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還有明天第1季假如還有明天

如果還有明天第1季[假定還有明天]我的宿舍在一幢筒子樓的3樓，樓梯很窄，暗而且陡，拐角處堆了不少煤、木頭、壇壇罐罐之類的雜物。推開宿舍的門，是一架半舊的立式鋼琴，鋼琴旁一張床孤零零地貼墻立著，后邊是廚房，有鍋有灶，有給晚飯準備的大白菜和肉。唐低著頭沮喪地說:“這天子，過得就像大白菜。〞這是今天下午他說的第3句話，也是這句話的第3遍。外面的天陰沉沉的，我知道他們廠里一定又沒活干了。唐當過兵，有沉默的習慣，也有一手好技術(shù)，現(xiàn)在是一家機械廠的車工骨干。如今大廠礦的情況都不太好，沒活干的時候，他就悶悶的，只是說，月底的獎金又沒了。我站起身去洗那兩棵大白菜，經(jīng)過鏡子時向里瞟了一眼。那個23歲，平庸卻又不失俊美的女子，卻這么有板有眼地活著，有誰知道這就該是我呢?我只讓這個念想閃了一下，就開始剝洗大白菜。洗好后把菜心挑出來，準備和肉片翻炒在一同。我又把嫩些的菜葉一刀刀切成絲，和海蜇、黃瓜、胡蘿卜一同拌了好多東北涼菜。最后把老幫一塊塊削成薄片，準備炒個酸辣的或香辣的。轉(zhuǎn)身拿蠔油的時候，卻見唐在門口站著，眼烏深烏深的，似乎我切菜的仔細動作感人了他，他想從背后輕輕地擁吻我。我的脊背下意識地挺了挺，拒絕了他的溫柔。母親嫁給父親的時候，父親只有19歲。許是照片上的父親太過瘦削清俊，抑或不斷的思念泯滅了年紀的距離，每次想起他，我都感覺他并不比我大多少。那是我父親母親唯一的合影。照片上的媽媽如曇花般集聚了生命中所有的幸福微笑，使本漂亮的她煥發(fā)出一種榮耀。父親衣著軍裝，帶著一種混淆著快樂和郁悶的表情。媽媽患的是遺傳性心臟病。在她們家，每代都有人在吃著飯，睡著覺，走著路時毫無先兆地頓然死去，所以她嫁得這么早――伴君假定不早，只為懼分離。但她沒有告訴過父親――既然不論怎樣，雷奔電走，他都要娶她，她就不想再讓他擔憂。父親也就裝作不知道，甚至在成婚的事上還和媽媽小小爭執(zhí)了一下，說不用那樣急，讓媽媽感覺她的苦心一點也沒白費。就在那年，媽媽冒險要了我，可能希望作為她身后對父親的慰藉。父親很少為母親買頭巾、零食這些小玩藝，但他堅持每年安排出兩個假期，把我寄放在奶奶家，帶母親出行兩次。依據(jù)他們初次相識時的愿望，東游海岱，西涉秦蜀，觀天地之大，閱萬物之奇。我很難想象父親的心情，他清楚知道，不論何時何地，車船行旅，或一個景色奇絕處，他的妻子隨時可能頓然死去。舉目無親，千里歸葬，那是怎樣的一種壓力。那時候，父親的薪資是36塊?毛8，他的生活很貧苦。他或許祈禱過出現(xiàn)奇跡，他吃齋。但最后的一天終于到臨。那是父親母親婚后第6年，父親正在值班，用爐子熱他的午飯，還有白水煮蘿卜，菜里還未及放鹽，前面?zhèn)鬟_室的同事走過來喊:“小魯，你妻子單位。〞父親猛跳起來，臉色灰白，朝前急奔了兩步，手向前伸著，像要抓住什么，卻突然摔倒在地。那個同事說，父親邁出的，一共不到10步。媽媽哭著趕來時，父親的身體已經(jīng)冷了。年青的臉因懼怕和絕望而歪曲著，雙眼不甘心地大睜著。醫(yī)生告訴媽媽:亡者死于心力弱竭。媽媽給我講這段故事的時候，沒有流淚。她只是一遍一遍對我說:“你此后假如喜歡上什么人，就趕忙嫁給他要么，就算了。〞她這么委婉地見告我的病，我的生命，我的奧密。我沉醉在對父親的懷念中，也忘記了為自己流淚。媽媽去后，只有我一個人獨守著奧密，獨享著自己的生命。我不會告訴唐，他沒有必要感覺對我有什么義務(wù)或許責任。我們相識已有一年，我知道他很有韌性，我只等一次適宜的時機好明確地拒絕他。吃完飯，唐翻著那本陰歷小冊子，念上面的農(nóng)諺和節(jié)氣:“春雨驚春清谷天〞然后又翻到封面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一、九、九、七〞突然恰似很任意地:離“兩千年只剩下3年了，下個世紀你想干什么?〞我望著窗外水泥的樓宇間鉛灰色的云朵，沒有說話。他接著說:“反正是下一個世紀，你只當是做個夢嘛!〞然后他的聲音忽有些生澀:“比方你會不會夢見，下個世紀，你會愛上我?〞他終于用這種波折的方式說出了這個字，雖然低微生澀到難以聽清。是我該明確回復他的時候了，我回過頭，看見他強抬著臉，臉上有些漲紅，兩眼烏深烏深的，我的胸口不由一陣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