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言情與李清照詞

詩言情”與李清照詞摘要“詩言情”是詩歌的本質(zhì)之一，從陸機最早提出“詩緣情”這一命題至后世千百年，被很多文人肯定，并且運用于詩歌當中?？v觀中國詩歌發(fā)展史，以詩言情的作家不計其數(shù)，李清照無疑是其中出色的一位。她的詞，主題主要包括閨中之思，思婦之傷，家國之恨及其他，這些作品均因情而作，更因情而美。關(guān)鍵詞詩言情；李清照；詞“詩言情”是詩歌的本質(zhì)之一，即詩歌就是為抒情而作的，這里的“情”指的個體之情感，是對生命及人生的思考。先秦到清朝1840年這幾千年之中，中國古代產(chǎn)生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詩歌作品?？v觀這些作品，有人不禁要問：這么多的詩歌，古人創(chuàng)作它們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是為了賣弄文采，或者只是作者的無病呻吟？顯然不是。詩歌創(chuàng)作之初，古人早已明確自己的創(chuàng)作目的，那便是“言情”，從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jīng)》可以找到一些“詩言情”的影子。《詩經(jīng)》總?cè)倭阄迤?，有的或表現(xiàn)男子追求女子愛而不得的憂愁（如《周南?關(guān)雎》《周南?漢廣》），或闡明士大夫?qū)鯙檎赖脑箲唬ㄈ纭洞笱?瞻卬》），又或渲染祭祀場面之歡樂祥和（如《周頌?良耜》）……無論如何，一首詩歌當中，總是要表現(xiàn)些“情”的。當然，在那個時候，“詩言情”的命題只是表現(xiàn)在詩歌之中，還未真正地被提出來，第一個提出“詩言情”這一命題的人是陸機。一、“詩言情”的發(fā)展歷程上面說到，“詩言情”的說法可追溯到《詩經(jīng)》，這可以從孔子的言論中的得到佐證。子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雹倨渲?，《詩》“可以怨”說《詩》的功效之一便是抒發(fā)怨憤，而這種怨憤未嘗不可看作一種“情”。西漢時候，著名史學家司馬遷說道：“《詩》三百篇，大氐賢圣發(fā)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結(jié)，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來者?！雹凇叭艘庥兴艚Y(jié)”，這里的“郁結(jié)”的自然是一種“情”。司馬遷不僅在《詩經(jīng)》中體會到了這一點，還在屈原的作品中有此體會。他說：“屈原之作《離騷》，蓋自怨生也?！雹垭S著社會的發(fā)展，文學在不斷發(fā)展，文學理論也在不斷發(fā)展。魏晉南北朝這個動蕩的年代，滋養(yǎng)著文學的大變革大發(fā)展，同時也滋養(yǎng)著文學理論的繁盛。西晉文學家陸機在其文論名作《文賦》里說“詩緣情而綺靡”，“詩言情”命題正式誕生。這句話是說，詩歌抒情而華麗。從另一個方面想，若詩歌無抒情之意，那它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這一命題使得詩歌抒情本質(zhì)得以強化，逐漸脫離政治功利性，真正為個人情感服務。自此，“詩言情”《論語?陽貨》西漢司馬遷《報任安書》同上傳統(tǒng)由魏晉文人五言詩的創(chuàng)作實踐發(fā)揚光大，對后來的詩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陸機之后，不斷有文人肯定并推崇詩歌的抒情本質(zhì)并將其擴展到其他形式的文學創(chuàng)作，如文章。南朝文學家、史學家沈約說：“夫志動于中，則歌詠外發(fā)?！雹俸茱@然，這里的“志”指的是“情”。情志在內(nèi)心涌動，就要表現(xiàn)為歌詠。著名的文學理論家劉勰在他的文論著作《文心雕龍?知音》中提到：“綴文者情動而辭發(fā)?！焙髞?南朝文學批評家鐘嶸成為繼陸機之后，又一個充分肯定詩歌抒情本質(zhì)的文人。他說：“凡斯種種，感蕩心靈，非陳詩何以展其意，非長歌何以騁其情？”②請注意，以上沈約、劉勰和鐘嶸關(guān)于文或詩與情的關(guān)系，均是情先產(chǎn)生，然后作者借助文或詩將其表達出來，不是作者為成功作成一文或一詩而刻意捏造一種個人情感?！