而不求普及國民教育則無與”。(p24)“庚子以后,政府怵于外人之公議,倉惶興學,即以大學為發(fā)端,頗為外人訕笑?！?p65)“凡事須由根本作起,未設小學先設大學,是謂無本”(p111)。所以,欲雪國恥、教育救國,就必須從小學入手。蔡元培曾坦言他的興趣,偏于高等教育。事實上,正如有的學者業(yè)已指出的那樣,他“一生的著述與實踐活動都與我國的高等教育事業(yè)休戚相關”。(p18)辦教育到底應從何入手,是先辦初等普及教育,還是先辦高等教育呢蔡元培與張謇、范源濂持不同的意見。蔡在《我在教育界的經(jīng)驗》一文中說:“我與(教育部)次長范靜生常持相對的循環(huán)論,范君說,小學沒有辦好,怎么能有好中學中學沒有辦好,怎么能有好大學所以我們第一步當先把小學整頓;我說:沒有好大學,中學師資那里來沒有好中學,小學師資哪里來所以我們第一步當先把大學整頓。把兩人的意見合起來,就是自小學至大學,沒有一方面不整頓?！?p241-242)他特別重視高等教育的原因有二,一是受急功近利和英雄史觀的影響。他曾提出大學以教授高深學問、養(yǎng)成碩學閎才應國家需要為宗旨。與他持相同觀點,并在他之前提出中國“亟興高等教育”主張的王國維就認為“天下之事,多出于英雄、天才之手”,而“高等教育之責任在使英雄與天才得陶冶之地,而無天闕之虞”,因為當時國事亟而人才乏,所以要優(yōu)先發(fā)展高等教育以培養(yǎng)英雄、天才以“供驅策之用”。(1852-1853)二是他十分重視學術研究,而學術研究主要依靠高等教育。蔡元培十分重視學術研究,把它視為高等教育的精神命脈和改變“以大學為升官發(fā)財之階梯”的陳腐觀念、改造舊北大的重要手段。他在1917年就北大校長職時就提出:“大學者,研究高深學問者也?！?p22)在1919年的開學典禮上則重申:“大學并不是販賣畢業(yè)的機關,也不是灌輸固定知識的機關,而是研究學理的機關。”(p87)雖然他也認識到“學與術可分為二個名詞,學為學理,術為應用”,“學必借術以應用,術必以學為基本,兩者并進始可”,(p135)但他仍重學輕術,其原因除與他本人長期進行研究工作的經(jīng)歷有關外,更主要是他對學術研究重要地位的認識。他臨終甚至就有“學問救國”的遺言。他曾表示:“一個民族或國家要在世界立得住腳——而且要光榮的立住是要以學術為基礎的。尤其是在這競爭激烈的20世紀更要依靠學術。所以學術昌明的國家沒有不盛強的。反之,學術幼稚、知識蒙昧的民族沒有不貧弱的?！?p481)毋庸諱言,蔡元培重意識輕物質,重理論研究、輕運用和實踐。沈尹默認為,這可能是受了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的重道輕器,學術分離、重學輕術的中國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p138)。張謇對學術研究也較重視,但更關心的不是形而上的純理論研究,而是其實際運用,強調(diào)與經(jīng)濟發(fā)展和社會生活密切相關的課題的研究以及成果的運用和推廣。這與他繼承經(jīng)世致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倡導“實業(yè)救國”以及實業(yè)與教育并進迭用,教育應與生產(chǎn)勞動和社會實踐相結合的一貫主張是密切聯(lián)系的?；A理論與應用開發(fā),普及教育與高等教育孰先孰后,誰應獲得更多的重視,這個問題長期困擾著我國教育界。張謇和蔡元培代表了兩種路向,前者重普及,以提高全民族的素質,后者重提高,以培養(yǎng)少數(shù)精英和拔尖人才。他們的教育思想只有把它們結合起來,齊頭并進才是完整的,科學的。三、從參與學校建設和組織革命的內(nèi)容上看正如張謇所說,“教育者,是耗財之事業(yè),建學校,聘教師,無不需要資金”。(p68)他的好友湯壽潛也指出:“經(jīng)費問題不解決,則初等教育、高等教育決無實行之一日?！?p1056)所以,經(jīng)費問題是長期以來困擾著教育家們的棘手問題,在飽受列強侵略和奴役,餓殍遍野、民不聊生的清末民初尤為突出。