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分層與社會流動》課件第九章　收入與社會分層

第九章收入與社會分層第一節(jié)基本概念與測量第二節(jié)收入分層的理論解釋第三節(jié)收入分層的變化及其影響第四節(jié)中國的收入分層2概要3第一節(jié)基本概念與測量一、基本概念

社會成員在經濟上的不平等主要包含兩個方面，一是收入分配的不平等，二是財富分配的不平等。前者表示的是增量，后者表示的是存量。兩者之間存在很強的關聯，但并不完全相同。一般而言，一個社會財富不平等的程度要大于收入不平等的程度。本章所討論的主要是收入分配的不平等問題，分析過程中也可能部分涉及社會財富的分配。在分析收入不平等之前，需要先了解幾個收入概念。國民收入（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ｃｏｍｅ）是指物質生產部門的勞動者在一定時期內所創(chuàng)造的價值，是一國生產要素（包括土地、勞動、資本、企業(yè)家才能等）所有者在一定時期內提供生產要素所得的報酬，即工資、利息、租金和利潤等的總和。根據生產要素所有者的類型，國民收入包括企業(yè)收入、政府收入與居民收入。如果居民收入占國民收入的比重過低，說明資本以及其他要素的回報偏高，資本所有者相對人力資本所有者更占優(yōu)勢，收入分配的公平性受到影響。就居民收入而言，居民收入分為總收入與可支配收入，居民總收入是由工資性收入、經營性收入、財產性收入與轉移性收入共同組成的。4二、收入不平等的測量

（一）分組法分組法按照收入高低把社會成員分成若干組，然后看各組收入占全體收入的比重，如收入最高的１％的人口總收入占全體居民總收入的比重。常見的分組方式有二分法、五分法和十分法。一般而言，最高組收入占全體收入的比重越高，則收入不平等的程度越嚴重。例如，一個國家收入最高的２０％的群體收入占國民總收入的比重為５０％，意味著該國五分之一的人占據了全國一半的收入。如果這一數值不斷上升，那么我們可以初步判斷該國的貧富分化在不斷加劇。56（二）基尼系數與洛倫茲曲線水平軸是按照收入從低到高排序形成的累計人口百分比，垂直軸是累計收入的百分比，即收入最低的狓％的社會成員的總收入占全體收入的百分比。如果收入完全平均，那么洛倫茲曲線就會是一條對角直線。但現實情況是收入越高的人占的收入比重越大，因此洛倫茲曲線會向下彎曲，位于對角線的下方，且越接近最高收入人群，該曲線的斜率也越大?；嵯禂祫t為圖中絕對平等線與洛倫茲曲線形成的閉合區(qū)域面積與對角線下方三角區(qū)域總面積的比率?；嵯禂悼紤]到了每兩個社會成員之間的收入差距，表達較為直觀，且很好地滿足了刻度穩(wěn)定與轉移支付原則，不受人口和經濟規(guī)模的影響。但是這一系數仍有很多缺陷：基尼系數是一個相對數值，無法表示國家間絕對財富的差異，也無法顯示社會結構變化對收入不平等的影響。例如孟加拉國和荷蘭在２０１０年的基尼系數相等（均為０．３１），但是兩國的人均ＧＤＰ卻相差超過２０倍。因此基尼系數相同的國家，其生活質量、絕對收入、發(fā)展機會、絕對貧困群體比例等情況都可能大不相同。盡管如此，作為衡量社會不平等的最重要指標，基尼系數仍然為世界各國政府以及國際組織所廣泛采用。78第二節(jié)收入分層的理論解釋一、收入差異的形成（一）工作與收入差異在現代社會，人們的收入主要來源于工作，所以收入獲得與其工作獲得有密切關系。第七章已經從人力資本、社會關系網絡、勞動力市場結構等多個角度介紹了人們職業(yè)地位獲得的影響因素，而這些因素顯然也會影響到人們的收入。依據人力資本理論與社會資本理論，人們的人力資本與社會資本越高，收入也會相應地更高。而從勞動力市場分割理論來看，首要勞動力市場的平均收入要高于次要勞動力市場，與此同時，勞動力市場結構還會影響人力資本回報與社會資本回報的強度，例如，大量研究顯示，首要勞動力市場中的人力資本回報要高于次要勞動力市場，也就是說，相比于次要勞動力市場，首要勞動力市場更加重視高學歷員工，因此高學歷員工與低學歷員工的收入差距要大于前者。9（二）階級與收入差異

