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倫理學性質(zhì)與方法的辨正

關于倫理學性質(zhì)與方法的辨正

B82-06：A1671-7023(2010)05-13001-05任何一門學科的性質(zhì)與方法都是互為因果的關系。一方面可以說，學科的性質(zhì)決定學科的方法；另一方面也可以說，學科的方法決定學科的性質(zhì)。那倫理學的性質(zhì)與方法又是怎樣的呢？一、倫理學是科學嗎人類學問原來只有一門愛智之學，即廣義哲學。在亞里士多德時代，盡管愛智之學的內(nèi)部有了不同學科的劃分，出現(xiàn)了“分科之學”意義上的不同“科學”，但它們還是都生長在廣義哲學的名下和懷抱之中。近代以降，隨著一門門具體科學的發(fā)育成熟，脫離哲學，自立門戶，人類學問開始有了科學和人文學的真正分野。科學包括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這兩大類，人文學則以狹義哲學即形而上學意義的哲學和文學、藝術為典型。那么，在這樣的人類學科體系中，以道德問題為研究對象的倫理學位置何在？屬于哪種性質(zhì)的學科？近代以來，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成功和迅猛發(fā)展，一種將科學視為人類理性的全部，又將理性視為人類精神的全部的“科學主義”愈演愈烈。受這種科學崇拜輿論的影響，許多倫理學家大都樂意堂而皇之地將倫理學稱之為一門科學。其實，倫理學從來不是一門純科學，既不是純粹的自然科學，也不是純粹的社會科學。任何一門具體的科學，不論是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都只是負責向人提供關于其學科客體或研究對象的知識而已，從不再由此涉論主體之人，也不據(jù)此直接為人的實踐提供任何建議。所以我們無論是在數(shù)學、物理學、化學還是經(jīng)濟學、政治學、法學的教科書中，都看不到這樣的內(nèi)容。倫理學則不然，雖然它也負責向人們提供關于道德本身的各種知識，但它更看重的是，還要在此基礎上進而通過構建合乎時代要求的道德規(guī)范，直接為當代人的實踐提供指導，告訴他們應當如何待人如何修己。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亞里士多德說，倫理學“這門科學的目的不是知識而是實踐”[1]6。倫理學之所以能為人的實踐提供指導，歸根結底，在于倫理學的核心問題是價值問題。眾所周知，倫理學的基本對象是道德，而道德作為處理人間事務的規(guī)范，乃是人為的價值規(guī)定，它既對人的作為進行指引和約束，又是判斷人之作為的善惡評價標準。此其一。其二，倫理學不僅要運用道德規(guī)范對人的實際關系、實際活動和選擇意向作善惡評判和價值導向，而且還要對各種實有的道德規(guī)范本身進行好壞優(yōu)劣的價值評判與取舍，以便設計整合出符合時代要求的應有的道德規(guī)范體系。最后，不論是對各種道德規(guī)范進行評判取舍，還是對所有應有的道德規(guī)范進行分層、排序、整合、統(tǒng)攝，以使之不相互沖突，達到一律，都只能依據(jù)最高價值即終極價值或至善作為最高評判標準來進行，是故倫理學還必然要努力尋找并確立終極價值或至善。由此可見，價值問題就像一根主軸那樣貫穿于倫理學研究的始終。與之不同，科學只研究事實問題。事實問題與價值問題有質(zhì)的區(qū)別。事實總是已經(jīng)存在或發(fā)生的事情，價值則是人賦予事物的好壞意義，而不是事物本身固有的東西。是故事實問題都是“實然性”問題，是問對象是什么？有什么？為什么？價值問題則屬“應然性”問題，是問對象是好是壞？是善是惡？以及人對對象應當如何？不應如何？對“對象是什么？有什么？為什么？”的提問，只能用已有的相關事實來做出回答。而對“對象是好是壞？是善是惡？”和“人應對對象如何？”這樣的問題作答，光憑已有的相關事實就無濟于事，最終只能通過設定一定的價值標準來作判斷。