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問君畫中有畫,無詩來處話語奇體俊 意也造奇讀岑參《劉相公中書江山畫障》

劉問君畫中有畫,無詩來處話語奇體俊意也造奇讀岑參《劉相公中書江山畫障》

香政府的成就是貧瘠的。始知丹青筆,能奪造化功。瀟湘在簾間,廬壑橫座中。忽疑鳳凰池,暗與江海通。粉白湖上云,黛青天際峰。晝?nèi)蘸阋娫?孤帆如有風(fēng)。巖花不飛落,澗草無春冬。擔(dān)錫香爐緇,釣魚滄浪翁。如何平津意,尚想塵外蹤?富貴心獨輕,山林興彌濃。喧幽趣頗異,出處事不同。請君為蒼生,未可追赤松!岑參,唐代邊塞詩派的佼佼者。他不但寫了許多想象豐富、氣勢磅礴、境界恢宏、色彩奇麗的邊塞詩篇,反映了豐富多彩的邊塞生活:或是北風(fēng)卷地、胡天飛雪,或是飛沙巨石、火山熱海,或是戍邊軍旅、抗敵報國;也表現(xiàn)了功名未遂的慨嘆情緒:“勤王敢道遠,私向夢中歸”(《發(fā)臨洮將赴北庭留別》),“可知年四十,猶自未封侯”(《北庭作》);還紀實了異國風(fēng)光的西域異事:奇花異草,胡樂胡舞等等,色色素材盡收筆底。除此之外,他還寫了不少贈答朋友、描繪山水的詩,而這兒選的《劉相公中書江山畫障》,卻是一首題畫詩。說起題畫詩,蓋始于偉大的現(xiàn)實主義詩人杜甫《畫鷹》《戲題王宰畫山水圖歌》等詩篇?！懂孃棥房芍^題畫詩的鼻祖,大約寫于玄宗天寶元年(公元742年)安史之亂之前;岑詩則寫于廣德元年(公元763年)安史之亂之后;這兩首題畫詩的寫作時間相距二十一年之久,但其創(chuàng)作精神卻是一脈相承的。岑參繼承了杜甫題畫詩的優(yōu)秀傳統(tǒng),以自己對生活的細心觀察和深刻體會,由畫及人,對山水畫屏做了詩意般的形象描繪和哲理性的生動補充。這首詩是為宰相劉晏家一幅山水畫屏而作。題稱中書即中書令,就是宰相,唐代人尊稱宰相為相公。開頭四句,詩人便高度評價這幅山水畫屏真是畫中精品,畫家以高超的技巧,畫盡亦畫絕了天地間的萬物,你只有觀看了這幅畫,才相信畫家的彩筆壓倒自然界的創(chuàng)造功能,彩筆所繪的畫比天然的山水顯得更美。美在哪里?從“瀟湘在簾間”至“釣魚滄浪翁”十二詩句,回答了這個問題。你看,畫面何等逼真!瀟水和湘水曲曲折折流到了零陵縣境合流了,瀟湘水景就在眼前,“簾間”就是眼前。廬舍和溝壑,又是橫七豎八擺在了山間,“座中”即指山間。有山有水有谷有舍,“瀟湘”兩句詩先總寫景色。藝術(shù)總是追隨著并超越著自然界,詩人的筆不由自主地聽從眼睛的感覺支配,這兒,詩人既交待了畫面的景色地域是在湖南,又暗示了這不是一幅靜止的純山水畫,而是有景有物有人的山水隱士畫。緊接著,“忽疑鳳凰池,暗與江海通”兩句,以表里雙關(guān)的修辭語言,頌揚了劉晏的功德。“鳳凰池”本為古代禁苑中的池沼,因為掌管機要、接近皇帝的中書省設(shè)在禁苑,所以稱中書省為鳳凰池。這里是雙指,既指禁苑中的池沼,又指宰相。與下句聯(lián)系起來講,表面是說鳳凰池里的水,原與長江大海里的水相通,實際上是說宰相劉晏德高望重,地位不凡,是與皇帝關(guān)系密切的大人物?！昂鲆伞眱删?顯然不是畫屏上的景物,是詩人的聯(lián)想。因為岑參當時住在長安,特為這幅山水畫屏題詩的,而這幅畫屏又是宰相劉晏家所有,劉晏此時此地正在相位,以善于理財著稱,雖然廣德二年才被罷相,但此時已有不祥征兆,于是詩末才有“請君為蒼生,未可追赤松”的勸慰。藝術(shù)上的聯(lián)想或想象是不可忽視的,沒有聯(lián)想或想象就沒有藝術(shù)創(chuàng)作,聯(lián)想或想象的偶然獲得,其實并非偶然,那是詩人深入地體驗和觀察生活的結(jié)果。