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學為中心美國精英文理學院教學特點分析

以“學”為中心美國精英文理學院教學特點分析

文理學院是美國高等教育的先驅。如今文理學院雖然僅占美國高校總數(shù)的5.8％①，但其優(yōu)秀的本科教育實踐卻備受推崇，其中的佼佼者被譽為“隱蔽的常春藤”(HiddenIvies)②。眾多辦學者和教育研究者對此給予了高度的評價③。美國精英文理學院究竟有哪些“好的、值得效仿的本科教育實踐”？在教學中有哪些具體表現(xiàn)？筆者根據(jù)在美國麥克萊斯特學院(MacalesterCollege)的實地考察，以該校英文創(chuàng)作導論課(IntroductiontoCreativeWriting)④為主要案例，對其教學過程進行描述、分析和討論，然后以阿斯丁的學生參與理論(StudentInvolvementTheory)為解釋工具，進而歸納出文理學院的教學特色，最后結合中國高等教育現(xiàn)狀提出幾點建議。一、美國精英文理學院教學過程特點分析麥克萊斯特學院位于美國明尼蘇達州的州府圣保羅市，建于1874年，是一所典型的文理學院；該院只提供本科生教育，堅持博雅文理教育傳統(tǒng)(liberalartseducation)，重視教學，堅持小規(guī)模，實行住宿制度，同時還是一所招生選擇性很強(mostselective)的精英文理學院⑤。2007年秋季，麥克萊斯特學院共有1889名全日制本科生、157位全職教師和55位非全職教師，94％的全職教師擁有博士學位或本領域的最高學位。⑥麥克萊斯特學院的教學特色，可以概括為以學生的“學”為中心，而不是以教師的“教”為中心，具體表現(xiàn)為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很重視學生的參與和融入。以下通過該院的英文創(chuàng)作導論課以及其他課程的教學案例加以說明。1.備課——通過課程大綱傳遞教學理念。課程大綱體現(xiàn)了教師的教學理念、課程目標、課堂政策、課時安排、課外作業(yè)、考核方式等內容。在每學期的第一次課上，教師要將課程大綱發(fā)給班上每個學生，并一一解釋，幫助他們對即將學習的課程有整體的了解。在試聽選課階段，課程大綱能夠幫助學生確定是否選修該課。在學期中，課程大綱則不僅能幫助學生統(tǒng)籌安排各門課程的學習時間和學習重點，還能提醒學生交作業(yè)或小測驗的時間，有的還能為學生提供研究和寫作方面的詳細范例。英文創(chuàng)作導論課屬于入門課，也是主修英文創(chuàng)作專業(yè)學生的必修課。這門課通過學習詩歌和短篇小說的創(chuàng)作技巧、分析現(xiàn)代文學作品和頻繁的寫作訓練，培養(yǎng)學生創(chuàng)作詩歌和短篇小說的能力。這門課程的教學大綱包括以下內容：教師姓名、辦公室地址、辦公電話、電子郵箱、辦公時間(officehour)；課程名稱及代號、課程目標、課時安排、課堂政策、成績評定方式和標準，期末考試時間和形式，每一次課前需閱讀的書目清單、關于作業(yè)的詳細規(guī)定及提交截止時間，課外朗誦會的時間安排以及重大節(jié)假日休息時間等。從課程大綱可以看到，英文創(chuàng)作導論課的授課教師W博士的教學理念是，讓學生“通過頻繁的寫作訓練”在創(chuàng)作中學會創(chuàng)作。課程大綱既是一份詳細的教學計劃，又如同一份師生之間簽訂的“合約”，一旦確定，教師和選課的學生就得嚴格執(zhí)行。教學大綱里體現(xiàn)出的教學理念尤其值得一提，因為，課堂的教學組織方式、教師對待學生作業(yè)的態(tài)度以及學生的學習效果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教師的教學理念。通過分析麥克萊斯特學院的諸多課程大綱發(fā)現(xiàn)，無論是人文學科、社會科學，還是自然科學，許多教師大多以教學生學會學習、研究、探索為目標，尤其強調對學生進行閱讀、寫作和口頭表達能力訓練。