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地流轉市場中介平臺與定價機制研究

農地流轉市場中介平臺與定價機制研究

一、引言長期以來，農地流轉(文中所涉及的土地均指耕地或農地，其流轉專指使用權的流轉)問題一直是學術界研究的熱點。農地不僅是農業(yè)生產的基本要素，同時也是大多數農民生存的基本保障。在耕地資源不斷減少的背景下，如何有效利用農地就成了一個非常迫切的問題(賀振華，2006)。農地資源配置方式主要分為行政分配和市場配置兩種，在發(fā)展市場經濟過程中，充分借助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是必然趨勢(陳志剛等，2007)。對于農地流轉，其市場機制最重要的一環(huán)就是定價機制，而長期以來，中國資源要素市場一直把農村土地資產排斥在市場資源定價體系之外。農戶農地流轉價格常常帶有盲目性和隨意性，農地流轉處于自發(fā)、隱形、分散無序的狀態(tài)，當今農戶分散式經營模式已經不適應農業(yè)現代化的要求，使農民的收入增長失去彈性(熊健，2010)。農村土地定價機制的制度性缺失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農戶的農地流轉積極性，降低了流轉效率。這不僅嚴重阻礙了中國農村經濟發(fā)展和農民致富，而且在一些地方已經成為社會矛盾的焦點，嚴重影響和諧社會的建設和社會穩(wěn)定。長期以來，農地流轉市場中，大多數農地使用權流轉定價都是通過農戶與農戶自行協(xié)商為主，缺乏一個有效的正規(guī)的流轉市場，很多農戶想轉出而又找不到流轉受體，從而導致有些地方農地拋荒和粗放經營現象，造成嚴重的資源浪費，對于維護我國糧食安全極為不利。本文基于雙邊市場理論的視角，分析了中介平臺定價機制在農地流轉市場中的作用機理，通過構建農地流轉中介平臺的方式，透過市場化這一手段達到農地資源優(yōu)化配置的作用。二、雙邊市場理論綜述進入21世紀以來，雙邊市場理論得到了學術界和產業(yè)界的高度重視，“雙邊市場”理論是當前國際產業(yè)組織理論里面最熱門和最前沿的領域，真正對其進行研究始于2000年。在現有的研究中，對雙邊市場的理論構建基本形成，主要有Rochet和Tirole(2002，2004，2005)，Armstrong(2006，2007)等學者作出的開創(chuàng)性研究。Rochet和Tirole(2004)從價格結構非中性角度對其定義為如果(平臺收費)總價格水平不變，通過提高對一邊的收費，同時同等程度地降低對另一邊的收費，平臺可以改變交易量，而在經濟交易活動中，有些市場交易活動必須在某個平臺(platform)上進行，這個平臺通過一定的價格策略向交易雙方(如消費者和商戶)出售平臺產品或服務，并努力促成它們在平臺上實現交易。我們把具有這種特征的產業(yè)市場歸屬于“雙邊市場”。Armstrong(2006)根據雙邊市場的特征分析，從網絡外部性的角度定義了雙邊市場：“兩組參與者需要通過中間平臺進行交易，并且一方的收益決定另一方參與者的數量。”Wright(2004)總結認為，在雙邊市場中，價格結構影響交易量，平臺應該設計合理的價格結構以吸引兩邊的參與者。同時一些學者也從不同視角及其在不同產業(yè)的應用做了分析(Wright，2004；Roson,2004；Wind，2004；岳中剛，2006；紀漢霖，2006；程貴孫等，2006；彭移風，2007；等等)?？傊嬲龖玫睫r地流轉方面，國內外相關研究的少之又少。這也許跟農地使用權流轉作為中國特有的現象存在有關，而國內對此理論的接觸也較少。雙邊市場的運行機制主要是建立在以從傳統(tǒng)的廠商和消費者的“價格—需求”研究轉變?yōu)閮蓚€互相關聯的平臺廠商和雙邊用戶的“價格—交易或交換行為”的研究，研究對象有的是經濟中的傳統(tǒng)產業(yè)諸如中介、傳媒等，也有的是新經濟中的新興產業(yè)諸如軟件、銀行支付卡系統(tǒng)等。雙邊市場的運行模式與經營理念與傳統(tǒng)的單邊市場有很大區(qū)別。