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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科學技術史編史學部分講義目錄導言:概念說明Ⅰ、編史學Ⅱ、科學史Ⅲ、科學編史學 第一章科學史的興起與發(fā)展概述Ⅰ、對討論范圍的限定Ⅱ、科學史的早期發(fā)展Ⅲ、從學科史到綜合科學史Ⅳ、獨立的科學史學科的形成Ⅴ、內史與外史第二章歷史的輝格解釋與科學史Ⅰ、概念的提出Ⅱ、歷史的輝格解釋與科學史Ⅲ、問題與爭論Ⅳ、小結第三章科學哲學與科學史Ⅰ、“權宜的婚姻”Ⅱ、歷史的回顧Ⅲ、科學哲學家對科學史的關注Ⅳ、法國傳統(tǒng)Ⅴ、科學史家的態(tài)度第四章科學哲學與科學史的關系Ⅰ、科學史中的“科學革命”Ⅱ、“科學革命”的概念及其確立Ⅲ、爭論:內史論與外史論,突變與連續(xù)Ⅳ、庫恩的科學革命的理論Ⅴ、柯恩的科學革命理論與判據Ⅵ、科學革命的分期與中國科學第五章女性主義與科學史Ⅰ、背景:女性主義與科學Ⅱ、編史傳統(tǒng)的轉變Ⅲ、Gender與科學Ⅳ、關于近代科學的起源Ⅴ、當代科學史:案例研究Ⅵ、小結與分析第六章科學史研究中的計量方法Ⅰ、一般計量歷史學的背景Ⅱ、科學史研究中對科學增長的計量Ⅲ、科學史研究中對科學交流的計量Ⅳ、小結格/群分析理論與科學史研究第七章格/群分析理論與科學史研究Ⅰ、格/群分析方法的來源及其主要內容Ⅱ、將格/群分析方法應用于科學史的策略Ⅲ、一些具體應用的例子Ⅳ、對存在的間題的分析與討論第八章科學史研究中的傳記方法(I)一般傳記Ⅰ、傳記的性質與分類Ⅱ、傳記與科學史Ⅲ、撰寫科學史傳記的困難第九章科學史研究中的傳記方法(Ⅱ)心理傳記Ⅰ、心理傳記研究的開端Ⅱ、兩個近期的研究案例Ⅲ、小結第十章科學史研究中的傳記方法(Ⅲ)集體傳記Ⅰ、集體傳記方法概述Ⅱ、集體傳記方法近期在科學史中的應用Ⅲ、分析與討論第十一章科學史教學Ⅰ、概述Ⅱ、與科學史教學相關的發(fā)展Ⅲ、科學史教學的目的和意義Ⅳ、科學史教學的困難Ⅴ、教材和教師導言:概念說明本書系國內第一部科學編史學研究專著。作者在廣泛占有國外資料的基礎上,論述了科學編史學的若干重要內容,其中一些論題在國內是首次被詳細討論。本書既涉及前沿性的科學史的理論問題,也涉及到科學史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實踐問題。由于討淪的是一般性的科學史的理論問題,而不是限于某一具體學科的科學史,本書可供所有對科學史、科學哲學、科學社會學、自然辯證法乃至一般人文科學及歷史學理論間題感興趣的讀者參考。正如本書的副標題所示,本書所要討論的是科學編史學。為使讀者不致產生某些誤解,在正式展開論述之前,在這里先對幾個相關的概念做一些簡要的說明。Ⅰ、編史學在英語中,Historiography一詞通常有兩種含義:1.被人們所寫出的歷史;2.對于歷史這門學問的發(fā)展的研究,包括作為學術的一般分支的歷史的歷史,或對特殊時期和間題的歷史解釋的研究。對于此詞,國內有不同的譯法,本書將其譯為“編史學”。當然,這種譯法也可能帶來讓人望文生義的誤解,所以,這里先要對編史學的概念作一些簡要的討論。如前所述,講英語的歷史學家在兩種意義上使用編史學這一術語。在寬泛的意義上,它指一般的被人們寫出的歷史,是撰寫歷史的活動,在某些場合,編史學家((historiographer)甚至可以是歷史學家((histoiran)的同義詞,但這種用法現已較為少見。這是一種傳統(tǒng)的用法,其歷史至少可以追溯到16世紀。直到現在,許多歷史學家也還常在這種意義上使用此詞,但在更多的情況下,它已被另一個更簡短但又多義的詞——“歷史”(history)所取代。狹義地講,編史學這一術語在英語中指對于歷史的撰寫,歷史的方法、解釋和爭論的研究。雖然對于史學史的研究并不是什么新的領域,向前也可追溯到公元前,但直到大約18世紀末和19世紀初,史學史的研究才趨向于成熟,一種對歷史這門學科的歷史的分析性和批判性的觀點才確立起來。相應地,英語中編史學一詞與史學史研究密切相關的這種用法的起源較晚,大約在2。世紀初才出現,而且這與19世紀末德國史學史家們頻繁地使用德語的Histoiographi。一詞有間接的聯系。在20世紀,在英語世界,人們越來越意識到史學史的價值所在,尤其是認識到像其他的文化形式一樣歷史著作實際上也是一種歷史的產物,必須將其放在產生它們的文明的背景中作為人類思想史的一個方面來考察。同時,隨著史學職業(yè)化,對歷史解釋的爭論也逐漸增多,人們愈發(fā)感到需要一個專門的術語來表示對史學爭論的研究這樣,編史學詞便更多地在第二種意義上為人們所使用。在隨后的發(fā)展中,編史學與史學史相關的這種用法的含義又有了進一步的擴展。編史學的研究范圍延伸到當代,包括分析和研究歷史學中當前的各種思潮,力圖幫助史學家們發(fā)現他們的研究興趣、方法等等與范圍更廣的思潮的聯系。在某種程度上,編史學也成了一種“批判的工具”,并與歷史哲學(philosophyofhistory)的研究范圍有了很多的重疊。在我國,學術界常用“史學理論”一詞來指那些非原初意義上的歷史研究而又與一些史學基礎性問題(包括歷史哲學)有關的研究。這種“元”史學的研究,與編史學的所指是相近的。當然,國內“史學理論”界所關心的問題和研究的方法,與國外的編史學研究還是有相當大的區(qū)別的。在作了以上的討論之后,便可以較為明確地講,本書書名所指的編史學,就是在第二種擴充了的意義上的編史學。在史學界,有時還可以看到這樣一種觀點,即認為編史學研究不是第一流的學者所從事的工作,仿佛其工作的價值要低于真正的史學研究(如從原始史料出發(fā)的對“歷史”的研究)。在我國,這種觀點也是存在的。對此,這里不準備再作長篇的分析討論。簡單地講,編史學研究的意義和價值,尤其是研究借鑒西方編史學的成果,對于我國史學發(fā)展的意義和價值,應該說是顯而易見的。Ⅱ、科學史講到科學史的概念,首先涉及到對“歷史”概念的理解。事實上,“歷史”的概念是一個多義的概念。在英語中history(歷史)一詞至少可以在二種層次上來理解。首先,在最常見的用法中,它指人類的過去。而在專業(yè)性的用法中,它或是指人類的過去,或是指對人類的過去的本質的探索。同時,不論是在通常的用法中還是在專業(yè)的用法中,這一概念也還指對于過去所發(fā)生的事件的說明和描述,也即由人所寫出的“歷史”(當然,僅僅對于一個事件的各個方面作出按時間順序的說明還不一定是歷史)。對于歷史這一概念的這些不同的理解,在歷史哲學中也對應于不同的流派。例如,在一些唯心主義的歷史哲學家中,便認為除了歷史學家根據原始材料而構造的歷史之外,并不存在有“實際”的歷史。但如果不做本體論討論(這種本體論的討論將是更有爭議且更難達到一致結論的),而從認識論的角度來說,像這樣的說法也并不是很容易駁倒的。因而,在西方的歷史學界,目前較為普遍地采用的看法,倒是將歷史視為人類(當然是在原始材料的基礎上)進行的建構,而對本體論意義上的那種“實際”的歷史的間題,采取了回避的態(tài)度。至于談到科學史,則除了歷史的概念之外,還涉及到“科學”(Science)的概念?!翱茖W”同樣也是一個有多重含義的概念。在對此做專門研究的科學哲學界,對于什么是科學,也一直是爭論的焦點間題,而且尚無為所有科學哲學家一致認可的對“科學”的定義。但是,在一般的理解中,“科學”至少也有兩層含義。其一,是被看作關于自然的經驗陳述和形式陳述的集合,是在時間中某一給定時刻構成公認的科學知識的理論與數據,是典型的已完成的產品。在另一層含義中,科學是由科學家的活動或行為所構成的,也就是說,它是作為人類的一類行動,而不論這種行動是否帶來了關于自然的真的、客觀的知識。一般地講,在科學史家所關注、所研究的“科學史”中所涉及的“科學”,主要是后一種意義上的科學。(當然,也是不能完全地將前一種意義上的科學完全地排斥出科學史的領域的)Ⅲ、科學編史學在做了以上的準備之后,我們可以說,本書所要討論的“科學編史學”,即是對“科學史”(historyofscience)進行的“編史學的”(historiographical)研究。至于科學編史學是否可成為一個獨立的學科,這方面的爭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領域中的理論性研究對于科學史乃至一般歷史學的意義。這種意義甚至遠可推及到科學哲學、科學社會學、科技政策等眾多相關的學科。與一般歷史學相比(如從學科確立的時間和研究者的人數等方面來相比),科學史的確可以說是一個晚生的小學科。