例如，地質學系一位教授在教學大綱里詳細地向學生解釋上大學就是要“學會學習”(learningtolearn)的理念。社會學系一位教授則要求高年級學生通過高級綜合訓練課(CapstoneCourse)掌握研究技能、具備基本的學術道德、能夠撰寫規(guī)范的學術論文、作學術報告，并能夠像真正的學者一樣審議同行的論文。為此，他還在課程大綱后面附上高級綜合訓練課程的修課指南、開題報告的詳細格式要求及范例、學術論文的格式要求及范例、人文社會科學類的研究審查表格及研究意向書、同行審議的內容、標準及范例、公共演講的藝術、公共報告評價表，以及學校有關學術失范行為的懲罰規(guī)定等。從該校教學大綱體現(xiàn)的教學理念可知，要求學生積極參與學習活動，讓學生成為主動的學習者，而不是被動的接受者，是該校教師的共識。2.課堂教學。文理學院的最重要的特點之一就是堅持小規(guī)模辦學，并實行小班教學。課堂教學一般有研討式(seminar)、討論式(discussion)、口頭報告(presentation)、講課(lecture)等形式。在麥克萊斯特學院，以教師講授為主的課程已不多見，現(xiàn)在教師們大多混合采用以上幾種教學組織形式，更加重視學生在課堂活動中的參與，小班制教學則使得學生在課堂活動中的參與成為可能。(1)小班教學。創(chuàng)作導論課W教授的班上共有12個學生，屬文理學院較為常見的課堂規(guī)模。麥克萊斯特學院每年約開設700門課程，其中，66％的課堂規(guī)模小于20人，14％的課堂規(guī)模小于10人，最小的課堂規(guī)模是5人，平均課堂規(guī)模是18人，全校的師生比是1∶11。小班教學的好處顯而易見，學生在課堂上有更多的機會發(fā)言，能夠獲得教師更多的關注，能夠得到更加個性化的指導，能夠增加師生之間和學生之間的交流，而這需要結合恰當?shù)恼n堂組織方式才能更好發(fā)揮作用。(2)課堂教學組織方式。創(chuàng)作導論課的課堂教學以研討和討論的形式為主，學生表現(xiàn)為課堂活動的主體。麥克萊斯特學院實行春秋兩學期制，每學期共14周，創(chuàng)作導論課在2008年春季學期共安排了27次課堂教學和3次課外朗誦會(readings)，其中有25次采用研討課(workshop)或討論課的教學形式。在研討課上，學生除了討論指定的閱讀材料外，主要是圍繞他們自己的作品進行分析評論。這門課要求學生每周按特定的主題創(chuàng)作一首詩或一篇散文，每次上課前一天發(fā)給老師和班上同學。課堂上，每個學生都要當眾念自己的作品，聽取老師和其他同學的點評，然后根據(jù)聽眾意見修改，再在下次研討課上討論修改稿，最后在指定的時間內將修改后的作品交給老師計分。學生須學會傾聽，須對其他同學的作品發(fā)表看法。由于班級規(guī)模小，能確保每個同學都有發(fā)言的機會，再加上平時在課堂上的發(fā)言將計入期末成績，這就從環(huán)境和制度上確保了學生在課堂活動中的參與和融入。討論課則主要是針對特定的寫作體裁進行分析和評論，由幾個學生結成小組(discussionleader)領導課堂討論。引導討論的學生須在課前合作準備好將要討論的問題，并在課前與教師進行適當?shù)臏贤?，然后在課堂上引導大家展開討論。教師在參與討論的過程中會對學生沒有涉及到的問題加以提醒或補充。由于課堂討論關系到學生的課程成績，因此，學生必須精心設計和準備引導討論的問題。此外，W教授還特意安排了三次課，邀請國內外知名作家到班上做客，與學生進行面對面的交流。對于這些本來就熱愛寫作的學生而言，這更加激發(fā)了他們的學習積極性。還有一種課堂教學組織形式通常出現(xiàn)在學期末最后一次課上，即：為了慶祝學生們在整個學期中戰(zhàn)勝了各種挑戰(zhàn)、圓滿完成任務，有的教師會購買一些食物到班上與學生分享，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中結束最后一次課。