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唯一戰(zhàn)勝的傳染病-天花

人類唯一戰(zhàn)勝的傳染病——天花人類唯一戰(zhàn)勝的傳染病——天花人類歷史上肆虐三千多年的瘟疫1898年，考古學家出土了一具木乃伊，木乃伊干癟的表面下半邊臉、脖子、肩膀上充斥直徑幾毫米、顏色發(fā)黃的膿包疤痕，密密麻麻。木乃伊正是公元前1157年死亡的古埃及法老拉姆西斯五世，是迄今為止已知最早的天花受害者。天花并不對王公貴族額外垂憐，在法老拉姆西斯五世之后，受害者還有英格蘭女王瑪麗二世，西班牙國王路易斯一世，瑞典皇后尤利卡·埃列諾拉，法國國王路易十五，俄國沙皇彼得二世等。在15世紀之前，天花大本營局限在歐亞大陸、西非、北非，以及一些毗鄰地區(qū)。而15到18世紀，伴隨歐洲人貪婪的殖民擴張，天花擴散到南美洲、北美洲和澳大利亞。被史學家甚至稱為“人類史上最大的種族屠殺”事件，靠的秘密武器就是天花。15世紀末，歐洲人踏上美洲大陸時，這里居住著2000-3000萬原住民，歐洲殖民者把天花患者用過的毯子送給了印第安人，瘟疫肆虐，約100年后，原住民人口剩下不到100萬人。在17、18世紀的西方，天花是最嚴重的傳染病，大約60％的人口受到威脅，1/4的感染者會死亡，大多數(shù)幸存者會失明或留下疤痕。而在中國，天花的流行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1世紀。借天花病名演變可以厘清該病的歷史演變。古醫(yī)籍中關于天花的最早記載見于東晉葛洪的《肘后救卒方》，在此書中天花的病名為“虜瘡”，該書第一次描述了天花的癥狀和流行情況。：“比歲有病時行仍發(fā)瘡，頭面及身，須臾周匝，狀如火瘡，皆戴白漿，隨決隨生。不即治，劇者多死。治得瘥后，瘡瘢紫黑，彌歲方滅，此惡毒之氣?！睍小疤敮彙币辉~的由來是戰(zhàn)爭中，天花由俘虜從印度經(jīng)越南帶到中國。天花原先的名稱是“虜瘡”、“豌豆瘡”，指單一的天花疾??；宋金元時混同于麻疹、水痘等其他出疹性疾病，稱作“瘡疹”、“痘疹”；明代時諸出疹性疾病不再混淆，天花的名稱是“痘瘡”、“痘癥”；清代時出現(xiàn)了天花這一俗名。而在清朝，直接死于天花的有年僅24歲的順治和同治，“出痘”作為當時令人恐怖、談之色變的事，順治的死因在當時不予記載。而康熙和咸豐雖然臉上留下了麻子，但幸運地從天花的魔掌中逃脫。消滅天花，必將是疫苗接種的最終結果在中國，隨著天花流行時間越來越長，人們終于發(fā)現(xiàn)了它的秘密：只要是得過天花并且存活下來的人，終生不會復得。于是中國古代的醫(yī)生開始嘗試，讓感染天花而病情不甚嚴重的病人與健康的人進行接觸，使天花病毒在小范圍內(nèi)傳播，具體操作有四種：痘衣法、痘漿法、水苗法、旱苗法。這個實踐取得了一定成效，約80%-90%的人可以存活下來，成為了中國最早的免疫學樸素嘗試之一。據(jù)調(diào)查，這種人傳人的早期疫苗法在唐朝時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唐代名醫(yī)孫思邈用取自天花口瘡中的膿液敷著在皮膚上來預防天花。到明代以后，人痘接種法盛行起來。在明清之際，一種更為安全的“人痘疫苗法”出現(xiàn)了：將癥狀較輕的天花病人皮膚上的痘取下，曬干磨粉，然后讓未得過天花的人吸入鼻腔，相當于滅活制劑。明末俞昌的《醫(yī)學法律》對人痘接種法做了生動的記述，而清初張琰《種痘新書》則描述了進一步減弱天花病毒毒性的“藏苗法”以保證接種的安全。