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米莉青春的希望消散的英文小說

愛米莉青春的希望消散的英文小說

呼曉山莊的風格奇特，歷史奇特。由于它與普通讀者的理解力和審美情趣有很大不同，人們很難理解它們的核心。一些批評家雖感到這部渾然一體的作品有一種浸透人心的力量,但卻找不出理解和分析的頭緒來,因而他們稱愛米莉·勃朗蒂為“說謎的西拜爾,凡人無法理解”、“文學中的斯芬克斯”。十九世紀時,愛米莉并未進入經(jīng)典作家的行列,名聲屈居姐姐夏洛特·勃朗蒂之下。但二十世紀后,愛米莉在文學史中的地位扶搖直上。伍爾芙對《呼嘯山莊》盛贊不已;毛姆把它列入世界十部最佳小說之列;批評家W·阿倫則肯定道:“《呼嘯山莊是最奇罕的英文小說,它完美無缺,少見地完美無缺?！退囆g(shù)而言,簡·奧斯丁,享利·詹姆斯,約瑟夫·康拉德這些英文小說形式方面的大師都沒有超過它?！睈勖桌驘o可爭議地進入了經(jīng)典作家的行列。隨后,人們也重新挖掘了她的詩歌的價值。雖然她的詩歌有不少是即興之作,或是未完成的片段,質(zhì)量也參差不齊,但它們?yōu)槿藗兝斫鈵勖桌虻膬?nèi)心世界和《呼嘯山莊》提供了最好的依據(jù)。本文擬結(jié)合她的詩歌創(chuàng)作,對《呼嘯山莊》略加分析。愛米莉的當代性格愛米莉性格內(nèi)向,喜于沉思。她十八歲時就對人生人世有了獨立的見解,用詩的形式寫出了她的哲學冥想。她在一首無題詩中哀嘆自己命運不濟,因自己乖戾孤僻的性情無人同情而自艾自怨,她接著寫道:先是青春的希望消融,而后幻想的彩虹匆匆凋殘,于是經(jīng)驗告訴我,真理決不出于人的胸懷。一想到人類皆是空虛、媚顏、偽善,就叫人不勝心寒,更糟糕當我依賴自己的心靈,卻發(fā)現(xiàn)那里同樣腐敗。(《無題》1837)在另一首詩中,愛米莉自稱是個斯多噶主義者:我輕視財富,如果我禱告,那破唇而我嘲笑愛情,發(fā)的唯一禱告就是——追求名聲只是一場莫擾我心,清晨即逝的空夢。給我自由。(《老斯多噶主義者》1844)從以上兩詩可以看出愛米莉把人世和自我看得一片腐敗,有著強烈的厭世思想。這些思想一直滲透在她的創(chuàng)作中,《呼嘯山莊》中的洛克伍德就是以厭世者的身份出現(xiàn)的。愛米莉出生于一個鄉(xiāng)村牧師的家庭,她自幼耳濡目染的當然是基督教的東西。不過這些條件并不一定使人按照某個確定的方向發(fā)展,有時甚至會適得其反。讀過愛米莉作品的人都可看出,她的作品中充滿了異教的奇想,雖然她的人生觀中有與基督教的原罪說和出世觀相通的地方,但他所追求的超俗境界并不與上帝之道同途同歸。愛米莉在《呼嘯山莊》中塑造了一對撒旦式的戀人:希斯克立夫與卡瑟琳。他們性情狂暴執(zhí)拗,少年時代就敢于把善書踩在腳下,扔進狗窩,死后也都不肯上天堂。希斯克立夫臨死前,老仆人耐莉勸他找位牧師為他祈禱,他一口回絕了:“不需要牧師來,也不必對我念什么,告訴你吧,我快到達我的天堂了,其他人的天堂毫無價值,我不希罕”。(31章)卡瑟琳也是如此,她在向耐莉講述自己夢入天堂時說:“如果我在天堂,耐莉,我會非常凄慘,……我只是說天堂好象不是我的家;我哭碎了心,要回到地上。天使們非常生氣,把我扔到呼嘯山莊的荒野中央,我在那里醒過來,高興得直哭?！?9章)愛米莉雖然否定了基督教的天堂,但她本人并沒有從宗教冥想中解脫出來。一般說來,任何一個具有教宗氣質(zhì)的人,他的世界觀中總要包涵靈魂與肉體的對立,現(xiàn)實世界與超驗世界的對立。