而這種人為設定的價值標準，自然也不是那種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事實。正因科學只研究事實問題而不討論價值問題，也不直接對人提供“應然”即“應當如何”的意見與指導，所以能做并負責做這些事的倫理學并不屬于科學。其實，科學與倫理學之間的這種差異早有人察覺。西季威克說：倫理學“特殊而基本的目標是確定應當如何行為，而不是確定目前如何、已經(jīng)如何和將來如何行為”，所以“我寧愿將倫理學稱為一種研究而不是一門科學，因為人們普遍認為：一門科學的研究題材必須在某種程度上是實存的?！盵2]25-26蔡元培也指出，倫理學“其闡定標準，而據(jù)以評判各人之行事，畀以善惡是非之名，則非自然科學之所具矣”[3]240。倫理學既然不屬于科學，就只能屬于人文學。確切說，它是屬于人文學中的哲學。哲學的基本理論由本體論、認識論和價值論三個部分組成。本體論探討存在的本源，認識論探討認識存在的方法，價值論探討存在的意義。存在的一般意義由“價值”或“好壞”這種最基本的詞語表述，存在的特殊意義則分別由“利弊”、“善惡”、“美丑”這樣的價值詞表述。其中，“美丑”是從存在的形式上表述存在的意義，“利弊”是對事物性存在之意義的表述，“善惡”是對人事性存在之意義的表述。因而以研究人事即道德規(guī)范與行為、人品之善惡價值為核心問題的倫理學，就是奠基于哲學價值論之上的哲學分支學科。正因如此，中外倫理思想史中的各種倫理學理論，無不是由哲學家創(chuàng)立，而這些倫理學理論又無不被稱之為哲學理論。正因倫理學具有研究價值問題并直接向人提供“應當如何”的意見與指導的特點，決定了這門學問的基本性質(zhì)是哲學而不是科學。倫理學除了因有應然問題的研究而與科學相區(qū)別之外，即便在實然問題研究方面也與科學有一定的區(qū)別，這就更進一步地說明了倫理學不是科學。這個區(qū)別就是科學只研究可經(jīng)驗到的實然問題或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而不研究難以經(jīng)驗到的實然問題或非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所謂“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被研究的客體可以通過觀察、實驗、調(diào)查等實證方式而確定其確實存在；二是對這個客體“是什么？有什么？為什么？”的回答，也建立在觀察、實驗、調(diào)查的實證基礎之上。反之，不具備或不完全具備這兩個條件的實然問題就是所謂的“非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舉例來說，“煤是什么？有什么性質(zhì)？為什么能燃燒？”之類屬于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而“世界的本元是什么？”“社會的本質(zhì)是什么？”之類，則屬非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不難理喻，對煤只要通過化學實驗分析其分子結構，就能正確回答煤是什么？有什么性質(zhì)？為什么能燃燒？但“世界的本元”并不像“煤”那樣，是一個人們已經(jīng)經(jīng)驗到的客觀事實，而只是推想出來的一種可能的存在。既然如此，人們也就不可能對這個不確定的存在通過觀察、實驗、調(diào)查等實證方式說出它是什么？有什么？為什么？在“社會的本質(zhì)是什么”這個提問中，“社會”倒是人們已然經(jīng)驗到的事實，可“社會的本質(zhì)”仍不是僅通過觀察、實驗、調(diào)查就能經(jīng)驗或揭示的。由此推廣可說，所有的非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均有難以用經(jīng)驗去實證的特點，所以它們也不屬于只能用經(jīng)驗事實回答問題的科學研究范疇而成為哲學所研究的“形而上”問題。