W教授就是這樣結束創(chuàng)作導論課的，同時她還將學生的原創(chuàng)課程作品選集發(fā)給他們，作為留念。這樣特殊的課堂安排，也是為了營造一種積極的共同體氛圍(SenseofCommunity)，使學生自始至終有愉快的學習體驗?？傊?，在小班制的保障下，研討課和討論課這兩種教學形式使學生成為課堂活動的主角，教師則起著引導學生思考的作用。在創(chuàng)作導論這門課的教學過程中，學生融作者、讀者、傾聽者、思考者、評論者等角色于一身，在學習活動中表現(xiàn)為積極主動的參與者，而不是消極被動的接受者。(3)教學材料。創(chuàng)作導論課的教學材料包括教師指定的四本教材、一些復印資料以及學生的作品。其中，學生的作品當屬最重要的教學材料。學生們在有的課堂上討論教材上的內容，在有的課堂上則介紹、分析和評論自己的作品。學生在做中學，在創(chuàng)作中學習創(chuàng)作，在傾聽和評論同學的作品中學會分析和賞鑒。用學生自己的作品作教學材料，這既是對學生的激勵，也是促進其參與和融入到教學活動的一個有效措施。(4)教學支持。教學支持主要體現(xiàn)在師資和學校的制度支持上。首先，教授親自給低年級本科生上課。文理學院以本科教育為主要任務，素以重視本科教學、沒有研究生助教給本科生上課著稱。創(chuàng)作導論課雖是面向低年級學生開設的入門課，授課教師卻既是一位享有終身教職的副教授，又是一位知名作家。而且，學生可以很容易地在課堂內外找到教師，這是文理學院對教師的要求，也是對學生和家長的承諾。其次，非常強調教學能力。在教師聘任和終身教職評審過程中，文理學院對教師教學能力和教學水平的重視甚于科研。即便是在既重視教學又強調科研的麥克萊斯特學院，教師也很容易在教學和科研之間找到平衡，絕不會因為科研任務重而忽略教學。在文理學院，教學始終是放在第一位的，科研在多數(shù)情況下也是由教師帶領本科生一起進行的。第三，非常重視提高師資教學水平。為了幫助新教師盡快適應文理學院的教學，學校不僅減少了他們第一年的教學工作量——可以少教一門課程，還特意組織了每周一次的新教師教學研討會，邀請資深教師與他們分享教學經驗。此外，學校的教學與研究中心也常常組織一些旨在提高教學水平和能力的研討會。學校還鼓勵教師參加各種提高教學水平的培訓，并予以經費支持。精英文理學院有一半以上的經費是投入到教學上的。3.作業(yè)。作業(yè)是教學過程中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是讓學生參與和融入學習活動的重要途徑。筆者發(fā)現(xiàn)，在麥克萊斯特學院，學生的作業(yè)量大，時間規(guī)定嚴格，作業(yè)形式尤其以閱讀、寫作和口頭報告居多，理科專業(yè)的學生還有額外的實驗室時間。教師通過作業(yè)訓練學生的學習、思維、表達、研究等能力以及學術規(guī)范性，學生則通過教師的詳細評語和及時的反饋了解自己的學習效果。創(chuàng)作導論課又被教師稱為“寫作培訓班”(writingworkshop)，學生需在14周內完成12篇詩歌或散文，堅持寫讀書筆記，參加三次朗誦會并撰寫評論，還要完成一個期末項目(FinalProject)并在課堂上匯報。此外，學生在學期中還要選擇相關的作家及作品，在課堂上作兩次口頭報告。學期末，每個學生需從本學期的作業(yè)中精選三到四篇作品，由熱心的同學匯集成冊，編輯成《課程作品選集》(anthology)。期末，每個學生還須將自己本學期的創(chuàng)作、讀書筆記、朗誦會評論、作家及作品介紹等放到一個電子文件夾中，交給老師。這樣的作業(yè)量在文理學院并不罕見，一位獲得麥克萊斯特學院2007/2008年度優(yōu)秀教學獎的教師指出，“我的學生常常抱怨我給他們的任務很多難度太大，認為我總是‘逼著’(push)他們前進，而每當課程結束之際，他們卻都發(fā)現(xiàn)自己有很大的進步，也因此感激我給他們提出了挑戰(zhàn)。”⑦作業(yè)作為教學中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在麥克萊斯特學院很受重視。