愛米莉也不例外,厭世和尋求靈魂解脫是她世界觀的核心。但她的厭世觀與一般的憤世嫉俗者的不一樣,她不是采取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來對待人世間的一切,而是以極其認真的態(tài)度把人世間的痛苦看成是靈魂解脫的必經(jīng)過程,痛苦的深度與解脫的速度成正比。在《囚徒》(1845)一詩中,牢獄具有一種象征的意義,它代表著暴虐和苦難的現(xiàn)世。當獄吏問女囚對監(jiān)禁和鐐銬有何感想時,她答道:啊,監(jiān)禁是多么可怕,痛苦是多么巨烈,每當耳又聽,眼又望,脈又跳,頭腦又思考,靈魂聽命于肉體,肉體就受鉗于鐵鐐,但我并不要免除這痛楚,也不要減輕這苦惱,痛苦越深,解脫就越早,假若這幻象:身披地獄的烈火,或周身天光閃耀———預示著死亡,這幻象就神圣不朽。女囚的回答是愛米莉本人思想的表露。在《呼嘯山莊》中,我們可以清楚地聽到這段詩句的回響。卡瑟琳感到死亡將近時對耐莉說:“最使我感到痛苦的就是這破碎的地獄,我對囚禁在這里厭惡極了。我在為逃入那光榮的世界耗損著精力,我要永遠呆在那里,不是透過淚水去巴望著它,也不是隔著痛苦的心的四壁去渴求它,而是與它真正地在一起,……我將無可匹比地超脫了,在你們一切人之上?！?15章)另外,愛米莉宗教冥想的獨特之處在于她把靈魂的歸宿置于原始的大自然中。她在另一首無題詩中寫道:我將去我天性指引的地方,其他向?qū)е荒芙形倚臒?去那灰羊群尋食羊齒草的峽谷,去那狂風吹打的山邊。那些孤山獨峰能給人什么啟示,我無法講敘它們的輝煌與悲愴,喚醒一顆人心去感覺一切的大地,蒼莽的大自然既是人在現(xiàn)世中喜悅的源泉,也是靈魂的歸宿,在這里天堂與地獄合二為一,獲得解脫的靈魂或要“身披地獄的烈火”,經(jīng)過鍛煉達到凈化,或“周身天光閃耀”。在第十二章中卡瑟琳對耐莉明確地講出了自己死后不要葬在教堂墓地,而要安葬在大自然中的要求:“它(指自己的墳)在那兒,不和林頓家的在一起,記住,不在教堂的檐下,而是在露野,立一塊碑?！毕Ｋ箍肆⒎蚺R死前也指示耐莉把他葬在卡瑟琳的墓旁,實現(xiàn)了自己歸返大自然的愿望。在小說的最后一章中,他們的游魂與蒼莽粗獷的大自然溶為一體。希斯克立夫—“互為靈魂”的愛情關系愛米莉和妹妹安(Anne)曾用散文和韻文合寫過一組叫《崗達爾》(Gondal)的傳奇故事。崗達爾是她們虛構(gòu)的位于北太平洋的海島。這部作品的散文部份被她們銷毀了,只剩下詩歌部份,其中有一首詩寫的是費爾南多(FernandodeSamara)因失戀于奧古斯塔(Augusta)而自殺的故事。費爾南多在荒野中痛苦地狂叫道:我現(xiàn)在怎么看不見你?你黑色的華發(fā),你光耀閃爍的額眉和微笑,象天顏一般美妙!你的眼睛避開了我,——我不愿再看到你的眼睛,它們刻毒的暗光只會使我發(fā)瘋。滾吧,騙子,滾吧,我的雙手汗水淋漓,我要用心中奔涌的熱血換取最大的幸?！z忘!啊,如若這落魄的心,這使我暗然凋損的痛苦的十分之一,能回歸,回歸于你;啊,如若我能看到你睫毛低垂,苦惱悲傷,淚水充盈,雖硬著心腸不肯流淌;啊,如若我知道你的靈魂也經(jīng)受著同樣的折磨,我就忍受這命運,承受這痛苦。夜是多么陰暗,崗達爾的風在吹,我決不再踏上那起風的深谷,我感到朔風撲面——“野獸,你在哪兒游蕩?流浪的人,我們漂泊在這兒干什么?”