我們可以明確地說,這幅畫屏和這首題畫詩,是經(jīng)歷了二度創(chuàng)作過程的:畫家作畫,他把自然景色爛熟于心,然后再用高超的繪畫技巧表現(xiàn)出來,這是一度創(chuàng)作;詩人題詩,以畫屏作為素材,他既要用詩的語言再現(xiàn)畫面的的特殊美,又要用畫的寓意再現(xiàn)詩人的情感,這是再度創(chuàng)作。這樣,岑參在這首題畫詩里,就巧妙地把畫家—畫屏—劉晏—題詩—詩人五位一體地融匯在一起了。如此錯綜復(fù)雜的五層關(guān)系,沒有高超的寫作技巧,是難以體現(xiàn)出來的。岑參不但善于聯(lián)想,還善于通過色調(diào)的濃淡,寫出畫屏風(fēng)景的特殊美,“粉白湖上云,黛青天際峰。晝?nèi)蘸阋娫?孤帆如有風(fēng)。巖花不飛落,澗草無春冬”六句詩,表現(xiàn)出富有詩情的畫來,粉白色的云朵飄在湖水的上空,白云的云影又倒映在湖中,仰望高入天空的山峰,呈現(xiàn)出一片深藍色。兩句極寫高低遠近,粉白黛青,是用的對比法。一個“恒”字,道出了永久性,說出了畫面上的月夜就像白天的太陽那樣,總是照得大地明亮明亮的。就在這皎潔的月光下,一只撐帆的孤船還在行駛,“如有風(fēng)”是用明喻的手法,把靜止的客觀物體寫得動了。而那山崖上的色色鮮花永遠開放,澗水旁的綠草不論春天冬天,四季常青,這兩句詩又道出了景物的和諧。是自然景物的本色?還是山水畫屏上的景色?或是詩人筆底的想象?山水、畫境、詩意融匯貫通,渾然天成。從“粉白湖上云”到“澗草無春冬”六句詩,寫出了顏色、湖水、山峰、日月、孤帆、巖花、澗草,一個個客觀景物若隱若現(xiàn),不是平面地、靜止地、呆板地一下子在環(huán)境中突然呈現(xiàn)的,而是運用濃淡有致、簡遠渾融的種種手法,把畫面上細膩的層次,和諧的風(fēng)格,全盤托出。詩如畫,畫如詩,二者難分難解。這幅山水畫的主要優(yōu)點,也就是這首題畫詩的主要藝術(shù)特色。岑參在著力描繪畫屏內(nèi)容的全部過程中,始終不忘存畫主人劉晏的政績,總是步換影移地展示這首詩的主題?！皳?dān)錫香爐錙,釣魚滄浪翁”兩句是說:畫面上還有兩位人物,一個是手掌禪杖、身穿黑衣的和尚,站立在香爐一旁(錙,即和尚穿的黑衣,錫,即和尚用的禪杖);一個是居住在濱水地方的釣魚老人“滄浪翁”——隱士。這兩句詩由景及人,承上啟下,起著過渡的作用。緊接著后面八句詩,更是落筆于現(xiàn)實中的人了。由畫面上的和尚、隱士,聯(lián)想到宰相劉晏。中間運用了兩個典故:“平津意”說的是公孫弘的故事。平津是古地名,《漢書·公孫弘傳》載,漢武帝時,因詔征文學(xué)博士,弘以對策獲第一,后做丞相,封平津侯。漢代凡非列侯任丞相的自公孫弘起,照例都補封侯爵。這是一個典故,另一個典故是“追赤松”。赤松即赤松子,古代仙人號,為神農(nóng)時的雨師?！稘h書·張良傳》說“愿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耳?！痹娋洹拔纯勺烦嗨伞笔莿裎縿㈥滩豢蓪W(xué)張良隱居起來。詩人筆鋒一轉(zhuǎn),以誠摯的感情,富于或興或喻的詩句,去勸慰劉相公:“怎么可以丟掉繼任宰相為國效勞的念頭,還想脫離世俗去過隱居的生活呢?功名富貴您獨輕視,隱居山林的興致更加濃厚。要知道角逐紛擾的官場生活和恬靜閑雅的退隱生活很不一樣,做官、隱退的事情也大不相同。請您一定為百姓著想,不可學(xué)張良那樣去過隱居山林的生活呀!”在這八句中,雖然看不到邊塞詩篇中那個格調(diào)高昂、氣勢豪邁的浪漫主義風(fēng)格以及那種生動的排比、夸張的描繪和奇特的想象。但是詩人的追求功名、憂國憂民的熱忱,卻沒有泯滅,還在閃爍著火花。這是因為他的出色的邊塞詩寫于安史之亂以前,那時他三度出塞,久佐戎幕,血氣方剛,壯志未酬。這首題畫詩則寫于安史之亂以后,在肅宗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