該校的教學與研究中心(CenterofTeachingandScholar)曾專門組織教師研討會，討論有關作業(yè)的問題，如何幫助學生認真對待和準備課堂報告，如何鼓勵學生正確對待寫作，如何對待學生在完成小組任務時出現(xiàn)的問題，等等。該校圖書館也曾在暑假期間專門組織學校教師進行為期三天的研討班，探討該如何布置作業(yè)，如何對學生的作業(yè)進行反饋等，鼓勵教師參與作業(yè)設計，并提供經費補貼。4.作業(yè)反饋。是否給學生及時的反饋以及如何反饋，被認為是判斷本科教育實踐是否優(yōu)秀的七大標準之一。⑧我們從以下四個方面來看這所文理學院的教師如何給學生反饋意見：一是誰反饋，二是如何反饋，三是反饋周期有多長，四是學生如何對待作業(yè)反饋。研究發(fā)現(xiàn)：首先，創(chuàng)作導論課的學生不僅能得到教師的反饋意見，還能聽到同學的意見。學生每周的作品在提交給教師的同時，還要在上課前先發(fā)給全班同學，這樣在課堂上就可了解到所有“讀者”的反饋。這種讓學生參與作業(yè)反饋的做法在麥克萊斯特學院較為普遍。例如，政治學系一位教授給學生布置的一項作業(yè)是讓每個學生根據(jù)所學的演講與修辭理論，模擬白宮某工作人員，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向總統(tǒng)提建議，其他同學作為聽眾，必須根據(jù)一張評價表格上的要求對發(fā)言者的表現(xiàn)逐條給予文字評價，并打分。每個學生最后不僅能得到一份較為公正的作業(yè)成績，還能獲得來自教師和其他同學的詳細反饋信息，這比單純的分數(shù)更有說服力也更有幫助。第二，就作業(yè)反饋的形式來看，是簡單地使用分數(shù)或字母還是使用文字批語給學生作業(yè)反饋，效果是不同的。本文發(fā)現(xiàn)，在麥克萊斯特學院，無論是人文社科還是自然科學方面的課程，無論是學生平時的作業(yè)，還是期末提交的論文，上面不僅有分數(shù)，還有教師細致的點評，評語包括指出錯誤、表示贊同、提出質疑、交換看法、寄托希望等等，非常個性化，有的學生有時會在遞交作業(yè)的時候附上自己對課程或教師的看法。第三，反饋周期。及時的、個性化的反饋，非常有利于學生了解自己的學習情況，也便于他們及時改進。創(chuàng)作導論課的學生課前把自己的作品發(fā)給教師和其他同學，在上課時就可以獲得教師和其他同學的反饋。其他類型的課程，基本上在一周內可以得到反饋。第四，學生如何對待作業(yè)反饋。創(chuàng)作導論課的教師規(guī)定，學生須考慮根據(jù)教師和其他學生的反饋意見修改自己的作品，或有所回應。數(shù)學系一位教師規(guī)定，學生在拿到教師批改后的試卷時，須另附一張紙，解釋自己試卷中出錯的原因，并獨立更正錯誤，然后隨原始試卷一起交給教師；如果順利更正了錯誤，那么學生還可以挽回一半的分數(shù)。麥克萊斯特學院還規(guī)定，為了幫助大一學生適應大學的寫作要求，教授大一必修課(First-YearCourse)的教師，必須對班上16個學生的課程論文提出詳細的意見和修改建議，而學生必須根據(jù)教師的反饋對自己的論文進行修改，如此至少三個來回之后，教師才能打分。倘若學生無視教師的反饋意見，教師會找學生單獨面談，了解具體原因。很多學生都喜歡教師在自己的作業(yè)上寫評語，有的學生還會根據(jù)教師的評語與教師進一步交流。這種及時的個性化作業(yè)反饋機制，使得學生對待作業(yè)的態(tài)度也更加積極、認真。5.課程考核。筆者發(fā)現(xiàn)，注重過程的課程考核方式，也在很大程度上促使學生認真對待平時作業(yè)和課堂表現(xiàn)。英文創(chuàng)作導論課的課程考核主要包括平時成績和期末考試成績兩個部分，而平時成績就占了課程總成績的95％。平時成績來自以下幾個方面：平時作業(yè)(55％)，按時上課并參與課堂討論(20％)，讀書筆記(5％)，作家與作品介紹(5％)，參加朗誦會并撰寫評論(5％)，參加《課程作品選集》的編輯(5％)。