還有一部分社會學者認為人們的收入取決于階級位置，如果說工作之間的收入差異是勞動與技術分工導致的，那么階級之間的收入差異更多來源于社會關系的不平等。階級分析的視角由馬克思開創(chuàng)，并在提出后不斷得到發(fā)展。正如第一章與第二章中關于階級分析理論的介紹，馬克思主義的階級理論從社會關系的角度研究不平等問題，并根據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中生產資料的占有情況，將人群分為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兩大相互對立的階級，而收入不平等只是社會關系不平等的一個結果。那么，收入不平等是如何通過生產資料的占有和階級分化實現的？10馬克思用剩余價值理論解釋了這一過程。剩余價值理論認為，資本家的資本可以分為兩個部分：可變資本———用于購買工人勞動力的資本；不變資本———用于購買原料和機器設備的資本。工人的勞動時間亦可以分為兩個部分，即必要勞動時間和剩余勞動時間。前者指勞動者為維持自己以及家庭生活所需要的勞動時間，后者則為超出上述范圍的勞動時間。資本家付給工人的工資，僅夠支付必要勞動時間的報酬，從而實現勞動力價值的再生產，剩余勞動時間中工人相當于無償為資本家打工，資本家借此剝削工人的剩余價值并實現價值增值。為了更進一步剝削工人的剩余價值，賺取更多利潤，資本家或強迫工人延長勞動時間、增加勞動強度，或通過改進生產技術來縮短必要勞動時間。前者稱為“絕對剩余價值”，后者稱為“相對剩余價值”。工人的工資一直被控制在僅能維持基本生活需要的水平，而資本家的財富卻在不斷增長，收入不平等因此不斷擴大。11二、收入不平等的宏觀影響因素

（一）市場與經濟因素當代經濟學家對收入不平等的解釋主要集中在市場與經濟發(fā)展方面。收入不平等雖然自古有之，但是現代社會的不平等表現出許多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特點，這與現代市場制度以及經濟發(fā)展模式有著密切的關聯。其中經濟增長、全球化、技術變革以及資本市場擴張被認為是幾個影響不平等的主要因素。12１經濟增長

對一個社會來說，經濟增長問題涉及如何將蛋糕做大，而收入分配則涉及如何分割蛋糕。換言之，兩者之間是公平與效率的關系。一種觀點認為市場競爭必然會造成不平等，而不平等則會形成激勵機制，從而促進生產效率的提高。這一觀點將公平與效率視為相互對立的兩方面，兩者只能選其一，即收入不平等是經濟發(fā)展的必然后果，且對經濟增長起到推動作用，減小收入不平等會以降低激勵、減少經濟產出、犧牲經濟增長為代價。有一種經濟學理論被稱為“涓滴經濟學”