而與科學史的發(fā)展相比,科學編史學的研究就更顯得滯后,研究成果就更少,研究的規(guī)模就更小了。但即使如此,科學編史學仍是一個相當廣闊的領域,有眾多重要的課題需要進行認真的研究。具體到在國內進行科學編史學研究,主要的困難有兩個,一是在國內查找國外有關文獻的艱難,一是幾乎對每一個論題都是從零開始學習。本書自然遠未窮盡(也不可能窮盡)科學編史學的全部內容,只是對于筆者認為重要而且在現有研究條件下可先進行研究的若干間題,在西方對這些問題的有關研究成果基礎上進行了一些討論。因此,本書只是一種階段性的研究總結,故被名為“初論”?;蛘?,用早已為人們所用俗了的說法,也可算做我國科學編史學研究的“引玉”之“磚”吧。當然,如有可能,筆者當繼續(xù)為“續(xù)論”的問世而努力。第一章科學史的興起與發(fā)展概述第三條原則是,研究任何歷史問題都不能不研究其次級的歷史。所謂次級的歷史是指對該問題進行歷史思考的歷史……正如哲學對自身的批判形成了哲學史,歷史對自身的批判也形成了史學史?!铝治榈拢蹲詡鳌发?、對討論范圍的限定中國的史學傳統(tǒng)源遠流長。在眾多古代史書中,很早就有了與科學史有關的史料記載。從宋代開始,還出現了像周守忠的《歷代名醫(yī)蒙術》這樣的醫(yī)史著作;而到了清代,甚至有了由阮元等人撰寫的《疇人傳》這樣專門的天文學家、數學家傳記專著(其中并有若干重要的西方科學家之傳)。有人認為,我國學者對科學史(主要是中國科學史)的真正研究(而不僅僅是對史料的匯集和簡單記述),始于本世紀起始的前后。<1>但是,近代科學產生于西方,一般地認為,與近代科學誕生直接相關的文化傳統(tǒng)也是西方的。相應地,科學史在其作為一門學科這種意義上,基本上也是產生于西方的文化土壤。本書所要討論的主要內容,正是與西方科學史發(fā)展密切相關的理論性問題。因此,在概要地回顧科學史的發(fā)展時,我們也只局限于西方科學史的范圍。當然,這并不是說在中國的歷史上絕無科學史的工作(哪怕只是萌芽式的工作),只是說這些內容不在本書所討論的范圍而已。從科學編史學的角度來看,西方的科學史在其長期的發(fā)展過程中,從形態(tài)、研究方法、側重點到總的科學史觀都經歷了種種變化。正像有人認為理解科學的最好方式之一是學習科學史一樣,通過對于科學史這門學科的歷史發(fā)展的考察,也會有助于我們更加深入地理解科學史本身。然而,“科學史的興起與發(fā)展”,這是一個很大的題目,在本章的有限篇幅內,我們所能做的只是勾勒出一個大致的輪廓。關于科學史發(fā)展的近期情況和現狀,則將在本書的其余各章的相關的內容中部分地有所涉及。至于完整的科學史發(fā)展史,那應是一部篇幅巨大的專著才能容納的課題了。另外需要說明的是,在一些科學史家的著作中,對于科學史、醫(yī)學史和技術史等,有時是分別對待的,這些學科之間也確實有些明顯的區(qū)別,但在這里找們不作如此細致的區(qū)分,而是對最廣義的科學史(即包含所有這些學科在內的關于最廣義的科學的歷史)來作一整體性的概述。Ⅱ、科學史的早期發(fā)展如果從分類的角度而言,可以說科學史是歷史學的一個子分支。當然,對于科學史與歷史學的關系,直到本世紀才開始有人予以認真的考慮,而在相當長的時間中,一般的歷史學與科學史的發(fā)展彼此幾乎沒有聯系。西方的歷史學源于古希臘,但科學史最初的形態(tài)亦出現于古希臘時期。幾乎從一開始,歷史的描述和分析就伴隨著科學(當然是廣義的科學)的發(fā)展。早在公元前5世紀,古希臘的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就已描述了到他那個時代為止的醫(yī)學發(fā)展的歷史(就醫(yī)學史來說,生活在公元前2世紀的古羅馬名醫(yī)蓋倫(Galen)也做過類似的工作)。公元前4世紀,亞里士多德(Aristotle)在他的著作中的習慣是,從對所講述課題的歷史回顧開始論述,他在《形而上學》一書中留下了關于早期希臘哲學的歷史。當他想要談論原子與虛空的問題時,他就先描述原子論的歷史,并在想象中與已去世的德漠克利特進行討論。亞里士多德的這種歷史方法還影響了逍遙學派,例如,他的學生、植物學家德奧弗拉斯特(Theophrastos)就創(chuàng)立了搜集匯編和注釋古代希臘哲學家著作這種歷史撰寫的方式。尤其應當提到的是生活在公元前4世紀的埃德漠(Eudmos),他甚至撰寫過天文學史和數學史!遺憾的是,這些著作都已軼失,只是從古代末期和中世紀初期其他一些人的著作中,我們才知道其片斷。事實上,當古希臘的數學家們想要解決問題時,一種很自然的方法就是從說明這個特殊課題的歷史開始,這被看成是問題的一個內在組成部分。再后一些,在公元5世紀,普洛克勞斯(Proclus)曾撰寫過毆幾里得幾何學的歷史;在公元6世紀,辛普利修斯(Simplicius)撰寫了關于亞里士多德自然哲學著作的注釋,并對更早期的自然哲學家們的觀點給子了說明。到中世紀時,一些阿拉伯的學者也對科學的歷史表現出了興趣,例如,在11世紀,賽義德·阿爾·安達盧西(Saidal-An-dalusi)在其撰寫的科學史中,就已將世界各國的科學作為一個整體來考慮,強調了科學的整體性概念、科學的國際定義和科學作為一種智力冒險的重要性。此后在13世紀左右,一些埃及、敘利亞的學者們也對科學史表現出了相當大的興趣。在16-17世紀,伴隨著近代科學的產生,有關科學史方面的著作開始不斷增多。其中尤其重要的是帕拉塞爾蘇斯(Paracelsus)的信徒們在醫(yī)學史和化學史方面的著作,如丹麥化學家和醫(yī)生博里修斯(O.Borrichius)于1668年寫成的化學史。這些著作與當時宗教、醫(yī)學和化學的改革運動有著密切的聯系。此外,此期間斯普拉特(f.Sprat)的《皇家學會史》01667)的出現也與當時的形勢有關,是為了保護皇家會員免受鼓吹亞里士鄉(xiāng)德哲學的人士的攻擊,以辯護的方式與成的。在1613年,英國數學家沃利斯(J.wallis)關于幾何學的歷史與實踐的論著,被稱作是英國第一部嚴肅的數學史著作。而沃頓(W.wotton)于1694年出版的《對古代與近代學術的反思》一書雖然涉及到了人類知識的主要領域,但特別關注一些科學學科,其中尤以對生命科學的論述最為出色,包括對血液循環(huán)的發(fā)現和近代解剖學的發(fā)展的論述。它被稱作是英語中在很大程度上致力于科學史的最早的單卷本著作。當然,從現代的觀點來看,上述這些早期的工作還只能算是科學史的雛形,實際上,直到18世紀之前,對于科學史細致的、系統(tǒng)的研究幾乎還不存在。因此,從古希臘到18世紀以前,可以說是科學史發(fā)展的史前時期。Ⅲ、從學科史到綜合科學史從18世紀開始,伴隨著啟蒙運動和近代科學的興起,人們將歷史看作是一種工具,認為它在反對古老的封建秩序的斗爭中非常重要,18世紀文化的特征是科學與進步,是把科學看作社會進步的源泉,這種對科學與進步的強烈信念也反映在當時的科學史著作中。在啟蒙時期科學史的標志是:在科學與社會問題方面一種樸素的樂觀主義。隨著科學的發(fā)展,人們感到,如果不懂科學的歷史,就不可能理解科學;因為只有了解一門科學的歷史,才能使一個對這門科學感興趣的人知道,在此之前人們已做了些什么工作,以及還留下什么要去做。這個時期的科學史也不是一種現代意義上對科學發(fā)展真正的歷史透視,而更多強調對有關課題的編年細節(jié)與概覽,科學史研究的典型做法是選擇某一個已經確立的學科或學科分支作為對象,并描述構成了該學科當代主題的各種因素是在何時、何地形成以及怎樣形成的。在這種背景下,一些細致的學科史研究開始出現。要追溯學科史的發(fā)展,可以沿著兩條不同的線索。一條線索是,從更早的時期以來,甚至從古代開始,許多專業(yè)學術文獻和著作中就包含有敘述該學科歷史的章節(jié)。而到了18世紀之后,隨著科學的蓬勃發(fā)展,科學家們更經常地在其著作中包括了“歷史導言”,而且當時這樣做是為了將自己的工作置于該學科的歷史傳統(tǒng)背景中,以強調其獨創(chuàng)性和重要性。例如,達爾文(C.R.Darwin)在其《物種起源》后期的版本中,就對從拉馬克到他自己在進化概念上的貢獻給出了歷史的說明,類似的例子還有像拉格朗日((J.L.Lagrange)在其數學著作中、賴爾(C.Lyell)在其地質學著作中對歷史的敘述等等。從18世紀到19世紀到20世紀的今天,這種傳統(tǒng)一直被繼承下來。當今許多科學專著和教科書中仍常常以“歷史導言”作為開始,這種歷史主要是為了敘述和理解專著中所涉及的專業(yè)內容而服務的。