拔粼娙耸财瑸榍樵煳?；辭人賦頌，為文而造情??為情者要約而寫真，為聞者靡麗而濫煩?！雹壑挥姓嬲秊槭闱槎鞯脑姼璨拍芨袆尤?，換句話說，任何廣為傳唱的詩歌都是蘊含了情感在的，而那些為創(chuàng)作而造情的詩歌，只是徒增“靡麗濫煩”罷了。二、從李清照詞看“詩言情”第一節(jié)中說到，“詩言情”傳統(tǒng)由魏晉文人進行五言詩的創(chuàng)作而發(fā)揚光大，對后世的詩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讀魏晉以后的詩歌，感受尤深。李白最膾炙人口的詩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因其濃濃的鄉(xiāng)情激起無數(shù)背井離鄉(xiāng)之人的共鳴；“安得廣廈千萬間，大辟天下寒士俱歡顏？”，杜甫的憂國憂民之心感天動地；“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柳永這一份難舍難分之情催人淚下??諸如此類，數(shù)不勝數(shù)。接下來，筆者以李清照之詞為例，為讀者解析李清照酸甜苦辣的個人情感。一代詞宗李清照，是齊魯大地孕育出的最杰出的女兒。盡管如此，李清照的存世之作并不多。從徐培均先生所著的《李清照集箋注》一書來看，李清照存世之詞僅六十闕，這其中還包括七首存疑之作。根據(jù)主題，筆者對這六十闕詞（筆者暫且把七首存疑詞看做李清照的作品）進行粗略分類，結(jié)果如下（僅代表個人意見）：主題詞數(shù)（首）作品閨中之思15《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浣溪沙》“小院閑窗春色深”“淡蕩春光寒食天”“髻子傷春慵更懶”“莫許杯深琥珀濃”《點絳唇》“蹴罷秋千”《漁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近”《慶清朝《鷓鴣天?桂花《減字木蘭花》《雙調(diào)憶王孫《怨王孫》《瑞鷓鴣?雙銀杏》出自《謝靈運傳論》出自《詩品序》劉勰《文心雕龍?情采》

思婦之愁14《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醉花陰》《小重山》《玉樓春?紅梅》《行香子?七夕》《滿庭芳》《多麗?詠白菊》《鳳凰臺上憶吹簫》《念奴嬌?春情》《點絳唇》“寂寞深閨”《蝶戀花?離情》《木蘭花令》《臨江仙》“庭院深深深幾許，云窗霧閣春遲” 《青玉案》“一年春事都來幾”家國之恨23《臨江仙》“庭院深深深幾許，云窗霧閣長扄”《菩薩蠻》“歸鴻聲斷殘云碧”《蝶戀花?上巳召親族》《鷓鴣天》“寒日蕭蕭上瑣窗”《南歌子》《憶秦娥》《孤雁兒》《清平樂》《》菩薩蠻》《訴衷情》《好事近》《山花子》《儺破浣溪沙》《武陵春》《轉(zhuǎn)調(diào)滿庭芳》《永遇樂》《添字丑奴兒》《聲聲慢》《殢人嬌》《青玉案?用黃山谷韻》《浪淘沙》“簾外五更風”《生杳子》《浣溪沙》“樓上晴天碧四垂”其它8《新荷葉》《長壽樂?南昌生日》《蝶戀花?晚止唱樂館寄姊妹》《漁家傲》“天接云濤連曉霧”《丑奴兒》“晚來陣風兼雨”《浪淘沙》“素約小腰身”《鷓鴣天》《品令》1、閨中之思李淸照的少女時代，猶仲夏清晨的陽光，明媚燦爛。她像所有官宦家及笄少女一般，受著寵愛，待字閨中，靜候意中人。而淸照顯然不是普通女子，除了一般女子的活動外，她還有另一項癡迷不已的活動，那便是讀書。父親李格非①是北宋文章名流，藏書甚多，而他本人也頗開明，允許女兒讀自己的藏書。家人的愛撫與書籍的滋潤，讓柔弱的小淸照無憂無慮、快樂充實。在這期間，淸照的作品自然而然就流露出小女兒天真浪漫之情態(tài)。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如夢令》）①李格非（約1045~約1105年）北宋文學家。字文叔，山東濟南歷下人，女詞人李清照父。宋徽宗元祐元年（公元1102年），朝廷內(nèi)排擠元祐舊臣，李格非因名列“元祐黨”而被罷官，并牽連子女（李清照也包括在內(nèi)）。崇寧五年（公元1106年），皇帝下令毀元祐黨人碑，除一切黨人之禁。淸照與堂姐妹們偶爾乘興出游。在涼爽的夏日里，駕一艘小船，船上擺滿蔬果甜酒，晃晃悠悠地駛?cè)牒钐?，看看蓮花灼灼，毆鷺飛飛，歡歌笑語，盡日不絕。許是太久未出游了，這次淸照尤為歡喜，喝的醉沉沉，竟至日頭西斜，好不容易想起該歸家了，卻驚覺來路在哪??“沉醉”不為澆愁，只因喜從心來。