與傳統(tǒng)市場(單邊市場)買賣雙方自發(fā)的直接交易不同，雙邊市場以平臺為核心，有兩方參與者和一個交易平臺，市場的買方和賣方在平臺上進行交易(見圖1)。圖1單邊市場和雙邊市場比較三、農地流轉的雙邊市場中介平臺構建理論分析在農地流轉市場中，現有的農地流轉大多是以農戶與農戶自行協(xié)商流轉價格為主，也就是處于一種單邊市場中。但現實中卻存在很多轉入戶和轉出戶由于流轉信息的不對稱而導致流轉失敗的現象，因此就需要一個中介信息服務平臺來幫助農戶獲得這方面的信息。周飛(2006)認為農地流轉中介服務組織對于農地供給和需求雙方起著媒介和橋梁的作用，可以大大降低交易成本和防范交易風險。由于目前我國農地流轉市場上提供相關服務的中介機構較少，進行相關的實證分析不太現實。因此，本文基于農地流轉市場信息服務平臺構建的發(fā)展方向，對農戶農地流轉中介服務平臺的構建原理與條件進行理論分析。(一)農地流轉概念的界定及基本假設關于農地流轉概念的界定，它是建立在農地產權(PropertyRightsofFarmlands)的基礎上，所謂農地產權即農村土地財產權，完整的農地產權是有關農村土地一切權利的總稱。農地產權的內容包括農地的所有權、使用權、收益權、處置權以及由這些權利細分和組合的權利束。而農地使用權流轉則是農戶自身保留農地的承包權，把農地的經營使用權流轉出去，即以農地使用權農業(yè)用途在農戶內部之間的流轉為前提。關于農地使用權流轉市場定價的內涵，本文所指農地使用權流轉市場定價是一個廣義的概念，不僅包括農地使用權流轉市場交易定價(只限于農地種植作物不改變用途時使用權流轉的市場交易價格)，而且還包括農地使用權流轉交易中介的收費定價。本文是基于以下兩個假設的基礎上：(1)農戶本身也是一個理性經濟人，所做決策都是在理性的狀況下決定的；(2)農地使用權的用途只限于農業(yè)用途，而其農地使用權流轉的價格也只限于不改變耕種用途的基礎上的價格，尤其是以原有種植作物不變下的流轉價格。(二)雙邊市場定價原理在現實經濟生活中，有一些中介平臺服務機構，它同時為雙方用戶提供產品或服務，這些產品或服務促使雙方在該平臺上達成交易，由這類平臺服務機構聯結成的市場稱之為“雙邊市場(Two-sidedMarkets)”。在農地流轉市場上，聯接轉入方和轉出方并提供相關服務的平臺機構所形成的市場就是一個雙邊市場。關于雙邊市場定價而言，必須同時考察定價水平和定價結構兩方面。定價水平是從市場雙邊收取的總費用，定價結構則是總費用在雙邊的分配。在定價的具體形式上又分為成員資格費(固定費用)和使用費(變動費用)。雙邊市場中介平臺收費主要有兩種：會員收費制和交易收費制。會員費是指流轉雙方參與到平臺中所需支付的固定費用，中介平臺機構通過會員費來調控雙邊市場的價格結構，以此來影響雙邊市場的參與農戶。交易費是針對雙邊交易的費用，中介平臺機構通過交易費來影響平臺交易的供需均衡量，同時在流轉雙方達成交易之后，抽取一定的交易服務費。在單邊市場定價中，Evans(2003)認為中介平臺通常選取邊際收益等于邊際成本時的產出量和相應的價格做為利潤最大化的基準點，同時在需求曲線的均衡點通過標準Lerner公式來表示，即成本價格邊際等于需求價格彈性的倒數。在農地流轉市場上，主導雙邊市場定價的平臺不能按照其他產業(yè)的中介平臺機構利潤最大化為起點，主要是基于政府考慮的效用最大化為起點，這個效用最大化是以國內糧食安全和農民利益最大化這些宏觀效用為基準。為此，筆者把它的定價原理基本歸結于以下幾點：第一，中介平臺服務機構選擇的最優(yōu)價格是以一種復雜的方式并取決于雙邊市場各自的需求價格彈性，雙邊市場之間的交叉網絡外部性強度和特征以及雙邊市場各自的邊際成本。第二，中介平臺服務機構的最優(yōu)價格結構往往會使得某一邊的價格等于或低于其提供服務的邊際成本，甚至為負。而這種價格結構卻并不意味著是掠奪性定價。第三，轉入農地市場相對轉出農地市場的市場價格而言，一邊市場邊際成本的上升并不必然導致該邊市場價格的上升。一般而言，雙邊市場的價格和成本之間的關系遠比單邊市場復雜。適用于單邊市場的價格競爭模式也許在雙邊市場不再適用。Rochet和Tirole(2004)的研究也證實，利潤最大化得到的雙邊市場價格比率獨立于雙邊市場各自的邊際成本。