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高考作文素材積累之太陽和月亮的相遇：李白、杜甫互贈詩歌13首

常有人問這樣的問題：“為什么李白沒有給杜甫寫過詩？”在我們的印象中，杜甫寫過很多詩給李白，但李白卻沒給杜甫寫過詩。確實，杜甫寫給很多詩給李白，其中不乏千古名篇，如《夢李白二首》、《天末懷李白》等，留下了“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后事”、"文章憎命達，魍魎喜人過"等千古名句。其實，李白也寫過詩給杜甫，只是時代久遠，很多詩散佚了，而且，李白寫給杜甫的詩，沒有杜甫寫給他的詩名氣大，所以也就留下也李白沒有寫過詩給杜甫的印象。李白和杜甫的惺惺相惜可謂千古佳話，讓無數(shù)后人為之感動，可是有些人卻在李杜之間用情之深上較真，非要比出個所以然來。據(jù)統(tǒng)計，杜甫寫給李白的詩有15首，句句是肺腑之言，都成為經(jīng)典之作，而李白寫給杜甫的詩只有4首，且都為平平之作。據(jù)此推斷杜甫對李白感情更深，而李白似乎有負于杜甫。這樣簡單地下結(jié)論，未免太草率了，其實杜甫和李白的關(guān)系，不僅是好友，更是知己，有以下3點可以說明：杜甫比李白小11歲，這就不是學弟和學長的關(guān)系了，而是晚輩和長輩的關(guān)系。在李白的眼中，杜甫是晚輩，按照常理，晚輩對長輩是應當更加尊重，更加殷勤一些的，李白自己也是這樣做的。孟浩然比李白大十幾歲，李白一直把孟浩然當做長輩視之，并且十分崇拜孟浩然。作為孟浩然的小粉絲，李白寫了很多首贊揚偶像的詩，而孟浩然呢，從現(xiàn)存詩歌來看，一首都沒回，而李白依然愛我所愛，沒有一絲抱怨。杜甫和李白雖并稱李杜，性格卻相差千萬里，杜甫的性格是寬厚而博愛，對待任何人都是深情款款。對妻子“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對子女“嬌兒惡臥踏里裂”，對寒士“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正因他溫情的眼光總是向下看，始終關(guān)注著他人，杜甫才被稱為詩圣。相對于杜甫的博愛，李白則完全不同，作為詩仙，總是像飄在天空中，他目光所見，一個是天上的神仙，一個就是他自己。所以在李白的詩中，要么是天馬行空的想象，要么是自己內(nèi)心的自我宣泄，而對社會和他人的體貼程度自然低于杜甫，這是彼此性格使然，并不能說明李白不重視友情。對待友情不能太較真，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之間本來是不可能完全平等的，如果我給你送100元禮物，你只送我80元，就說你有負于我，那我們就不是做朋友，而是談生意了。朋友之間的本質(zhì)，是一個人對于另一個人全身心的喜愛和包容，既欣賞朋友的優(yōu)點，又接納朋友的缺點，不斤斤計較，吹毛求疵，這才是真正的好朋友，李白和杜甫就是這樣的。下面，就來看看現(xiàn)存的李白寫給杜甫的四首詩?！渡城鸪窍录亩鸥Α肺襾砭购问拢扛吲P沙丘城。城邊有古樹，日夕連秋聲。魯酒不可醉，齊歌空復情。思君若汶水，浩蕩寄南征。譯文：我來到這里有什么事呢？只是整天無聊地閑居在這沙丘城。沙丘城邊那些古樹，整日不斷地發(fā)出凄涼的秋聲。魯?shù)氐牡莆以趺春纫埠炔蛔恚R地的歌聲也空有其情意。我對你的思念，如同滔滔汶水，浩浩蕩蕩地隨你向南行。