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高考語文二輪復習：小說的“延遲”藝術

分析小說的“延遲”技巧

延遲的概念

無論是在中國的古典小說，還是西方近代小說中，〃線狀結構〃

是使用最為廣泛的一種結構類型，即故事情節(jié)按照時間順序、事

件的因果關系順序連接，一步步發(fā)展。無論有無倒敘、補敘及插

敘，都歸于這類。這是小說最基本的結構形式。為了保持小說的

線性結構，小說家會采取很多方法。其中，〃延遲〃作為一種常

見的方法，對展開情節(jié)、組織結構和表現(xiàn)主題的影響是不容忽視

的，是我們在欣賞小說時值得關注的一種寫作手法。重要的有：

反復、心理對照、延緩、重復敘事等。

〃搖擺〃

為了更好地理解〃延遲〃，我們要先理解另外一個看似與之類似的概念一一〃搖

擺〃?！〒u擺〃即通常所說的情節(jié)的〃一波三折〃，即在一部小說中，即使開端和

結局都很簡單，作家也不會讓人物選擇捷徑一口氣跑到底，而是讓他歷經千折百回

后，最終才抵達彼岸。因此，從運用的手法看，〃搖擺〃主要是設置巧合、偶然、

生死矛盾和巨大的懸念等。在〃搖擺〃的情節(jié)運行方式下，小說沖突經常激化，文

章顯得跌宕起伏，搖曳生姿。例如小說《祝?！罚唵蝸碚f，只是寫了祥林嫂由生

到死的一件事。但作者為她的一生設置了許多〃波折〃：第一任丈夫去世后她來到

魯鎮(zhèn)，眼見著日子變好時，卻被婆家找到，被迫改嫁；眼見著日子又變得好起來時,

第二任丈夫卻去世，阿毛又被狼叼走；她再次回到魯鎮(zhèn)，眼見著日子再次歸于平淡,

卻又碰到柳媽。這一系列看似巧合、偶然的事件使得小說原本簡單的情節(jié)發(fā)生了反

復的〃搖擺〃，不僅使得故事引人入勝，更在這反復的〃搖擺〃中強化了主人公命

■的悲劇意味，揭示了小說的主題。

延遲的效果

從小說的情節(jié)、人物、環(huán)境、主旨和讀者的閱讀心理等幾個

方面來考慮。“延遲”技巧有以下作用：

①使原本激烈緊張的情節(jié)發(fā)展節(jié)奏舒緩下來；

②使情節(jié)產生波瀾，跌宕起伏，曲折動人；

③豐富人物形象；

④揭示小說主題，豐富小說主題的內涵；⑤制造懸念，吸引

讀者的注意力。

一、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題目。

立不卑

朱順社

王家灘的王圣老漢騎著自行車，在縣城跑了三道街，問了五次路，

傍晚時分，才找到縣自然資源局周英漢局長的家門。

王老漢想批一塊地。他批地不是自己用，而是想為死去的村支書吳亮亮立一座碑。

吳亮亮是縣里的下派干部，任王家灘村支書三年多，在一次防風治沙的會戰(zhàn)中，突然倒

在工地上……走時不到四十歲。

王老漢敲敲門，里面沒人應。他原地轉一圈，在門前的臺階上坐下來。他知道當

局長工作忙，下班晚很正常，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嘲！

要說批地，本來該是村干部們辦的事兒，可這些年輕人沒耐性，到自然資源局找兩

趟，被建設用地股長一番道理頂回家，從此打了退堂鼓。王老漢了解情況后，主動把

1=3^強起來。他知道自然資源局里人多，有話不好講，就直接找到周局長家里來。

施信，把立碑的理由講明了，周局長會不同意。難道這件歌功揚善、順乎民意的

不成？（介紹事件起因,引起讀者的閱讀興趣。）

哼，俺王老漢年輕時也當過村干部嘲！什么世面沒見過？等俺把地批

下來，讓后生們也知道啥叫寶刀不老！

夕陽西沉，余暉盡落。王老漢既困又乏，上下眼皮直打架。

，，老鄉(xiāng)——醒醒，這樣會著涼的。〃

〃俺……沒睡。〃王老漢揉揉眼，面前站著一位中等身材、齊耳短發(fā),

三十七八歲的女人，手里提著一個裝滿蔬菜的塑料袋。

〃您找誰？〃

〃低找周局長，〃王老漢見女人拿鑰匙開門，心想，這位一定是周局

長太太，便問，’‘周局長他還沒回來？〃（王老漢對女人身份的第一次猜測。）

〃老鄉(xiāng)，您是哪個村的，有啥事兒？〃

〃俺是王家灘的，找他有緊要的事兒。〃

〃王家灘的？哦，快進屋說吧?！?/p>

王老漢將半袋花生從自行車上拿下來，提到屋里放在門角的凳子上。客廳面積不

大，陳設簡陋，一對沙發(fā)樣式老舊。墻角擺放著一些測量器材和圖標。王老漢見了

心想，當局長的居住條件也不咋樣，還不如俺農村人住的大瓦房寬敞！

〃您來家里千萬不要帶東西！〃女人將一杯熱茶放在王老漢面前，關切地問，

〃王家灘的鄉(xiāng)親們都好吧？〃

〃好，好，你到過我們村？〃王老漢心里暖暖的。

〃沒有，你們村是有名的小康村嘛！〃女人轉過話頭，〃老人家，您有啥事兒，

慢慢說。"