此后，雖不再有此出游，但淸照“常記”，也許想著想著，就忍俊不禁，感嘆實在是太有趣了，一定要把它永遠地記錄下來。歡喜未息，托腮沉吟，片刻揮就《如夢令》。出游的快樂時光，終究可貴。美麗多情又多才的女子，總是與愁相伴的。春天，淅淅瀝瀝的雨，勾起人心中淡淡感傷，淸照不好明說，只得把幽幽情愁，傾訴于一組《浣溪沙》里：髻子傷春懶更梳，晚風庭院落梅初。淡云來往月疏疏。玉鴨熏爐閑瑞腦，朱櫻斗帳掩流蘇。通犀還解辟寒無？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沉醉意先濃。疏鐘已應晚來風。瑞腦香消魂夢斷，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時空對燭花紅。再濃的春愁與鄉(xiāng)愁，總抵不過時間的銷蝕，年輕的心總會找到新的歸屬。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樽沉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漁家傲》“香臉半開”的梅花，在冰天雪地里，在明空皓月下，如沐浴而出的美人，與一切流俗隔絕。如此完美，許是上天的偏頗。這一腔自賞自愛之情，淸照大膽吐露，當真令人敬佩。再天真無邪的女子也不可能一輩子藏于深閨，她總歸是要嫁作人婦的。這一年，李清照十八歲，趙明誠①二十一歲，他們倆完成終身大事。對雙方而言，能尋到一位情投意合又志趣相投的人攜手共度一生，是莫大的幸運。婚后，清輝照人的新娘子有萬般情意要向新郎表達：賣花擔上，買一枝春意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鬢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減字木蘭花》在一朵“猶帶彤霞曉露痕”的花兒面前，美麗的少婦不禁擔心，相公會不會覺得我不如這朵花嬌艷動人。唯有七竅玲瓏的淸照，唯有真正在乎對方，才會萌發(fā)人花相較的心思吧。筆者把這首詞歸為情話，應該是無可非議的。讀罷上面五首李詞，想必讀者已感受到何為“閨中之思”了。簡單來說，“閨中之思”就是指李清照日常閨閣之中由“感物”而產(chǎn)生的一系列情緒與思考，或歡欣鼓舞，或哀愁綿綿，或自信高昂，抑或嬌羞狐疑，這些個人情感分別對應以上五首①趙明誠，子德甫，宋徽宗崇寧年間宰相趙挺之第三子，著名金石學家、文物收藏鑒賞大家及古字研究家。崇寧四年（公元1105年）授鴻臚少卿，大觀元年（公元1107年），其父去世并遭誣陷，家屬受牽，趙明誠夫婦從此屏居青州十年。宣和年間，出任萊州、淄州知府。宋高宗建炎元年（公元1127年）起知江寧府，后因失職罷官，但不久重新被起用。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接命前往湖州上任，并趕往建康城覲見皇帝，不幸染上瘧疾，病逝。詞。除了上述情感，還有一類也值得注意。《鷓鴣天?桂花》與《瑞鷓鴣?雙銀杏》,分別歌詠桂花和銀杏，表現(xiàn)詞人對這兩種植物的喜愛和贊美之情。2、思婦之愁淸照有知音愛人相伴，歲月正美妙。若能如此安度一生，臨了之際，必定毫無牽掛。無奈，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這樣的快樂時光只持續(xù)了不到三年?；楹蟮谌?，一方面明誠開始了他的仕途，另一方面，淸照的父親李格非因前番被列為元祐黨人而被貶官，至遙遠的象郡①。擔心父親年老體邁，禁不住長途跋涉之艱苦，淸照只得向權(quán)勢正盛的公公趙挺之②求助。然而，公公為明哲保身，對清照的請求不予理會，并且對淸照元祐黨人子弟的身份產(chǎn)生芥蒂。出于義憤，淸照上詩公公，“炙手可熱心可寒”，暗諷其不近人情。于是，這位官場很可能老手發(fā)怒了，并且不顧淸照夫婦的情意，讓淸照暫離趙家。淸照離開趙府后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淸照的心情極度郁悶。牽掛父親，思念丈夫，這兩樁事如千斤負重，日日壓著淸照柔弱的身軀。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頭，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一剪梅》）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jié)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醉花陰》）這一份濃濃的相思，距今千年之遠，依舊絲毫凄婉不減。