康熙本人作為天花的幸存者，意識到了預防天花的重要性，清朝康熙二十一年，康熙頒發(fā)圣旨，要求各地開展種痘，在清政府主導下，進行了全國范圍的大面積接種，大大降低了清代天花疫情爆發(fā)的風險。在某種程度上，中國開創(chuàng)了人類天花預防之先河。俄羅斯是最早派留學生來中國學習種人痘的國家。1744年，杭州人李仁山去日本九州長崎，把種痘法傳授到日本，其后，又傳到朝鮮及歐洲等地，為阻止天花的傳播起到了一定的預防作用，但由于受當時科技和文化的限制，也很容易引起嚴重的副作用乃至死亡。最終我們徹底消滅天花所依賴的是接種牛痘疫苗。相較于人痘，接種牛痘疫苗只會引起輕微不適，卻同樣可以獲得抵抗天花病毒的抵抗力。1798年，英國鄉(xiāng)村醫(yī)生愛德華·詹納發(fā)現(xiàn)，被牛痘感染過的擠奶女工，接種天花后，竟未出現(xiàn)任何天花癥狀。于是，詹納開始了大膽的實驗。他從擠奶女工手上的牛痘瘡里取了一些東西，接種到園丁的兒子菲普斯胳膊上。幾個月后，詹納多次讓菲普斯接觸天花病毒，但小男孩從未患上天花。用牛痘來預防天花，在當?shù)卦缬袀餮裕瑖栏褚饬x上來說，詹納不是接種牛痘預防天花的發(fā)現(xiàn)者而是證明者，之后他又對23位病人進行接種，寫成了《牛痘產(chǎn)生原因及作用的調(diào)查》，進一步驗證了牛痘接種的有效性。很快種牛痘被公認為是人類防治天花的最好方法。詹納也被稱為“現(xiàn)代免疫學的開拓者”。1801年，詹納發(fā)表論著《疫苗接種的起源》，他預言：消滅天花，這種人類最可怕的災難，必將是疫苗接種的最終結果。然而種痘在很長時間并沒有得到大力推廣，在牛痘發(fā)明150年后，世界上每年仍然有約5000萬人得天花。終于，1967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發(fā)起了消滅天花運動。1980年5月8日，第三屆世界衛(wèi)生組織大會莊嚴宣布，人類終于消滅了曾嚴重威脅人類健康和生命的天花。如今，天花已成為第一種、也是至今唯一一種被人類消滅的傳染病。美洲天花從何而來十六到十八世紀，每隔十幾年，美洲就會爆發(fā)一次大規(guī)模天花病，感染者死亡率高達25%-30%，最終導致美洲許多地區(qū)的印第安人的人口長期下降。對于美洲天花的傳入途徑，至今未有明確定論。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美洲“天花是由西班牙殖民者傳入”，西班牙人把天花稱為“大麻風病”，1518年首次爆發(fā)于艾斯帕尼奧拉島，很快蔓延到整個加勒比海地區(qū)，1520年傳播到墨西哥。有學者指出，“雖然歐洲人帶給新大陸的第一種疾病不得而知，但記錄最好的疾病是天花。1514年，天花可能隨著一群西班牙殖民者而到達巴拿馬”。但也有人提出疑問，為什么1492年哥倫布首航到達美洲，而美洲首次爆發(fā)天花的時間卻延遲了26年。這是由于天花病的特點和跨大西洋航行的時間。天花是由天花病毒引起、通過空氣傳播的一種惡性傳染病。人類感染天花后，潛伏期約12天，發(fā)病到第３周或第４周，患者獲得終生免疫力。16世紀初，歐洲跨大西洋航行到美洲大約需要４周—６周。如果一艘船上有天花患者，在到達美洲之前，他或者病逝或者康復，都不再具有傳染性了。所以美洲天花爆發(fā)時，那里的西班牙人都沒有被感染。只有快速航行橫渡大西洋，歐洲天花才有機會傳播到美洲。然而有學者認為，非洲奴隸于16世紀初甚至15世紀末就把天花帶到美洲。1503年，西班牙人把少量非洲奴隸輸入圣多明各。1507年，天花首次在伊斯帕尼奧拉島上爆發(fā)；1518年12月，天花在伊斯帕尼奧拉島的非洲黑奴中爆發(fā)。