，它認為，就像水逐漸向下涓滴一樣，給予上層群體更多的利益有助于做大蛋糕，增加全社會的效益，結果是每個人都能分到更多，這就是所謂的“涓滴效應”。因此，社會應該對收入不平等持容忍或支持的態(tài)度。然而支持不平等的觀點受到多方面的質疑。首先，收入不平等的發(fā)展會加劇社會矛盾，持續(xù)的貧困會使社會底層喪失提高效率的動力，因此效率與公平并非截然對立，公平的缺失同樣會影響效率的提升。其次，經濟增長是否一定會惠及底層民眾仍然是一個疑問。一方面，底層民眾的絕對收入也許沒有下降，但相對收入的下降同樣會使收入差距拉大，相對剝奪感加強；另一方面，財富的涓滴并非自然而然的結果，在一個扭曲的市場環(huán)境中，市場所提供的激勵可能不是引向創(chuàng)造新財富，而是攫取他人的財富。13２全球化經濟全球化的進程在二戰(zhàn)以后顯著加快，商品、服務、資本等在全球市場流通，世界經濟日益連接成為一個整體。全球化不只是加強了不同國家與地區(qū)之間的交流，同樣會帶來不平等格局的變化。本教材第十五章將專門分析全球化過程中的社會不平等問題，這里僅想指出全球化對收入不平等的影響。首先，由于全球化是基于原來就存在的國際上的不平等結構發(fā)展起來的，因此，發(fā)達國家與發(fā)展中國家間的貿易實質上是一種不平等的交換，這加劇了國與國之間的不平等，也加深了第三世界國家的貧困化。其次，對發(fā)達國家來說，全球化使得其國內勞動力面臨與全球勞動力的競爭，使得這些國家的非技術工人的就業(yè)機會和收入受到一定影響，從而加大了技術工人與非技術工人的收入差距。２０１６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中特朗普意外擊敗希拉里，部分原因就在于特朗普貿易保護主義的立場贏得了美國傳統(tǒng)制造業(yè)衰落地區(qū)所謂“鐵銹地帶”選民的支持。14３技術變革全球化對收入不平等的影響與技術變革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萍嫉陌l(fā)展推動了產業(yè)的變革和升級，技術進步和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使得各行業(yè)對于技術工人的需求大大增加，而一些程序化的工作則逐漸為機器取代。一般而言，一些行業(yè)的消失往往伴隨著其他新興行業(yè)的涌現，因此衰落行業(yè)的從業(yè)者可以流動到其他行業(yè)獲得新的工作，而整個經濟則會繼續(xù)平穩(wěn)發(fā)展。但是技術進步產生的新行業(yè)往往具有較高的門檻，需要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勞動技能或是位于完全不同的地點，這些都使得那些不具備相應技能或沒有機會接受培訓掌握相應技能的群體在失業(yè)之后很難找到新的工作，從而陷入收入的最底層，甚至喪失了收入。我們可以看到很多隨技術發(fā)展而消失的職業(yè)，如打字員、電話接線員、板車工人等。有些職業(yè)雖然并未消失，但規(guī)?？赡軙粩嗫s減，例如工廠流水線上的工人。隨著全自動機器人的使用，這些工人可能面臨失業(yè)，并且因為沒有其他技能而難以找到合適的工作。15４資本市場資本市場的擴張以及金融服務業(yè)的發(fā)展同樣可能導致收入不平等的加劇。２００８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fā)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于：美國政府對高度流動的金融資本缺乏監(jiān)管。一些學者認為，工人和小企業(yè)是這場危機的主要受害者，而危機的始作俑者金融機構反而可以通過購買企業(yè)賤賣的資產而從中漁利。②托馬斯·皮凱蒂在《２１世紀資本論》中指出，資本的收益率高于國內生產總值（ＧＤＰ）的增長率，且資本收入比率在不斷上升，使得國民收入分配中資本持有者的比重上升，而勞動者的收入比重卻在下降。盡管整體上２０世紀世界各國經濟增長率保持了較高水平，使得經濟增長率與資本收益率的差距縮小，但是２０世紀８０年代以后，隨著金融全球化以及國家間資本競爭的加強，兩者的差距將進一步拉大，從而加劇了財富集中的程度。16（二）政治與社會制度因素１尋租尋租指的是利用資源通過政治過程獲得特權，從而構成對他人利益的損害大于租金獲得者收益的行為。