點評：李白在魯郡東石門送別杜甫后，旅居沙丘城（位于山東汶水這畔），因懷念杜甫，寫下此詩寄贈。李白在這首詩中，前六句用很多的筆墨寫他自己的生活，住處的周圍環(huán)境，以及他自己的心情。詩的前六句不見一個“思”字，不見一個“君”字，給讀者以山回路轉(zhuǎn)、莫知所至的感受。直到詩的結(jié)尾，李白才說出“思君”二字；再回味前六句，則句句是思念杜甫之情，因為杜甫不在，生活中一切都變得無聊無趣無奈了。《魯郡東石門送杜二甫》醉別復幾日，登臨遍池臺。何時石門路，重有金樽開。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徠（cúlái）。飛蓬各自遠，且盡手中杯。譯文：醉別復幾日，登臨遍池臺。離痛飲離別已經(jīng)沒有幾天了，我們一起登臨賞遍附近的山池樓臺。何時石門路，重有金樽開。我們不知要什么時候，才能再在石門山前的路上重逢，重新在一起開懷暢飲。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徠。眼前的泗水秋波蕩漾，天邊的海色映亮了遠山徂徠。飛蓬各自遠，且盡手中杯。離別之后，我們就如飛蓬一樣各自飄遠，現(xiàn)在且痛快淋漓地飲盡手中的酒杯吧！點評：此詩寫于唐玄宗天寶四載（745年）秋天。744年，李白被“賜金還山”，離開了長安，到梁宋（今河南開封、商丘）游歷，當時，杜甫也因料理祖母喪事，奔走于鄭州、梁園（今開封）之間。兩位大詩人終于在梁宋間相會、攜手同游。不久后分手。745年春，李白與杜甫又在魯郡（今山東兗州）重逢，同游齊魯。深秋，杜甫西去長安，李白再游江東，兩人在魯郡東石門分手。臨行時，李白寫了這首送別詩。杜甫因排行老二，所以詩題中稱他為杜二甫。從這首詩中，我們可以看出，李白同樣珍視他與杜甫的友誼?！肚锶蒸斂蜢敉ど涎鐒e杜補闕范侍御》我覺秋興逸，誰云秋興悲？山將落日去，水與晴空宜。魯酒白玉壺，送行駐金羈。歇鞍憩古木，解帶掛橫枝。歌鼓川上亭，曲度神飆吹。云歸碧海夕，雁沒青天時。相失各萬里，茫然空爾思。點評：這首詩據(jù)說是李白寫個杜甫的送別詩，目前存疑，還沒有確定，不過和上一首《魯郡東石門送杜二甫》對比，地點都是在魯郡，季節(jié)也是在秋天，而且時間也很接近。這首據(jù)說是746年所作，而上一首745年所作，也有說是746年所作的。可見，李白和杜甫離別時，李白有可能寫了兩首送別杜甫的詩，由此可以看出，李白對杜甫的友情是多么深厚呀！一首詩表達還不夠，還另寫一首再來表達?！稇蛸浂鸥Α凤堫w山頭逢杜甫，頂戴笠子日卓午。借問別來太瘦生，總為從前作詩苦。譯文：在飯顆山上遇到老朋友杜甫，頭上戴著竹笠頂著中午的日頭。請問老兄，自從分別以后為何變得如此消瘦？恐怕是因為這一段歲月里寫詩寫是太辛苦了吧！點評：《戲贈杜甫》寫于公元746年李白與杜甫在兗州最后一次相遇時。戲贈，有點開玩笑的意思，惟有友情至深，才能無所顧忌地開玩笑。這首詩語氣詼諧幽默，可見二人相知之深。李杜，不僅是因為兩人在詩歌成就上的巨大影響，而且因為他們的友誼是文學史上最珍貴的一頁。通過這四首詩，我們知道李白與杜甫的友情，并不是杜甫的“單相思”，而是李白與杜甫相知相惜的友情。我們可以肯定地說，李白對杜甫的感情是真摯的，李白也把杜甫當做真正的詩友，“何時石門路，重有金樽開”、“思君若汶水，浩蕩寄南征”。可以說，只有感情很深的好朋友才能如此重視分別，甚至在別后觸動思念之情，寫出這樣富于想象力而又情深意長的詩句。接下來，我們一起來欣賞幾首杜甫寫給李白的詩歌。??杜甫與李白有過兩次交游。公元744年，43歲的李白和32歲的杜甫在東都初識，兩人一見如故，同游梁宋。