我不要你的呼吸來冷卻我這死一般冰冷的額頭,而要到遠方,到她光華閃爍的地方,告訴她我的終愿,告訴她我的命運凄涼:我的痛苦已經(jīng)過去,她的痛苦即將來到。徒然的話語,徒然、瘋狂的思緒,沒人聽得到我的呼喊——在這里,愛米莉充分展示了她的詩人才華,她把情感的張力崩緊到了最大限度,頗有莎士比亞《李爾王》的風格。這首詩非常容易使人聯(lián)想到希斯克立夫?qū)ㄉ盏那楦?。當他從耐莉那兒得知卡瑟琳至死都未給他留下任何話時,他痛苦地狂叫道:“愿她在折磨中醒來,啊,她至死都在撒謊!……我要做一種禱告——我要反復禱告直到我的舌頭僵硬—卡瑟琳·恩蕭,只要我還活著,愿你不得安寧!你說我殺死了你,那就憑附著我吧!……那就永遠糾纏著我吧——以任何外形——把我逼瘋!只是不要把我留在這深淵里,我在這里找不到你,上帝啊,這真是難以言傳,我活著不能沒有生命,我活著不能沒有靈魂?！?16章)很少有幾個作家能把愛與恨的沖突表現(xiàn)得如此激蕩人心。希斯克立夫與卡瑟琳之間的愛情關系遠遠超出了常人的體驗,只有借助愛米莉的宗教冥想和幽靈觀我們才能對這種關系做出解釋。卡瑟琳曾就自己與希斯克立夫的關系做了這樣的說明:“我沒法說清楚,但是你和每個人都知道,在你之外還有或應該有另一個你存在,如果我把自己全容納了,那么把我造出來有什么用呢?……我就是希斯克立夫,他永遠、永遠在我心中,他對我不是一種快感,并不比我對自己更愉快,而是我的存在?！?9章)這段話包涵了愛米莉?qū)Χ酥g關系的全部哲學說明。他們一個把對方看成自己的“存在”,另一個把對方看成是自己的“生命”和“靈魂”,這種關系是無法用現(xiàn)實主義或理性的標準來判斷的,也不能為一般生活邏輯所涵蓋。這是一種超驗的體驗,我們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名稱來稱謂它,姑且把它叫做“互為靈魂”的關系。由于這種關系,不論其中一方多么嚴重地損害了另一方,他們之間的紐帶也不能解拆?？ㄉ諡榱顺蔀椤班l(xiāng)鄰間最偉大的女人”(9章),在行動上背叛了希斯克立夫,二人的關系崩潰了,但是互為靈魂的關系使二人都無法找到一個精神上的等價物——崩潰了的宇宙也要共同運轉(zhuǎn)—于是他們的關系由愛情轉(zhuǎn)變?yōu)椤昂耷椤?恨得殘酷,恨得難分難解?？ㄉ站癖罎⒘?希斯克立夫也因此精神失常,患了人格分裂癥,他承認:“她死后我瘋了?！?29章)希斯克立夫的詛咒象巫師的預言一樣應驗了?？ㄉ盏挠位晔冀K在呼嘯山莊四周,作為幻象折磨著他。人格分裂癥和幽靈觀使希斯克立夫同時居于生活的兩個層次中。在現(xiàn)實層次中,他頭腦清醒,手段刻毒,目標堅一地貫徹著他的復仇計劃;在超驗層次中,他是病態(tài)的,總覺得卡瑟琳那不得安寧的靈魂通過感應作用攪擾著他,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自那時起,我總被那不可忍受的折磨糾纏著!地獄呀!我的神經(jīng)總是那么緊張,……當我與哈里頓坐在屋里,仿佛我一出去就會碰到她;當我在荒野散步,仿佛一回來就會碰到她。我一離開家,就馬上回來:我肯定她一定在山莊的什么地方。當我在她的臥室里睡覺——我就被趕出來。我無法躺在那里,因為我一合眼,她不在窗外就在窗內(nèi),要么就走進屋來,要么甚至把她可愛的頭枕在小孩時用過的枕頭上。我必須睜眼看看。我一夜睜眼合眼一百次——永遠是失望,它折磨著我?！?29章)美國的文學史家S·C·楚和R·D·阿爾蒂指出。