這證明了在單邊市場環(huán)境不可能發(fā)生的情況在雙邊市場中將有可能發(fā)生。(三)雙邊市場農地流轉平臺構建1.雙邊市場農地流轉供求分析在雙邊市場上，農地使用權的流轉也遵循經濟學中的一般供求理論。對于供給方，如果農民是農地的供給方，作為理性經濟人，其考慮的首要目標就是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他會對各種可供選擇的行為進行成本—收益比較才能做出最后的決策。當農民意識到從事其他產業(yè)的收益大于自己在農地經營獲得的收益時，他將選擇轉出農地?？梢杂脭祵W公式表示為：R≥+。其中，R為轉讓農地后進行非農務工預期收益；為務農收益，即棄農的機會成本；為轉讓農地的交易成本；+為農地有效供給的成本。對于需求方，也就是對轉入戶而言，由于本研究是基于原農地用途的基礎上，因此，其主要收益來源于農業(yè)規(guī)模經營的農業(yè)收益。可表示為：Y=f(L)，其中，Y代表收益，L為農地規(guī)模。對于轉入方來說，農地的規(guī)模產出收益至少要等價于農戶從事其他產業(yè)的平均收益，否則農戶在非農務工渠道通暢下必定會向非農務工轉移。此時把該規(guī)模視為適度規(guī)模量：Ln=A/u。其中，Ln為農地適度規(guī)模量，A為當地平均收入水平，u為轉入農地后的單位面積的平均獲益。當轉入農戶必要規(guī)模小于最優(yōu)規(guī)模時，他會選擇轉入，直到邊際收益等于邊際成本，此時規(guī)?？梢砸暈槔麧欁畲笠?guī)模量，記為Lm。農戶在理性的情況下，要形成農地規(guī)模的有效需求，必定會使得利潤最大規(guī)模量大于或等于適度規(guī)模量，即Lm≥Ln。否則，農戶得不到平均收益，也就無法形成有效農地需求。從表1中看出，在農地流轉市場中，農地流轉供求存在四種關系，對有效流轉而言，轉出方非農務工的收入預期決定土地供給，轉入方對農地的規(guī)模預期決定土地需求，有效供給和有效需求共同決定流轉成交率。這也從理論上驗證了現有文獻的經驗結果：有效供給和有效需求不足導致農地流轉成交率低，流轉規(guī)模不足的現實。2.農地流轉平臺構建的條件雙邊農戶對市場中介平臺的需求同時存在，而且市場具有交叉網絡外部性特征。市場中介平臺以大規(guī)模、低成本、高效率、集約化為農地流轉供需雙方提供了供需服務的信息，同時轉入方通過市場中介平臺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搜尋效率，節(jié)約搜尋成本。換言之，市場平臺通過提供一體化的中介服務促進雙方交易，同時轉入方同類型用戶需求數量取決于交易平臺的轉出方農地的數量。能凝聚并維持足夠數量雙邊農戶。由于市場中介平臺是區(qū)域性的信息服務樞紐，它形成的基礎和前提是：(1)專業(yè)市場集群或大型區(qū)域農地供應信息群；(2)便利暢通的網絡通信和強大的信息匯聚處理能力支撐的信息樞紐，最好以村組為單位實時公布農地流轉供求信息；(3)規(guī)范化管理、有效監(jiān)督為主的市場管理體系，堅決杜絕反租倒包等投機性和炒作性的方式哄抬流轉市場價格；(4)具有較強的相關配套的法律、會計、審計、稅法以及農地評估、糾紛協(xié)調處理服務機構的集聚性。因此，市場中介平臺憑借無可比擬的技術和服務優(yōu)勢擁有足夠的覆蓋范圍，從而凝聚并維持足夠數量雙邊用戶。四、農地流轉中介平臺的定價機制一般來說，雙邊市場的定價是以中介平臺利潤最大化或者社會福利最大化為目標，這和單邊市場目標是一致的。中介平臺定價策略的首要問題是確定怎樣獲利和如何定價。縱觀其他產業(yè)的雙邊市場，如銀行卡市場、B2B市場等，主要有采用收取會員注冊費、按交易次數收費和收取特許使用費或者兩步收費制這三種方式。(一)農地流轉雙邊市場中介服務機構定價結構在定價策略上，雙邊市場和單邊市場有很大的不同，中介平臺機構面對價格彈性不同且相互之間存在外部性的兩邊，定價的焦點在于為交易平臺的兩邊吸引盡可能多的流轉農戶。