還有學者認為，無論天花是被西非奴隸，還是被西班牙殖民者帶來，1507年后，天花肯定在圣多明各爆發(fā)了，造成1/3的人口死亡。然后它傳播到波多黎各和古巴，并且隨著西班牙殖民者龐費羅·德·納瓦爾茲率領的軍隊，從古巴傳播到墨西哥，因為納瓦爾茲的軍隊中有一個已經(jīng)患了天花的非洲奴隸。暗示非洲奴隸可能把天花傳播到墨西哥。但直到1518年，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一世才頒布敕令，允許西班牙奴隸貿(mào)易商人壟斷輸入非洲奴隸到西班牙殖民地，不久，4000名非洲奴隸被輸入美洲。因此，把美洲天花病的爆發(fā)時間提前到1518年之前、歸咎于被販賣到美洲的非洲奴隸，是沒有根據(jù)的。如果受到史料、實物資料缺乏、專業(yè)或水平所限，那么在研究世界歷史上重大傳染病起源地時，學者們得出不同的結論，這是見仁見智的正常學術現(xiàn)象。但是部分西方學者地把疾病的起源歸咎于其他國家或地區(qū)，尤其是亞非拉地區(qū)或國家，僅僅是因為偏見。除了把16世紀初美洲爆發(fā)的天花歸咎于非洲奴隸，他們同樣把14世紀40年代歐洲的黑死病歸咎于中國；把1495年歐洲爆發(fā)的梅毒歸咎于美洲印第安人或被歐洲人販賣到美洲的非洲奴隸；把1918年一戰(zhàn)戰(zhàn)場上爆發(fā)的大流感歸咎于中立國西班牙或為協(xié)約國獲勝作出巨大貢獻和犧牲的中國勞工。瘟疫是人類共同的敵人，我們探究起源地是為了追問瘟疫是如何發(fā)生的，進而更好的應對疫情保護生命，而不是為了推脫責任，污名化疾病借以給其他國家施加不衛(wèi)生、骯臟的刻板印象。每一次瘟疫的背后都是無數(shù)條鮮血淋漓的生命，疾病本不該是政客學者沆瀣一氣懷帶偏見用來打壓他國的工具。人類戰(zhàn)勝天花后在1980年的世界衛(wèi)生大會33．4決議中通過了天花消除后時代疾病防控的19條建議，主要建議措施具體闡述如下：(1)除了面臨特殊危險性的研究人員外，停止接種天花疫苗。(2)在中西非洲地區(qū)開展猴痘監(jiān)測，至少持續(xù)到1985年。(3)對保留的天花病毒在高標準實驗室進行必要研究，加強監(jiān)督管理。(4)持續(xù)開展有效的流行病學監(jiān)測，對所有疑似病例開展徹底調(diào)查。(5)在WHO的控制下，維持天花疫苗必要的國際儲備量。(6)在保留天花病毒的實驗室采取安全性措施監(jiān)測。(7)在人類痘病毒感染領域保持流行病學和研究專家。(8)記錄、公布和登記全球消除天花的各種努力措施。在世界衛(wèi)生組織已經(jīng)宣布天花被消滅后,大部分國家隨之暫停了對天花的研究。只有一些國家儲存了少量的疫苗?，F(xiàn)在，全世界只有兩個地方保存著天花病菌，一個是俄羅斯的維克多實驗室，另一個地方是美國亞特蘭大疾病控制中心。關于天花病毒是否應該繼續(xù)存在于世，學界一直有所爭議。雖然天花是人類至今唯一戰(zhàn)勝的傳染病，但是人類對天花的了解仍然十分有限。俄羅斯生物學家尼蒂索夫認為這種病菌應該永久保留，而不是將它全部摧毀。保留是為了研究這種病菌的起源和它的基因圖譜，尋找新疫苗和抗濾過性病毒的藥劑。第55、60和64屆世界衛(wèi)生大會都一再推遲天花活病毒銷毀時間，但一致同意天花活病毒最終需要銷毀。近些年恐怖分子利用生物恐怖制造恐怖事件,其中天花病毒是利用比較多的一類。天花病毒一旦擴散將產(chǎn)生不可想象的后果。因此,各國又開始對天花疫苗的研究,并提出了相應的方案。以前的天花疫苗欠缺安全性,通過動物的感染治療,很容易產(chǎn)生其他病毒的感染問題，可能會導致人體產(chǎn)生過敏、不適、腦病腦死甚至死亡等副作用，人們又開始研究更為安全便捷的疫苗。