公元745年，杜甫應李白之邀在東魯會見，二人馳馬射獵，賦詩論文，同游齊趙，尋隱士，訪高人。李白比杜甫大11歲，杜甫可謂李白的迷弟。杜甫喜歡李白的性格，崇拜李白的詩歌，還跟李白一起求仙訪道。杜甫一生寫給李白許多詩歌，兩人交游時即興寫給李白，客居秦州時寫詩給李白，飄零成都或夔州時寫詩懷念他。杜甫對李白的遭遇充滿憂慮，對李白的詩歌贊美有加。贈李白①二年客東都②，所歷厭機巧③。野人對腥膻，蔬食常不飽④。豈無青精飯，使我顏色好⑤?？喾Υ笏庂Y⑥，山林跡如掃⑦。李侯金閨彥，脫身事幽討⑧。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瑤草⑨。

【注釋】①天寶三年正月，杜甫在東都洛陽，李白被唐玄宗放還，客游梁宋，與杜甫相交游，故有贈。②句意：兩年來我客居在東都，客：客居他鄉(xiāng)。杜甫本居鞏縣，暫居東都附近首陽山守制，故稱為客。東都：即洛陽。③句意：所經(jīng)歷的都是奸刁巧詐、勾心斗角之人事，令人厭惡。④句意：我這個野人面對著腥膻之味，而粗飯也不能飽食。野人：指沒有官職的平民，這里是作者自稱?！侗阕印罚簽榈勒弑厝肷搅?，欲遠腥膻而即清凈也。此句表達遠離都市機巧而羨慕山林的意思，為后文期與李白“拾瑤草”作鋪墊。⑤句意：難道說就沒有那可以養(yǎng)生延年的青精飯，讓我吃了使我的容顏更加美好嗎？青精飯：即立夏的烏米飯，相傳首為道家太極真人所制，服之延年。顏色，面容，臉色。⑥句意：我這里非常缺乏煉金丹的藥物?？喾Γ簶O端缺乏。大藥：指金丹，唐代道教盛行，統(tǒng)治者和一般士大夫很多人都好煉丹和服食金丹以求長生。資：物資、錢財。⑦句意：深山老林的藥材，好像用掃帚掃過的一干二凈。⑧句意：李侯啊，你是金馬門的賢德之士，如今離開朝廷，自由了，可以去山林中尋幽探勝。李侯：指李白，侯是尊稱。金閨：指金馬門，漢代宮門名，為等候皇帝召見的地方。彥：舊時對賢德之士的美稱，也喻指有才華的人。脫身：李白在長安醉中命高力士為之脫鞋，高以為恥，便給楊貴妃說李白的壞話，李白自知不為高力士所容，于是自請放還。事幽討：從事在山林中采藥訪道、尋幽探勝之事。⑨句意：我也有到梁宋游覽的意愿，正好與您同行，希望能采到仙境中的瑤草。梁宋：指河南開封、商丘一帶地方。方：將。期：相約。拾：撿取。瑤草：古指仙草，傳說中的香草?！竞單觥勘驹娗鞍司渥詳拹憾际袡C巧而羨慕山林之意，后四句贈李白，贊頌李白志向高潔，表達與之攜隱的愿望。贈李白①秋來相顧尚飄蓬②，未就丹砂愧葛洪③。痛飲狂歌空度日④，飛揚跋扈為誰雄⑤？

【注釋】①此詩當作于唐玄宗天寶四載（745）秋季，當時李白和杜甫在魯郡（今山東兗州）再次見面。天寶三載（744）初夏，杜甫與剛被唐玄宗賜金放還的李白在洛陽相識，遂相約同游梁宋（今河南開封、商丘一帶）。天寶四載，二人又同游齊趙，他們一同馳馬射獵，賦詩論文，親如弟兄。這年秋天，杜甫與李白在魯郡相別，杜甫寫了這首贈詩。②句意：秋天離別時兩相顧盼，還在像飛蓬一樣到處飄蕩。相顧：相視，互看，庾信詩有“離別兩相顧”句。飄蓬：草本植物，葉如柳葉，開白色小花，秋枯根拔，隨風飄蕩，故常用來比喻人的行蹤飄忽不定。時李白杜甫二人在仕途上都失意，相偕漫游，無所歸宿，故以飄蓬為喻。③句意：你我求仙未成，真是愧對葛洪。未就：沒有成功。丹砂：即朱砂，道教認為煉砂成藥，服之可以延年益壽。葛洪，東晉道士，自號抱樸子，入羅浮山煉丹。李白好神仙，曾自煉丹藥，并在齊州從道士高如貴受“道箓”（一種入教儀式）；杜甫也渡黃河登王屋山訪道士華蓋君，因華蓋君已死，惆悵而歸。兩人在學道方面都無所成就，所以說“愧葛洪”。