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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時期徽州理學與程朱闕里的建構

宋代徽州文化發(fā)生了重要的內在因素:在唐代之前,人們的風俗粗俗,文化以“捍衛(wèi)武術”為特征。宋代以后,經(jīng)濟和文化逐漸發(fā)展,文化以“優(yōu)雅”為特色。與這種變化相適應,宋代以后,徽州人開始自覺地以程朱理學作為徽州文化的象征,號稱“東南鄒魯”。元代開始,歙縣黃墩因為與二程、朱熹的獨特歷史淵源,受到徽州理學界的特殊關注,進行了大量的文獻考證工作。明代晚期,為了遏制王派心學對徽州的滲透,徽州士紳開始大規(guī)模建設程朱闕里,在萬歷年間編纂了《程朱闕里志》。進入清代后,隨著程朱理學的一度復興,徽州掀起了建設程朱闕里的高潮,雍正、乾隆年間先后編纂了《重刻程朱闕里志》、《篁墩程朱闕里祠志》。程朱闕里的出現(xiàn),是徽州人長期自覺建構的結果,得到了徽州理學界、士紳、宗族、商人和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并最終獲得了國家權力的承認。透視此一長達400多年的建構過程,深入剖析宋代以來徽州文化的本質,探討理學家群體、士紳、宗族、商人與國家權力之間的互動,應該是徽學研究的重要課題。一、個“變質”的時代徽州是中國南方開發(fā)較晚的地區(qū)。東漢末年開始,居于徽州的越族被稱為山越,其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與中原相差甚遠,文化習俗差異更大,曾多次發(fā)動反抗官府的武裝斗爭,可謂強悍殊甚。山越文化曾經(jīng)對徽州文化產(chǎn)生了重大的影響,民風剽悍,習俗尚武,一度成為徽州文化的主要特色。宋代以前,徽州的英雄人物主要是民間出身的武將,尤其以南朝的程靈洗和隋末唐初的汪華最為著名。東漢末至六朝,由于北方的戰(zhàn)亂,有一定數(shù)量的中原漢族移民進入徽州,徽州文化在逐漸與中原文化融合,但直到唐代,由于山越文化影響的存在,這個融合過程尚未完成。唐末五代時期,北方再次陷入長期戰(zhàn)亂,徽州處于楊吳和李氏南唐政權統(tǒng)治下,環(huán)境相對安定,地勢易守難攻,加上秀麗的山川景色,吸引了大量中原移民,從而有力地促進了經(jīng)濟文化的發(fā)展。有學者統(tǒng)計,從唐末咸通七年(866)至宋滅南唐(975),遷入徽州的強宗大族達52個,進入徽州的移民數(shù)量,在江南地區(qū)僅次于蘇、升、杭三州,居第4位(1)1。中原移民的大量涌入,為徽州的進一步開發(fā)提供了重要的人力、技術和文化資源。據(jù)統(tǒng)計,唐代290年間,徽州進士共有9人,平均每年0.04人。五代時期,情況開始發(fā)生改變,楊吳和南唐的54年中,徽州總共出現(xiàn)進士6人,平均每年0.11人,平均數(shù)量已超過唐代(2)2。南唐保大八年(950),歙縣人舒雅舉進士第一,成為徽州有史以來的第一個狀元。休寧人查文徽仕南唐為工部尚書,歙縣的馮延已、馮延魯兄弟更成為南唐權傾一時的宰執(zhí)大臣。朝有重臣,野有耆舊,說明徽州人的文化素質已經(jīng)迅速提高了。宋代,徽州文化發(fā)生了關鍵的“質變”。北宋167年間,徽州共出現(xiàn)進士248人,平均每年1.49人;南宋153年間共出現(xiàn)進士512人,平均每年3.37人,無論絕對數(shù)量還是平均數(shù)量,都遠遠超過了以往。北宋時期,洪湛、聶冠卿、曹汝弼、丘濬、程師孟、王汝舟、洪中孚、凌唐佐、江致一、程瑀等人留下各類著述28種,共392卷(3)3。南宋時期,徽州人著作著述指不勝數(shù),僅被《四庫全書》收錄的就有作者36人、著述1000多卷(4)4。此時山越被滅已久,尚武好戰(zhàn)的文化基因最終被消融,徽州文化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宋代《新安志》、清代《橙陽散志》對徽州文化的這一“質變”作了恰如其分的描述:其人自昔特多以材力保捍鄉(xiāng)土為稱,其后寢有文士,黃巢之亂,中原衣冠避地保于此,后或去或留,俗益向文雅,宋興則名臣輩出(5)5。