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栗坡中的事

1、黃栗坡中的事“這挨千刀的， 竟將雞砸成這般模樣！ ”坐在墳前石頭上的春鳳哭哭啼啼 嘴里嘟喃著。旁邊幼小的孩童宏兒在草叢里捉螞蚱?！叭龐?，你說這砸死的雞還能供奉祖先墳?zāi)姑矗?”這林家三嬸本是到大平 地林子里割葉子墊圈的，碰巧將馬二九砸雞的事情看得真真切切。并 順口答到: “雞都給你家二九砸死了， 就洗剝了罷，想是祖先也不會(huì)怪罪 春鳳便不在語了，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淚，抽噎著用開水將那死雞燙 了，拔毛清洗干凈，放到鍋里煮熟，在祖先墳前磕頭祭拜一番拉著宏 兒回去了。馬二九，本就是黃栗坡的無賴潑皮那是眾人皆知的，春鳳嫁給他是沒 少遭罪，只憐惜獨(dú)子宏兒年幼， 不忍心拋棄， 便將就著與馬二九生活。 昨日清明

2、節(jié)，馬二九在祖先墳前將雞砸死，那是事出有因的。只因前 日嘴饞，想煮肉湯喝， 又苦于身上沒有錢文， 只得耍起平時(shí)看家本事， “長大褂摸金 ”，便抱得宏兒來到鎮(zhèn)上王屠戶攤位前玩耍， 自己則穿上青 衣長褂，似是十分鮮亮了。 到得攤位前，馬二九到是比平時(shí)親熱得多， 一屁股坐在青石上忙聲吆喝 : “四哥，來來來抽口煙歇歇！快晌午啦，沒 有人啦。 ”便主動(dòng)從長衫中摸出香煙丟給王屠戶。王屠戶本是知道馬二 九潑皮的，只是今日馬二九主動(dòng)遞煙卻是難得，也不曾多想，接過香 煙挨邊坐在青石上大口吸起煙來。宏兒年幼自然是調(diào)皮，到處東逃西 竄玩耍，這馬二九本是就有目的而來，起身將宏兒追回抱在懷里又放了，追回又放了，如是三

3、四次王屠戶見馬二九今日好似只是帶孩子 出來玩耍，沒想耍潑皮之事到也不警惕了，恰逢尿急便說 : “二九，給我 看會(huì)肉攤，我去去就來 ”。馬二九哪里肯放過如此良機(jī)，便脫下鞋子扔 到肉攤板下督促宏兒去將鞋撿回。宏兒徑直跑到肉攤前撿鞋，馬二九 也順勢跑到肉攤前抱宏兒，嘴里嘟喃 “這調(diào)皮的孩子，不要到大伯?dāng)偳?玩耍，打翻了攤子可如何是好 ”！嘴中說著話，可手沒閑著，馬二九速 度飛快的將一塊三線肉揣到了懷中， 又怕肉滑落不緊靠便將宏兒抱起， 不再放松。待王屠戶回來，馬二九隨口應(yīng)付幾聲，便稱家中春鳳喊吃 飯，緊緊的抱著宏兒離去了！沒曾想，到得家中還未把肉洗凈，王屠戶老婆便罵到門口，稱今日晌 午肉攤丟了一塊三

4、線肉，似是被一條狗叼了去。春鳳自是知道家中三 線肉的來路，只得滿口陪笑，拿出錢文給屠戶老婆打發(fā)走了?；丶矣?數(shù)落馬二九一頓，馬二九自是心中不愉快，本想喝免費(fèi)的肉湯，現(xiàn)在 又花了錢文，又受了悶氣！第二日是清明，春鳳早早收拾了祭祀用品，米肉等物，一家人來到祖 先墳前準(zhǔn)備祭拜，馬二九心中還為昨日之事不解氣，不知怎的，兩口 子又為昨日之事吵鬧起來，人有時(shí)候在氣頭上是會(huì)失去理智的，馬二 九竟抱起祭祀用的大公雞狠狠的摔到地上，那雞摔到地上 “咯咯 咯”的慘叫幾聲，顫抖了幾下翅膀，便蹬腿死去了 馬二九這一摔，可 解氣了，似乎昨日不愉快的事都發(fā)泄在了這只大公雞身上，便吹起口 哨，留下春鳳跟宏兒獨(dú)自回去了 黃栗