愛米莉“始終意識到生活有兩個層次,她把超驗主義和入驗主義(descendentalism)結(jié)合在一起,這種結(jié)合在最深的內(nèi)涵上是浪漫運動的標記?！崩寺\動是否一定要和超驗主義結(jié)合在一起,人們的理解或許不同,但指出這部作品中的兩個層次卻點中了要害。希斯克立夫—“異化”與“復歸”雙層次的描寫為一般讀者進行價值判斷帶來了困難。當人們讀到希斯克立夫把刻毒的報復施加到恩蕭和林頓兩家的后代時,人們感到驚愕、恐懼、厭惡;當人們想到這個惡魔所遭受的痛苦,看到他對卡瑟琳執(zhí)著地苦戀,又不能不對他表示同情。讀者的情感是在矛盾中運動的。這部小說對讀者的鑒賞力要求過高,以至于連夏洛特·勃朗蒂也無法理解這部作品,尤其不能理解希斯克立夫。她說:“希斯克立夫只有一點點人的情感,那不是對卡瑟琳的愛,那是一種兇狠的非人的情感……使希斯克立夫與人性相連的唯一環(huán)節(jié)是他所承認的對哈里頓·恩蕭的粗魯?shù)年P懷(這個年輕人是他毀掉的),和他對耐莉·丁那種只暗示了一半的尊敬。如果把這些都撇開,我們可以說他既不是印度人的,也不是吉卜賽人的孩子,而是過著魔鬼的生活,披著人皮的食尸鬼,惡魔。至于塑造希斯克立夫這樣的東西是否正確或合適,我不知道:我很難這樣看?！毕穆逄刂圆荒芾斫膺@部作品,是由于“她的經(jīng)驗,雖然比較強烈,卻是和我們的經(jīng)驗在同一水平上?！彼龔奈囱鐾綈勖桌虻某炇澜?更不能理解到在愛米莉的宗教冥想中人與自然是怎樣一種關系。我們不妨再回過頭來看看愛米莉的那個既在現(xiàn)實世界,又在超驗世界中的大自然。在她看來自然是原始的、野性的自然,它給人的決不是嫵媚、宜人的美感,而是蒼莽、狂暴的崇高感。呼嘯山莊的名字本身和它周圍的景象就是這種自然的體現(xiàn),希斯克立夫的名字是由Heath(長滿石南屬灌木的荒原)和cliff(懸崖)二字合成的,也具有同樣的隱含意義。希斯克立夫與狂暴的大自然是同質(zhì)的?？ㄉ兆盍私膺@一點,當她與伊莎貝拉因希斯克立夫發(fā)生爭執(zhí)時對耐莉說:“告訴她希斯克立夫是什么樣的人——一個野性未馴的人,沒有修養(yǎng),沒有教養(yǎng),一塊長滿荊草,布滿頑石的不毛荒地?！竽悴灰孟胨抢渚耐獗硐律畈刂屏己颓楦?他不是一顆粗糙的鉆石——不是一個珍珠貝似的鄉(xiāng)下佬,他是一個兇惡,無情,狼一樣的人。”(10章)我們已經(jīng)從愛米莉的人生哲學中看到,她認為現(xiàn)實世界是個使人墮落的世界,苦難的深淵,人踏入這個世界后無論怎樣力圖保持自己的原始本性,都免不了要沾染罪惡,步步背離自然。死亡則意味著靈魂從罪惡中解脫出來,重歸大自然,在那里得到凈化。這是一個由“異化”到“復歸”的過程。當然愛米莉從未使用過這兩個哲學術(shù)語,她雖是富于哲學氣質(zhì)的詩人,但必竟不是哲學家。小說中男女主人公的命運安排就是這種人生觀的形象顯現(xiàn)?？ㄉ蘸拖Ｋ箍肆⒎蛏倌陼r代形影相伴,象自然的精靈一樣在荒野上奔跑。后來卡瑟琳受到文明的熏染,為林頓家的文雅、財富所誘惑,盡管她意識到自己與希斯克立夫有著不可拆解的關系,但為了世俗的利益,違心地嫁給了埃德加·林頓,結(jié)果釀成一場悲劇?？ㄉ赵谠S多方面都是愛米莉自我精神的外現(xiàn)。“當我依賴自己的心靈,卻發(fā)現(xiàn)那里同樣腐敗”,這句詩就是針對一個人雖有追求超俗精神世界的愿望,但又不能擺脫世俗利益的誘惑而言的。