武勁之風,盛于梁陳隋間,如程忠壯、汪越國,皆以捍衛(wèi)鄉(xiāng)里顯。若文藝則振興于唐宋,如吳少微、舒雅諸前哲,悉著望一時,而元明以來,英賢輩出,則彬彬然稱東南鄒魯矣(6)6。二、配文心印,一國兩制南宋時期,儒學大師朱熹與其弟子開創(chuàng)了新安理學,對徽州文化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朱熹(1130—1200),是宋代理學的集大成者,他雖生于福建尤溪,但對故鄉(xiāng)徽州認同甚深,自稱“顧其心未嘗一日而忘父母之邦”(7)7。朱熹一生曾三次回鄉(xiāng)掃墓祭祖,俊秀之士紛紛投入門下,主要有:歙縣人吳昶、程實之,休寧人程永奇、程先、汪莘、許文蔚、汪楚材、吳垕,婺源人程洵、滕璘、滕珙、祝穆、李季札、汪清卿,績溪人汪晫,祁門人謝琎,等等。休寧人程大昌、吳儆與朱熹同輩,來往密切,師承淵源屬于同一學脈。以朱熹為核心,包括上述一大批徽州籍學者,構成了新安理學開創(chuàng)時期的強大陣容。他們與朱熹兼有師友與鄉(xiāng)黨的雙重關系,程洵(朱熹內弟)、祝穆(朱熹內侄)等人還是朱熹的親屬,因此情投意合,關系牢固,非尋??杀龋词乖谥祆湓庥觥皯c元黨禁”、身處險境時,亦不離不棄,追隨始終。如吳垕,“私淑考亭之說,雖黨事起,篤好不移”(8)8。吳昶,“偽學黨作,弟子多更名他師,而先生志益堅,徒步走寒泉精舍,就正所學,得文公心印。文公深嘉之,書翰往來不輟”(9)9。又如程洵,有人參他與朱熹為同黨,“亦在偽學之流”,他得知后,致函朱熹稱“濫得美名,恐為師門之辱”(10)7,絲毫不畏處境的危險。新安理學自創(chuàng)立之時起,就打上了深深的尊朱烙印。從南宋晚期開始,程朱理學逐步成為徽州文化的象征。朱熹身前處境坎坷,身后地位卻扶搖直上,宋寧宗嘉定元年(1208),終獲平反,賜謚號文,封信國公,紹定年間改封徽國公。此后,南宋朝廷有意識地采取了利用理學以鞏固統(tǒng)治的政策,朱子之學風行全國。進入元代以后,程朱理學成為官方哲學,元仁宗皇慶二年(1313),重新開科取士,以程朱理學作為出題和應試的準繩。此種大背景,非常有利于新安理學的發(fā)展。南宋晚期與元代,徽州產(chǎn)生了一大批理學學者,主要包括:歙縣人汪宗臣、鄭玉、唐元、方回,休寧人程若庸、吳錫疇、黃智孫、程龍、程逢午、陳櫟、倪士毅、趙汸、程榮秀,婺源人江潤身、許月卿、汪炎昶、胡允、胡一桂、胡炳文、程復心、程直方、俞皋、張存中,祁門人汪克寬,等等。新安理學家致力于捍衛(wèi)朱子學的純潔性,對時人著述中背離朱子本義之處進行批駁和匡正,后人謂“宋末元初講學者門戶最嚴,而新安諸儒于授受源流辨別尤甚”(1)10。他們以朱子學派的嫡系自居,出現(xiàn)了以徽州為“東南鄒魯”的提法。如汪克寬《萬川家塾記》稱:近代以來,濂洛諸儒先繼出,吾邦紫陽夫子集厥大成,揭晦冥之日月,開千載之盲聾,于是六合之廣、四海之外,家誦其書,人攻其學,而吾邦儒風之丕振、俊彥之輩出,號稱“東南鄒魯”,遐邇宗焉(2)11。崇仰朱熹的人格,奉行朱熹的理念,傳播朱熹的學說,這是新安理學的重要特征,同時也得到了國家權力的積極支持。咸淳五年(1269),宋度宗為婺源朱子祠賜額“文公闕里”。闕里本為孔子在曲阜所居里名,起初并非尊稱,后來由于孔廟興建于此,逐漸發(fā)展為孔廟乃至儒學的代稱。以婺源為朱子闕里,表明早在宋代末年,新安理學的特殊地位已經(jīng)得到了國家權力某種程度上的認可,朱子取代了草莽氣息十足的程靈洗和汪華,成為了徽州文化的象征。然而,在宋元時期,以“東南鄒魯”自許的地區(qū)遠不止徽州一處。如福建建陽(古稱建安),為朱熹定居地,門人弟子極多,成為理學的傳播中心之一。貢師泰曾稱:“建安朱子講學之地,東南鄒魯也?!?3)12顯然,要想徹底確立徽州的理學中心地位,除了強調朱熹與徽州的特殊聯(lián)系外,還必須尋找到更多的徽州與理學的淵源關系。眾所周知,宋代理學以周敦頤為開山鼻祖,經(jīng)程顥、程頤的發(fā)揚光大而確立了基本架構,至朱熹而集大成。二程祖上為中山博野人,而徽州程氏自程靈洗起便為顯赫的大姓,其子孫遍及南北各地,與中山程氏似有淵源可尋。從元代開始,徽州學者在強調朱熹與徽州聯(lián)系同時,進一步強調二程與徽州的聯(lián)系,并為此進行了大量的文獻考證工作。三、程家族與其他宗族聯(lián)系的源頭關于二程和朱熹家族與徽州的淵源,在朱熹家族是相當清楚的。