它們也常常包括有重要的觀點,因而對于科學史的研究者們來說,這種“歷史導言”是一類重要的文獻,但由于作者是科學家而非專業(yè)的史家,所以,從現代的某種觀點來看,一些科學史家不認為它們是真正意義上的科學史,或至少以需要批判地閱讀才行。學科史發(fā)展的另一條線索是,從18世紀中葉開始,出現了一批對一些專業(yè)學科的發(fā)展作了較系統(tǒng)研究的著作,當然,作者們仍是科學家,而不是(而且在當時也還沒有)職業(yè)科學史家。在這些開創(chuàng)性的研究中,首推以發(fā)現氧氣而聞名的英國化學家普里斯特利((J.Priestley)的兩部著作:《電學的歷史與現狀》(1767)和《關于視覺、光和顏色發(fā)現的歷史與現狀》(1772),法國數學家蒙蒂克拉(J.E.Montucla)的((數學史》(1758)(這是到當時為止對此課題最詳盡、準確的研究,事實上,此書包括了力學、天文學、光學和音樂的內容,因為當時這些學科被認為是數學的分支),以及法國天文學家巴伊((J.S.Bailly)的《古代天文學史》(1775)和《近代天文學史》(3卷,1779-1782)。像這樣一些著作在今天的科學史研究中還常常為人們所參考使用。普里斯特利本人曾表述過他研究科學史的動機。他認為,與歐洲文明的任何其它特征相比,除了它綜合性的力量之外,科學更能以進步的思想使啟蒙運動讓人滿意,歷史顯示出來的這種進步不僅令人愉快,而且更為道德,人們可以從歷史中學到,過去的偉大發(fā)現并非是無與倫比的天才們的工作,而是由像他們自己一樣的人們所做的工作。但是,此時的科學史還不具有自身獨立的價值標準,而是更多地要為當時的需要服務,例如,普里斯特利更把科學史看作是對尚未解決的問題已研究到了什么程度的一種估量,而巴伊則認為科學史往往是關于我們已做了些什么,以及我們還能夠做些什么的報告而已。此外,從18世紀末期到19世紀初期,一批德國的學者們對學科史的發(fā)展也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寫出了一批較有影響的著作,其中包括格邁林((J.D.Gmelin)的((化學史))(3卷,1791-1799)、卡斯特納(A.G.Kastner)的((數學史》(4卷,1796-1800)、菲舍爾(K.Fischer)的《物理學史》(8卷,1801-1808)和貝克曼(J.Beckmann)的《發(fā)明與發(fā)現史》(4卷,1784--1805)。到19世紀后,這種德國傳統(tǒng)的學科史的撰寫方式又有了更多的繼承者,繼承者們著作的質量當然勝過了前人,并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以歷史學家蘭克(L.Ranke)為代表的柏林學派的影響。在此期間,出現了像柯普(H.Kopp)的((化學史))(4卷,1843-1847)、施普倫格耳(K.Sprengel)的((植物學史》(2卷,1817-1818)、達倫姆貝格(V.Daremberg)的《醫(yī)學科學史》(2卷,1870),拍根多爾夫(J.Poggendorff)的《物理學史》(1879)和坎托(M.Cantor)的《數學史教程》(4卷,1880-1908)等一系列的學科史著作。在19世紀后期,一些德國學者還參加了多卷本《德國科學史》的編寫,撰寫了一些學科史作為這部巨著的各分冊。當然,我們也不能不提到著名的科學家、科學哲學家和科學史家馬赫(E.Mach)所撰寫的《力學史評》(1883),《熱學史評》(1896)和《物理光學史評》(1921)等學科史著作。馬赫的史學著作最突出的特點,是將科學、哲學和史學的思考融為一體。這個時期可以說是學科史碩果累累的時期,除了上面提到的著作外,還可以列舉出其它許多,如:德朗布爾(<J.B.J.De-lambre)4卷本的((天文學史》<1917-1827),湯姆森(T.Thom-son}2卷本的((化學史)))(1830-1831),格蘭特(E.Grant)的《從最早期到19世紀中葉的物理天文學史》(1852),克萊克(A.Clerk)的(((17世紀通俗天文學史》(1885)和肖萊馬(C.Schor-lemmer)的《有機化學的興起和發(fā)展》(1885)等等。如果將時間放寬到20世紀初的話,這方面代表性的著作或許我們還可以列舉出有像弗羅因德((I.Freund)的《對化學合成物的研究,其方法與歷史發(fā)展》(1904)和惠特克((E.J.Whittaker)的《以太與電的理論歷史》(1910)等。當然,這里所羅列的著作名單遠遠不是完備的。這樣一種學科史的研究傳統(tǒng)直到今日也仍未中斷,其發(fā)展的趨勢是研究得更加深入、更加細致,當然,與19世紀以前的學科史相比,在研究方法、目的等等方面又是相當不同的。尤其是,在當今科學史家的目光轉向個別學科分支的精細歷史研究時,他們也研究那些有關時期中實際存在的領域,同時也意識到當時其它學科的狀況。至于19世紀以前的學科史,作者們主要是為專業(yè)科學工作者和學習科學的學生們而寫作的。一般來說,他們并不擔心對科學的歷史解釋對科學與哲學的綜合,以及科學與社會、文化、經濟等因素之間關系的間題。只有少數杰出的學者能將專業(yè)與一種真正的歷史感和歷史知識相結合。由于它們很強的專業(yè)性,除了專家之外,一般人也很難接近這些著作。就科學史的總體發(fā)展來看,一個重大的轉折是綜合性科學史的出現。要追溯這一轉變的出現,首先可以從哲學觀點對于科學史研究的影響談起。早在17世紀,培根(F.Bacon)就指出,對于那些想要發(fā)現人類理性本質和作用的人來說,學習歷史是有目的的。培根的研究者羅西(P.Rossi)曾評論說:“按照培根的觀點,如果我們想建立一種符合當代需要的新哲學,那么,我們必須首先獲得一種堅實的知識,即關于我們所要取代的哲學的起源和信仰的知識。因此,在進步和增長中,他引申出來一種歷史探究的方法,就是把現存的每一種哲學都作為一個整體,通過它的發(fā)展以及它同產生它的那個時代的聯系來進行描述?!痹?9世紀,出現了第一部綜合科學史,即英國科學史家休厄耳(W.Whewell)的《歸納科學的歷史》(1837)。正是從綜合史的角度,有時人們評價說這是近代最早的一本科學史著作,它在整個維多利亞時代都保持了經典的地位。這本書的書名也反映了休厄耳對培根的觀點的信奉,即強調以觀察和實驗為基礎的科學—歸納的科學。影響了休厄耳觀點的還有19世紀英國天文學家赫謝爾(J.Herschel)關于自然哲學的著作。休厄爾試圖對歸納科學的歷史發(fā)展作出綜合的估價。但他的科學史是在許多甚至當時就已過時了的二手文獻基礎上寫成的,是一種為了哲學的目的而寫的科學史。他的目的是要發(fā)展一種對于科學的哲學理解,試圖以歷史為基礎,從中提出一種準確的科學方法論,而不是要在歷史背景中去理解科學。此外,休厄耳的《歸納科學的歷史》雖然表面上是一部綜合科學史,包括有許多科學學科的歷史發(fā)展,但他這部著作實際上并未將所有這些門科學作為一個有機的整體,而只不過是將各門科學的歷史匯集、堆砌在一起而已,還不能算是嚴格現代意義上的綜合科學史。在休厄耳之后,這種以哲學為主要目的的科學史在19世紀后期有了更進一步的發(fā)展。像馬赫、奧斯特瓦爾德(F.W.Ostwald)、貝特洛(P.E.M.Berthelot)和迪昂(P.Duhem)這樣一些信奉實證主義哲學觀點的杰出科學家和科學史家,他們一方面具有專業(yè)的知識,一方面又出于哲學的動機而進行科學史研究,并將這兩者出色地結合起來。順便可以提到的是,迪昂的一個重要貢獻是糾正了休厄耳對于中世紀的看法,強調了中世紀對現代科學起源的重要意義。綜合科學發(fā)展的另一線索可以從法國實證主義者孔德(A.Comte)講起。薩頓(G.Sarton)甚至評價說,“應該把奧古斯特·孔德看作科學史的創(chuàng)始人,或者至少可以說他是第一個對于科學史具有清晰準確(如果不完全的話)認識的人?!笨椎略?830-1842年出版的《實證哲學教程》中,明確提出了三個基本思想:1.像實證哲學這樣一部著作,如果不緊緊依靠科學史是不可能完成的;2.為要了解人類思想和人類歷史的發(fā)展,就必須研究不同科學的進化;3.僅僅研究一個或多個具體學科是不夠的,必須從總體上研究所有學科的歷史。由此可見,與實證主義的哲學綱領相一致,孔德強調了統(tǒng)一的科學和統(tǒng)一的、綜合性的科學史。但除了這種哲學上的重要號召之外,孔德本人對科學史的實際研究卻是較膚淺的。作為孔德思想的繼承者,“在上世紀末本世紀初……坦納里可以說是最偉大的、而且實際上是第一位科學史家……是最早充分研究科學史的人”。坦納里(P.Tannery)于1843年出生于法國,他的職業(yè)是在法國的煙草專賣局中的技師,而他的科學史研究則完全是在業(yè)余時間中進行的。