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登湖》中的精神世界

《瓦爾登湖》中的精神世界

亨利特鶴（williamthorau，1817-1862）是美國最著名的文學(xué)巨匠之一，為超驗主義哲學(xué)先驅(qū)。《瓦爾登湖》是其不朽的代表之作。在美國國會圖書館的評選中,它與《圣經(jīng)》等同時被評為“塑造讀者人生的二十五部首選經(jīng)典”。梭羅于一八四五年的春天,在老家康科德城的瓦爾登湖邊借愛默生的土地建了一座小木屋,過著自耕自食的生活,并在那里寫下了著名的《瓦爾登湖》一書。本書記錄了作者隱居瓦爾登湖畔,與大自然水乳交融,在田園生活中感知自然重塑自我的奇異歷程,記錄他的觀察、思維、理想和信念,是當代美國擁有讀者最多的散文經(jīng)典,一部“一百五十年常銷不衰的綠色心靈圣經(jīng)”。今天我們來看《瓦爾登湖》,依然是既切中時弊,又恰逢其時。在充滿躁動的季節(jié),當所有人都不知不覺地尋找從失控的世界中避開的隱居地時,他在康科德林中的木屋就是人們理想的避風港。他度過的那些夏季下午的單純和寧靜足以闖入人們緬懷往昔的心扉。人們會回頭凝視那段愉悅的時刻——它的信心、它的純潔、它的悠閑——并心懷驚奇與感激,就像看著一位熟睡嬰兒的臉龐的感覺。梭羅作為當時的“另類”人物,為后人留下了很多寶貴的可供借鑒的精神財富。他關(guān)于自然現(xiàn)象、動植物的許多研究和發(fā)現(xiàn)以及關(guān)于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提議,都證明是“超前”的。他把自己看作自然的一部分,純凈而清澈的瓦爾登湖反映了他的靈魂。他的書毫無保留地展示了他的自然世界與精神世界,展示了他的追求以及他對自然的熱愛,并引導(dǎo)讀者與他一起去探尋、去思考。本文主要從梭羅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以及對他筆下的大自然的象征意義兩個方面來闡釋他的自然觀。一、和諧的美與自然的美受東方哲學(xué)的影響,在梭羅的自然觀中,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成了他很搶眼的獨特品質(zhì)。在梭羅看來大自然生機盎然,充滿靈性,自然界的一草一木、蟲魚鳥獸都被賦予了靈性。在資本主義工業(yè)發(fā)展迅速改變著社會結(jié)構(gòu)和自然環(huán)境的時代背景下,梭羅對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作深入的探索和思考。歸納起來,梭羅的觀點是:自然界哺育了人類,人是自然界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人類應(yīng)當尊重自然、熱愛自然,與自然親密無間、和諧相處。梭羅把上帝稱為人類的父親,把大自然稱為人類的母親。在《河上一周》中他寫道:“有時一個凡在自己身上感覺到大自然,不是他父親,而是他母親在他內(nèi)心躁動,而他隨著她的永存而獲得永生”。在《瓦爾登湖》中梭羅還曾把大自然稱作曾祖母“是什么藥物使我們得以保持健康、安詳和滿足呢?不是你我曾祖父的藥物,而是我們大自然曾祖母的萬能的蔬菜與植物性藥材”。在梭羅的筆下,大自然慈善而慷慨,為人類提供陽光、風雨、夏季、冬天,永遠提供健康和歡樂。大自然與人類息息相通,它對人類充滿同情心。他寫道:“要是任何人由于正當?shù)脑蚨鴤谋?大自然也會為之感動……我能不與大地共情懷嗎?”梭羅宣稱自己在大自然自由來去,成為她的一部分。在《論散步》一文中他寫道:“我要把人看作大自然的居民,甚至大自然本身的一個組成部分,而不是社會的一員”。他把自己和自然的關(guān)系描寫成“美好而仁愛的友情”“親如骨肉的關(guān)系”。在《瓦爾登湖》中,我們看到梭羅眼中的自然是何等的美麗、豐饒和繁茂:潔凈無暇、變化多姿的瓦爾登湖,茂密蔥郁、一片生機的森林,以及頭頂上的那一片亙古如斯的天空——自然界的一切讓梭羅心悸和感動。他或逍遙自適的泛舟湖上,與潛水鳥嬉戲,感受自然的神奇與瑰麗;或洞穴觀蟻,體會生存的莊嚴與殘酷;或靜坐林中,在蛙聲和鳥鳴中領(lǐng)悟生命的本質(zhì)。他“在大自然里以奇異的自由姿態(tài)來去,成了她自己的一部分”,而且在與萬物的和諧交融中得到內(nèi)心的寧靜。在梭羅的時代,生態(tài)倫理學(xué)還杳無時期,但他憑著對生命的直覺和感動,已經(jīng)在《瓦爾登湖》蘊含了“生命共同體”的概念:田鼠是他的兄弟,在他的屋子下面做窩,和他共享面包;知更鳥在他屋側(cè)的一棵松樹上住居,受他保護;鷓鴣是他的“母雞和幼雛”;冬天鼴鼠住在他的地窖里,和他分享土豆的美味;野兔子也到他的門口來,吃土豆皮……在他的眼中,自然中的一切生物都是那么親切、可愛,甚至康科德的植物也是和他住在一起的居民。