朱熹所撰《婺源茶院朱氏世譜后序》云:熹聞之先君子太史吏部府君曰:吾家先世居歙州歙縣之黃墩?!铺斓v中,陶雅為歙州刺史,初克婺源,乃命吾祖領兵三千戍之,是為制置茶院府君。卒,葬連同,子孫因家焉。……先吏部于茶院為八世孫,宣和中始官建之政和,而葬承事府君于其邑,遂為建人,于今六十年,而熹抱孫焉,則居閩五世矣(4)13。據(jù)此,朱熹家族是自婺源遷建陽的,而遠祖則出于歙縣黃墩,其聯(lián)系是明確而清楚的。與朱熹家族相比,二程家族祖上與徽州的關系就非常模糊了。二程的族叔、北宋宰相程琳為二程的曾祖程羽所撰《世錄》稱:五代祖秀,生二子,長即吾之高祖也,次俶,贈少府少監(jiān),生公。諱羽,字沖遠?!荒?,希振,終于虞部員外郎。希振生三男,長適,終于右班殿直;次遹,終于黃州黃陂縣令;次道,無祿而卒。遹生三男,長珦,見任殿中丞(5)14。二程之父程珦亦有自撰《墓志》一篇:程姓,珦名,伯溫字?!醺干袝渴汤少浱由賻?,諱羽?!醺干袝莶繂T外郎,諱希振?!假浰究?,諱遹?!辛?長應昌,次天錫,皆幼亡。次顥,承議郎、宗正寺丞,先卒。次頤,今為通直郎(6)14。通過這些文獻,可以建立起來的二程家族世系為:秀→俶→羽→希振→遹→珦→顥、頤。從時間上推測,程秀應該是五代時期的人,至于程秀的來歷和事跡,在北宋中期就已經(jīng)不甚清楚了。二程本人在生前并未留下祖先與徽州有任何聯(lián)系的記載,所謂“程子一生無一字及新安”(7)10。當然,二程家族的文獻中也留下了某些與徽州有聯(lián)系的記錄。歐陽修為程琳之父程元白所撰神道碑中有這樣一段文字:中山之程,蓋出于魏安鄉(xiāng)侯昱之后也。公世為中山博野人,曾祖諱諲,祖諱新,……考諱贊明,……當唐末五代,天下亂于兵,程氏再世不仕。后唐長興三年,公之皇考以神童舉官,至太子贊善大夫?!懺?……中山之程,出自靈洗。實昱裔孫,仕于陳季。陳滅散亡,播而北遷。公世中山,為博野人(1)15。歐陽修一方面肯定了中山程氏出自曹魏重臣安鄉(xiāng)候程昱,另一方面又宣稱中山程氏“出自靈洗”,是在陳朝滅亡后遷居北方的。這樣,就建立起了一個較為模糊的宗族聯(lián)系,即:昱……靈洗……中山程氏……二程家族。歐陽修對程昱與程靈洗之間、程靈洗與中山程氏之間的宗族聯(lián)系沒有給出文獻依據(jù),但他的這段記載,特別是“中山程氏,出自靈洗”一語,成為啟發(fā)后世徽州學者進一步探尋二程家族與徽州聯(lián)系的源頭。明確指出二程遠祖出自徽州的是元代新安理學家。泰定元年(1324),婺源人胡炳文發(fā)起在徽州鄉(xiāng)賢祠中供奉程顥、程頤牌位,并為撰記云:歙婺源為子朱子闕里,亦既有專祠矣,州學鄉(xiāng)賢祠復并祀二程夫子者何?孔子之先宋人,孟子魯公族,河南實吾新安黃墩忠壯公后也。忠壯公諱靈洗,仕梁陳贈鎮(zhèn)西將軍?!敯?,程叔子撰明道純公行狀,河南之程出自中山博野。又按,歐陽公撰程文簡公父冀國公元白神道碑銘,中山博野之程出自靈洗。文簡公諱琳,與太中公諱珦為兄弟。如此,則新安為河南所出何疑哉?或曰:朱子自書新安,程子不書者何?蓋由新安而建寧一世而近,故書由新安;而河南凡二十余世,中間遷徙不常,故不得獨書。然程子可不書新安,紀新安之人物而不書程子,是譜宋之后而不書孔子,系魯公族而不書孟子,非闕典歟?近有為道統(tǒng)之說者曰:圣賢之生,天地氣化,相為循環(huán)。冀在北,岐周在西,魯在東,舂陵新安在南。夫斯道絕續(xù),天也,自北而南,迭生圣賢,以續(xù)道統(tǒng)之傳,非偶然也。方今程朱之學行天下,薄海內外遐陬僻壤猶有學其學者,況茲大好山水乃其云之泰山、河之昆侖也哉。此鄉(xiāng)賢祠之所由作也。詩不云乎:“維岳降神,生甫及申,”吾新安以之。又不云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吾新安之士當以之(2)16。胡炳文的這篇《鄉(xiāng)賢祠記》值得注意:第一,他明確指出二程與朱熹的祖上都為徽州所出;第二,他對二程不書新安而徽州人卻要祭祀二程做了解釋,即二程祖上遷離徽州已久,可以不書,而徽州人紀念先賢不提二程,就如同記宋國后裔不提孔子、記魯國后裔不提孟子一樣,是數(shù)典忘祖;第三,他進一步發(fā)揮了理學極為重視的道統(tǒng)說,認為徽州乃是程朱理學的泰山、昆侖,為道統(tǒng)所系,故二程、朱熹出自徽州絕非偶然,而是上天的特意安排,以此續(xù)絕學、繼道脈。