坦納里自己也強調他的思想與孔德思想的聯系,并且經常表露對實證主義創(chuàng)始人的景仰。但與孔德大不相同的是,坦納里本人對科學史進行了大量的深入研究。坦納里認真地區(qū)分了學科史與綜合科學史(或稱“通史”)的區(qū)別。他強調指出,科學是一般人類歷史的一個內在組成部分,而不僅僅是從屬于特殊科學的一系列科學學科,科學通史并不僅僅是許多??剖返囊环N匯總或精煉,科學通史將涉及的問題是:科學的社會環(huán)境、各學科之間的關系、科學家的傳記、科學的交流和科學的教育等等。遺憾的是,他自己也最終未能將這種研究設想實現。他一生只寫了三部著作:《關于古希臘科學史》(1830)《希臘幾何學》(1887)和《古代天文學史研究》(1893),而他大部分的精力則用于編輯古代著作的工作。坦納里曾說過:“顯然,要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科學史家,只是一個科學專家還不夠。首先,他必須有專心于歷史這樣一種愿望,也就是說,要喜歡歷史;他必須在其內心中培養(yǎng)自己的歷史感,這是一種同科學意識完全不同的意識;最后,他還必須掌握許多專門的技能,這些技能對歷史學家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助手,但對那些只關心科學進步的科學家來說卻毫無價值?!彼鴾蕚湟獙懸徊客昝赖目茖W史,但他于1940年過早地去世,沒能實現這一宏偉的計劃。無論如何,坦納里這位“現代科學史運動真正的奠基者”的科學史思想和研究對科學史后來的發(fā)展產生了重要的影響,成為許多科學史家仿效的榜樣。Ⅳ、獨立的科學史學科的形成要使科學史變成一門獨立的學科,除了在史學思想和研究方法方面的準備之外,還需要將分散的研究活動變得有組織,并使科學史的研究和教學變成一種專門的職業(yè)。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時,已經有許多跡象表明科學史在開始形成一門獨立的學科。例如,早在1832年時,孔德曾向法國政府提議設立一個講授一般科學通史的教授席位。時過60年,也就是在孔德去世35年后,這一建議終于得到批準,1892年在法蘭西學院設立了科學史教授席位。1900年,坦納里在一次歷史學的國際會議上,組織了第一屆專門的科學史國際會議。在德國,發(fā)展要更順利一些,1901年,成立了“醫(yī)學史與自然科學史協(xié)會”,1902年,有了專門的科學史雜志《醫(yī)學史與自然科學史通報》,1908年,著名德國醫(yī)學史家蘇德霍夫(K.Sudhoff)又創(chuàng)辦了雜志《醫(yī)學史檔案》。盡管有上述許多令人欣慰的進展,但對于科學史的發(fā)展、對于確立了科學史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地位做出最大貢獻的,應該說是薩頓(U.Sarton)這位杰出的科學史家。在科學史作為一門現代的、獨立的專業(yè)學科這種意義上,薩頓是真正的奠基者。薩頓于1884年出生于比利時,他早期對于文學、藝術和哲學有很大興趣,先是在根特大學學習哲學,但很快就轉學自然科學。他學習了化學、結晶學和數學,在1910年立志獻身于科學史的研究。薩頓的第一個創(chuàng)舉是在1912年辦起了綜合性的科學史雜志《愛雪斯》(Isis)。1913年,該雜志的第一期正式由出版社發(fā)行。到目前為止,這份雜志仍是科學史領域中最權威的雜志之一。在薩頓早期的一篇題為《愛雪斯之目的》的文章中,他講到:《愛雪斯》雜志的獨創(chuàng)性與其說是在于它對工作范圍的選擇,毋寧說是它在力求作到百家爭鳴。其實還有別的研究一門或數門科學史的刊物,但卻沒有一家刊物是把方法論、社會學及哲學的觀點與純史學的觀點結合在一起。然而根據我在雜志的概括簡介中所陳述的方法,只在會聚了所有這些觀點和方法時,歷史的研究才能獲得它的全部的意義。薩頓在哲學上受到了實證主義者孔德的極大影響,可以說是孔德和坦納里的繼承者,并將這兩位先驅者的理想付諸實施。他堅信科學史是唯一可以反映出人類進步的歷史。正是由于有這種信念,以及他最高的目標—建立以科學為基礎的新人文主義,即科學的人文主義,薩頓將整個一生都貢獻給了科學史的事業(yè)。他一生共寫有三百多篇論文和札記、15部著作,編寫了79篇科學史研究文獻的目錄(這種編寫詳盡文獻目錄的傳統(tǒng)至今仍為《愛雪斯》雜志所繼續(xù),成了科學史家們重要的索引工具)。在1915年,薩頓到了美國,并在那里繼續(xù)他的奮斗。在薩頓等人的努力下,1924年在美國成立了以學科為基礎的學會—科學史學會。由于薩頓相信科學史研究最根本的原則是統(tǒng)一性原則,認為自然界是統(tǒng)一的,科學是統(tǒng)一的,人類是統(tǒng)一的,他本人還著手撰寫《科學史導論》,以期實現他所追求的綜合性科學史。但這部巨著薩頓在有生之年只完成了三卷(1927-1948),而且第三卷內容也才寫到公元1400年。薩頓對于使科學史作為一門獨立學科所做的另一重大貢獻,是他致力于建立科學史的教學體系。從1920年起,他開始在美國哈佛大學開設系統(tǒng)的科學史課程。他不但為科學史課程的建設和科學史學位研究生的培養(yǎng)做出了開創(chuàng)性的貢獻,而且也對科學史教學的意義和目的、對科學史教師的要求以及科學教學的許多具體技術性問題都作了大量的論述。總之,正如薩頓的傳記作者所言,薩頓的不朽功績在于“他創(chuàng)造了一門學科的工具、標準以及批判的自覺性”,“現在科學史已是一個穩(wěn)定的學術領域。乍一看來顯不出薩頓影響的痕跡,然而他不僅通過英雄般的勞動業(yè)績創(chuàng)造并收集必要的建筑材料,而且他也把自己看成將科學史建成一個獨立的和有條有理的學科的第一個深思熟慮的建筑師,他的確是科學史的第一位建筑師”。自然,薩頓并不是新科學史運動唯一的組織者,在科學史學科的建設中,我們也應提到薩頓同時代的人,如英國科學史家辛格(C.Singer)和意大利科學史家米利(A.Mieli)等人的貢獻。辛格于1923年負責建立了倫敦大學學院的科學史與科學方法系,米利則于1927年創(chuàng)辦了第一份意大利的科學史雜志,于1928年創(chuàng)立了國際科學史學會。從20世紀初科學史作為一個獨立學科的確立到現在,國際上科學史研究人員的隊伍、有關機構、刊物的數目、科學史教學的普及程度、科學史研究的方法和理論,以及科學史研究的領域等等都有了極大的發(fā)展。例如,在1983年《愛雪斯》出版的《科學史指南》專刊中,所提到的與科學史有關的刊物就達100種,而這份清單還并不是十分完備的,目前發(fā)表科學史論文的刊物的數目又有了很大的增加。尤其是,從編史學的角度來看,科學史也早已超越了薩頓的時代。從孔德到坦納里到薩頓,占主導地位的主要是一種實證主義的科學史觀,現在人們已經認識到了這種傳統(tǒng)的局限。美國科學史家和科學哲學家?guī)於?T.S.Kuhn)曾說:“科學史家們由于去世不久的喬治·薩頓在建立科學史專業(yè)中的作用,對他極為感謝,但他所傳播的科學史專業(yè)的形象繼續(xù)造成了許多損害,即使這種形象早就被擯棄了?!贝送猓茖W史家霍爾(A.R.Hall)的一段論述也是有代表性的:現在我們大大超過坦納里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認識到,盡管實證主義對編史學可以有很大的幫助,但它也可以有很大的危害,就像它對坦納里本人的專業(yè)的影響一樣。它是一種幫助,因為它能認識到成就的一種時間次序的意義;它是一種危害,因為它完全忽視了在科學中的主觀性和理論的負載,更不用說帶有特性的要素了。實證主義與優(yōu)秀的常識完全一致,但是也與對歷史的最精細結構的輕視相符合。它太容易產生編年史了,并且在受過訓練的人們中鼓舞了這樣的信念:科學是必須理解的,而歷史是某種人們總可以查出來的東西。然而,在這里有限的篇幅中,是不可能一一討論在薩頓之后科學史在各個方面詳細發(fā)展情況的。但除了下面將要講述的內史論與外史論之外,在這里回顧一下撒克里(A.Thackray)在其有關科學史現狀的綜述中所總結的科學史研究的核心領域,或許可使讀者對目前科學史研究的范圍有一初步的印象。這些領域是:1,科學的社會根源與社會史;2,科學革命;3,古代與中世紀的科學;4,在非西方文化中的科學;5,國別研究;6,學科史;7,科學與宗教;8,科學、醫(yī)學與技術;9,科學哲學、科學心理學和科學社會學;10,“偉人”研究。