杖個……〃王老漢見女人舉止大方，心想，這位局長太太一定是個說話算數(shù)吹風

管用的人，便試探著說，〃其實……對你說和對周局長說都一樣：俺想批一塊地。〃

?王老漢對女人身份的第二次猜測。）

〃批地干啥？“女人一愣。

〃王家灘村民想為故去的文書、縣里下派干部吳亮亮立座碑。〃

”為啥給他立碑呢？〃女人搖搖頭說，"老人家，立碑這事不是隨便可以做的，也不是尋常人能有

立碑資格的。〃

”吳支書可不是平常人，他的事跡登過大報紙嘲！〃說到吳支書，王老漢的話就滔滔不絕，"吳支

書在王家灘村任職三年多來，帶領群眾修路打井、植樹造林，多方籌款建起了幼兒園、養(yǎng)老院。過去

村民們趕集上會行走不便，現(xiàn)在進城一路暢通；過去村民們吃不上新鮮蔬菜，現(xiàn)在種植了蔬菜大棚；

過去村里孩子上學不便、老人養(yǎng)老無門，現(xiàn)在不用出村就能解決。他辦的好事兒數(shù)都數(shù)不完。王家灘

村民脫貧了，致富了，奔小康了，可是……他卻早早走了，俺全村人都懷念他?。　?/p>

"吳亮亮是個好同志！〃女人深深點頭，嘆息一聲。

”所以，王家灘的村民合計著，要給吳支書立座碑?！ㄍ趵蠞h動情地說，”為批地的事兒，村干部

們跑鄉(xiāng)政府，跑自然資源局，可是他們都說占用耕地不能辦。俺琢磨著，這件事兒必須由局長親自批

才行，于是就來找周局長，求他網(wǎng)開一面.…〃

"真難為您了，這么大年齡了，還讓您跑這么遠路。〃（女人再次避開對自己的身份的表明。）

〃不不……吳支書為了王家灘村奔小康，把命都搭上了，俺跑點路算啥？只要能

辦成這件事兒，讓俺步行出國都成嘲！〃

〃您老先別急，大老遠來了，不能讓您餓著肚子說話，我給您做飯去?！?/p>

〃不用不用，批地的事兒不解決，吃飯也不香?！ㄍ趵蠞h攔住對方說，〃俺看

你有主見，說話肯定靈，求你一定幫忙把這事兒辦成！〃

〃老人家，您的心情，鄉(xiāng)親們的心情我都理解。〃女人耐心解釋說，〃可是您

知道，節(jié)約用地關乎民生大計?，F(xiàn)在，隨著經濟建設的需要，耕地在一年年減少。

目前，王家灘村人均耕地已不足一畝，超過了用地‘紅線’。因此，必須從嚴把關,

保證土地使用更加合理。"（女人第三次避開對身份的表明。）

〃俺立碑是弘揚正氣，按老話說是揚善積德的好事兒，咋能不合理呢？〃王老漢

竭力為自己辯解。

〃吳亮亮同志是一名共產黨員，他任村支書，帶領群眾脫貧致富奔小康，是分內

的事兒，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吳支書不怕苦累勇挑重擔，清正廉潔為民辦事兒。他捐款辦學，救助孤寡老