胡炳文是元代新安理學很有影響的中堅人物,他對程朱家族與徽州淵源的考證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然而,上述考證得出的程靈洗……中山程氏……二程家族的聯(lián)系仍然模糊,中間缺失的環(huán)節(jié)太多,因此,從宋代開始,徽州程氏宗族中就不斷有學者試圖建立起從二程祖上的明確世系,但是建立起各種世系卻都有缺陷,引發(fā)了長期的爭論,情況相當復雜,以下?lián)衿浜喴宰鼋榻B。北宋紹圣二年(1095),浮梁人程祁經(jīng)過20余年的搜訪,編成《程氏世譜》30卷。關于二程的祖先,程祁引用唐代林寶《元和姓纂》稱:陳亡,忠壯公子孫徙中山,五世孫大辨為六合令,……不知其所從出。……大辨生文英,文英生皓,皓生荊杞為中山祖,且云伊川宗譜一卷宜上附之(3)17。程祁所建立的譜系為:靈洗……大辨→文英→皓→荊杞……顥、頤,中間的缺失環(huán)節(jié)仍然很多。明景泰二年(1451),歙縣人程孟在程祁譜系的基礎上做了進一步的考訂,編成《新安程氏諸譜會通》50卷,首次建立起了自徽州程氏始祖程元譚至二程的明確世系:元譚→超→馮→豐→景秀→元政→寶云→法曉→隱雋→道樂→次茂→詧→寶惠→靈洗→文季→子向→詡→公顥→南金→元諫→季隨→繹→昔范→行褒→纂→璊→嶧→秀→俶→羽→希振→遹→珦→顥、頤。這個世系中,程元譚至程靈洗是引用程祁的譜系,程秀至二程是引用二程家族的譜系,惟獨中間一段,即程靈洗至程秀,是程孟在參考各類譜牒資料建立起來的,二程是程元譚的35世孫。然而,按照這個世系,二程家族直到程秀之父程嶧才在五代時北遷至中山博野,這與歐陽修所稱中山程氏在陳末北遷是有出入的。程孟苦心建立的譜系遭到了休寧人程敏政的質疑。程敏政在成化十八年(1482)大會宗族,編纂成《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20卷。程敏政的主要依據(jù)是唐開元十六年(728)李邕所撰《唐桂府長史程文英神道碑》,該碑稱:公諱文英,字某,廣宗新安人也?!宕嫦蚋?,陳襲重安侯,隋蕭縣宰。四代祖育府君,隋車騎將軍。曾祖皆府君,隋涿郡主簿。大父弘府君,皇朝安陽令。考大辨府君,泗水六合二縣。……夫人廣宗潘氏?!羽?、曜、曦等(4)18。據(jù)正史記載,程靈洗之子程文季“封重安縣侯,邑一千戶,以子向襲封”(5)19。結合李邕此碑,可以建立起程靈洗子孫在陳末北遷的明確譜系,即:靈洗→文季→向→育→皆→弘→大辨→文英→皓。這比程祁稱大辨“不知其所從出”要清晰得多,且李邕碑比《元和姓纂》要早上100多年,應該更為可靠。程敏政依此斷定程祁譜系錯漏甚多,他撰有《譜辨》37條,全面闡述他對程祁、程孟譜系的質疑。程敏政賴以修正程祁譜系的文獻除李邕碑以外,比較重要的是《定州別駕墓志銘》,主要內容為:君諱士庸,字仲謙,定州安喜人也。……高祖皓,定州刺史。曾祖日華,橫海軍使。祖懷直,歸誠王。皇考權,邢國公。……以中和元年十月廿二日卒于慈仁里宅。遺文后事,作范當時。子巖、孫秀等,粵以其年十二月朔日遷窆于博野先塋(1)20。程敏政還以《南史》等文獻和族譜中的資料對徽州程氏早期的世系也進行了全面修正,最終建立了完整的程元譚至二程的世系:元譚→長民→韶→元政→道惠→天祚→超→邕之→修→次茂→詧→寶惠→靈洗→文季→向→育→皆→大辨→文英→皓→日華→懷直→權→士庸→巖→秀→俶→羽→希振→遹→珦→顥、頤。程敏政建立起來的這個世系中,程元譚至程靈洗為13世,比程祁、程孟的世系要少1世,中間的人名也很少相同,程靈洗至程秀的世系則與程祁、程孟的世系完全不同,二程成了程元譚的33世孫。程敏政做的另一件大事是對黃墩的名稱做了考證,認為黃墩的真名應該是“篁墩”。程敏政稱:考諸譜及郡志,莫知墩之所以名者。近得一說云,黃墩之黃本為篁字,以其地多產(chǎn)竹故名。至黃巢之亂,所過無噍類,獨以黃為己姓,凡州里山川以黃名者輒斂兵不犯,程之避地于此者因更黃以求免禍(2)21。成化十四年(1478)冬,程敏政歸鄉(xiāng)省親,在祭拜始祖程元譚墓后,大書篁墩二字揭諸故廬,遍告當世縉紳,大學士謝遷等皆為詩文以紀其事,程敏政遂編成《篁墩錄》一書,刊行于世。程敏政后以篁墩自號,所著文集亦定名《篁墩文集》。篁墩之名,遂為世知,逐漸壓倒了黃墩,成為常用名。程敏政所建立的世系,有一定的文獻依據(jù),但也存在漏洞。