④句意：每天痛快地飲酒狂歌，白白地消磨日子?？窀瑁嚎v情歌詠?？眨喊装椎亍＂菥湟猓合衲@樣意氣豪邁的人，如此逞雄究竟是為了誰？飛揚跋扈（báhù）：不守常規(guī)，狂放不羈。唐史載，李白好縱橫術(shù)，喜擊劍，為任俠?！竞單觥坷畎妆毁n金放還，與杜甫幸會于山東之時，由于有相同的坎坷遭遇，因而在情感上便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詩中慨嘆二人漂泊不定，學道無成?！巴达嫛倍洌仁菍糜训囊?guī)勸，也含有自警之意，語重心長，可見二人友誼之誠摯。與李十二白同尋范十隱居①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陰鏗②。余亦東蒙客，憐君如弟兄③。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④。更想幽期處，還尋北郭生⑤。入門高興發(fā)⑥，侍立小童清⑦。落景聞寒杵，屯云對古城⑧。向來吟橘頌，誰與討莼羹⑨？不愿論簪笏，悠悠滄海情⑩?！咀⑨尅竣俅嗽姶蠹s作于唐玄宗天寶四載（745年）。當年秋天，杜甫再次來到前幾年的舊游地魯郡（今山東兗州），而此時李白有家寄住魯郡任城縣（今山東濟寧），兩人便相約同訪魯郡城北的范十居士。兩人均作詩記述此事。李白詩為《尋魯城北范居士失道落蒼耳中見范置酒摘蒼耳作》，杜甫詩即《與李十二白同尋范十隱居》。②句意：李白往往有很美妙的詩文，寫得像南朝人陰鏗那樣好。佳句：指詩文中精彩的語句，借指美妙的詩文。陰鏗（kēng）：南朝文學家，字子堅，官至陳晉陵太守、員外散騎常侍，長于五言詩，聲律上已接近唐律詩，為杜甫所稱贊。③句意：我也算得上是魯郡的隱士，喜愛他就像對待自家弟兄。東蒙客：晉皇甫謐《高士傳·老萊子》：“老萊子者，楚人也。當時世亂，逃世，耕於蒙山之陽……飲水食菽，墾山播種。”后因以“東蒙客”泛指處士、隱士。東蒙：此指魯郡（今山東兗州）一帶。憐：喜愛。④句意：晚上大醉后同蓋被子睡覺，白天則結(jié)伴攜手一起游玩。共被：同被而寢，謂親如兄弟。⑤句意：又想到還有個隱逸的期約，便一同去尋訪城北范先生。幽期：隱逸之期約。北郭生：《后漢書》載，汝南廖扶，絕志世外，不應辟召，時號北郭先生，后以此借指隱士，這里指范十先生。錢謙益箋：太白集《尋魯城北范居士失道落蒼耳中》詩云：“忽憶范野人，閑園養(yǎng)幽姿。酸棗垂北郭，寒瓜蔓東籬?！贝嗽啤皝韺け惫保雌淙艘?。⑥句意：一進門就產(chǎn)生高雅的興致。高興：高雅的興致。⑦句意：侍立的少年童仆讓人感到清雅。小童：年幼的男仆。《杜臆》：見小童之清俊，便知主人不俗。⑧句意：夕陽西下，聽到寒杵聲起，晚云籠罩古城，我們留戀忘返。落景：夕陽。景：太陽，陽光。寒杵：寒秋時的杵聲。屯云：積聚的云氣。⑨句意

：我們一同吟誦屈原《橘頌》表達志向，與誰一起追尋故鄉(xiāng)風物之美呢？橘頌：《楚辭·九章》篇名，戰(zhàn)國楚人屈原作，詩中有“受命不遷，生南國兮”句。莼（chún）羹：用莼菜烹制的羹?！稌x書》：張翰在洛見秋風起，思吳中菰菜莼羹鱸魚鲙，曰：“人生貴適志，何能羇宦數(shù)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駕而歸。⑩句意：我們不想討論仕途俗事，而愿意一起向往寄情江海的快樂。簪笏（zānhù）：冠簪和手版，古代仕宦所用，比喻官員或官職。悠悠：安閑貌。滄海情：謂無復簪笏之愿，而欲寄情江海，亦孔子“道不行，乘桴浮于?！敝?。

