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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北緯三十度,海棠花未眠玻璃沐沐
一、少女琥珀
十五歲時,我總是感到寂寞,我最愛做的事,是每天放學后在舊城區(qū)的老城墻上走走停停,趴在城墻邊上看下面的街道可以看很久,那里有熱心的商販,有顏色秀美的瓜果,還有陸放。
陸放是個有著美麗眉眼的少年,他的眼尾有顆小痣,笑起來多了幾分生動的神采,他的皮膚特別蒼白,是好學生那種長期悶在室內做題不見陽光的脆弱的白。
每當他走過的時候我就有點莫名的焦躁,最開始我總試圖弄出些動靜,譬如有意從城墻上扔下一只螞蟻、幾片樹葉什么的,看它們悄無聲息地墜落。其實我就是想看看陸放有沒有抬頭發(fā)現(xiàn)我,但是,一次也沒有。
那天放學后我在沿河的公園買了一只風箏,帶著它來到了城墻上。黃昏時分,我得以帶著我的風箏肆無忌憚地奔跑。
可我低估了高墻上風的力量,我手中的線悄無聲息地斷了,只一秒,就飄飄悠悠地從天空下降,左右打幾個旋兒,落在了一個人的頭上。我忍住笑意,急忙弓身蹲在地上,聽那姍姍來遲的腳步聲,一下,兩下,三下,聲音輕快而騰躍,是他了。
陸放提防地捏著風箏的龍骨,一點點從斑駁的臺階上出現(xiàn),他的眼神迷離地望向遠方,卻不防我一下跳到他面前,對著我每日凝視的少年,高興地說了聲“嗨〞。他有些嚇到了,一時語塞,言語有時候貧乏且多余,于是我們兩個莫名地相視笑了起來,很單純明朗的開心。
陸放為我把風箏線接好,然后坐在城墻根看我奔跑,他說:“鐘離,你這個樣子真好看,你為什么總是不說話,默然得像一枚少女琥珀?〞少女琥珀,我的心瞬間被這個漂亮的詞匯擊中,假如不是遇見陸放,我怕我的青春,會像琥珀一樣層層包裹,然后永遠定格在十五歲。二、龍卷風
由于有了陸放的陪伴,我的高中生活貌似突然間搖曳生姿起來。
有越來越多的女生在課間湊過來主動和我攀談,共享給我學校的趣聞和小賣部的零食。當時,我被要求以陸放的各種花邊新聞來作為回報。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由于陸放,第一,他學習好。其次,他長得好看。第三,他心地良善,而我是他的朋友。
我偶爾會和陸放一起做一套英語試卷,一起對答案,一起探討下現(xiàn)在進行時和過去將來時的用法。
偶爾會和他一起去學校旁邊的奶茶店喝檸檬水,給他講講我最近在追的小說,講得愉快時他會請我多吃一支可愛多。
周末我鼓起勇氣約陸放去省圖書館看書,我想找一部熱播劇的原版書,總共六本,網上買全太貴,我微薄的零花錢支付不起,只有省圖有全套。他躊躇了一下,說:“真不巧,我每周六都要去探望外婆,我不去她會悲傷的,你會看到幾點?〞
我有些失望,“六點吧。〞
他說:“那我辦完事就去找你,你要等我。〞
周六下午四點半我坐在圖書館發(fā)愣,愣愣地盯著窗外,天色陰沉,顯然一場暴雨將至。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大雨點砸在窗戶上,奏出一曲叮叮咚咚的歌??僧斘以倏聪虼巴?,一把移動的黑傘,像一朵肥美的蘑菇,他來了。陸放站在我面前,笑容像璀璨星辰,頭發(fā)濕了幾縷,淘氣地貼在額上,他手里還有一把紅傘,我接過傘,面上波瀾不驚,卻沒人知道他的出現(xiàn),在我心里刮起了一陣龍卷風,風過之處,繁花盛開。三、海棠花深夜不眠
我在十七歲生日那天,正式邀請陸放來到了我的家。
我的家沒有寢室、客廳、廚房,就真的是只有一間小小的屋子,以及一處灑滿陽光的露臺,使我免于驚擾,供我棲身。
陸放的面容寧靜而妥帖,他沒有絲毫詫異,并且什么都沒有問,他在維護敏感少女的自尊,這出自一個少年的良好教養(yǎng)。
露臺上傳來一陣鳥叫,我探頭去看,發(fā)現(xiàn)有一只鴿子,大約伙食太好了,看起來胖胖的,笨笨的,天知道它怎么穿過欄桿飛進露臺的,可現(xiàn)在,它顯然是被困住出不去了。