第二代天花疫苗利用組織來制造活的病毒，疫苗來源明確且可以在皮膚表面產(chǎn)生免疫性，但是對患有特異性皮炎和免疫底者可能會出現(xiàn)副作用，不過相較初代疫苗概率較低；第三代天花疫苗為可減毒的復制型活疫苗和復制缺陷型活疫苗，更具有安全和穩(wěn)定性,但需要添加抗原量來引導細胞的免疫能力，且在當前沒有天花發(fā)生下,無法檢測其疫苗是否可以對使用的人們產(chǎn)生保護效果；最新一代天花疫苗位亞單位疫苗,可以產(chǎn)生誘導保護性抗體，對注射過免疫疫苗的人們再次注射達到增加免疫力的作用。當前,此類疫苗仍處于臨床前的研發(fā)階段。能夠戰(zhàn)勝瘟疫的，只有人類的正直在消滅天花這種烈性傳染病后，諸多學者試圖借鑒人類戰(zhàn)勝天花的成功經(jīng)驗消滅其他傳染病，但至今未有成功者。為什么戰(zhàn)勝天花的成功很難被復制呢？天花能夠被消滅，除了人類的不懈努力之外，還與天花自身特性有關。首先就是天花雖然與SARS及埃博拉等同屬RNA病毒，但它不容易變異，例如流感病毒的基因天生就是極不穩(wěn)定的RNA，每一代病毒都不盡相同。同時天花是非人畜共患病，病毒只存在于人體，通過接種疫苗的方式可以使人體獲得抗體，不再感染。而像黃熱病等大多數(shù)傳染病是人畜共患病，病毒廣泛存在于大自然，僅僅依靠疫苗是無法消滅的。天花病毒只要從人類中消除，它也就不存在了。其次就是牛痘的存在，雖然接種小天花同樣能使人擁有免疫天花的能力，但小天花也有大約1%的致死率，而牛痘病毒的威力要比天花小很多，接種牛痘只會讓人產(chǎn)生輕微不適，但同樣能用牛痘來抵御天花。除此之外，環(huán)境惡化以及抗生素的濫用都是傳染病無法被消滅的原因之一。只有當我們能有效阻止傳染病毒的耐藥和變異，我們或許才能在與傳染病的戰(zhàn)爭中占據(jù)主動權。瑞典病理學家福爾克·亨申說：“人類的歷史就是疾病的歷史”。雖然天花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被人類消滅，曾經(jīng)也在歷史上如此恐怖、奪走上億條生命。重視疾病，直面死亡，世界各國信息開放交流，以科學的視角而非狹隘的偏見去共同迎戰(zhàn)，如加繆所說，“能戰(zhàn)勝瘟疫的，只有人類的正直?！眳⒖嘉墨I：[1]蘇靜靜,張大慶.在醫(yī)學與政治之間——中國根除天花的國際認證[J].自然科學史研究,2018,37(3):364-379.[2]王海莉,吳俊,王斌,等.免疫接種與天花疫苗的發(fā)現(xiàn)者:愛德華·詹納[J].中華疾病控制雜志,2020,24(7):865-868.DOI:10.16462/ki.zhjbkz.2020.07.023.[3]龔震宇.天花消滅后的全球應對[J].疾病監(jiān)測,2016,31(10):887-888.DOI:10.3784/j.issn.1003-9961.2016.10.020.[4]黃穎.天花病名演變探析[J].浙江中醫(yī)藥大學學報,2016,40(6):456-458.DOI:10.16466/j.issn1005-5509.2016.06.007.[5]李欣竹.淺談天花疫苗的研究現(xiàn)狀進展[J].技術與市場,2015,22(12):426.DOI:10.3969/j.issn.1006-8554.2015.12.286.[6]施誠,倪娜.西方學術界重大傳染病起源地研究的歧見和偏見——以黑死病、美洲天花、梅毒和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