在改良舊教育、創(chuàng)辦新教育的實踐中,張謇深切地感受到“過渡時代之始,籌教育廣及固難,籌廣及教育之財政尤難”。(p49)蔡元培也認為“今日教育之搖動者,類為經(jīng)濟不足。解決經(jīng)費困難,實為一最大而最要之事”,那么如何解決呢他的對策主要有三:一是增高教育經(jīng)費,并保障其獨立。鑒于當時軍閥割據(jù)混戰(zhàn),財政支出中教育經(jīng)費不及軍費的百分之一,且常被挪用,造成教職員工長期被欠薪的情況,蔡元培與李石岑等提出了教育獨立的主張。1922年3月,他發(fā)表了《教育獨立議》,主張“教育事業(yè)當完全交與教育家,保有獨立的資格,毫不受各黨派政黨或各派教會的影響”,他還提出“各區(qū)教育經(jīng)費都以本區(qū)中抽稅充用。較為貧乏的區(qū),經(jīng)高等教育會議議決后,得由中央政府撥國家稅補助”(p145-146);二是抽取教育稅、創(chuàng)設教育基金、發(fā)行教育公債,開展教育募捐,申請退還“庚子賠款”,以專門用諸教育;三是“力行節(jié)儉”。1912年4月,他在出任民國教育總長時就強調(diào)要力行節(jié)儉,糾正前清辦學過程中存在的種種靡費之痼疾,具體方法包括合并相近的高等專門學校;統(tǒng)一學校財務制度,實行“事權劃一”,實行教育會計獨立制度等。蔡元培解決教育經(jīng)費的思想總的說來仍是向政府伸手,在當時的情況下,無疑是與虎謀皮。這也決定了他的這些思想不可能收到良好的效果,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他對反動軍閥政府的本質缺乏深刻的認識,寄予了不切實際的幻想。與此相反,張謇在這方面的思想則要豐富得多,也更有成效。早在19世紀末,張謇就認識到教育經(jīng)費的奇缺使教師不能集中精力于教書育人,并保持應有的斯文形象,使一些有志于學卻家計貧寒的青年走上輟學之路,并開始探索解決問題的方法。他主張廣開門路,多渠道籌措教育經(jīng)費。與蔡元培一樣,他也強調(diào)要積極爭取官方的支持,他直言,“官立之校用國家稅,公立之校用地方稅,私立之校而力不足者,政府以國家稅、地方稅補助之,此各國之通例也”。要求政府明定稅種,整理稅源,切實保障教育經(jīng)費的如期足數(shù)撥付。(p80)他甚至還煞費苦心地建議兩江總督把地處南京夫子廟的江南貢院改作市場,招商開店,政府則因此征收一定的管理費以充作教育經(jīng)費。張謇號召有錢人關心教育,捐資助學,在《致署江蘇朱按察使勸興盲啞學堂函》中,他以美國施丹福(今譯作斯坦福)大學的設立及國內(nèi)葉澄衷捐數(shù)十萬、楊斯盛捐十數(shù)萬元興學受到時人贊譽,并將留名青史的事跡勸他捐家資興辦盲啞學堂,甚至不惜以子虛烏有的因果報應之說來打動他。張謇不僅鼓勵和動員社會上擁厚資者捐助教育,而且身體力行。從1900年至1925年,他把自己所得的薪俸、花紅等合計200多萬元都用于教育、慈善及地方公益事業(yè),為南通的近代化作出了杰出的貢獻。張謇認識到腐敗的政府是靠不住的,教育經(jīng)費主要還得靠自己想辦法,所以主張一方面發(fā)展校辦產(chǎn)業(yè)來增強自身的經(jīng)濟實力,另一方面提出了“父教育、母實業(yè)”的重要思想(p74),主張以教育改良實業(yè),以實業(yè)輔助教育,形成兩者相互促進、共同發(fā)展的良性循環(huán)的格局。1895年,張謇就設想在南通城東西北潴水之區(qū)各就地勢構筑環(huán)堰。每一堰上設立魚舍,旁設羊圈牧羊。養(yǎng)魚、飼羊、喂蠶所得收入的一部分用來作為學官養(yǎng)廉公費、廩生膏火和書院經(jīng)費。(p1-2)經(jīng)過張謇等有識之士的不懈努力,到1924年,南通各校的基產(chǎn)已有土地12萬畝,另外在通海墾牧公司還有20萬兩白銀的股本。