權力所有者可以利用權力設立能夠獲得非生產性經濟利益的租金，這一行為稱為設租或創(chuàng)租。設租是獲得尋租收益的必要條件，例如政府對礦山開采的準入進行限制之后，才產生了官員向試圖進入這一領域的采礦企業(yè)收取租金的空間。尋租的形式多種多樣，既可以是合法的——如在美國企業(yè)花錢游說政府進行補貼，或通過法律手段對競爭對手施加管制，以增加自身更多的市場份額；也可以是非法的——如向政府官員行賄進行利益交換。由于尋租本身并不產生財富，沒有增加社會的總產出，因此尋租無疑會降低經濟運行的效率，且尋租改變了國民收入的分配狀況，自身財富的提高以其他人財富的減少為代價，這就加劇了全社會的收入不平等狀況。權力尋租往往表現為腐敗行為。官員可以通過征求和收取“賄賂”或“租金”，運用他們手中的權力向行賄者輸送利益。如政府官員將礦山或工廠等國有資產以低價賤賣給私人，購買者憑空獲得巨額財富，再將部分財富輸送給官員，這就造成了國有資產的流失以及社會收入差距的拉大。另一種尋租的方式則相反，商家以高于市場價的價格將產品賣給政府，同樣可以獲得超額利潤，如通過買通官員，以高價投標收獲政府項目的訂單并賺取大額收益。1718知識鏈接：尋租（外文名：rentseeking,[1]又稱為競租）是指在沒有從事生產的情況下，為壟斷社會資源或維持壟斷地位，從而得到壟斷利潤（亦即經濟租）所從事的一種非生產性尋利活動。政府運用行政權力對企業(yè)和個人的經濟活動進行干預和管制，妨礙了市場競爭的作用，從而創(chuàng)造了少數有特權者取得超額收入的機會。根據美國經濟學家J.布坎南和A.克魯格(Anne.Krueger)的論述，這種超額收入被稱為“租金”（rent），謀求這種特權以獲得租金的活動，被稱作“尋租活動”，俗稱“尋租”。租金的根源來自對該種生產要素的需求提高而供給卻因種種因素難于增加而產生的差價?？绿m得爾中給尋租下的定義是為了爭奪人為的財富轉移而浪費資源的活動，而克魯格則認為尋租是為了取得許可證和配額以獲得額外收益而進行的疏通活動。２收入再分配政策收入再分配是在初次分配的基礎上，通過一系列社會機制對國民收入進行再次調節(jié)的過程。這些社會機制包括稅收、慈善、福利、公共服務以及貨幣政策等，而實施再分配行為的主體主要是政府。因此，政府的收入再分配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國民收入分配的最終結果，其中與收入不平等狀況緊密相關的是稅收制度和社會福利制度。稅收是政府收入的最主要來源，也是政府實施再分配的財政基礎。稅收對收入再分配的調節(jié)可以通過直接稅加累進稅率的方式實現。直接稅是納稅人直接負擔的稅收，比如企業(yè)所得稅、個人所得稅、房產稅、遺產稅等。一般認為，發(fā)達國家的直接稅在收入分配調節(jié)中起到了較好的作用。而在累進所得稅制中，稅率隨著數額的增加而增加。例如我國的個人所得稅實行超額累進稅率，起征點為５０００元（２０１８年），稅率從３％到４５％不等，因此高收入者要比低收入者負擔更高的稅率，從而起到調節(jié)收入不平等的作用。社會福利制度的內容涵蓋諸多方面，如養(yǎng)老保險、失業(yè)保險、對低收入者的保障制度以及其他為低收入者提供的公共服務等。社會福利制度作為社會安全網，對社會成員起到兜底的作用，使其不至于因疾病、失業(yè)等原因失去基本生活保障。1920第三節(jié)收入分層的變化及其影響一、收入不平等的歷史變化由于歷史背景以及發(fā)展階段的差異，收入不平等的變化在不同國家和地區(qū)有很大的差別。雖然人類歷史上不平等問題始終存在，但收入不平等問題真正為人所關注是在工業(yè)化之后。有關工業(yè)化、城鎮(zhèn)化與收入不平等的關系，最為著名的理論預測是庫茲涅茨于１９５５年提出的庫茲涅茨曲線。學者的觀察與庫茲涅茨曲線的預測大體一致。１８世紀工業(yè)革命之后，西方社會收入以及財產差距拉大，社會矛盾激化，并引發(fā)了一系列的社會運動，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時達到高潮。但是二戰(zhàn)之后西方迎來了相當長時間的經濟穩(wěn)定增長，同時主要資本主義國家大力推行福利國家政策，完善社會保障制度，加強國民收入再分配力度，增加政府稅收向低收入群體的轉移支付，使得收入不平等的狀況趨于穩(wěn)定，甚至有所下降。然而，在新興工業(yè)化國家如拉丁美洲的一些國家，收入不平等的狀況則隨著工業(yè)化的推進逐步惡化，貧富差距加大。這段時期從國家內部看，發(fā)達國家不平等程度下降，發(fā)展中國家不平等程度上升；從國家之間來看，發(fā)達國家與發(fā)展中國家之間的不平等差距拉大。