陸放費了很大力氣抓住了鴿子,檢查了下并無傷口,喂了點水和面包屑,就把它放了。他伸手穿過露臺欄桿的時候,衣服袖子刮破了,他懊惱地揪著裂口,氣鼓鼓的樣子很可愛。
我急忙找了件白襯衣給他穿,小了些,舊了些,但是可以將就。陸放笑了:“你竟然穿男款的襯衣,古怪,好像有點眼熟。〞
我也笑了:“陸放,假如你細心看,會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一些東西,你應當也很眼熟。〞
他眼里有深深的不解,“你在說什么?〞
我拿起一本《查令十字街84號》說:“你看啊,這本書,你讀過是嗎?〞
我又拿起一本《解憂雜貨店》說:“這個呢,應當也是你最喜歡的吧。〞陸放陷入深深的回憶,想從記憶的蛛絲馬跡里尋覓有關我的一切,可是,他失敗了。
但他是那樣瀟灑豁達的少年,沒有尋根究底的習慣,我并不意外,也就不糾結,我記得就好了。
陸放想了想,叫了一個必勝客的外賣,插上了六根蠟燭,我問:“為什么不是蛋糕?為什么只有六根蠟燭?〞
他說:“女生吃蛋糕會胖,會像那只鴿子被困住,而且六六大順啊,鐘離,祝你一生順遂。〞
我的痛心了一下,又變得柔和起來,“感謝你,感謝你今天的陪伴,也祝你一生順遂。〞
吃完比薩,我們找了一部電影看。我極有耐心地剝開一顆石榴,陸放在對付美味的堅果,一切很美好,無奈電影太無聊。
房間光線昏暗,一切裝飾全無,但角柜上一塊圓石引起了陸放的興趣,他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盞燈,有幾分粗糲,像是手藝生疏的匠人不經意打磨而成。點亮燈,又看見圓石右下角有個小孔,小孔里插著一枝干燥的盛放的海棠花。
午后困倦襲來,我迷迷糊糊快要睡去,感覺到有蝴蝶落在臉頰,極輕柔的,帶著淡淡的濡濕和馨香,我剛想醒來,它卻展展翅膀,倏忽飛走了。四、一粒閃閃發(fā)光的鹽
我終究是要離開的。
我的家在北緯三十度線上,從前,這條緯線浪漫又神秘,它分別穿過大名鼎鼎的百慕大三角、埃及金字塔還有珠穆朗瑪峰。我曾經為我的家由于這條緯線可以和這些名字并列而感到與有榮焉。直到某天,我聽到了大地的怒吼,迎來滅頂之災。
作為那次地震中家里僅有的幸存者,我得到了合理安置。后來有機緣收到一個捐贈的包裹,我開啟包裹,里面有錢,有衣服,有書,我在就要被扔掉的包裹皮里還找到一條紅寶石蝴蝶手串,捐贈者是,欒城,陸放。
我最初只是想逃避,不顧一切逃離生養(yǎng)我卻幾乎要破壞我的地方,所以我征得了收養(yǎng)家庭的首肯,背起背包來了欒城,我請求他們給我兩年,只是離開家鄉(xiāng),出來走一走,兩年后,我會回去加入高考,此后一直乖乖待在他們身邊。
養(yǎng)父母年紀大了,但對我十分好,盡管我身在異鄉(xiāng),他們依舊把我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我得以像個普通人一樣讀書學習,我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淡忘傷痛。
況且我曾無數(shù)次想象陸放的樣子,也想看看真實的他,親自跟他說聲感謝,可是我逐漸開始舍不得,以為自己可以頑強淡然地面對離別,可我終究把自己想象得太過強大??赡堋议_始懊悔當時選擇來欒城。
我永遠記得離開那日的車站,晚霞漫天的紅,映在陸放幽深的目光里,幻化出一種奇異的悲憫。他抬手,想掩蓋掉眼底的哀愁,可又貌似是放棄了,于是就那么坦蕩地,倔強地,用最平常的語氣說著最驚心動魄的話,他說:“鐘離,你能不能不走?鐘離,我喜歡你。〞
我能回應些什么呢?說“我也喜歡你〞,說“我們的遇見可能是個錯誤〞,還是說“你有一個更好的將來〞。冷靜,冷酷,幾近殘忍,然而這就是真實的我。
誓言太飄忽,所以我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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