希斯克立夫也經(jīng)歷了一個相同的過程。卡瑟琳非常明白,希斯克立夫在現(xiàn)世的深淵中也不可避免地步步墮落:“貪婪與他共長,成為一種反復發(fā)作的罪惡。”(10章)他在這深淵中遭受的痛苦把他變成了“惡魔”、“撒旦”。他狂暴的天性一俟受到傷害,就與罪惡結(jié)合在一起,變成一種毀壞性的異己的力量。他刻意復仇,赤裸裸地追逐著恩蕭和林頓兩家的財產(chǎn),殘酷地打擊著與自己有一代恩主、兩代血緣關系的后代。這種異己的力量與希斯克立夫的自然本質(zhì)是矛盾的,他的每個損害別人的行動都給他自己帶來了巨大的痛苦,損害越大,痛苦越深。他用虐待狂的語言把這種痛苦講了出來:“我決不憐憫,我決不憐憫,蟲子越掙扭,我就越要壓出它的腸肚!這就象長牙,越疼我就越使勁磨?！?14章)至于希斯克立夫為什么突然放棄了他的復仇計劃,批評家們的意見不一,有人認為是由于良心發(fā)現(xiàn),有人認為是由于他心靈中的毒計得到了宣泄,有人認為是由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贏得財產(chǎn)、權(quán)力等毫無價值。這個問題之所以迷惑人心是由于愛米莉?qū)懙煤茈[晦。希斯克立夫臨死前隱隱約約地意識到“有一種奇怪的變化來臨了;我就在這變化的陰影之中?！苯又麑ψ约阂簧男袆幼隽税凳拘缘目偨Y(jié):“我做出的最微小的動行,凡是不由那唯一的思想促動的,都是出于被迫,我所注意的任何事物,不論有無生命,凡是不與那普遍的觀念相關的,也是出于被迫。我只有一個愿望,我的整個生存和能力都在渴求著達到它,這渴求如此持久,毫不動搖,我相信一定能夠達到——并且馬上就能達到——因為它吞噬了我的生存,我在那即將實現(xiàn)的預感中被消耗光了?！系郯?這是一場漫長的搏斗,愿它結(jié)束吧?！?33章)只要把這段話與愛米莉的宗教冥想聯(lián)系在一起,我們就會看出,這里所說的“唯一的思想”,“普遍的觀念,”與《囚徒》一詩的思想是一致的。因此我們認為希斯克立夫之所以放棄最后的打擊是由于他在“變化的陰影”中感到了卡瑟琳幽魂在超驗世界中發(fā)出了和解的信息,預感到自己將從現(xiàn)實世界的痛苦深淵中解脫出來,復歸到大自然的懷抱中。一種超驗的精神力量把他從復仇中救拔出來。當然,文藝作品決不單純是某種精神體驗的產(chǎn)物,也不是用作者的心理狀態(tài)就能簡單說明的,它與特定的時代、具體的社會形態(tài)和流行的價值觀念有著曲折復雜的聯(lián)系,即使是那些遠離塵囂的厭世作家也逃不出這種必然的拘鉗。雖然愛米莉把故事安放在一個狹小的天地里,它“與社會的喧騷完全隔離,是個厭世者的天堂”(1章),雖然她的宗教冥想左右了人物的命運,但現(xiàn)實生活中的各種矛盾,人與人之間的活生生的關系必然也要反映到作品中來?！逗魢[山莊》始終貫穿著財產(chǎn)關系上的你爭我奪,雖然這種爭奪是作為希斯克立夫復仇的手段,而并非當作他的追求的目的表現(xiàn)出來的。如果說愛米莉?qū)S多利亞時代的英國社會及其傳統(tǒng)觀念進行了批判,這種批判也是借助她那超驗世界的光照來進行的。這一點表現(xiàn)在小說中,尤其表現(xiàn)在《她的光輝多么燦爛》(1983)一詩中。西方批評界不少人接受了大衛(wèi)·塞西爾(DavidCecil)的觀點,他在《早期維多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