【簡析】此詩先寫作者與李白的深厚交情，再敘與李白一同尋訪范十隱居，后寫在范居處即席朗誦屈原的《橘頌》，產(chǎn)生物外之游。全詩有對真摯友情的珍惜，有心志共鳴的融洽，有生命志向茫茫無歸的惆悵，格調(diào)高古，興致飄逸，情境清妙。冬日有懷李白①寂寞書齋里，終朝獨爾思②。更尋嘉樹傳，不忘角弓詩③。短褐風霜入，還丹日月遲④。未因乘興去，空有鹿門期⑤。

【注釋】①此詩當作于唐玄宗天寶五載（746年）冬。②句意：坐在寂寞的書齋里，一天到晚地思念著你。③句意：翻箱倒柜尋找你的文章，時時把你的詩篇吟誦。據(jù)《左傳·昭公二年》載，晉大夫韓宣子聘問魯國，宴席間賦《角弓》詩，表達晉魯兄弟之國宜相親之意。又宴于魯大夫季武子家，其家有嘉樹，韓宣子加以贊美，季武子表示要培植好這棵樹，以紀念《角弓》之詠，此處的“嘉樹傳”與“角弓詩”，均借指李白贈給杜甫的詩文。④句意：寒冷的風霜侵入我的短襖，還丹仙藥遲遲不能煉成。短褐：粗麻制成的短衣，貧苦人所服。還丹：道家合九轉(zhuǎn)丹與朱砂再次提煉而成的仙丹，據(jù)稱服后可以即刻成仙。⑤句意：不能像古人雪夜乘興去見你，隱居鹿門的期許也已然落空。未因：無由，無從。乘興去：《世說新語》載，戴安道居剡溪，王子猷雪夜命棹造訪，至門未見而返，曰：“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何必見戴？”鹿門期：《后漢書》載，龐德公攜妻子登鹿門山，采藥不還，后遂以鹿門泛指隱居之所。這里的“鹿門期”應與“方期拾瑤草”同指?！竞單觥看嗽娚纤膽牙?，下四自敘，對浪跡江東的李白表達了深深的思念。杜甫曾隨李白漫游一兩年，對李白很是傾慕折服，感情很深厚，一旦分離，關(guān)山阻隔，難免不時相思。春日憶李白①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②。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③。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云④。何時一樽酒，重與細論文⑤?！咀⑨尅竣龠@首詩是唐玄宗天寶五載（746）春杜甫居長安時所作。此時李白被放浪游，再入?yún)?。②句意：李白的詩作無人能敵，他那高超的才思也遠遠地超出一般人。不群：不平凡，高出于同輩。③句意：李白的詩作既有庾信詩作的清新之氣，也有鮑照作品那種俊逸之風。庾開府：指庾信，在北周官至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司馬、司徒、司空），世稱庾開府。鮑參軍：指鮑照，南朝宋時任荊州前軍參軍，世稱鮑參軍。④句意：如今我在渭北獨對著春日的樹木，而你在江東遠望那日暮薄云，天各一方，只能遙相思念。渭北：渭水北岸，借指長安（今陜西西安）一帶，當時杜甫在此地。江東：指今江蘇省南部和浙江省北部一帶，當時李白在此地。⑤句意：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同桌飲酒，再次仔細探討我們的詩作呢？論文：即論詩。六朝以來，通稱詩為文?！竞單觥看嗽娗八木滟澙畎自姼?，高度評價了李白詩歌的重要地位和突出風格，“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是千古名句。后四句寫春日有懷，“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云”虛實結(jié)合，寓情于景，不言懷而懷在其中。