雖然,對這些核心領域的羅列是個人的看法,但它也大致地反映了目前國際上科學史家們的主要興趣所在。Ⅴ、內史與外史如前所述,薩頓雖然對于將科學史建立成為一個獨立的學科做出了重要的貢獻,但他的那種研究方法和歷史觀卻在科學史界沒有延續(xù)多長時間,而且對于后來科學史家們的實際工作影響不大。尤其是在談到對于美國在薩頓之后新成長起來的一代科學史家們的實際影響時,我們不能不提到科瓦雷(A.Koyre)的名字。科瓦雷是一位作為俄國移民的法國科學史家,他具有引人注目的哲學研究背景。從30年代起,他對于科學史的研究(尤其是以其名著《伽里略研究》(1939)為代表),開創(chuàng)了“觀念論”的(idealist)科學史研究傳統(tǒng)。這種傳統(tǒng)視科學在本質上是理論性的,是對真理的探索,而且是有著“內在和自主的”發(fā)展的探索。50年代以后,科瓦雷的著作逐步地被譯成英文,加上他在美國的講學活動,使這種觀念論的科學史研究傳統(tǒng)在美國的科學史家中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雖然像薩頓等人也曾提到要注意科學發(fā)展的社會文化背景,但他們卻沒有在這些方面進行認真、系統(tǒng)的研究。按照現代的劃分標準,不論是薩頓的那種實證主義科學史,還是科瓦雷式的觀念論科學史,都屬于標準的“內史”范疇,與之相應的科學史觀可以稱為內史論。按內史論進行研究的科學史家認為科學主要是一種至高無上的、理性的、抽象的智力活動,而與社會的、政治的和經濟的環(huán)境無關。他們關注的是科學自身獨立的發(fā)展,注重科學發(fā)展中的概念框架、方法程序、理論的闡述、實驗的完成以及理論與實驗的關系等等,關心科學事實在歷史中的前后聯系。在某種程度上,對于比較成熟的科學學科來說,按這種方式來進行歷史研究也許相對更合適些,因為成熟的科學學科本身的發(fā)展相對具有更大一些的自主性和獨立性。內史雖然忽視了外部環(huán)境對科學發(fā)展的影響,但這并不一定意味著這種研究方式就很容易,事實上,以這種方式從事歷史研究的科學史家們要對所研究的科學問題有深刻的理解。這種科學的內史對于科學教學來說,也有重要的意義。在內史研究傳統(tǒng)下,產生了許多出色的成果。與內史論的觀點相對,在20世紀的科學史發(fā)展中,外史論的觀點逐步興起,形成了一種新的研究傳統(tǒng)。按照庫恩在為《國際社會科學百科全書》(1968)所寫的科學史條目中的看法,這就是指“把科學家的活動作為一個更大文化范圍中的社會集團來考慮”,主要的三種形式是研究科學制度史、科學思想史,以及以通過前兩種研究的結合來考察某一地理區(qū)域中的科學,以加深人們對科學的社會作用和背景的理解。按照目前更廣義的理解,外史論認為社會、文化、政治、經濟、宗教、軍事……等等環(huán)境對科學的發(fā)展有影響,這些環(huán)境影響了科學發(fā)展的方向和速度,因此在研究科學史時,要把科學的發(fā)展置于更復雜的背景中。雖然從很早就已有人作了在庫恩所講的那種意義的外史研究(例如前面提到的斯普拉特在17世紀對英國皇家學會史的研究),但真正對外史論的發(fā)展有直接關系的有兩條線索。其中,一是馬克思主義的歷史觀(按庫恩的觀點,與此相關的還有通史傳統(tǒng)和德國的社會學)。第一位持馬克思主義觀點的科學史家是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朋友肖萊馬,他關于有機化學史的著作《有機化學的興起和發(fā)展》(1885),可以說是第一部運用馬克思主義觀點寫成的科學史。然而,此后這類研究卻中斷了近半世紀之久。在此線索的延續(xù)中,另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出現在1931年。當時,在英國召開的國際第二屆科學史大會上,蘇聯物理學家赫森((B.Hessen)提交了一篇題為《牛頓力學的社會經濟根源》的論文,這是一篇以馬克思主義的觀點,通過對牛頓時代的經濟狀況、階級斗爭、哲學背景、物理學及技術等方面的分析來研究牛頓力學的產生與發(fā)展的論文。赫森主張,要想知道像牛頓這樣的大科學家之所以取得如此偉大的成就,答案最好是從產生這些成就的社會背景中去尋找。赫森的這篇著名論文向西方的科學史家們顯示了一種全新的科學史研究方式,在國際科學史界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從而開創(chuàng)了科學史中外史研究的新時期。與科學史外史研究傳統(tǒng)產生直接相關的另一線索是,作為薩頓的學生默頓(R.K.Merton),從1933年開始撰寫他的博士論文,這篇題為《17世紀英國的科學、技術與社會》于1938年正式發(fā)表,成了科學史中外史論傳統(tǒng)發(fā)展中的又一經典著作。美國社會學家和科學史家默頓的這部著作從占有豐富的歷史資料出發(fā),既論述了英國17世紀清教主義的文化背景、意識形態(tài)和價值觀念對促進科學技術的作用,也論述了經濟和軍事的需要對科學技術的促進。當然,在撰寫這部著作中,赫森的觀點對他也具有一定的啟發(fā)作用。在這些進展之后,尤其是伴隨著50年代以后美國科學史的職業(yè)化運動(在對科學史的發(fā)展的研究中,這是一個極為值得注意的轉折),對科學的外史研究越來越蓬勃發(fā)展起來。隨著這種新的發(fā)展趨勢,新的問題也接踵而來。因為,在科學史這門學科發(fā)展的很長的厲史中,人們撰寫的科學史基本上是內史,只有當本世紀出現了外史論的觀點和以這種觀點指導而寫出的外史著作后,內史與外史的區(qū)別才出現,人們才開始將這兩種不同的研究方式對立起來。正如庫恩所說:怎樣把這二者結合起來,也許就是這個學科現在所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當然,內史和外史有著明顯的區(qū)別,它們研究的角度不同,關注的重點也不同,但它們各自卻具有自身的價值和重要性,這一點在前面已經分別論述了,因此并不能簡單地說誰優(yōu)誰劣。尤其是,在許多情況下,內史與外史可以是一種人為的劃分,但另一方面,內史與外史顯然又都有著自己的不足和片面之處。只有通過兩者的相互補充,才可能使我們對科學的發(fā)展獲得一種全面的透視;雖然不同的研究者由于工作的目的、思想方式及所受的訓練不同,在科學史研究中對內史研究和外史研究的側重也有所不同。就內史而言,科學的發(fā)展雖與社會、文化、軍事、經濟等等外部環(huán)境密切相關,但科學的發(fā)展也在一定的程度上具有相對獨立性,尤其是當讀者的興趣和著眼點主要放在科學自身的內容時。因此,“如果認識到內史論只不過是由歷史學家們?yōu)槠渥陨淼哪康暮头奖愣l(fā)明的一種分類的話,那么,作為一種非教條的方法,內史論仍將在科學史中繼續(xù)作為一種必不可少的傳統(tǒng)”但總的來說,外史論的觀點對于當代科學史家是頗有吸引力的,它代表了科學史發(fā)展的一個方面,人們正變得越來越注重外史的研究?!半m然關于歷史方法的爭論從未達成最終的一致,但在當代的編史學中,社會史似乎提供了最有影響的研究方法,也就是說,眾多的歷史學家相信社會史提供了通向實在的最佳途徑”。從前面所引撒克里總結的目前科學史研究的中心領域的清單中,我們也可以看出這種趨式。最后,我們還可以簡要地提到,對于那種薩頓式的將科學史視為客觀知識的理性積累的實證主義科學史觀,默頓的開創(chuàng)性研究還沒有構成真正的挑戰(zhàn)。對于這種挑戰(zhàn)的真正促進,是由美國科學哲學家和科學史家?guī)於髟?0年代出版的名著《科學革命的結構》所提供的。隨著多數科學史家對實證主義科學史觀的拋棄,科學史領域又生發(fā)出了所謂“與境主義”(Contextualist,既包括內史的,也包括外史的)、“后現代主義”、“社會建構論”、“社會一政治建構論”及“現象學”等形形色色的新的科學史觀與研究方法。對于這些更新的發(fā)展,這里就只能是點到為止了。