程敏政認定《定州別駕墓志銘》中提到的程秀,即是二程的6世祖程秀,但除了人名相同外,卻沒有更多的證據(jù)證明兩個程秀應是同一人。據(jù)程敏政引唐朝《類苑》所載《程巖勛德碑》,梁乾化二年(912),程秀之父程巖曾與周德威等會師進攻劉守光。又據(jù)歐陽修《冀國公神道碑》,后唐長興三年(932),程琳的祖父程贊明曾以神童舉,官至太子贊善大夫。依程敏政的譜系,程贊明與二程曾祖程希振為同輩人,應該是程巖的玄孫,但后唐長興三年上距梁乾化二年才20年,中間的世系竟然達到五代,顯然不合理。程巖家族在唐末五代顯赫一時,出過定州刺史、橫海軍節(jié)度使、歸誠王、邢國公、定州別駕、義武軍節(jié)度都知兵馬使等一大批位高爵尊的文臣武將,但歐陽修、程琳、程顥、程頤等人卻對這些名彪青史的祖先絲毫沒有提及,甚至稱“當唐末五代天下亂于兵,程氏再世不仕”,顯然不合理(3)22。明代晚期,徽州程氏宗族中不少支派依據(jù)程祁、程孟的譜系,重編世系,程敏政的統(tǒng)宗譜世系基本上被放棄。時至今日,雖仍有學者撰文稱程敏政所建二程世系可靠(4)23,但明代嘉靖以后的徽州程氏族譜所載二程世系,基本上是依據(jù)程孟的會通譜世系。二程與徽州的關系,是至今未決的一大公案,聚訟千年,征引浩繁,足以令后人望而生畏。一方面,經(jīng)過唐末五代的大亂后,官修譜牒早已散亡,宋代以后的譜牒基本上是由私人編纂的,其缺失、附會之處本來就在所難免。二程祖上的詳細情況,在二程本人就只能追述到五代時期的程秀,后人去二程愈遠,文獻不足愈甚,想要建立起從晉代至宋代不容置疑的世系,這談何容易!另一方面,雖然程祁、程孟、程敏政等人并未建立起為眾所公認的二程祖先世系,但經(jīng)過他們的努力,卻使二程與徽州程氏存在淵源變得眾所周知,為后人建構程朱闕里提供了重要的文獻資源。四、晚明的一個“闕里”明代中期開始,程朱理學的獨尊地位遭到了王派心學的嚴重沖擊。永樂年間,明王朝以程朱理學著述特別是新安理學家的著作為主體,編纂《四書》、《五經(jīng)》、《性理大全》,懸為功令,科舉考試中“剽竊異端邪說、炫奇立異者,雖工弗錄”(5)24。程朱理學憑借國家政權徹底確立了權威,但在戴上了思想王冠的同時,也失去了向前發(fā)展的動力,墨守陳規(guī),人才凋萎。正德三年(1503),王守仁“龍場頓悟”之后,在陸九淵心學的基礎上,高倡“心即理”、“致良知”,創(chuàng)立了王派心學。在當時理學諸弊叢生的背景下,王派心學一經(jīng)創(chuàng)立,就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全國,徽州亦未能例外。嘉靖年間,心學在徽州傳播甚廣,“文簡湛公自南海至,文莊鄒公自西江至,恭簡耿公自南楚至,緒山錢公、龍溪王公自東淛至,六邑之士多從之游”(1)25。湛若水、鄒守益、耿定向、錢德洪、王畿等心學中堅人物在徽州廣招弟子,主持講會,很快在徽州學術思想界占據(jù)了上風。萬歷二十年(1592),心學弟子祝世祿出任休寧知縣,在萬安古城巖創(chuàng)建了還古書院,先后邀請焦竑、簡鳳儀、鄒守益、謝汝棟等心學高足主講,“自祝侯騰說,山陰主教,重衍新建,其時環(huán)聽千人,辨難不生,滿堂若琴瑟之專一,僉謂心學復明,一掃支離也?!?2)25陸九淵曾經(jīng)譏諷朱熹的治學之道為“支離事業(yè)竟沉浮”,遂使“支離”一詞成為攻擊理學的專門用語,晚明的徽州竟然“一掃支離”,足以說明當時心學的盛行。王派心學在徽州的流行,動搖了程朱理學作為徽州文化象征的地位,在徽州理學界激起了嚴重的危機感。早在正德年間,休寧儒士程曈就曾試圖加以反擊,編纂了《新安學系錄》一書,“以朱子為新安人,而引據(jù)歐陽修《冀國公神道碑》,謂程子遠派亦出新安,故輯新安諸儒出于二家之傳者編為此書,自宋至明,凡百有一人,皆征引舊文,以示有據(jù)。”(3)26篁墩既是朱熹自承的祖居地,又是程氏家族的發(fā)源地,因而受到了晚明徽州理學界的極大重視,他們試圖通過建構程朱闕里來挽回理學在徽州衰落的局面。嘉靖元年(1522),歙縣巖鎮(zhèn)人、原任武城縣知縣趙時勉撰《考新安程朱三夫子源流記》,引用胡炳文等人考證,認為程朱先世俱出于歙縣黃墩,“新安為程朱夫子所自出,歷歷可據(jù)矣。溯流于源,生其鄉(xiāng)者可無崇祀之思哉?”(4)27倡議建立程朱三夫子祠。趙時勉的提議得到了一批徽州士紳的贊同,晚明的徽州遂出現(xiàn)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程朱闕里建構運動。