尾聯(lián)更直抒胸臆，表達相聚之愿。夢李白二首①其一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②。江南瘴癘地，逐客無消息③。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④?？址瞧缴辏愤h不可測⑤。君今在羅網(wǎng)，何以有羽翼⑥？魂來楓林青，魂返關(guān)塞黑⑦。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顏色⑧。水深波浪闊，無使蛟龍得⑨。其二浮云終日行，游子久不至⑩。三夜頻夢君，情親見君意?。告歸常局促，苦道來不易?。江湖多風波，舟楫恐失墜?。出門搔白首，若負平生志?。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孰云網(wǎng)恢恢，將老身反累?。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后事??！咀⑨尅竣佟秹衾畎锥住樊攲懹谇?，時杜甫在秦州。乾元元年，李白因永王李璘事受牽連系獄，被釋后流放夜郎，杜甫積思成夢而作此組詩。②句意：為死別往往使人泣不成聲，而生離卻常令人更加傷悲。吞聲：極端悲慟，哭不出聲來。惻惻：悲痛。瘴癘地而無消息，恐死生難定故心常惻惻，此為致夢之由。③句意：江南山澤是瘴癘流行之處，被貶謫的人為何毫無消息？瘴癘：疾疫。古代稱江南為瘴疫之地。逐客：被放逐的人，此指李白。孫萬壽詩：“江南瘴癘地，從來多逐臣。”④句意：老朋友你忽然來到我夢里，因為你知道我常把你記憶。故人：老朋友，此指李白。杜甫常用“懸想法”寫思念，故人知我長相思念而入我夢，則我之思念自不必言，而雙方之相知相憶又自然道出。⑤句意：夢中的你恐不會是鬼魂吧，路途遙遠生與死實難估計。杜甫疑心李白死于獄中或道路，故有此言。⑥句意：你如今身陷羅網(wǎng)，哪有羽翼飛來這北國之地？⑦句意：你的靈魂飄來時西南的楓林正青，你的靈魂返回時關(guān)塞的天色正黑。楓林，李白所在地，李白放逐的西南之地多楓林；關(guān)塞，杜甫所在地，杜甫流寓的秦州之地多關(guān)塞。⑧句意：明月落下清輝灑滿了我的屋梁，迷離中見到你的顏容憔悴。顏色：指容貌。⑨句意：水深浪闊旅途請多加小心，不要失足落入蛟龍的嘴里。杜甫擔心李白處境險惡，恐遭不測，故有如此叮嚀祝愿。⑩句意：天上的浮云終日漂游，遠方的游子為何久久不至？浮云：喻游子飄游不定。游子：此指李白。李白《送友人》：“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倍鸥φ么艘?。?句意：李白一連三夜入我夢中，足見對我情親意厚。這也是從對方設(shè)想的寫法。?句意：告別時你總顯得局促不安，愁苦地訴說來路艱險不易。告歸：辭別。局促：不安、不舍的樣子。?句意：你說江湖上風波多么險惡，總是擔心船只失事會翻毀?！案鏆w”四句，寫夢聞李白言。?句意：你出門時還搔著滿頭白發(fā)，好像辜負了平生凌云壯志。搔首：大概是李白不如意時的習慣舉動。?句意：京中達官貴人冠蓋相續(xù)，高潔如你卻落得這樣憔悴。冠蓋：指代達官。斯人：此人，指李白?！俺鲩T”兩句，寫夢李白失意憔悴神態(tài)。?句意：是誰說天網(wǎng)恢恢，為何你到老反被牽連受罪？孰云：誰說。網(wǎng)恢恢：《老子》有“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的話，此處指法網(wǎng)?！