第二章歷史的輝格解釋與科學史今日之談中國古代哲學者,大抵即談其今日自身之哲學者也。所著之中國哲學史者,即其今日自身之哲學史者也。其言論愈有條理統(tǒng)系,則去古人學說之真相愈遠……—陳寅格,《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上冊審查報告》就科學編史學來說,其中有若干問題是最為重要的、核心的、本質的,對于任何科學史的研究(乃至于閱讀)都是無法回避的,當然,對之有關的爭論也是持久的。在本章,我們就將討論這些問題當中的一個,即對歷史的“輝格”解釋的問題。在當代西方的科學史文獻中,像“歷史的輝格解釋”(thewhiginterpretationofhistory),或“輝格式的歷史”(whighistory)這樣一些術語(相應的形容詞和名詞還有Whiggish,Whiggism和Whiggery)是極為常見的。事實上,在范圍更大的歷史學界,這些術語也是重要的日常用語。它們涉及到歷史研究中一些本質性的問題,是歷史學家們區(qū)分某種歷史研究方法與傾向的重要判據。多年來,歷史學家們一直就有關的問題爭論不休。而對于科學史的研究來說,這更是一個重要的,不僅僅是理論性的,而且也與科學史研究的實踐密切相關的問題。Ⅰ、概念的提出在英國歷史上,曾有過兩個對立的政黨:輝格黨(Whig)和托利黨(Tory)。輝格黨即是自由黨的前身,它提倡以君主立憲制代替神權專制,站在資產階級和新貴族的立場上擁護國會,反對國王和天主教。19世紀初期,屬于輝格黨的一些歷史學家從輝格黨的利益出發(fā),用歷史作為工具來論證輝格黨的政見。1827年,作為輝格黨人的英國著名歷史學家哈蘭(H.Hallam)出版了其代表作《英國憲政史》,在其中,他提出英國自古以來就有一部不成文的憲法,一向就是主權在民的,并高度贊揚1688年的“光榮革命”,歌頌君主立憲制。這部著作成了一部具有深遠影響的英國近代史,也開創(chuàng)了一代輝格史學。因為它“雖然完全避免了黨派熱情,卻自始至終地充滿了輝格黨的原則”。另一位有代表性的輝格黨的歷史學家麥考萊(T.B.Macaulay)則更明確地指出,在很長的時間中,“所有輝格黨的歷史學家都渴望要證明,過去的英國政府幾乎就是共和政體的;而所有托利黨的歷史學家都要證明,過去的英國政府幾乎就是專制的”。但就歷史學后來發(fā)展的主要趨式來說,輝格黨的厲史學似乎更占了上風。直至20世紀,像屈維廉(G.M.Trevelyan)這樣的英國自由主義歷史學家,在其著作的傾向和歷史觀方面,也繼承了這種輝格黨人的史學傳統(tǒng)。1931年,英國歷史學家巴特菲爾德(H.Butterfield)出版了《歷史的輝格解釋》一書。在這部史學名著中,巴特菲爾德將“輝格式的歷史”(或稱“歷史的輝格解釋”)的概念作了重要的擴充。巴特菲爾德開宗明義地指出,就這本書來說:所討論的是在許多歷史學家中的一種傾向:他們站在新教徒和輝格黨人一邊進行寫作,贊揚使他們成功的革命,強調在過去的某些進步原則,并寫出即使不是頌揚今日也是對今日之認可的歷史??梢哉f,這就是巴特菲爾德所提出的廣義的輝格式歷史的定義。在這里,他已遠遠超出了原來狹義的輝格史學所涉及的英國政治史的范圍,進而考慮歷史學研究中更為一般和更具有普遍性的傾向,涉及到歷史研究和所謂通史之間的關系,也涉及歷史作為一種研究而帶有的局限。巴特菲爾德認為他并不是在討論歷史哲學的問題,而是在討論歷史學家的心理學的一個方面。也就是說,他所抨擊的歷史的輝格解釋并不是輝格黨人特有的,它比思想上的偏見更微妙,是一種任何歷史學家都可能陷入其中而又未經檢查的心智習慣。即使那些為托利黨政見辯護的歷史學家們,就其研究方式的實質而言,也是這種廣義“輝格式”的。巴特菲爾德還更加明確地指出:歷史的輝格解釋的重要組成部分就是,它參照今日來研究過去……通過這種直接參照今日的方式,會很容易而且不可抗拒地把歷史上的人物分成推進進步的人和試圖阻礙進步的人,從而存在一種比較粗糙的、方便的方法,利用這種方法,歷史學家可以進行選擇和剔除,可以強調其論點。照此分析,輝格式的歷史學家是站在20世紀的制高點上,用今日的觀點來編織其歷史。巴特菲爾德認為,這種直接參照今日的觀點和標準來進行選擇和編織歷史的方法,對于歷史的理解是一種障礙。因為這意味著把某種原則和模式強加在歷史之上,必定使寫出的歷史完美地會聚于今日。歷史學家將很容易認為他在過去之中看到了今天,而他所研究的實際上卻是一個與今日相比內涵完全不同的世界。按照這種觀點,歷史學家將會認為,對我們來說,只有在同20世紀的聯系中,歷史上的事件才是有意義的和重要的。這里的謬誤在于,如果研究過去的歷史學家在心中念念不忘當代,那么,這種直接對今日的參照就會使他越過一切中間環(huán)節(jié)。而且這種把過去與今日直接并列的做法盡管能使所有的間題都變得容易,并使某些推論顯而易見(且?guī)в酗L險),但它必定會導致過分簡單地看待歷史事件之間的聯系,必定會導致對過去與今日之關系的徹底誤解。那么,究竟應如何看待過去與今日之關系呢?巴特菲爾德認為,歷史學家不應強調和夸大過去與今日(一個時代與另一個時代)之間的相似性,相反,他的主要目標應是去發(fā)現和闡明過去與今日之間的不相似性,并以這種方式扮演一個在我們和其它各代人之間的中介者。為了要獲得對歷史真正的理解,歷史學家所要做的:……不是要讓過去從屬于今日,而是……試圖用與我們這個時代不同的另一個時代的眼光去看待生活。假定路德、加爾文和他們那代人只不過是相對的,而我們這個時代才是絕對的,這樣做是不能獲得真正的歷史理解的;要獲得這種理解只能是通過充分承認這樣一個事實,即他們那代人與我們這代人同樣正確,他們爭論的問題像我們爭論的問題一樣重要,他們的時代對于他們就像我們的時代對于我們一樣完美和充滿活力。因此,如果我們把今日變成一種絕對,而相比之下所有其他各代人都僅僅是相對的,那么,我們就正在失去歷史所能教給我們的關于我們自己的更真實的觀點,我們就不能認識那些我們在其中也僅僅是相對的事物,我們就失去了發(fā)現的機會,在歷史的長河中,不能發(fā)現我們自己、我們的觀點和偏見位于何處。換言之,我們就無法認識到,我們自己如何不是完全自主或絕對的,而只是偉大的歷史過程的一部分;我們就無法認識到,在事物的運動中,我們自己不僅是開拓者,而且也是過客。在這樣的觀點看來,歷史更本質的價值就在于恢復過去具體生活的豐富性與復雜性。歷史學家的工作不應是對在時間和空間中發(fā)生的事情給出哲學的解釋,不應是由過去而推斷出某種結論。相應地,巴特菲爾德否認可以以因果聯系的方式講述歷史。或許更一般地,歷史可以假定這樣一種因果關系:是整個過去導致了復雜的今日,它包括過去運動的復雜性、紛繁的爭論和錯綜交織的相互作用等等。但是當歷史學家真正去追溯過去時,他就會發(fā)現相互作用的網絡是如此復雜,以至于不可能指出過去(比如說16世紀)任何一件事是20世紀今日任何一件事的原因。因此,歷史學家所能做的,只不過是以某種可能性去追溯從一代人到另一代人之間事件的序列關系,而不是試圖描繪交錯直至第三代和第四代人的原因與結果的極為復雜的圖表。歷史學家本質上是一個觀察者,他像旅行家一樣,向我們這些不能去訪問一個未知國家的人描述那個國家,他只討論確定的、具體的、特殊的事情,他不應過分關心哲學和抽象的推理。簡而言之,作為最后的手段,歷史學家對所發(fā)生的事情的解釋不是作一番一般的推理。他解釋法國大革命,是通過精確地發(fā)現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在任何時候我們需要進一步的闡述,那么他所能做的一切就只是把我們帶入更加詳細的細節(jié),讓我們確切地看到實際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巴特菲爾德強調,只有通過一段實際的研究,以微觀的方式看待歷史中的某一點,才能真正使歷史變革背后復雜的運動具體可見。這種對人類變化的復雜性的展示,對人類任何給定的行動或決定之最終后果的不可預見特征的展示,是人們可以從細節(jié)中學到的唯一教益。然而,越來越深入細致的研究將帶來另一個問題,這就是巴特菲爾德反復強調的節(jié)略問題。由于歷史中的內容無限豐富,要把所有事實都充分講授的歷史實際上是無法寫出的,所以任何一部歷史著作都必然是節(jié)略的。在巴特菲爾德看來,對于所有的歷史,當它們變得更加節(jié)略時,必定就成正比地更傾向于輝格式?!霸谀撤N意義上,歷史研究的全部困難都來自有關節(jié)略的根本性問題”。歷史學家的困難是,他必須節(jié)略,而且必須在不改變歷史的意義和特殊信息的情況下節(jié)略。輝格史學家的錯誤在于,它們是為了今日的緣故而研究過去,這個理論基礎為他們提供了一條穿越歷史復雜性的捷徑,使他們很容易發(fā)現在過去什么東西是重要的(實際上卻只是以當代的觀點來看是重要的),從而將節(jié)略的問題變得容易了。他們基于某種固有的原則去進行選擇和剔除,去組織歷史故事,使歷史運動中相互作用的復雜性被極度壓縮,直到使歷史運動看上去像一簡單的進步運動為止。