以實業(yè)挹注教育是張謇教育思想中的重要內(nèi)容,也是他對近代教育思想發(fā)展的重要貢獻。為教育發(fā)展謀取經(jīng)費成了他“舍身喂虎”,“伍平生不伍之人”,經(jīng)辦大生紗廠的精神慰藉和重要原因。他后來在回顧自己走上實業(yè)之路的歷程時毫不隱瞞自己為辦教育而興實業(yè)的初衷。在《自訂年譜》中,他說,當張之洞準備讓他在通海地區(qū)設立紗廠時“余自審寒士,初未敢應,既念書生為世輕久矣,病在空言,在負氣。故世輕書生,書生亦輕世。今求國之強當先教育,先養(yǎng)成能辦適當教育之人才。而秉政者既蔽不足與謀,擁資者又乖隔不能與合。然固不能與政府隔,不能不與擁資者謀,納約自牖,責在我輩,屈己下人之謂何踟躇累日,應焉”(p855)。1895年,張謇開始籌辦大生紗廠,最終形成了以紡織業(yè)為龍頭,以南通為中心,包括紡織、鹽墾、面粉、冶金、交通運輸、新聞出版、金融服務等在內(nèi)的龐大的企業(yè)集團。實業(yè)的發(fā)展為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提供了巨額的資金。張謇同樣強調(diào)要厲行節(jié)約,而且他不僅大力提倡,更注意身體力行,不僅從發(fā)展教育的高度談節(jié)儉,而且把節(jié)儉列入許多學校的校訓,與對學生的思想品德教育結合起來。四、教育政策的反對者在教育管理方面,張謇主張從嚴治校,強化管理。他在“師范學校年假演說”中指出:“以教為育,便是干涉而非放任?！缮姹阌屑s束之事,有服從之事?！?p25)1912年,他在“論嚴格教育旨趣書”中又說,“凡教之道,以嚴為軌;凡學之道,以靜為軌”,“軍人無放任,學校無放任,此今日世界各共和國之通例。軍隊放任,則將不能以令;學校放任,則師不能以教。將不能令則軍敗,師不能教則學校敗。其為國患,莫此為尤。《學記》曰: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后道尊,道尊然后人知敬學。今歐美學校教授管理之外,尤重訓練,尤重服從。……師道貴嚴,中外同軌。非是則無所為教,無所為學”。(p103)根據(jù)這一指導思想,張謇尤其注重紀律、服從,在各學校中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強對學生的管理和對教師的約束,反對自由放任。這種嚴格管理、從嚴治校無疑有利于教師業(yè)務水平的提高和學生技能的培養(yǎng),所以南通各校畢業(yè)生基礎扎實、動手能力強,為社會各界所一致肯定和歡迎。但張謇同時卻本“嚴格主義”和“學校無共和”的指導思想,而要求學生“專靜”向學,反對他們干預校務、參與政治活動,也反對男女學生同校和自由結交。需要指出的是,張謇也認為女子應有同等受教育的權利并開辦了女子師范、女子小學、女子職業(yè)培訓機構等,為婦女解放作出了重要的貢獻,但卻一直反對中學以上學生男女同校,這與他身上存在的“男女有別”等封建遺毒不無關系。針對傳統(tǒng)教育無視學生各自的特點,把他們僅僅看成是消極被動的客體,壓抑和束縛其個性的弊端,蔡元培在直隸全省小學會議歡迎會上提出“夫新教育所以異于舊教育者,有一要點焉,即教育者非以吾人教育兒童,而吾人受教于兒童之謂也”。他批評舊教育在教學內(nèi)容方面“以養(yǎng)成科名仕宦之材為目的”,嚴重脫離現(xiàn)實生活和學生身心發(fā)展的需要,教學形式僵硬,方法簡單,“教者預定一目的而強受教者以就之,故不問其性質之動靜,資稟之銳鈍,而教之止有一法,能者獎之,不能者罰之,如吾人之處置無機物然。石之凸者平之,鐵之脆者毀之,如花匠編松為鶴鹿焉;如技者教狗馬以舞蹈焉;如兇漢之割折幼童,而使為奇形怪狀焉。追想及之,令人不寒而栗。而新教育則否,在深知兒童身心發(fā)達之程度而擇種種適當之方法以助之,因而知教育者,與其守成法,寧尚自然;與其求劃一,寧展個性”。(p48-49)總之,要針對學生各自不同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