肮谏w”四句，傷李白遭遇坎坷，深致不平之意。?句意：你的聲名將千秋萬代流傳，可是生前卻這般悲涼孤寂。【簡析】《夢李白》兩詩相連，但各有側(cè)重。組詩以夢前、夢中、夢后的次序敘寫，其一寫初次夢見李白時的心理，表現(xiàn)對老友吉兇生死的關(guān)切；其二寫夢中所見李白的形象，抒寫對老友悲慘遭遇的同情。全詩體現(xiàn)了李杜兩人形離神合、肝膽相照、互勸互勉、至情交往的友誼。全詩語言質(zhì)樸，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催人淚下。天末懷李白①涼風起天末，君子意如何②？鴻雁幾時到？江湖秋水多③。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④。應共冤魂語，投詩贈汨羅⑤?！咀⑨尅竣俅嗽姰斪饔谔泼C宗乾元二年（759）秋，和《夢李白二首》是同一時期的作品。李白于至德二載坐永王李璘事被貶夜郎，杜甫在秦州，風起天末，感秋托興。天末：天的盡頭。秦州地處邊塞，如在天之盡頭。當時李白被流放夜郎，途中遇赦還至湖南。②句意：涼風颼颼從天邊刮起，不知此時你心境如何？君子：指李白。③句意：鴻雁捎的消息何時到？只恐江湖秋水風浪多。鴻雁：喻指書信，古代有鴻雁傳書的說法。江湖：喻指充滿風波的路途。這是為李白的行程擔憂之語。④句意：文章最憎惡命途通達，鬼怪最喜歡幸災樂禍。這句意思是：有文才的人總是薄命遭忌。命：命運，時運。文章：這里泛指文學。魑魅（chīmèi）：鬼怪，這里指壞人或邪惡勢力。過：過錯，過失。這句指魑魅喜歡幸災樂禍，說明李白被貶是被誣陷的。⑤句意：想必你會與屈原共語，投詩汨羅江訴不平事。冤魂：指屈原。屈原被放逐，投汨羅江而死。杜甫深知李白從永王李璘實出于愛國，卻蒙冤放逐，正和屈原一樣。汨（mì）羅：汨羅江，在湖南湘陰縣東北。

【簡析】此詩以涼風起興，對景相思，設(shè)想李白于深秋時節(jié)在流放途中，從長江經(jīng)過洞庭湖一帶的情景，表達了作者對李白深切的牽掛、懷念和同情，并為他的悲慘遭遇憤慨不平。如果說《夢李白二首》詩人還對李白前路有所懷疑，而《天末懷李白》則疑慮消除，但懷念與憂慮卻絲毫未減，于是杜甫又寫此表達牽掛之情。其中“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杜甫為李白鳴不平，也道出了自古以來才智之士的共同命運。寄李十二白二十韻①昔年有狂客，號爾謫仙人②。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③。聲名從此大，汩沒一朝伸④。文采承殊渥，流傳必絕倫⑤。龍舟移棹晚，獸錦奪袍新⑥。白日來深殿，青云滿后塵⑦。乞歸優(yōu)詔許，遇我宿心親⑧。未負幽棲志，兼全寵辱身⑨。劇談憐野逸，嗜酒見天真⑩。醉舞梁園夜，行歌泗水春?。才高心不展，道屈善無鄰?。處士禰衡俊，諸生原憲貧?。稻粱求未足，薏苡謗何頻?。五嶺炎蒸地，三危放逐臣?。幾年遭鵩鳥，獨泣向麒麟?。蘇武先還漢，黃公豈事秦?。楚筵辭醴日，梁獄上書辰?。已用當時法，誰將此義陳?。老吟秋月下，病起暮江濱?。莫怪恩波隔，乘槎與問津??！咀⑨尅竣俅嗽娨徽f作于唐肅宗乾元二年（759）秋，與《夢李白二首》《天末懷李白》大約作于同時，時杜甫客居秦州（今甘肅天水）；一說作于唐代宗寶應元年（762）七月，時杜甫自成都送嚴武入朝，至綿州（今四川綿陽），正值劍南兵馬使徐知道作亂，轉(zhuǎn)赴梓州（今四川三臺縣），此時才獲悉李白正在當涂養(yǎng)病，于是寫了這首詩寄給他。