這樣一種節(jié)略的歷史可能會講述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所以說,輝格式的歷史并不是一種真正合理的節(jié)略。那么到底應該怎樣進行節(jié)略呢?巴特菲爾德指出,節(jié)略就是對復雜性進行節(jié)略。它不僅是寫入什么或省略什么的機械性技藝,而是在不喪失總體性和主旨的前提下如何有機地壓縮細節(jié)的間題。在節(jié)略時,歷史學家不應按照某種原則來選擇事實,不應插入一種理論。巴特菲爾德要求歷史學家應具有一種能看到重要的細節(jié)和發(fā)現事件之間的關系與影響的天賦,以及領悟使歷史過程得以起作用的整體模式的天賦。遺憾的是,除了這些一般性的原則和模糊的天賦概念之外,巴特菲爾德對此間題的解決并未提出什么具體可操作的措施。正是這一弱點成為巴特菲爾德所提倡的反輝格式歷史不能貫徹到底的重要原因。此外,巴特菲爾德在該書中還以較大的篇幅討論了在歷史研究中進行價值判斷和道德判斷的問題。他認為這兩種判斷都是歷史學家所應回避的。巴特菲爾德一生著述甚豐,除了為數眾多的專題性歷史研究著作(主要是關于18世紀英國政治史和歐洲近代史的著作)之外,側重史學理論方面的有《基督教與歷史》(1949).《人類論述其過去:史學史研究》(1955).《喬治三世與歷史學家》(1957)等專著以及《歷史與馬克思主義方法》(1933)等論文。不過,其中最有影響的還是《歷史的輝格解釋》一書。該書很快就被認為是史學理論方面的一本經典名著,多年來一直不斷重印。巴特菲爾德的這部著作內容本身雖然只涉及政治史與宗教史,但它的影響則波及整個歷史學界?!拜x格式的歷史”一詞成了歷史學界進行史學批評的標準專業(yè)用語。在很長的時間中,幾乎沒有什么歷史學家愿意成為(或被人稱為)輝格式的歷史學家。在科學史界,巴特菲爾德的這種影響尤為強烈。Ⅱ、歷史的輝格解釋與科學史正如我們在前一章中所講到的,從科學史這一學科的發(fā)展來看,如果不考慮最初期那些萌芽性的科學史著作,大致可以說從18世紀開始出現了早期的科學史(嚴格地講只是學科史)著作。與啟蒙運動和近代科學的興起相伴,這個時期的科學史著作反映了對科學與進步的強烈信念,把科學看作是社會進步的源泉。當然,此時從事科學史工作的多為科學家,科學史這門學科尚不成熟。到20世紀初時,科學史研究出現了從學科史到綜合性科學史(通史)的轉變,有了少數職業(yè)科學史家,科學史學科自身的價值標準也開始確立。然而,當時科學史界對科學史所持的看法,基本上就是巴特菲爾德所批評的輝格式的的觀點。例如,科學史學科重要的奠基人薩頓,就曾在他的幾部著作中,以定義、定理和推淪的形式反復地強調他的科學觀和科學史觀:定義:科學是系統(tǒng)的、實證的知識,或在不同時代、不同地方所得到的、被認為是如此的那些東西。定理:這些實證的知識的獲得和系統(tǒng)化,是人類唯一真正積累性的、進步的活動。推論:科學史是唯一可以反映出人類進步的歷史。事實上,這種進步在任何其它領域都不如在科學領域那么確切,那么無可懷疑。正因為如此,薩頓在他的科學史研究中,很自然地把煉金術、占星術和自然巫術當作偽科學而不予考慮,他還把蓋倫的生理學理論斥為空想和荒唐,并以此為理由拒絕討論它們。這些做法當然是與薩頓本人所堅持的實證主義觀點相一致的。實際上,在科學史這門學科發(fā)展的初期,實證主義的科學史觀占據了統(tǒng)治地位,相應地,在科學史研究中,輝格式的傾向也相當極端,相當普遍。大約從50年代起,情況逐漸有了改變。在專業(yè)科學史學家當中,極端的輝格式研究傾向開始消失。對此,英國科學史家懷耳德(C.B.Wilde)提出三個主要的原因:第一,歷史學家已經表明一種研究法的優(yōu)越性,即從各個方面努力重組以前的思想家面臨的各種問題,而不是以事后認識到的好處作為標準去評判過去;第二,科學的實證主義哲學的衰落,致使那種認為科學知識的現狀在任何絕對的、認識論的意義上,都比早期的知識形式更優(yōu)越的信仰難以維持下去了;第三,歷史學家已經表明,已經被取代的、在現代科學家看來可能是荒唐可笑的許多觀念,在早期的科學發(fā)展中卻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巴特菲爾德對于輝格式歷史研究法的批評,無疑在科學史界產生了深刻的影響,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種外來的影響。大約也是在薩頓的時代,科學史中另一種研究傳統(tǒng)的出現,是科學史界接受反輝格觀點的內在基礎。正如懷耳德在第一條理由中表明的,像法國哲學家和科學史家科瓦雷有關笛卡爾、伽利略等人的一系列研究,就是根據過去時代本身具有的術語去解釋過去的典范。這種研究傳統(tǒng)尤其在美國科學史界影響巨大,而它恰恰正是反輝格式的。后來,像醫(yī)學史家佩格耳(Q.Pagel)1967年在他研究哈維的生物學思想的著作中,則更清楚地指出:……對于歷史學家,就是要顛倒進行科學選擇的方法,并要在原來的與境(context)中重新敘述其英雄人物的思想。這樣,科學的和非科學的這兩套思想的表現,將不是通過簡單的并殲或彼此無關的表述,而是作為一個有機的整體,在這個整體中,它們相互支持,相互確證。此外,60年代初以后,像科學史家耶茨(D.F.Yates)對科學革命和煉金術關系的研究,以及眾多學者對牛頓的煉金術手稿的研究等,也都是科學史界反輝格式研究傳統(tǒng)的典型表現。更有代表性的是,美國科學史家和科學哲學家?guī)於?968年在為《國際社會科學百科全書》撰寫的條目“科學的歷史”中,有這樣一段話,它表明了西方科學史界對這種新的研究傳統(tǒng)的普遍接受:內部編史學的新準則是什么呢?在可能的范圍內……科學史家應該撇開他所知道的科學,他的科學要從他所研究的時期的教科書和刊物中學來……他要熟悉當時的這些教科書和刊物及其顯示的固有傳統(tǒng)。在西方,隨著科學史研究的職業(yè)化和研究隊伍的不斷壯大,新一代的科學史家更多地接受人文科學的訓練,相應地,新的研究傳統(tǒng)和新的價值標準得以鞏固。正像有人注意到的那樣,這新一代專業(yè)工作者在稱呼他們認為過了時的科學史著作時,喜歡用的最粗魯的詞匯之一,就是說那些著作是“輝格式的”。Ⅲ、問題與爭論在《歷史的輝格解釋》一書出版了近20年后,巴特菲爾德本人也對科學史產生了興趣。1950年,他在一篇題為“科學史家與科學史”的文章中,仍堅持反輝格式傾向的重要性:……實際上,我相信已經證明,有時更有用的是要學習早期科學家們未起作用的某些東西以及錯誤的假說,是要去考察某一特定時期內在智力方面難以克服的特殊障礙,甚至是要去追溯已走入了死胡同但對科學總體進步有其影響的科學發(fā)展的過程。正如在所有其它歷史形式中一樣,在科學史中錯誤的作法,就是總把當代放在人們的心目中作為參照的基礎,或是設想在世界史中17世紀科學家的地位將取決于他看上去與氧氣的發(fā)現有多么接近的問題。值得注意的是,1949年,巴特菲爾德出版了一部重要的科學史著作—《近代科學的起源》。這部著作雖然主要是根據二手文獻寫成的,可是由于它成功地把科學史結合到一般的歷史中去,從而得到廣泛的稱贊,成了一本經典的科學史名著。但正如許多人都注意到的,這本書在寫法上卻正是他所強烈批評的那種輝格式的寫法。因為他致力于要發(fā)現科學的起源,他并未試圖在一個時代的總體構成中(即社會的、智力的乃至政治的構成中)去理解這個時代的科學。更令人驚訝的是,他預先便知道這種起源在何處(即在17世紀的科學革命中),所以他描述的只是能夠表明在17世紀的科學中帶來了近代對物理世界的看法的那些成分。例如,他根本就沒有提到帕拉塞爾蘇斯、海爾梅斯主義和牛頓的煉金術。他并未意識到自己正在撰寫一部顯然是出色的輝格式的歷史。同樣地,在1944年出版的《英國人及其歷史》一書中,他也同樣采取了輝格式的撰寫方法。體現在巴特菲爾德身上的這種明顯的自相矛盾表明,即使是他本人在其歷史研究實踐中,也難以完全貫徹他自己的理論主張。因而,70年代中后期以來,人們對反輝格式研究傳統(tǒng)的問題再次進行反思,這就是很自然的事了。美國科學社會學家和科學史家默頓在1975年便提出:“或許,在編史學中有半個世紀之久的關于輝格式原則的禁忌,已遠遠超越了反對那種贊揚式的當代主義的目標……對于歷史,或許已經到了要求反對反輝格式傾向的時候了?!北冗@更早一點,美國科學史家布拉什(S.G.Brush)也曾指出,由于科學史家對反輝格式傳統(tǒng)的接受,他們熱心于把科學理論同前些個世紀的哲學與文化運動聯系在一起,因而開始降低了在這些理論中技術性內容的重要性,但正是這些技術性內容才使這些理論在現代科學中有意義。