主要包括如下內容:制造輿論。趙時勉的《源流記》一出,鮑觀光、畢懋康、畢懋良、洪世俊、程寰等士紳紛紛為其作跋,極力擴大其影響,歙縣人方弘靜尤為積極。為證實二程確實出自徽州程氏,方弘靜提供了一項重要證據(jù):余昔參知江藩,時南昌唐氏僉院堯臣者,其先世遺一籠,封識甚固。僉憲開之,中間皆元佑諸公墨跡,其誡子孫勿開者,懼黨禁之嚴也。余與藩臬諸公往觀之,明道先生有忠壯公裔之章,諸公皆不知所謂,余為言其故(5)27。依方弘靜之說,程顥墨跡中有“忠壯公裔”之章,忠壯公即程靈洗,果如是,則二程本人即已承認自己為徽州程氏后裔。故吳士奇稱:“邑方司徒嘗觀程伯子書于豫章唐氏,有忠壯公裔之章,而忠壯公者,歙人也,司徒為之悚然曰:‘嘻,千載之疑,而一朝決之也?!?6)28盡管后人對二程出自篁墩賴一印章決之頗有不以為然者,但此說進一步擴大了程朱同源于歙縣篁墩的影響。爭取外援。晚明徽州理學界積極爭取外界尤其是無錫東林書院的支持。東林書院的開創(chuàng)者是北宋人楊時,為程門四大弟子之一,有尊崇理學的傳統(tǒng)。萬歷三十二年(1604),顧憲成與高攀龍等人重建東林書院。顧、高的學術傾向都是不滿王學末流之弊而力主程朱的,史稱顧憲成“覃精研究,力辟王守仁‘無善無惡心之體之說’”(7)29;高攀龍,“自少讀書,輒有志程朱之學?!?,海內學者率宗王守仁,攀龍心非之,與顧憲成同講學東林書院,以靜為主,操履篤實,粹然一出于正,為一時儒者之宗。”(8)29歙縣人吳崇文,“問道東林,追宗正學”,他回到家鄉(xiāng)參加還古書院會講,“見主會力詆朱注,不得不指點厲階,辨晰異同”(9)25。經(jīng)吳崇文等人爭取,還古書院也曾請高攀龍主講,高雖不克與會,但回復了長篇教言,批駁心學,甚至宣言“才讀程朱書,便見今儒破敗百出”(10)25。興建程朱三夫子祠。自趙時勉首倡,復得方弘靜為之唱和后,歙縣縣城建起了程朱闕里坊。在篁墩興建程朱三夫子祠也被提上了議事日程,但遇到了經(jīng)費困難。直至萬歷四十年(1612),在歙縣紳士鮑應鰲、畢懋康等人支持下,歙縣知縣劉伸將距篁墩15里的湖田古圣堂改為程朱三夫子祠,由鮑文憲、鮑文孝、鮑文楫等出銀380兩建造亨堂三間,正堂供奉程顥、程頤與朱熹的牌位,祠右為聚奎堂,堂后為集賢院。在祠前,由吳養(yǎng)都、吳養(yǎng)春、吳琨等共出銀450余兩,建程朱闕里石坊一座。歙縣紳士胡祖貽捐田作為祠田,維持日常開支。恢復朱熹祖墓,刊刻《程朱闕里志》。在劉申的支持下,趙滂(趙時勉之孫、貢生)前往篁墩故址進行清查,在當?shù)貙さ弥焓献婺谷āV祆洚斈昊鼗罩輶吣箷r,發(fā)現(xiàn)“方夫人、十五公、馮夫人之墓皆已失之”(11)30。趙滂認為尋找到的三墓就是朱熹家族所失三墓,遂分別樹立“朱夫子祖墓”墓碑,作為標識。趙滂廣搜遺文佚事,在萬歷四十三年(1515),編纂成《程朱闕里志》8卷,分為地靈、崇祀、世考、實錄、道統(tǒng)、錫典、藝文、雜文等篇目。劉申和徽州士紳范淶、畢懋康、汪應蛟、鮑應鰲等均為之作序,鮑應鰲復邀高攀龍為序。高攀龍在序言中稱:程夫子生洛,朱夫子居閩,人知三夫子洛閩相去之遙,不知兩姓之祖同出歙,又同出黃墩之撮土也。天地之氣,山川之靈,鐘為圣賢,或發(fā)于一時一地,或培其先世而發(fā)于異地異時,蓋上下千古不能幾見,然則黃墩者,固千古靈異所鐘而歙之最勝事也(1)31。高攀龍為何會如此夸贊篁墩的地靈人杰,乃至于稱其為“千古靈異所鐘”?鮑應鰲認為:“夫世之君子舍其家而觀他人之室,忽其宗祧而稱異人之支,未為得也,……今三夫子先世皆吾鄉(xiāng)之所自出,紫峰練水,觸目羹墻,高山之仰,可獨后乎?”(2)32可謂一語道破了這場程朱闕里建構運動的真實目的,那就是反擊屬于“異人之支”的王派心學,激發(fā)徽州士人對“吾鄉(xiāng)之所自出”的程朱理學的向心力,確保理學在徽州的獨尊地位??傮w而言,明代中期以后的學術界中,心學處于攻勢和擴張的地位,理學則處于防御和萎縮的地位?;罩堇韺W界的程朱闕里建構運動,本質上仍然是一種捍衛(wèi)區(qū)域文化象征的防御行動。在明末的大戰(zhàn)亂中,湖田的程朱三夫子祠被毀,重建程朱闕里遂成為清代徽州人的任務了。五、還古書院主要支持重建程朱闕里進入清代以后,程朱理學一度復興。清初學者對明末王學末派束書不觀,空談性命,甚至以狂禪解經(jīng),極為痛恨,將明朝滅亡的教訓歸咎于王派心學。