21二、收入分層與不平等的社會效應（一）收入不平等與生活福利許多研究都發(fā)現，一個社會的收入不平等程度越高，當地居民的生活福利水平越低，居民預期壽命更低，幸福感也更低。

這是因為，首先，收入不平等的擴大意味著高收入群體與低收入群體的收入差距在擴大，那么在社會比較過程中，普通居民的相對剝奪感會上升，由此導致人們的心理壓力與負面情緒上升。其次，貧富差距的擴大還會造成嚴重的社會兩極分化，破壞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導致人們不再相互信任和互利互惠，從而影響社會整合，降低社會信任度和社會凝聚力，進而影響社會成員的健康水平與幸福感。最后，從政府角度來看，一般而言，能夠容忍較高程度不平等的政府，對公共資源的投入與供給通常不足，這將導致當地的基礎設施、社會保障和醫(yī)療健康等公共服務較為落后，因而民眾的幸福健康狀況處于持續(xù)低下的水平。22（二）收入不平等與社會穩(wěn)定收入不平等更為嚴重的后果是加劇社會不穩(wěn)定。一方面，收入不平等對經濟發(fā)展的潛在威脅蘊含了不穩(wěn)定的因素；另一方面，不平等的加劇可能會剝奪民眾的社會公平感與社會信任，進而導致底層民眾的反抗行為，引發(fā)強烈的社會沖突。資本主義國家?guī)状未蟮慕洕C與收入不平等都有著一定的關聯。１９２９年的經濟大蕭條與２００８年的金融危機都伴隨著不平等的加劇。前者收入差距的拉大導致了生產的相對過剩，而后者的導火索則是低收入群體大量的不良信貸。貧富分化限制了社會消費，因為高收入人群的消費占收入的比例要低于低收入群體。

日益增長的不平等引起的消費不足，可能會使經濟面臨周期性衰退的風險?！安换脊讯疾痪?，當社會貧富分化嚴重時，不同社會階層之間的社會距離會被拉大，社會認同感下降。同時，收入不平等帶來的機會不均，會使民眾的社會公平感下降，社會信任也會遭受打擊。