這樣做的結果,是在歷史學家和科學教師的目標之間形成了一道鴻溝。然而,對反輝格式研究方法更為系統(tǒng)的反思和對巴特菲爾德的批評,主要還是出現在1979年巴特菲爾德去世之后,它們一方面來自一般歷史學家,另一方面來自科學史家。歷史學家的反思與批評有的涉及《歷史的輝格解釋》這本書本身,如指出它嚴重地空洞,缺少有力的歷史例證等。有的則涉及歷史研究中帶有根本性的間題,如威耳遜(A.Wilson)和艾什普蘭特(T.G.Ashplant)認為,巴特菲爾德正確地辨認出了在歷史著作中普遍存在的與原來時代不符的模式,但他未能恰當地指出這種錯誤的實質和令人滿意的補救辦法。他們認為,此錯誤的真正根源是以當代為中心(presentcen-tredness),即歷史學家對過去的認識(更不用說理解)根本地依賴于歷史學家的概念框架,歷史學家對來自當代的“感性定向”的利用,迫使他們曲解過去。他們還進一步指出,任何編史學從來都不是中立的,這種以當代為中心不僅僅是個別歷史著作的問題,它也是歷史這一學科自身的結構,是在歷史研究的過程中所固有的,因此,歷史的推論在本質上就是有問題的。由于巴特菲爾德提出的問題與科學史研究關系更為密切,所以在對其觀點和影響的反思中,科學史家們尤為活躍。1979年,美國生物學史家赫爾(D.L.Hull)率先打出了“捍衛(wèi)當代主義”的旗號。他承認某些類型的當代主義(presentism)是人們所不希望和應該取消的。但是,他卻要捍衛(wèi)在科學史中另外一些類型的當代主義:閱讀出當代的含義、當代的推理原則,以及將經驗的知識用于過去更早的時期。他認為,在這三種情況下,當代的語言、邏輯和科學不僅對于探索過去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對于將探索的結果與歷史學家們同時代的人進行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赫爾指出,對于歷史學家,不論是在對過去的重構中,還是在向其讀者就這種重構進行解釋時,當代的知識絕對都是至關重要的。由于歷史學家在當代所處的地位,他必須要在對過去的重構中利用一切可用的證據和工具,即使這些證據和工具對于他所研究的那個時代的人們是無法了解的。此外,他還必須與當代的讀者交流這些重構。歷史學家對他自己的時代的了解總是要比對他所研究的時代的了解要多,而他的讀者就更是如此了。這里,赫爾顯然是從目前西方史學界較為流行的將歷史視為人類的建構、因而否認絕對歷史真理的觀點來捍衛(wèi)當代主義的。1983年,英國科學史家霍爾對于科學史界反輝格的傾向也提出了自己系統(tǒng)的、具有代表性的看法?;魻栔赋?,《歷史的輝格解釋》一書沒有給出任何正面的觀點。它雖然告訴我們歷史不應是什么樣的,但卻沒有講歷史可以是什么樣的。巴特菲爾德的看法是,歷史學家對歷史上所發(fā)生的事情的解釋不是通過一番一般的推理,而是通過對更加細節(jié)性的內容加以闡述?;魻杽t認為,他不相信歷史學家通過“可變焦的顯微鏡”所看到的“具體事實”會自動非理論化地變成“解釋”。他認為在此問題上巴特菲爾德由于一種“似是而非的歸納主義”而落入陷阱。更重要的是,巴特菲爾德把輝格式的歷史等同于對今日與成功的認可,相應地,輝格式的科學史就成了對科學成功的記錄,它采用當代的科學知識作為標準。霍爾旗幟鮮明的指出,在自然科學中,確實有某些東西是正確的,而另一些則是錯誤的。在科學的發(fā)展中,從亞里士多德到阿維森納到奧卡姆到哥白尼到伽利略……他們并不僅僅是努力要與他們所批評的前輩有所不同,而是要比這些前輩更加正確。正確與錯誤在當代科學的發(fā)展與境中是非常本質和重要的東西。它們并不是歷史學家發(fā)明的,而是存在于文獻中的。霍爾與赫爾類似地指出,科學史家無法避免已具有的優(yōu)越的知識。一般歷史學家對其研究對象的正確與錯誤可以有自己的看法,但也許并不存在正確的答案,可是科學史家卻總是知道正確的答案是什么。總之,霍爾認為,由于科學畢竟是進步的,所以以輝格史觀為根據的科學史研究是很難懷疑的,輝格式的進步觀點不可避免地要確立在科學史中。當然,霍爾也并不贊成極端的輝格式傾向,他認為,贊揚或夸大科學成就,或為了當前占優(yōu)勢地位的科學成就而進行宣傳鼓動,這些肯定不是科學史家所要做的事。另外還有一些科學史家指出,伴隨著科學史研究的職業(yè)化對科學發(fā)展與境中細節(jié)的關心是正確的,但當這種關心擴展到一種偏執(zhí)的程度進而排斥了最核心的內容時,就使廣大對科學發(fā)展自身有興趣的讀者疏遠了科學史。廣大科學家和對科學感興趣的人在歷史方面的這種集體性記憶缺失是可怕的,因為科學沒有了其歷史,就好像人沒有了記憶。哈里森(E.Harrison)還談到,在另一個極端,反輝格式的傾向利用了無知的長處,把當今那些對過去無用的東西拋開(正像庫恩要求科學史家要忘記他們所知道的科學那樣)。而在利用無知的長處時,反輝格傾向就變成了一種自命不凡的形式,即科學史家具有了一種目光短淺的優(yōu)越感,無視今日科學的成就。80年代中期,美國科學史家柯恩((I.B.Cohen)在其研究牛頓的著作中,站在比較公允的立場討論了這一問題。一方面,他指出:“我當然不提倡輝格式的科學史……毫無疑問,壞的、無用的或沒有成果的思想同好的、有用的或富有成果的思想都是許多變革得到的結果。”另一方面,他同樣明確地指出:“我認為牛頓的關于煉金術的見解或他的神學信念并不值得我們像注意他的《原理》那樣一頁一頁地仔細研究。例如,倘若牛頓沒有撰寫《原理》,學者們會像現在這樣對牛頓的煉金術的‘創(chuàng)造精神’感興趣嗎?縱觀科學史家對此問題的反思,一個共同點就是,認為極端反輝格式的研究方法是不可能的,也是有問題的,但他們也不贊成極端輝格式的傾向,而是贊同兩者的有機結合??死?H.Kragh)在其1987年出版的《科學編史學導論》中的觀點似乎是結論性的?!部死蛟谄鋾惺褂玫男g語是“與過去時代不符的”(anachronical)科學史和“按過去時代進行研究的”(diachronical)科學史。這兩者含義大致相當于輝格式的和反輝格式的科學史(克拉夫本人也這樣認為〕。他認為,科學史不僅僅是歷史學家同過去這兩者間的關系,而是歷史學家、過去和當代公眾三者間的關系。反輝格式的歷史將不能起到與公眾交流的作用,它將傾向于僅僅走向細節(jié),被動地對歷史資料進行描述,而忽略了分析和解釋。因此,徹底反輝格式的科學史不能滿足人們對歷史通常的要求,它也許能真正代表過去,但它也將是古董式的,除了少數專家之外,大多數人都難以接近。作為一種方法論的指南和對輝格式歷史的解毒劑,反輝格式的編史學是必不可少的,但它只能是一種理想。歷史學家無法將他們從自己的時代中解放出來,無法完全避免當代的標準。在對一特殊時期進行研究的初期,人們無法按那個時代自身的標準作評價和選擇,因為這些標準構成了還未被研究的時代的一部分,它們只能逐漸得以揭示。為了要對所研究的課題有任何觀點,人們就不得不戴上眼鏡,不可避免地,這副眼鏡必然是當代的眼鏡??死虻慕Y論是:在實踐中,歷史學家并不面臨在反輝格式的和輝格式的觀點之間的選擇。通常兩種思考方式都應存在,它們的相對權重取決于所研究的特定課題。歷史學家必須具有像羅馬神話中守護門戶的兩面神(Janus)一般的頭腦,能夠同時考慮彼此沖突的輝格式與反輝格式的觀點。Ⅳ、小結限于篇幅,本章對有關輝格式科學史間題各方觀點的述評是很粗線條的,未能就一些更細節(jié)性的間題(如:“為什么沒有……?’’這種歷史問題在反輝格式的科學史中的位置等等)進一步展開討論,也沒有利用各家著作中廣征博引的大量科學史乃至一般歷史的具體事例。但是,即使從這樣一種概括性的回顧中,我們仍可總結出一些初步的結論。首先,我們可以看到,巴特菲爾德的確提出了一個在歷史研究中(特別是在科學史研究中)十分重要的理論間題。雖然在不同的階段人們對此問題的看法各有不同,但對此問題提出的意義和重要性卻是一致肯定的。其次,經過幾十年的思考與實踐,人們對此問題的認識不斷深入。日前比較一致的看法是,在科學史中,既不能采取極端輝格式的研究方法,也不能因此而走向另一個極端,去采用極端反輝格式的研究方法。我們應在這兩種傾向之間保持一種適度的平衡,或者說保持某種“必要的張力”,也許只有這樣,才可能帶來對科學史的真正理解與把握。再次,西方科學史研究的發(fā)展經歷了從輝格式的到反輝格式的再到兩者統(tǒng)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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