又是一年秋，往年淸照與明誠作伴，興許也劃過蘭舟，登過西樓，而今年，淸照形單影只?？粗焐巷w來齊整的雁群，竟認為那是為她送書信的，可它們沒作停留?！盎ㄗ燥h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這不是詞句，分明是輕輕幽幽但卻厚厚重重的一份相思情！又到佳節(jié)，淸照胸中無一絲歡喜。滿腹的愁，竟把淸照揉搓得憔悴不堪，“人比黃花瘦”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慵自梳頭。任寶奩塵滿，日上簾鉤。生怕離懷別苦,多少事、欲說還休。新來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休休！這回去也，千萬遍陽關(guān)，也則難留。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鳳凰臺上憶吹簫》）什么也不消說，只需把這詞吟上三五遍，詞人的悲苦離愁、無盡相思，筆者感同身受。想那時，淸照獨居，離愁別緒日日折磨著她，無人可作傾訴對象。把這一份苦悲注入筆端、寫在紙上，或許是最好的法子。中國古代文學史上歷朝歷代從不缺思婦詩，令人稱奇的是，大多數(shù)的思婦詩竟象郡，廣東韶關(guān)附近趙挺之，字正夫，北宋大臣，辦主紹述之說，排擠元祐諸臣不遺余力。崇寧元年，由吏部尚書拜右丞，進左丞中書門下侍郎。五年（公元1106年），進拜尚書右仆射。既相，與蔡京爭權(quán)，屢陳其奸惡。大觀元年，，罷相。未幾，卒。然是男子創(chuàng)作的，他們總是借“思婦”來表現(xiàn)其他主題。李清照的思婦詞，可說是純粹之作，是真正的“氣之動物，物之感人，故搖蕩性情，行諸舞詠”①。在她的生活中，離別之時真切地存在著，她也真心痛離別、愁相思，故作詞以抒懷。3、家國之恨靖康之變，都城遭破，頓時天翻地覆，戰(zhàn)火紛紛，淸照的人生從此大不同。千辛萬苦南下路，耗盡淸照大部分的心力和對生活的熱情。不久后，丈夫趙明誠于壯年病逝建康城，“堅城自墮，杞婦悲深”②，淸照的人生步入絕望的境地。永夜懨懨歡意少，空夢長安，認取長安道。為報今年春色好，花光月影宜相照隨意杯盤雖草草，酒美梅酸，恰稱人懷抱。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憐人人似春將老。（《蝶戀花?上巳召親族》）一切都不同了，故都淪喪，年華不再，這兩大傷痛，在這首詞中一覽無余，即使是難能可貴的家庭團聚，也絲毫撫慰不了這巨大的傷痛。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卷有馀清。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霖霪。點滴霖霪，愁損北人，不慣起來聽。（《添字丑奴兒?芭蕉》）芭蕉樹下陰郁郁，讓人心情也跟著沉重搖擺。半夜，滴滴答答地下起雨來。臥床人聽著雨一滴一滴打在芭蕉葉上，直刺心頭。北方，是沒有芭蕉的，也極少下這樣的雨。淸照根本不用說思鄉(xiāng)，鄉(xiāng)情就通過“芭蕉”“夜雨”表現(xiàn)無遺了。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武陵春》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晚年寡居，國破家亡夫死，當真是“物是人非”；身心俱老，就如枝頭開敗的花,只消一陣清風，便會落到地上，化為塵土。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會想著去打理凌亂的頭發(fā)呢？“女為悅己者容”，悅己者已長眠地下，再美的妝容也得不到他的贊賞了。至此，淸照剩下的就只有數(shù)也數(shù)不盡的愁苦了，多如綿綿江水，永不停歇向東流；多到超重，連木舟都載它不動……回顧李清照的一生，不難看出，她所有作品幾乎無一不表達某一心緒情感，或偶感而發(fā)，或醞釀已久?；驓g喜，或傷春，或羞赧，或甜蜜……抑或思鄉(xiāng)，或悲痛?？傆幸环N情懷，表現(xiàn)在一首詩詞中。梁衡稱淸照為“亂世中的美神”③，不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