人……俺村村民心里有桿秤，立碑是對他最好的紀念，立碑是要他名聲長存嘲！〃王

老漢把學到的名詞都用上了。

〃可是，我們不能為死去人的‘名’，不顧活著人的‘命‘吧！〃

〃你這叫啥話？〃王老漢聽了壓不住火氣，〃如果……故去的是你親人，你還能這

么說嗎？〃

?〃我，我……〃女人眼含淚水，說不出話來。（此處埋下伏筆/音示女人的身份。）

〃你說得不錯，土地是俺農民的命根子?！ㄍ趵蠞h眼含淚花說，〃可凡事都有個

特殊，吳支書為王家灘村做了那么多……就這么走了，俺們放不下他嘲！今天俺是帶

著全村人的心愿來的，你卻說出這么不近人情的話，早知道這樣，俺悔不該來求

你……〃

〃老人家，你聽我……說……〃女人話語哽咽。（再次暗示身份。）

〃啥也別說了，俺地不批了?！ㄍ趵蠞h氣沖沖邊走邊說，〃俺回去拆房子，把房

子拆光也要為吳支書騰個地方！〃

〃站?。　ㄅ瞬烈话蜒蹨I說，〃房子是自己的，地皮是國家的，我照樣有權阻

止你?！?/p>

〃權是管活人的，死人的事兒你別管。〃

〃對吳亮亮的事，我同樣……有這個權，〃女人泣不成聲，〃因為……我是……他的

妻子……〃（最后，女人終于表明自己的身份。）

"啥啥？"王老漢心頭一震，立在那里久久未語。

問：在小說敘事中，故意延遲故事發(fā)展的進程，拖延讀者到達故事結

尾的時間，這種手法被稱為“延遲法〃。本文在結尾處才明確了“女人〃

的身份是吳亮亮妻子，就運用了延遲法。請結合小說內容，分析其效果。

（6分）

參考答案①〃延遲〃手法舒緩了小說的敘事節(jié)奏，使小說情節(jié)跌宕

起伏，曲折有致。小說中多次出現(xiàn)馬上揭曉"女人〃就是周局長兼吳

亮亮妻子的苗頭，但隨即又拉開了讀者和結局的距離。

②〃延遲〃手法使周局長和吳亮亮的人物形象更加立體和豐滿。在

"延遲〃中讀者更加清晰地認識到吳亮亮的無私奉獻、一心為公，周

厚長的不忘初心、深明大義。

生③?"延遲〃手法能夠產生一種持久而強大的吸引力，吸引讀者的閱

略隊，使小說波瀾叢生。

從故事情節(jié)看：根據(jù)“吳亮亮是縣里的下派干部，任王家灘村支書三年多,

在一次防風治沙的會戰(zhàn)中，突然倒在工地上……走時不到四十歲”“王老

漢揉揉眼，面前站著一位中等身材、齊耳短發(fā)，三十七八歲的女人，手里

提著一個裝滿蔬菜的塑料袋”可知，女人的年齡和裝扮和吳亮亮的年齡、

品格相符。根據(jù)“女人將一杯熱茶放在王老漢面前，關切地問，‘王家灘

的鄉(xiāng)親們都好吧“沒有，你們村是有名的小康村嘛”可知，女人對王

家灘的熟悉和對王家灘人的關心與丈夫的工作經歷相符。根據(jù)“女人深深

點頭，嘆息一聲”“女人眼含淚水，說不出話來”“女人話語哽咽”“女

人泣不成聲”可知，這些舉動都是失去至親的表現(xiàn)，這些舉動都和丈夫犧

牲相符。由此可知，小說中多次出現(xiàn)馬上揭曉“女人”就是周局長兼吳亮

說的敘事節(jié)奏，使小說情節(jié)跌宕起伏，曲折有致。

從塑造人物看：“吳支書可不是平常人，他的事跡登過大報

紙……”“吳支書為了王家灘村奔小康，把命都搭上了”“吳

支書不怕苦累勇挑重擔，清正廉潔為民辦事兒”，在延宕中，

小說通過吳老漢的敘述讓讀者更加具體、真切地了解了吳亮亮

這個基層干部無私奉獻、一心為公的品質。”節(jié)約用地關乎民

生大計……必須從嚴把關，保證使用土地的更加合理性”“他

任村支書，帶領群眾脫貧致富奔小康，是分內的事兒，是義不

容辭的責任”，在延宕中，小說展現(xiàn)了周局長不忘初心、深明

大義的品質。由此可見，延宕法使周局長和吳亮亮的人物形象

快加立體和豐滿。

綜合來看，在小說敘事中，故意延遲故事的進展，增加

小說的情節(jié)波瀾，從而吸引讀者的閱讀興趣；塑造了以

吳亮亮、周局長為代表的一心為民、艱苦樸素、深明大

義的基層干部形象和以王老漢為代表的新時期農民形象,

謳歌了這些人物的優(yōu)秀品質，弘揚了新時代價值取向。

延宕法使小說產生一種持久而強大的吸引力。

高考試題透析

一直以來，高考中對于小說情節(jié)的考查，多集中于梳理情節(jié)脈絡，分