另外的5％來自期末項目及口頭報告。值得注意的是，許多教師不僅注意作業(yè)的“量”，更重視作業(yè)的“質”。例如創(chuàng)作導論課，學生最后交給老師打分的作業(yè)，并非“一次成型”，而是根據(jù)師生討論的意見修改、數(shù)易其稿而成的作品。文化人類學系某門課程學生期末提交的研究論文，是分期逐步完成的，每一個部分都是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完成初稿，再經課堂討論修改后完成。這種注重過程的課程考核方式，有助于避免學生“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的做法，是促進學生認真參與和融入平時學習活動的制度保障。6.教學效果。小班制、研討式教學、注重過程的課程考核，以及教師對教學的熱愛和對學生的熱切期望，使這門課程的教學取得了積極的效果。筆者發(fā)現(xiàn)，創(chuàng)作導論課上的學生在朗讀自己的作品時很投入，傾聽和討論作品時也非常專注，有的學生甚至被其他同學的作品感動得淚水盈眶。他們之所以選擇這門課，是因為本身就很熱愛寫作，并對環(huán)境問題有特別的興趣，而W教授正好是特別關注環(huán)境問題的知名作家。W教授指出，該班學生對寫作很有熱情，在課堂上表現(xiàn)非常出色，所以她每次特別期待見到這個班的學生。由于熱愛寫作，學生們能夠充滿熱情地完成作業(yè)；由于要在全班同學面前朗讀自己的作品，學生會以更加負責任的態(tài)度去創(chuàng)作，寫作時的讀者意識也更強；由于必須對其他同學的作品提出建設性的意見，學生必須學會傾聽和思考，懂得尊重；由于要在課堂上討論指定的書目，學生在課前必須認真完成閱讀任務，課堂討論時也不會漫無邊際；由于課程考核特別重視平時的表現(xiàn)，學生就得認真對待課堂發(fā)言和課外作業(yè)。二、反思與啟示綜上所述，從備課到組織課堂教學，從布置作業(yè)到給學生反饋，再到課程考核，創(chuàng)作導論課的教學過程突出體現(xiàn)了以學生的“學”為中心的特點，特別強調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的參與和融入。本文所列舉的一些具體做法，實際上正是文理學院那些“好的、值得效仿的優(yōu)秀實踐”的體現(xiàn)。美國學者有關文理學院的一些研究成果與本研究的結論，可謂相輔相成，其中尤以阿斯丁的學生參與理論和帕斯卡瑞勒的研究最有代表性。阿斯丁的學生參與理論有五個主要假設：參與意味著生理和心理能量的投入；參與的程度是不斷變化的，不同的學生投入活動的能量隨時間和目標的不同而變化；參與既有量的成分(如花在閱讀上的時間)，也有質的成分(如學生在閱讀時是否專心)；學生的學習及發(fā)展與其在學習活動中參與的質和量成比例；任何教育措施的效力與其能否促進學生的參與直接相關。阿斯丁認為，學生是學習過程的中心，是積極主動的參與者，教師不僅應該關注課程內容，更應該關注如何讓學生參與和融入到教學活動中。阿斯丁的“學生參與理論”就可以用來解釋本文描述的現(xiàn)象。⑨顯然，在創(chuàng)作導論課的整個教學過程中，教學大綱可以看作是讓學生參與和融入學習活動的一個指南；小班制是促進學生參與和融入學習活動的前提條件之一和制度保障；研討式教學和討論式教學以及精心設計的作業(yè)，都是讓學生參與和融入學習活動的有效途徑；及時的、個性化的作業(yè)反饋和注重過程的課程考核方式，是促進學生參與和融入到學習活動的另一個制度保障；而教師對教學的熱愛和對學生的重視，是促進學生參與和融入學習活動的另一個前提條件。文理學院對教學的大力支持，則使上述各個條件成為現(xiàn)實。上述各個要素相互結合，才能共同發(fā)揮作用，讓學生真正成為學習過程的中心。文理學院的本科教育之所以優(yōu)秀，就在于它具備上述條件。帕斯卡瑞勒等人的研究也可以證明這一點。