一個人住在林中,雖偶爾感到寂寞,但是他感覺到“能跟大自然做伴是如此甜蜜,如此受惠。”他“屋子周圍的每一個聲音和景象都有著無窮盡無邊際的友愛”。原來人可以和自然如此親密和諧的相融在一起。不僅如此,梭羅還對大自然抱有一份深深的尊敬和感激,“大自然不可描寫的純潔和恩惠,他們永遠提供這么多的康健,這么多的歡樂!對我們?nèi)祟愡@樣地同情……難道我們不該與土地息息相通嗎?我自己不也是一部分綠葉與青菜上的泥土嗎?”他把自己看作是大自然中普通的一員,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有的是對自然母親的敬意和感激,對天地萬物的關(guān)心和友愛。正是梭羅教我們現(xiàn)代人類走出麻木不仁的心態(tài),永遠保有一份體察外物的驚喜、悲憫和體恤之情。在《瓦爾登湖》里,自然界的一切都不僅僅是生命的存在,還與人類精神息息相通,在梭羅的筆下,它們也如同人類一樣富有感情和思想。梭羅善用比擬、比喻的手法,寫眼前的一切事物,在梭羅的眼中,這些自然物并非死去,而是鮮活的。梭羅用第一人稱完全將自己與瓦爾登湖合二為一,將瓦爾登湖中的自然美透過“我”的感官、情感加以展示。梭羅的“看”,是一種凝視,一種用心的觀察。在梭羅筆下的所有景物中都有“我”的影子,“我”的體驗,“我”的情感,并通過“我”帶動讀者的心一齊跳躍,帶動讀者與“我”一同在瓦爾登湖中體驗。湖“是風景中最美,最有表情的姿容。它是大地的眼睛,望著它的人可以測出他自己的天性的深淺”。梟的嗥叫是“瓦爾登森林的地方語言”;湖上冰塊的開裂是瓦爾登湖的“咳嗽聲”……人正是在與這些有思想有感情的自然物的交流和溝通中洗去了心靈的污垢,得到了精神的升華。在梭羅的眼里,自然不僅僅提供了滿足人類生存需要的物質(zhì)資料,是人類的物質(zhì)家園,自然的寬厚和豐腴也是人的生命具有豐富內(nèi)涵的基礎(chǔ)條件,人對自然美的欣賞和理解也是對自己的永恒品質(zhì)的真實理解和把握。所以人與自然環(huán)境的關(guān)系不僅僅是功利上的,還應(yīng)該包括情感、倫理、審美等方面。唯其如此,人才會生活得把生命的精髓都吸收到,從而使自己的人生目標得到提高,感情得到升華,生命空間得到拓展,進而達到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二、瓦爾登湖的神圣不可侵犯自然的神以愛默生為代表的美國超驗主義運動吸收了歐洲浪漫主義的思想養(yǎng)料,把自然界看作是精神的象征,超靈的外衣。在《論自然》一文中,愛默生這樣論述自然的本質(zhì):“每一種自然現(xiàn)象都是某種精神現(xiàn)象的象征物……在自然界的背后,浸透著自然界的是一種精神的存在?！彼€說:“自然界就是思想的化身,又轉(zhuǎn)化為思想……每一種存在物時刻在教育著人們,因為一切存在形式都注入了智慧”。梭羅作為一位美國超驗主義思想家也善于在大自然中發(fā)掘象征或教化意義。在梭羅的心目中,自然界充滿生機,能凈化人的心靈。他認為自然界具有樸素、健康的天性。在《瓦爾登湖》中他寫道:“如果我們要用真正印第安式的、植物的、磁性的,或天然的方式來恢復(fù)人類的天性,那首先就讓我們自己像自然界那樣樸素和健康,放松緊鎖的雙眉,讓每一縷生命之光照耀全身”。梭羅把瓦爾登湖比作林中隱士,生活得克制而又簡樸,獲得令人驚嘆的純潔。他贊揚懷特湖和瓦爾登湖無比純潔,與市場無關(guān),與污穢無緣“比起我們的生活不知要美麗多少,比起我們的性格來不知要透明多少”。瓦爾登湖并不只是瓦爾登湖,他不過是一個象征,象征的是一種精神境界,一顆滿足的心靈才是最富有的,因為他無所欲求,所以他什么也不缺。梭羅贊美黎明,因為黎明象征英雄時代。即使清晨一只蚊子微弱的嗡嗡聲也使他聯(lián)想到號角昂揚、英雄的美名、荷馬的安魂曲,他把它稱為空中的《伊利亞特》和《奧德賽》,是在宣揚世界的活力長存,生生不息。梭羅贊美春天,因為春天的到來“就像是混沌初開,宇宙創(chuàng)始和黃金時代的實現(xiàn)”。在梭羅看來,春草象征青春,顯示出不朽的生命力。他寫道:“草在山坡上燃燒起來,像是一陣春火……是永恒青春的象征”,“我們?nèi)祟惖纳词顾赖礁?仍會生出綠草葉伸向永恒”。有一次,梭羅饒有興致地觀察一群紅蟻和一群黑蟻的對抗,一場“兩敗俱傷的戰(zhàn)爭”。他把一方稱為“紅色的共和派”,把另一方稱為“黑色的帝國派”。雙方拼死相斗,無意撤退。它們的戰(zhàn)斗口號顯然是“不戰(zhàn)勝,毋寧死?！彼罅_在抒發(fā)觀感時寫道:“你越思考,越覺得人與蟻之間沒有多大差異”。他認為這場螞蟻戰(zhàn)爭的規(guī)模及其表現(xiàn)出的愛國主義、英雄主義精神,至少在康科德的歷史上找不到能與之相比的戰(zhàn)斗。三、清浚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