因此，中介平臺機構往往不會拘泥于某一邊的盈虧，而采用不對稱定價策略，以低價大力培育農戶基礎，通過網絡外部性的作用來吸引更多的流轉農戶到平臺上來交易，并在另一邊收取高價以保證平臺的收入和盈利。所謂會員外部性(membershipexternality)，是指中介平臺機構擁有一邊市場的農戶數量對平臺另一邊市場農戶帶來的潛在價值增值效用。在農地流轉市場中，當中介平臺機構擁有轉出農地量越多，對轉入方的吸引力和增值效用就越大。使用外部性(usageexternality)產生于流轉雙邊之間已經發(fā)生交易或者相互作用時，中介平臺機構一邊用戶的需求選擇將對另一邊市場的用戶的剩余產生影響，并影響另一邊的收益。如圖2所示，這個模式的一個關鍵是對會員費用和使用費用以及會員資格外部性和使用外部性進行了區(qū)分。圖2政府主導下的農地流轉雙邊市場平臺結構模式流轉雙方外部性產生于雙方發(fā)生交易或者相互作用之前，與之相關的便是會員費。當雙方加入平臺之后(事后階段)，雙邊市場用戶事先的潛在價值轉化為現實的價值增值效用。因此，在雙邊市場中，中介平臺機構促使雙邊市場農戶之間進行交易或者發(fā)生交互作用。如圖2所示，中介平臺機構促使雙邊市場發(fā)生交易，首先需要吸引雙邊市場的農戶選擇把農地放在該平臺上掛牌信息。其次，需該平臺進行交易或交互關系。與此相對應的是，中介平臺服務機構具有兩種不同的定價策略：一種是會員費，另一種則是針對交易量的收費，即交易費。在圖2中，政府主導下的農地流轉雙邊市場作為市場參與者和監(jiān)督者，其實質具有壟斷性，農戶通過政府這個交易平臺達成交易，同時政府必須把涉及相關的服務機構(包括農地評估，法律咨詢、會計核算、矛盾糾紛處理等)進行統(tǒng)籌協(xié)調管理。但是如果是由非政府主導的農地流轉雙邊市場，市場上也許會出現很多農地流轉中介服務組織或服務公司，這樣平臺與平臺之間存在競爭，在一方平臺注冊的農戶到另一邊平臺進行交易就存在平臺流轉障礙，這樣政府應該進行統(tǒng)一規(guī)制和建立互通互聯的制度，達到與政府主導下統(tǒng)一的流轉平臺一樣(見圖3)。圖3非政府主導的農地流轉雙邊市場平臺動態(tài)結構(二)農地流轉雙邊市場中介服務機構定價策略的影響因素縱觀其他產業(yè)雙邊市場，結合農地流轉市場，影響農地雙邊流轉市場定價策略的主要因素可歸結為：(1)流轉雙方的供需價格彈性。這與單邊市場定價策略基本相似，流轉雙邊市場定價一般會對彈性較小一邊的價格加成比較高，而對彈性較大的一邊則價格加成比較低，這一邊甚至低于邊際成本定價，或者免費乃至補貼。(2)網絡外部性的強弱。網絡外部性越強，中介平臺雙邊流轉價格的不對稱性也就越嚴重。當在強網絡外部性的條件下，平臺的一邊也許會出現負價格。(3)中介平臺機構觀察農戶參與和流轉實現的難易程度。中介平臺也許較難觀察到農戶的參與程度和交易量，在這種情況下，平臺可能會傾向于收取注冊費，而不是按交易量來收費。(4)單歸屬還是多歸屬①。單歸屬是指農戶只在一個中介平臺機構上注冊交易，而多歸屬是指用戶同時在多個平臺上注冊交易。單歸屬會導致中介平臺機構間的競爭瓶頸，中介平臺機構通常對單歸屬的一邊制定低于成本的價格，而對多歸屬的一邊設定高價。(5)排他性。競爭環(huán)境下的中介平臺機構往往會采用排他行為來防止農戶的多歸屬行為，如采取各種優(yōu)惠措施誘使農戶放棄多歸屬行為或者采用拒絕交易的方式來迫使農戶只在其平臺上交易。(6)產品差異化。在現實中，平臺往往會實施產品差異化策略。平臺兩邊的產品差異會影響農戶“歸屬數量”的決策，從而影響平臺的定價策略。五、結論與政策建議本文主要研究了農地流轉的雙邊市場中介平臺定價機制，透過中介平臺達到雙邊市場農地供求信息的共享降低信息不對稱問題，降低交易成本。文中著重從中介平臺的視角通過平臺的構建(包括政府主導的壟斷性平臺和其他專業(yè)服務組織或公司主導的競爭性平臺)，對不同平臺下的定價策略和定價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本文對于未來政府構建和規(guī)劃農地流轉市場以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