合作與信任對于社會的正常運轉具有重要意義，而信任危機不僅會增加全社會的交易成本，降低經濟運行效率，也會動搖社會成員對于公權力的信心?！八髻⑾葳濉泵枋龅恼沁@樣一種情況：當公權力失去公信力時，無論其說的是實話還是謊言，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都會被民眾視為在撒謊作惡。23收入差距的拉大也會帶來社會態(tài)度的分化，即不同階層的社會態(tài)度出現割裂甚至完全相反的情況，這種趨勢進一步發(fā)展則是社會態(tài)度的極化與社會價值觀的碎片化。一些學者對美國社會的觀察也表達出類似的擔憂，他們指出２０世紀七八十年代以來，美國社會的價值觀念正在逐步走向分裂，大眾的社會態(tài)度陷入空前的碎片化，甚至是兩極化的狀態(tài)，尤其是在政治議題領域。這與美國近幾十年來收入不平等狀況的惡化密切相關。收入差距拉大對社會態(tài)度的不利影響最終會指向民眾不滿情緒的積累，并轉化為實際的反抗行動。嚴重收入分化會誘發(fā)大量反社會行為，滋生各種暴力犯罪。同時，相對剝奪感與社會階層的固化，會使社會權威的公信力下降，政治運動頻發(fā)。亨廷頓對１８個國家的考察指出，收入不平等程度（基尼系數）與政治沖突之間呈現明顯的正相關，經濟上的不平等誘發(fā)了社會動員，而社會動員又進一步削弱了不平等的合法性，最終產生政治動亂。２０世紀七八十年代，拉美國家在貧富分化日益加重的背景下政局動蕩，經濟發(fā)展停滯，陷入“中等收入陷阱”，難以抽離。２０１１年，美國在金融危機持續(xù)發(fā)酵、社會財富向金融行業(yè)集聚的情況下也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占領華爾街運動。242526第四節(jié)中國的收入分層一、整體收入不平等的變化27二、制度分割與收入不平等（一）戶籍與收入不平等戶籍制度是城鄉(xiāng)二元經濟結構在改革時期的留存。改革開放之前，城鄉(xiāng)之間處于相對分隔的狀態(tài)，并通過戶籍制度固定下來。改革開放之后，尤其是城市經濟體制改革以后，城鄉(xiāng)人口流動迅速增加，大量農村戶籍人口進入城市務工，形成了數量龐大的農民工群體。這批人職業(yè)上從事非農工作，但在制度上仍然是農民身份。城鄉(xiāng)工人在收入上存在較大差距，這種差距主要源于兩個方面，一是個人稟賦上的差別，二是制度身份不同造成的戶籍歧視。大量研究表明，戶籍制度以及由此形成的就業(yè)壁壘和行業(yè)分隔阻礙了城鄉(xiāng)統(tǒng)一的勞動力競爭市場的形成，進而加劇了城鄉(xiāng)勞動者的收入差距。

在同等人力資本條件下，進入不同類型單位的機會差異影響到城市工人與農民工的收入差異，同時，附著在戶籍制度上的福利性收入也進一步加劇了兩者間的收入不平等。28（二）所有制與收入不平等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所有制結構由單一的公有制逐漸轉變?yōu)橐怨兄茷橹黧w，多種所有制結構并存。計劃經濟時期，非公有制經濟領域就業(yè)比重極低，此時的收入不平等主要體現在國有制企業(yè)與集體所有制企業(yè)之間。相對于集體企業(yè)，國有企業(yè)擁有更多的投資優(yōu)勢，職工工資也相對較高。這種優(yōu)勢一直持續(xù)到２０世紀９０年代中期。隨著市場化改革和非公有制經濟的興起，非國有企業(yè)的工資水平逐漸高于國有企業(yè)和公共部門。同時，國有企業(yè)和公共部門的教育回報率也要低于非國有企業(yè)。但國有企業(yè)和公共部門有著比其他組織更高的補貼和津貼，此外還有住房、醫(yī)療和養(yǎng)老等方面的福利未計算在內。國企改革過程中，“抓大放小”的改革策略使得國有企業(yè)數量減少，但是大型國有企業(yè)在一些特殊部門取得壟斷地位并成為收入不平等的重要維度。29（三）行業(yè)與收入不平等研究顯示，從２０世紀８０年代后期開始，中國城市行業(yè)收入差異一直持續(xù)增長，并出現了潛在的兩極分化趨勢。②最高收入行業(yè)與最低收入行業(yè)平均收入的倍數由改革初期的２倍左右擴大到２０１０年的４～５倍。中國行業(yè)收入差距的形成除了行業(yè)本身競爭性的差異之外，行政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