②句意：當年四明狂客賀知章，稱李白你為謫仙。狂客：指賀知章，賀知章是唐越州永興人，晚年自號四明狂客，賀知章讀李白《蜀道難》贊其為“謫仙人”。謫仙：被貶謫的神仙。③句意：看到你落筆，風雨為之感嘆；看到你的詩，鬼神為之感動哭泣。據(jù)《本事詩》記載，賀知章見了李白的《烏棲曲》，“嘆賞苦吟曰：‘此詩可以泣鬼神矣。’”④句意：從此你名震動京師，長久被埋沒的失意頓時消盡。汩（gǔ）沒：埋沒。⑤句意：你受到皇帝特別恩惠，絕倫的詩篇必將萬古流傳。承殊渥（wò）：這里指唐玄宗召李白為供奉翰林。⑥句意：你陪皇帝泛舟，一直到很晚，最后被賞賜錦袍。龍舟移棹：指唐玄宗泛白蓮池，在飲宴高興的時候召李白作序。獸錦奪袍新：《唐詩紀事》載：“武后游龍門，命群官賦詩，先成者賜以錦袍。左史東方虬詩成，拜賜。坐未安，之問詩后成，文理兼美，左右莫不稱善，乃就奪錦袍衣之?！边@里是說李白在皇家賽詩會上奪魁。⑦句意：白天你奉詔走進深深的宮殿，多少身登青云的大官跟在你身后。⑧句意：皇帝優(yōu)詔接受你請求回山林，你初次見到我就像老友一樣親近?！短茣份d：李白為高力士所譖，自知不為親近所容，懇求還山，帝賜金放還。⑨句意：你終于沒有違背歸隱的志愿，總算保全了你經(jīng)受榮辱的生命。⑩句意：你那樣健談，你的狂放令人愛憐。你又如此愛飲酒，顯得那么天真。野：質(zhì)樸、任性。逸：不受拘束。?句意：夜晚，我們曾在梁園醉舞，春天，我們曾在泗水行吟放歌。梁園：漢梁孝王所筑之園，名為“兔園”,又稱“梁園”“梁苑”。漢枚乘、梁江淹各有《梁王兔園賦》，地點在今商丘境。泗水：流經(jīng)兗州，李白于天寶四載(745年)與杜甫在兗州會見，同游甚密。?句意：你的才能那么高，心意卻得不到舒展；你的主張不能實現(xiàn)，品德再好也無人親近。善：指品德之美。《論語·里仁》:“德不孤，必有鄰?！痹娭袆t表明了相反的情況，品德雖好，卻無鄰。這是為李白訴冤。?句意：禰衡那樣俊秀，卻從來沒有做官，原憲那樣一輩子讀書仍舊清貧。禰衡：東漢時人，少有才辯，孔融稱贊他“淑質(zhì)貞亮，英才卓躒”。原憲：春秋時人，孔子弟子，家里十分貧窮。此處以禰衡、原憲比李白，寫其有才卻不得時。?句意：生活必需的稻梁還沒有求得滿足，無中生有的誹謗卻接連來個不停。薏苡（yìyǐ）：一種植物，果仁叫薏米，形似珍珠。《馬援傳》:“援征交趾，載薏苡種還，人謗之，以為明珠大貝?！边@里借指當時一些人誣陷李白參與永王李璘謀反。?句意：五嶺那地方多么郁蒸炎熱，你被流放到那里像流放三危的逐臣。三危：山名，在今甘肅敦煌縣南，乃帝舜竄三苗之處。?句意：賈誼被貶到長沙那樣的愁苦生活你將過多少年？你也許會像孔子那樣獨自流淚，對著被人捕獲的麒麟。鵩鳥：貓頭鷹，賈誼被貶長沙，有《鵩鳥賦》，他認為貓頭鷹是不祥之鳥，本來被貶就心情不好，又不適應長沙潮熱的氣候，覺得自己命不久矣。麒麟：一種吉祥之獸，據(jù)傳孔子晚年時，有一只麒麟出現(xiàn)在魯國，孔子興奮地去觀看，但麒麟剛一出現(xiàn)就被打死了，孔子對此極為悲痛，認為這是太平盛世被扼殺的象征，最終導致孔子在極大的悲痛中去世。?句意：蘇武雖然被留在匈奴，但他的本心是回歸大漢，隱居商山的夏黃公哪里肯做秦國的謀臣？黃公，指商山四皓之一的夏黃公。這兩句杜甫為李白參加永王璘幕府的事辯護，說他是被迫，不是出于本意。?句意：你一定像穆生那樣，有過向楚元王辭別的念頭，也曾像鄒陽那樣在獄中上書陳情。楚筵（yán）辭醴（lǐ）：漢代穆生仕楚元王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