帕斯卡瑞勒等人在美國13個州選取了16所四年制大學(包括5所文理學院、4所公私立全國性研究型大學、7所綜合性地方大學或學院)，進行了為期三年的實證研究。研究表明，與其他類型高校相比，文理學院在本科教育實踐上有更出色的表現(xiàn)，具體包括：師生互動頻繁、重視合作學習、學生投入到學習上的精力和時間較多、給學生積極的反饋、對學生持有高學術期望值、學生接受的教學質量較高等。美國研究型大學本科生教育委員會在《重建本科教學——美國研究型大學藍圖》中指出，“大學的使命應該是大學里的每個人都應該是一個探索者和學習者。大學的教學任務就是讓每個學生都參與到這一共同的使命——探索、研究和發(fā)現(xiàn)中來。學生應該是積極的參與者，而不是消極的接受者?！雹庠谶@一點上，美國小型文理學院甚至已經成為一些研究型大學在提高本科教學質量時模仿的對象。中國雖然沒有類似美國小型文理學院的高校，不能照搬其做法，但是，美國文理學院對本科教學的重視、它們的教學理念以及一些優(yōu)秀的教學實踐，卻是值得我們思考和借鑒的。對于我國的大學本科教育，本文有以下建議：第一，無論是研究型大學還是普通教學型大學，都應該對本科教學給予充分的重視，并在制度上提供支持。研究型大學尤其應該注意，不能以犧牲本科生教育質量為代價來獲得研究生教育的發(fā)展。其實，沒有優(yōu)秀的本科教學質量作保障，研究生的生源質量就難以保證。美國大學的研究生教育之所以處于世界領先水平，在很大程度上也有文理學院的貢獻，許多博士學位獲得者都曾在文理學院接受過良好的本科教育。中國大學應該在制度上對本科教學提供支持。例如，大學在聘任新教師時，應重視候選人的教學能力和水平；大學還應該創(chuàng)造機會幫助新進教師提高教學水平，幫助老教師更新教學理念，促進不同學科的新老教師交流教學經驗；在決定教師晉升時，更加重視教師的教學能力；大學還可設置教學獎，對于在教學方面有突出貢獻的教師予以獎勵，等等。另外，應適當控制班級規(guī)模，同時，創(chuàng)新教學組織方法確保學生成為學習活動中的積極參與者。第二，從大學教師的角度看，熱愛教學和學生、更新教學理念也很重要。學生能否成為教學過程的主體，能否成為學習活動積極主動的參與者，與教師的教學理念和方法有很大關系。大學教師不應把自己僅僅當成是知識的傳授者，而應該通過改革教學方法和課程考核方式來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幫助學生學會學習，學會思考。第三，從大學教師的源頭——研究型大學的博士點來看，研究型大學可以嘗試修改博士生的培養(yǎng)計劃，將教學能力融入培養(yǎng)目標之中。有研究表明，提高博士生的教學能力對增加學生的“學習收益”有很大的作用(11)。博士生教學能力發(fā)展項目不應該僅僅局限于教學技能的提高，還應該幫助博士生了解某門學科的發(fā)展歷史和課程目標，熟悉相關的教學理論和學習理論，并學會如何組織課程，如何選擇教學策略，以及如何對學生的學業(yè)進行評估等。第四，對于大學生而言，改變學習觀念非常重要。大學生應該理解“學會學習”在這個終身學習的社會中的重要性，應該嘗試變被動的知識接受者為積極主動的學習者和探索者。注釋：①根據(jù)卡內基高等教育機構分類(2000版)，美國共有228所文理學院，在美國3941所高等教育機構中僅占約5.8％的份額。②Greene,Howard,andMatthewGreene(2000).Greenes'GuidestoEducationalPlanning:TheHiddenIvies:ThirtyCollegesofExcellence,HarperCollins.《新加坡商務時報》(BusinessTimes)(2001年4月17日)把美國那些“小型的、招生選擇性強的”“精英文理學院”稱為“小常春藤”。③王春春：《與眾不同的文理學院：美國文理學院特征分析》，《高等教育研究》2009年第5期。④英文創(chuàng)作導論課，類似于國內大學中文系的“寫作導論課”。筆者注。⑤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