如顧炎武即稱:“以一人而易天下,其流風至于百有余年之久者,古有之矣,王夷甫之清談,王介甫之新說,……其在于今,則王伯安之良知是也。孟子曰:‘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亂。’撥亂世反之正,豈不在于后賢乎?”(3)33痛定思痛,學術界出現(xiàn)了尊朱棄王的新態(tài)勢。清朝統(tǒng)治者仍以程朱理學為官方哲學,康熙帝尤其推崇理學,熊賜履、李光地、湯斌、張伯行等一批“理學名臣”獲得重用。康熙五十一年(1712)五月,康熙帝下詔褒揚朱熹,將朱熹在孔廟中的位置由東廊升至大成殿十哲之次。學術界與國家權力的提倡,為徽州人重建程朱闕里提供了極為有利的條件。清初,徽州理學界充分利用了當時的有利條件,徹底清除了王派心學在徽州的影響,恢復程朱理學的獨尊地位。清初,徽州理學界出現(xiàn)了一批人才,主要有休寧人施璜、吳汝遴、汪佑、楊瑞呈、朱濟臣,歙縣人江恒、吳曰慎、汪知默、汪學圣、吳廷彥、胡匏更、汪德元,祁門人陳二典、謝天達,等等。他們與朝野的理學家群體關系非常密切,如施璜,“過梁溪,訪高匯旃,主東林講席;過宛陵,詣施侍講,詰對累日夜。應聘金陵,與孝感相國熊文端公論學尤相契”(4)34。汪佑、吳曰慎等先后主持紫陽、還古書院40余年,制定了一系列的書院規(guī)約、墪講規(guī)約,規(guī)范書院乃至墪師的講學活動,一切以尊朱為宗旨:“凡講學之區(qū),皆當祀朱子以定道脈之大宗也,況我新安為朱子桑梓之邦,紫陽為朱子不忘之地,尤當祀而不可緩乎?”(5)35康熙三十一年(1692),施璜、吳曰慎等爭取到休寧知縣廖騰煃的支持,決定在還古書院供奉朱子牌位,將這個曾經(jīng)的心學堡壘改造為程朱理學的講壇。隨著程朱理學在徽州獨尊地位的恢復,重建程朱闕里被提上了議事日程。吳曰慎曾致函歙縣知縣,著重強調應該在篁墩重建程朱闕里祠:某再三詢訪,反復熟思,有地至近,事至易,名至正,功至大,跡至久者,莫如程朱闕里一事。篁墩者,程朱之祖基也。……然則篁墩宜建程朱闕里以祀三夫子,因使有志于學者得以講習其中,所以上尊先賢以明道統(tǒng),下作人才以正學術,……前此,亦有建程朱闕里于他處者,然非其地,程朱之靈未必憑依,故荒廢頹敗,今以其祖墓為闕里,則名實相副,程朱在天之靈,當必有以默相之矣(6)36。為重建程朱闕里奔走最為積極的當數(shù)吳廷彥。吳廷彥,字燦文,歙縣南溪南人,恩貢生。吳廷彥自幼潛心于理學,康熙四十七(1708),他得到趙滂所編《程朱闕里志》,按志中所載墓圖,找到了萬歷年間清理出的朱氏祖墓三穴,但已為當?shù)厝苏紦?jù),不肯交出,雙方爭訟不已。歙縣知縣蔣振先得知后,捐俸贖回,重新樹碑。吳廷彥邀集朱氏族人,共閱朱氏各派族譜,發(fā)現(xiàn)朱熹當年未找到的三穴祖墓,“皆在婺源,而明歙令劉公伸、太學趙生滂所查復三穴乃皆在篁墩,實非當年所失之三穴”(7)37。他和朱氏族人遂將劉家巷前二墓定為朱寰之兄朱的余、陳二夫人墓,將朱家巷門前一墓定為朱寰之父即徽州朱氏始遷祖朱師古之墓,重新立碑標識。在汪學圣、吳曰慎倡議的基礎上,吳廷彥聯(lián)合地方士紳,上書縣、府和省學政,希望在篁墩重建程朱闕里,獲得了批準。吳廷彥還曾到兩江總督尹繼善、安徽布政使馮景夏等高官處進行活動,勸說他們支持重建,“具呈求介,頗蒙優(yōu)禮”(8)38,但在資金籌集上遇到了困難,未能實現(xiàn)。雍正三年(1725),吳廷彥重新刊刻了《程朱闕里志》,除了包括趙滂編纂的全部內容外,還增加了兩卷。增加部分的主要內容包括:康熙帝表彰朱熹的詔書、徽州理學界在篁墩重建程朱闕里祠的文稿、恢復朱氏祖墓的經(jīng)過、程靈洗、程文季和朱的傳記、捐助者名單,等等。除徽州籍學者和官員外,還邀請到了一批名人為其作序。該書由紫陽書院刊刻,卷首赫然鈐有“新安第一書”字樣。該書發(fā)行量甚大,影響也很大,重建程朱闕里志的呼聲也日益高漲。清代重建程朱闕里的另一有利條件是二程與朱熹后裔的配合。元至元二年(1336),朱熹5世孫朱勛返回婺源故里,主掌朱子祠。明正德年間,婺源籍京官戴銑等上奏朝廷,請求對在婺源的朱熹后裔量授官職。嘉靖二年(1523),朝廷授予朱熹11代孫朱墅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世襲罔替,清代則沿襲了明代的做法。