在倫理學中，有關道德的本體論追問，即有關道德的起源、本質(zhì)、演化、結構、類型、功能等等是什么的追問，基本上都屬于難以單純用經(jīng)驗事實去予以回答的非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究其原委，一則在于長期以來連“道德究竟是什么”都存在爭議而不是清楚的經(jīng)驗事實，遑論對道德的更進一步追問能僅憑經(jīng)驗事實給出？二則在于道德是一種非實體性存在，看不見，摸不著。如是，存在于道德內(nèi)部的本質(zhì)、結構、功能之類就更無法通過觀察、實驗或調(diào)查的方式予以揭示。正因倫理學與科學還存在這樣的差異，所以亞里士多德當初在創(chuàng)立倫理學時就已指出，科學是以不變的或必然的事物為題材，并尋求題材中有充分確定性的東西。而實踐哲學及倫理學的題材則是不確定的或變動的，因而也只能期望獲得同題材相適合的確定性[4]7。對于“倫理學不是科學”這樣的結論，可能許多從事倫理學專業(yè)學習和專業(yè)研究的人都會感到沮喪、自卑，然而這完全是不必要的。因為科學從來都不是萬能的，而哲學作為科學之外的另一種智慧，就是負責研究科學所不能研究或無法問津的那些問題。不過話又說回來，說“倫理學不是科學”，只是強調(diào)倫理學在學科屬性上不屬于科學，而不是說倫理學與科學隔絕無緣。事實上，倫理學除了有價值問題和非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的研究，也有對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的研究。這就使倫理學也與科學相通，包含有一些科學的成分，具有一定的科學性。倫理學的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大致出現(xiàn)在如下三種情況中。一是倫理學要想回答“某個地區(qū)或某個民族的道德風尚是怎樣的”問題，就必須深入到該地區(qū)或該民族中去進行客觀的社會觀察和社會調(diào)查，最后憑借經(jīng)觀察或調(diào)查所得到的足夠的經(jīng)驗事實來做出回答。而對某個國家隨時代發(fā)展而出現(xiàn)的社會道德狀況的變化進行描述，也要如此。二是倫理學在對某個行為或某個事件進行善惡評價或道德評價之前，需要先搞清楚有關該行為或該事件發(fā)生的實際情況、真實過程及具體背景；在為人的各種道德選擇提供“應當如何”的指導時，也需要先弄清引發(fā)該道德選擇的具體處境或境遇究竟是怎樣的。而對這些問題的回答，基本上也只能以通過社會觀察或社會調(diào)查所得的經(jīng)驗事實為依據(jù)。三是因果關系是典型的經(jīng)驗性事實問題，而倫理學中也有因果關系問題。當倫理學要對這些因果關系進行真假值的判斷時，必須憑觀察或調(diào)查所得的經(jīng)驗事實來說話。比如“衣食足則知榮辱”、“飽暖生淫欲”、“過高的道德要求會傷害人的活力”、“只有同社會賞罰同構的道德指令才是有效的”等命題，就都是一些含有道德意蘊的因果關系命題。而要想知道它們孰真孰假？顯然只有通過廣泛搜集歷史和現(xiàn)實的相關經(jīng)驗事實加以歸納，才能得出正確的結論。就“衣食足則知榮辱”這個因果判斷而言，如果搜集歸納到的經(jīng)驗事實與該判斷相符，則該因果判斷為真，反之則為假。通過以上可知，倫理學所研究的道德問題，既有屬于哲學問題的價值問題和非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也有屬于科學問題的經(jīng)驗性實然問題，而其中的價值問題又是倫理學的核心問題。這就說明，倫理學這門學問，兼有哲學與科學的二重性，是哲學性為主，科學性為輔的哲學分支學科。二、如何把握倫理學的方法倫理學在研究道德問題，構建倫理理論時，與所有其他學科開展自己的研究一樣，也必須依賴于一定的方法。倫理學兼有哲學為主，科學為輔的二重性表明，哲學的方法與科學的方法在倫理學的研究中均不可偏廢。其實，更為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正因倫理學在研究中既要使用哲學的方法，又要使用科學的方法，才使倫理學具有哲學與科學的二重性。無論科學還是哲學，其具體方法都不止一種，而是很多種。