5、坡，坐落在南澗無量山跟哀牢山交界的一個(gè)山坳中， 村中約有 200 戶人家，是有王跟馬兩個(gè)姓氏，村落中間有一塊平地長了一顆很大的 桂花樹，這里便是黃栗坡人休閑娛樂的地方。枝潤每天都會(huì)在這里擺 起一個(gè)不大的油粉攤，我只要忙完家中的活計(jì)都會(huì)到她這里來幫忙。 枝潤今年 19 歲，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長得大方水靈，那是黃栗坡人人 夸贊的。她自小便與我熟識(shí)，一起長大，我的父親在鎮(zhèn)上開了一間不 大的診所。枝潤的父親是個(gè)篾匠， 每到鎮(zhèn)上集市都會(huì)拿些籃子、 簸箕、 篩子等竹制手工制品來賣，與我父親的診所相鄰，又是自村人，當(dāng)然 走得近些。母親賢惠善良，跟枝潤的母親更是要好得像親姐妹一般， 所以在我五歲那年，兩家就歡

6、喜的商量長大后我與枝潤這段姻緣。我 比枝潤大兩歲，今年 21，也正是血?dú)夥絼偟那嗄?。我曾?jīng)問過枝潤， 為什么取了這個(gè)名字，她回答是她奶奶取的。枝潤出生在正月初九， 春節(jié)剛過家家戶戶都要貼上春聯(lián)，奶奶正為孫女取名發(fā)愁之際，忽然 看到家中春聯(lián) “春風(fēng)拂面春雨潤萬物， 吉星高照吉祥進(jìn)萬家 ”便覺得這個(gè) “潤”字甚好，又看到家中杏花已經(jīng)打花蕾即將開放，便取名 “枝潤 ”。傍晚的桂花樹下格外熱鬧，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會(huì)聚集到這里娛樂閑 談。菊花三嫂，秀芳二嬸子，阿英二嫂，還有村中馬寡婦是經(jīng)常聚集,瓜在這桂花樹下的。人手拿著針線納鞋底，或者提著毛線團(tuán)子打毛衣子皮飛濺“喲！大侄子，來看你家俊俏媳婦來啦 ”。“

7、這傻頭傻腦的小子真有福氣，我家兒啥時(shí)候也給我找個(gè)這樣的閨女“這五歲就訂了娃娃親，我家小勝昨晚上又喝醉哩， ”我自是不大愿意與他們多啰嗦的，母親就曾經(jīng)告誡過我，桂花樹下是 非多。說的也是村中這等類大廣播人物。村中的石林大伯只因幫助堂 弟媳砌了幾天豬圈，便被傳聞晚上在弟媳家中過夜，搞得村中沸沸揚(yáng) 揚(yáng)只是因?yàn)樗麄兪情L輩，我便不好拘禮，只得隨身答應(yīng)幾聲罷了春鳳最終忍受不住馬二九的粗暴脾氣，跟任意欺凌，攜帶宏兒遠(yuǎn)走他 鄉(xiāng)去了，馬二九終致頹唐。沒有媳婦照料的家中凌亂不堪，馬二九酗 酒賭博好吃懶做，將家中物品田地變賣一空。一日在桂花樹下喝得爛 醉，便倒在了青石上呼呼睡去，一些村中孩童是很無聊的，用飲料的 瓶

8、子灌滿水，瓶蓋上戳一個(gè)洞可以擠出水來，隔著幾米遠(yuǎn)將水?dāng)D到馬 二九臉上。 馬二九喝得爛醉， 明知有水灑到臉上， 卻怎么也爬不起來！ 我恰逢在枝潤的攤子上幫忙，看到這些孩童逗弄馬二九，便也嬉笑起 來 枝潤卻是一臉嚴(yán)肅，徑直走過去將那些孩子哄走了，便說 : “林子，這些 屁孩不懂事，你也跟著他們一樣不懂事呀，怎么說他也是你堂叔，背 他回去吧 ”。便又切了幾塊油粉，讓我一并送去馬二九家中，我本是很 不情愿的，但又不得不聽枝潤話語， 只得硬著頭皮將馬二九背回家中， 扔到床上。這馬二九家中比先前更是破爛了，竟是將堂屋的門板也破 了當(dāng)柴燒掉了！可悲又可嘆，唏噓著搖了搖頭，離開了他的家！ 又這樣過了兩年，馬二九終究死去了，一次酒醉后的他從村中橋上滾 下，摔壞了大腦，加之村中無人愿意照顧，就整日躺在床上！枝潤與 我曾去照料過幾次，手腳枯瘦，面無血絲，兩眼深深凹陷 死后村中 人將他葬在了金山吖口！我與枝潤的孩子已經(jīng)一歲， 取名“馬文斌 ”，聰明伶俐甚是乖巧！ 有了妻 兒的我家庭責(zé)任重大，便不好終日閑賦在家，托得遠(yuǎn)房表叔在省城找 得一份看管倉庫的雜事。啟程那日，一家人送我到金山吖口公路邊，囑咐完畢后家人便轉(zhuǎn)回去 了。時(shí)間尚早，車遲遲不見開來，我便想起馬二九的墳?zāi)咕驮谶@附近罷， 與他道個(gè)別也好。雜草從生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