對于吳廷彥等在篁墩查復的朱氏祖墓,朱熹的17代孫、襲封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朱廷錫率闔族致函予以承認,并表示感謝。二程家族原在河南,與徽州并無多少聯(lián)系,但在北宋末年,程頤長子程端彥隨高宗南渡,居于緊鄰徽州的池州,與徽州程氏逐漸建立了密切的聯(lián)系。據(jù)朱升記載:唐御史中丞都使公沄復以鄉(xiāng)兵拒黃巢,其中子南節(jié)領軍保休寧,遂居邑之陪郭,南節(jié)之后曰宋開州團練使全,與金人戰(zhàn)死池州,……三子:……曰永奇,從游考亭,號格齋,曰永彰,鄉(xiāng)貢進士,兩派并顯于休寧,所謂陪郭程氏者也。初,伊川子端彥從南渡,居池州,團練為池州統(tǒng)制,遂相通譜,端彥六世孫祉,休寧尉,居邑之小東門,而格齋玄孫六三無嗣,祉從子榮秀實繼之(1)39。可見,二程后裔中有遷居徽州,乃至于過繼給徽州程氏的。清初,二程后裔中已普遍承認二程為徽州程氏之后??滴跷迨?1714),程頤21世孫、翰林院世襲五經(jīng)博士程佳璠攜其孫至徽州,“謁始祖元譚公、顯祖靈洗公墓,敘其世系,實本新安,自兩夫子祖羽公為元譚公三十一世孫,始遷居河南,今雖七百有余載,而水源木本之思,依然嫡派相承也。”(2)40程佳璠在徽期間,參與了吳廷彥等人發(fā)起的倡修程朱闕里于篁墩的活動,還大會徽州程氏宗親,興建二程夫子祠。在為徽州程氏宗族寫的譜序中,程佳璠稱:“我族程氏宗支文獻甲天下,蓋由前圣開基,后賢接踵,相繼源源。如東晉元譚公以太守賜第世居,新安十四祖靈洗公以忠勤報國配亨廟食,余自志學以來,固已聞之孰矣?!?3)41此種“我族程氏”的口氣,足以顯現(xiàn)出二程后裔確已建立起對徽州程氏祖先的認同感。二程后裔的徽州認同,對重建程朱闕里,不啻為一針強心劑,有效避免了二程是否為徽州所出的繁瑣論證。最終完成程朱闕里重建的是徽州商人———歙縣傅溪徐氏鹽商。康熙年間,傅溪徐氏的徐景京、徐璟慶兄弟在揚州經(jīng)營鹽業(yè),大獲成功。傅溪距篁墩不過10余里,徐景京自少往來其地,慨然有興復之志,據(jù)徐景京次子徐士業(yè)回憶:業(yè)甫八齡,隨先大夫省墓歸,間步溪濱,先大夫指謂曰:“坊前為三夫子祠址,三夫子接孔孟傳,為理學宗,小子其志之?!彼?,謁紫陽,進而請曰:“其諸曩所謂三夫子與?”先大夫曰:“女適亦見門榜乎?”業(yè)曰:“紫陽書院也?!毕却蠓螂荚t之曰:“此朱子講學所,專祀朱子,垣頹瓦裂,予將葺之。曩所見則并祀程朱處,以皆本篁墩也。惜非其地,且久廢,予行當謀之?!?4)40可見,徐景京早已有志在篁墩重建程朱闕里。徐景京長子徐士修做了重建規(guī)劃,但未及動工即辭世,此一重任遂落在徐士修之子徐麒甡身上。乾隆二十三年(1758)八月,徐麟甡向官府提交《捐建呈狀》,經(jīng)歙縣、徽州府層層上報至江南布政司。為弄清二程、朱熹祖上是否確為篁墩所出,江南布政司行文二程與朱熹嫡系后裔的翰林院世襲五經(jīng)博士程漢、程倓、朱世潤。程漢、程倓在回復呈狀稱:“計二夫子二十七世以上皆居新安之篁墩,迄今兩地支丁世敦昭穆,祖里墓域時為親省。于康熙五十三年,故祖博士佳璠曾親至篁墩掃墓,事載《闕里志》。”(5)40朱世潤則回復:“職祖文公封崇徽國,自注新安,而追溯淵源則自始祖師古公卜遷篁墩,始生居斯里,歿葬斯鄉(xiāng),傳志古跡可考,而職祖文公即師古公十世孫也?!?6)40在獲得程朱后裔的首肯后,江南布政司批準動工興建。為使篁墩作為程朱闕里的地位能得到朝廷的正式承認,徽州士紳進行了積極的活動。在程漢、程倓、朱世潤的呈狀中,就提出“抑邀特典,另賜宸翰,以昭隆恩”,并得到了兩江總督尹繼善、安徽巡撫讬恩多等督撫的支持。乾隆二十六年(1761)十二月三日,歙縣人光祿寺少卿吳煒上疏,請求乾隆皇帝為篁墩祠堂賜以御書:我朝光顯程朱里居,乃為當代之盛典。況恭值我皇上以作君而兼作師,以治統(tǒng)而承道統(tǒng),俯念程朱為理學之宗仰,而篁墩又為程朱祖父之淵源,且篁墩為六邑要沖,其間兩旁設有書舍,又置有學田,為士子造就人才之地,可否仰邀皇恩,敕賜四字,發(fā)安徽巡臣懸于篁墩坊表,則較之有宋褒崇更為千古道脈之光,而地以賢傳,賢又以宸翰傳矣(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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