那么，被倫理學所用的哲學方法和科學方法又是哪些？對這個問題泛泛而論沒有多少實際意義，必須分析來說。在學術研究中，方法是研究問題和解決問題的工具。這意味著，一方面，方法為問題服務，問題決定方法。即對于不同性質(zhì)或類型的問題，需用不同性質(zhì)或類型的方法來進行研究。這是因為我們在任何時候都找不到能適用于一切問題的萬能方法。另一方面，問題也受制于方法，方法也決定著問題的解決方式和結果。即對同樣問題的研究，若采用的方法不同，就會得到不同的結論。學術問題與學術方法間的這種密切相關性表明，對于倫理學所用方法的說明，可以以道德問題的分類為線索來展開。需要倫理學研究的道德問題非常之多，這些問題隨著倫理學內(nèi)部研究分工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分別被道德哲學、規(guī)范倫理學、元倫理學、描述倫理學、部門倫理學、道德文化學、倫理史學這些倫理學的二級分支學科所瓜分。因此，道德問題的分類，實際上也就是倫理學二級學科研究對象的分類。于是倫理學研究不同類型道德問題的具體方法，也就分別存在于它的每個二級學科之中。在倫理學下一級分支中，道德哲學負責研究道德的起源、本質(zhì)、特點、演變、結構、類型、功能等等道德本體論問題。道德本體論問題屬于單純憑搜集歸納事實材料難以回答的實然性問題，因而只能用哲學的理性思辨方法進行研究。這是一種與科學的經(jīng)驗實證大相徑庭的方法，它不是從經(jīng)驗事實出發(fā)，也不依賴于對經(jīng)驗事實的歸納得出結論，而是通過構建一些基本的概念、范疇或原理去對所要研究的對象與問題進行規(guī)定、分析、劃分、解釋、整合、推論。從倫理思想史上看，用于回答道德本體論問題的理性思辨方法基本上有三類，即自然主義的方法、神秘主義的方法和理性主義的方法。自然主義包括性善論、性惡論、快樂主義、情感主義、功利主義、進化論、實用主義等等，其方法特征是從人的自然屬性出發(fā)，解釋道德的起源、本質(zhì)、特點。神秘主義包括各種宗教神學和非宗教有神論，其方法特征是用某種超驗的非人可及的神圣，如神、天、天道等，解釋道德的起源、本質(zhì)、特點。理性主義自蘇格拉底始，以柏拉圖和黑格爾為典型代表，在倫理學方面的方法特征是以理性、靈魂、理念、絕對精神之類精神范疇展開對道德的解釋。這三種方法盡管都對道德本體論問題給出了自己的回答，然其結論均不能令人滿意。道德乃是人類實踐產(chǎn)物的基本事實提醒我們，要想改變這種狀況，對道德本體論問題給出令人信服的回答，我們還得運用馬克思創(chuàng)立的實踐唯物主義方法，從人的實踐及其動機即需求出發(fā)去解釋道德的起源、本質(zhì)、特點、類型、結構、功能，并根據(jù)實踐主體的變化和社會歷史條件尤其是物質(zhì)生產(chǎn)關系的變化去解釋道德的歷史演化與進步。規(guī)范倫理學負責研究人的行為、品質(zhì)和與之相應的道德規(guī)范，這些問題由于一方面關乎對人的行為、品質(zhì)的善惡評價，另一方面關乎對道德規(guī)范本身的優(yōu)劣評估與合理性預設，因而在實質(zhì)上均屬價值問題，也只能用哲學價值論的方法來加以研究。不論是對行為、品質(zhì)進行善惡評價，還是對道德規(guī)范本身進行優(yōu)劣評估與合理預設，都要依據(jù)一定的價值標準。于是如何確立價值標準也便成為這里的關鍵。以往倫理學對此問題的解決，歸根結底，不外功利主義的方法和道義論的方法這兩種。功利主義的方法重實際結果，以快樂、功利、幸福等為判斷善惡的標準，并將最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幸福作為最高價值標準。道義論的方法重抽象原則，以道德律令為判斷善惡的標準，并以道德律令能否普遍化作為判斷其優(yōu)劣的標準。應該說，這兩種方法都為規(guī)范倫理學做出了積極的貢獻，可各自的缺陷也明顯存在。功利主義的主要缺陷是對功利和幸福的解釋太過籠統(tǒng)，以致無法區(qū)分各種具體價值的大小；道義論的主要缺陷則是存在倒本為末，將道德律令作為人的目的的傾向。后來各種改良的功利主義與道義論也沒能徹底化解這些缺陷。