析情節(jié)作用。隨著小說鑒賞從〃寫了什么〃到〃怎么寫〃的轉變，’‘賞

析情節(jié)的手法〃類型的題目也逐漸增多。常考的點多集中于敘述方式、

敘述視角以及線索、伏筆、鋪墊、懸念等情節(jié)安排技巧方面。〃延遲〃

作為讓小說保持層層推進的結構時常常采用的辦法，高考中基本沒有涉

及，但這種技巧在人教版選修教材《外國小說欣賞》的思考題中出現(xiàn)過。

2021年的新高考全國I卷,在對小說《石門陣》的考查中，雖然沒有明確

提到〃延遲〃的術語，但考查了〃延遲〃的效果。這進一步為我們的小

說備考暗示了方向一一進一步了解小說〃怎么寫〃以及進一步閱讀類型

更為多元化的小說。

二、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題目。

牲畬林

［意大利］卡爾維諾

那天早晨，農民朱阿彳惠伊.菲奇正在樹林深處砍柴，對村子里發(fā)生的事情全然

不知。

“朱阿，你在這里干什么？”老鄉(xiāng)對他說，“德國鬼子進村了，可能他們還

沒走到你家?！?/p>

朱阿丟下木柴、斧頭和蘑菇籃子，撒腿就跑。

“天哪！德國鬼子已經進村了！”

朱阿彳惠伊?菲奇全身顫抖起來。這一方面是由于喝酒過多，早就有手顫的毛?。?/p>

另一方面，一想到他在世上唯一的財產“花大姐”要被帶走，便不寒而栗。

他看到德國人在兇狠地踢著門，肯定會很快破門而入。于是就繞到房子后面,

走進干草棚，在草堆下翻找起來。那里藏著一桿老式雙筒獵槍和子彈袋。他把兩顆

打野豬的子彈推上膛，把子彈袋系在腰上，平端著槍，一直跟著德國兵，從家到樹

林。

德國兵在林子里轉悠，對自己看到的東西感到驚奇：小雞棲息在樹上，豚

鼠從樹洞向外伸頭探腦，簡直像諾亞方舟一樣?？矗蓸渲ι险局恢婚_屏的

火雞。他連忙伸手去抓，但火雞輕輕一跳，跳到更高一層的枝上，尾羽依然展

開著。德國兵放開了山羊，開始爬樹。他每向上爬一層，那只下巴垂肉鮮紅的

火雞，就跳到更上一層的樹枝上，挺著胸脯，一直保持著開屏的姿勢。

朱阿頭頂茂盛的樹枝，雙肩和槍筒也用樹枝偽裝起來，他悄悄地來到樹下。

這時，一位年輕的、戴著紅頭巾的胖姑娘來到他身邊?！爸彀?，”她說，“你

聽我說，如果你打死德國人，我就嫁給你。要是打死了我的火雞，我就割斷你

的脖子。”聽了這話，年紀已經不輕、但還沒結婚的、靦腆的朱阿羞得滿面通

紅，手中的獵槍像烤肉的鐵叉一樣在眼前轉動起來。

德國兵繼續(xù)向上爬，樹枝越來越細，腳下的樹枝突然折斷，他掉了下來，

差點兒砸在朱阿身上。這次朱阿不糊涂了，拔腿就跑，偽裝的樹枝掉了一地。

德國兵摔在松軟的樹枝上，沒有受傷。

「飛

跌倒在地上之后，他看到小路上有只兔子，但又不像野兔。望鼓壽

的，比野兔肥實，聽到響聲不但不跑,反而趴在地上不動,原來^

德國人一把抓住了它的耳朵。提著吱吱亂叫、左右扭動的兔子

To為了不使兔子跑掉，他不得不高舉手臂，跳來跳去。林子里到處是牛

叫、羊叫、雞啼。每走一步都可以發(fā)現(xiàn)新的動物：一只鸚鵡站在冬青樹上,

三條紅魚在泉水中游動。

朱阿騎在一棵老橡樹高高的樹枝上，一直盯著提兔子的德國兵。雖然

兔子不時地變換姿勢，但總是離不開準星。朱阿覺得有人在拉他背心的下

曜。牙看，是個梳著辮子、滿臉雀斑的小姑娘。她說：“朱阿，別打死我

反正德國人已經把它拿走了。”

德國兵來到一個布滿灰?guī)r石、長滿綠苔葬的地方，附近只有幾棵干枯

的松樹，前面就是懸崖。一只母雞正在灑滿松枝的地上覓食。德國人急忙

去追雞，兔子趁機溜走了。

這是一只光禿禿的沒剩幾根毛的母雞，人們再也不可能見到比它更老

更瘦的雞了。它是全村最窮的老太婆吉魯米娜的。它很快被德國兵抓住了。

朱阿埋伏在巖石的高處，用石頭壘了個槍座。實際上，他修筑的是個

只留下一個可以放槍筒的射擊孔?，F(xiàn)在他可以毫無顧忌地開槍了，

那沒毛的母雞打死，也沒有什么關系。

正在這時，吉魯米娜老太太身披黑色破披肩走了過來，向他講了這樣一個道理:

“朱阿，德國人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