馬克思主義創(chuàng)始人雖然沒有對規(guī)范倫理學的價值問題做過專門研究，但其秉承人類歷史上的人道主義傳統(tǒng)，通過對人的類本質(zhì)及其異化、復歸的歷史過程的揭示而提出的最高價值原則，即“每個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有望幫我們找到更好的方法，這個方法應該能讓功利與道義達至統(tǒng)一，從而既保留功利主義方法與道義論方法的原有優(yōu)長，又使二者的原有缺陷得以克服。元倫理學負責研究道德詞匯、道德判斷、道德推理等道德語言問題，要對道德語言的由來、性質(zhì)、類型、功能、意義和邏輯關系提供說明。由于道德語言形式多樣，變化多端，本身就是不確定的題材，決定了要想進而深入其內(nèi)部把握其內(nèi)在規(guī)定性，亦非理性思辨的哲學方法莫屬。元倫理學是20世紀初才出現(xiàn)的倫理學分支學科，先后有直覺主義和邏輯實證主義兩大流派。這些流派雖在推定道德語言的功能、意義時均存在嚴重失誤，但它們所普遍采用的語言分析法在分析道德語言的性質(zhì)、類型，指明道德判斷不是事實判斷時，還是卓有成效的。因而語言分析法在今天的道德語言研究中，仍可以繼續(xù)為我們所用。語言分析法的基本方式是，通過發(fā)現(xiàn)不同語言的差異來為不同的語言定性，進而推論它們的其他特征。與語言分析法相似，語言學中的詞源法和語用法，因在說明道德語言的由來和意蘊方面特別有效，也是我們研究道德語言所不可或缺的方法。描述倫理學是倫理學與社會學在當代結合的產(chǎn)物，負責向人們描述一個區(qū)域、一個民族、一個群體的整體道德風貌。描述不能憑哲學的理性思辨，只能用事實說話，這就必須使用科學的經(jīng)驗實證方法。具體說來，它的基本程序是這樣的：先通過觀察、調(diào)查、問卷、走訪、座談、實驗、作品分析、個案分析和參與其中親身體驗、內(nèi)省等心理學和社會學的方法獲取大量與特定研究對象相關的經(jīng)驗材料，再在此基礎上運用科學歸納法進行總結，最終勾勒出該特定對象的整體道德風貌。部門倫理學，亦稱應用倫理學，負責對存在于人類各實踐領域的具體道德問題做分門別類的研究。這樣的研究以往只局限于家庭道德和職業(yè)道德的領域，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隨著經(jīng)濟倫理學、醫(yī)學倫理學、科技倫理學、政治倫理學、法律倫理學的相繼出現(xiàn)，部門倫理學有了迅猛的拓展，到了今天，幾乎已經(jīng)沒有哪個人類實踐領域不在部門倫理學的關照之下。部門倫理學之所以也被稱為應用倫理學，在于它是運用理論倫理學的基本原理和一般方法來研究各種具體道德問題。因而部門倫理學本身并沒有另外的方法，在研究中主要是按問題的性質(zhì)而選用倫理學及其他倫理學分支學科的一般方法。若涉及的是難以經(jīng)驗的實然性問題，如“道德與經(jīng)濟、政治、科技的關系是怎樣的”之類，就用道德哲學的理性思辨法；若涉及的是可經(jīng)驗的實然性問題，如“導致誠信普遍失落的原因是什么”，就用描述倫理學的經(jīng)驗實證法；若涉及的是應然性問題，如“是否應當克隆人”之類，就用規(guī)范倫理學的價值評價法。道德文化學，或倫理文化學這樣的術語，始見于1980年代，是最新近的倫理學二級學科。道德文化學負責將道德放在特定文化的背景下做總體研究，大致包括三個方面的內(nèi)容：一是揭示特定文化中的道德規(guī)范體系之內(nèi)涵、結構、價值取向與個性特征；二是揭示道德規(guī)范體系在特定文化中的地位、作用與構建方式、運作方式；最后則是在前兩種研究的基礎上，對不同文化中的道德文化進行比較評價。其中，前兩種研究屬于對業(yè)已存在的事實的描述，基本上可用描述倫理學的方法來進行。第三種研究所涉及的“比較”，要用科學比較法，即通過對比找出不同道德文化之差異、特征。而“評價”則屬價值研究，需要采用規(guī)范倫理學的價值評價法來評估不同道德文化的長短優(yōu)劣。倫理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