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中的四川方言和名物_第1頁
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中的四川方言和名物_第2頁
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中的四川方言和名物_第3頁
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中的四川方言和名物_第4頁
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中的四川方言和名物_第5頁
已閱讀5頁,還剩3頁未讀, 繼續(xù)免費閱讀

下載本文檔

版權(quán)說明:本文檔由用戶提供并上傳,收益歸屬內(nèi)容提供方,若內(nèi)容存在侵權(quán),請進行舉報或認領

文檔簡介

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中的四川方言和名物

段玉潔的《說文解字注》被重印出版。這部書是訓詁學和文字學的重要著作,而段氏在注文中引用了一些四川的方言和名物以印證古語古事物,是其特色之一。本文僅就此一特點,略作介紹,并對這一訓詁方式在訓詁學上的源流和地位略加申說。段玉裁,字若膺,一字懋堂,江蘇金壇人,生于清雍正十三年(1735),卒于嘉慶二十年(1815)。在他的一生中,自清乾隆三十七年(1772)至乾隆四十六年(1781)近十年的時間是在四川度過的。其間,曾兩度署理富順縣事以及署理南溪縣事,并辦理化林坪(在今四川漢源縣境)站務,繼后又任巫山縣知縣1,于乾隆四十六年離川歸金壇。段玉裁認為,“郭璞《爾雅》注于烏尤,宋祁《唐書》修于益州”,四川是古人著書立說之地,于是在任職期間,仍孜孜致力于學問,“入蜀數(shù)年,幸適有成書?!?在蜀期間,他因富順舊志“苦無體例,且闕略不備,不足以論古證今”,因而“網(wǎng)羅缺佚”,親自纂修《富順縣志》。此外,還于乾隆四十年九月在《詩經(jīng)韻譜》和《群經(jīng)韻譜》的基礎上完成了他的音韻學名著《六書音韻表》,并從乾隆四十一年起,開始了他的巨著《說文解字注》的長編《說文解字讀》的寫作。段玉裁積數(shù)十年之精力,專治《說文》,把平生的學問集中在他的《說文解字注》一書中,直到臨終前四個月,才全部刊成,為我們留下了一筆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是書為清代訓詁大師王念孫譽為“蓋千七百年來無此作矣”3。對于此書的得失,自書問世以來,多有評論,此不贅及。唯段氏注中論及,時有用四川方言和名物佐證,或以在蜀中親身經(jīng)歷為說。此中可見段氏對巴蜀事物觀察之精微,亦使人對其論說有確鑿可信之感。一今語、構(gòu)詞法以“雅言”、“通語”(古代中原地區(qū)的區(qū)域性共同語)釋方言,這是我國訓詁著作中歷史悠久的一項傳統(tǒng)方式?!稜栄拧芬粫匆颜仄涠恕H?《爾雅·釋言》:“斯侈,離也?!?郭璞注:“齊、陳曰斯侈?!?這種方式亦廣泛地為漢儒注經(jīng)所采用。至于漢代揚雄的《方言》十三卷,更是大量地運用這種方式來解釋各地方言,如:《方言·卷一》:“娥、,好也。秦曰娥,宋、魏之間謂之,秦晉之間凡好而輕者謂之娥,自關而東河濟之間謂之媌,或謂之姣,趙、魏、燕、代之間曰妹,或曰妦,自關而西,秦晉之故都曰妍。好,其通語也。”許慎的《說文解字》對一些方言詞也作了類似的訓釋,如:《說文解字·口部》“咦”下:“南陽謂大呼曰咦?!边@就是劉師培在《中國文學教科書·周代訓詁學釋例》中所總結(jié)的訓詁條例之一:“同一名義而四方之稱各殊,則生于此地必有不能識彼地之言者,若欲通方言,必須以雅言證方言。”這種訓詁方式已為各種訓詁學著作所肯定。但是,以方言俗語證古語,或以方言名物訓釋古名物,卻尚未被現(xiàn)今的訓詁學著作總結(jié)為一種重要訓詁條例。事實上,這種訓詁方式源遠流長,散見于歷代各種訓詁著作中。如:《周禮·夏官》“司爟”,鄭玄注:“今燕俗名湯熱為觀。”案,“爟”、“觀”實為一聲之轉(zhuǎn),而《周禮》之“爟”,音義尚存于東漢時之燕地方言中?!痘茨献印け窘?jīng)》:“飛蛩滿野”,高誘注:“蛩,一曰蝗也,沇州謂之螣?!卑?蝗蟲西漢又名蛩,東漢時沇州雖呼為螣,由高誘之注表明實為一物。以今語、俗語釋古語、通語,也是《爾雅》訓詁的重要方式,如《釋草》:“薜,白蘄”,“櫬,木堇”等等。王國維《爾雅草木蟲魚鳥獸釋例》就論到《爾雅》的這一方式,他說:“物名有雅俗,有古今,《爾雅》一書,為通雅俗古今之名而作也。其通之也謂之釋,釋雅以俗,釋古以今,聞雅名而不知者,知其俗名,斯知雅矣;聞古名而不知者,知其今名,斯知古矣?!?晉代郭璞注《爾雅》普遍地采用了以方言證古語的方式。如《釋器》:“不律謂之筆”注:“蜀人呼筆為不律也,語之變轉(zhuǎn)。”《釋水》:“,沙出”注:“今江東呼水中沙堆為彈,音但?!闭琰S侃所說:《爾雅》郭注中,僅“《釋草》一篇,言今言、俗語、今江東者,溢五十條”5。這一方式之所以還未見總結(jié)為條例而列于訓詁學專著,其原因恐怕是混同于“以雅言釋方言”的方式,因為在這兩種方式的釋者和被釋者中,都是一為“雅言”或古語,一為方言。而究其實,它們的作用是大不相同的。以“雅言”釋方言,意在說明方言詞語之意義,相當于“雅言”的某詞語,使“雅言”與方言相通;以方言證古語,卻是意在說明古語發(fā)展到當時,在方言中仍有遺留,表明方言是古語發(fā)展過程中的地方變種,或者辨明古代事物在后代方言區(qū)的異名同實。一般說來,前者多是橫的關系,后者卻是縱的關系。如:《方言·卷五》:“扇,自關而東謂之箑?!薄吧取笔恰把叛浴被颉巴ㄕZ”,與方言“箑”在漢代是橫的并存的關系。而晉代郭璞注:“今江東亦通名扇為箑”,則是表明古方言“箑”仍相沿到晉代,這是縱的關系?!斗窖浴返谋疚氖怯谩把叛浴薄吧取眮碚f明方言“箑”的意義;郭注的文字則是表明古語的歷史發(fā)展,它們的作用和意義是有區(qū)別的。清代郝懿行的《爾雅義疏》一書,根據(jù)方言,對《爾雅》中的許多古語和古事物作了疏證,這是該書的一個甚為突出的特點。如:《釋鳥》:“鸧,麋鴰”郝疏:“今萊陽人謂之老鸧,南方人謂之鸧雞,雞鴰聲亦相轉(zhuǎn)?!薄夺屝蟆?“未成雞,”郝疏:“今登萊人呼小者為小,音若輦,蓋古之遺言也。”《釋蟲》:“土螽,蠰谿”郝疏:“土螽者,今土蛨虴也。亦有二種,一種體如土色,似蝗而小,有翅能飛不遠;又一種黑斑色,而大翅絕短,不能飛,善跳,俗呼之度(音鐸)蛨虴,即土蛨虴。……今按登萊人呼蛨虴,音如祃詐;揚州人呼抹扎,斑黑者,為土抹扎也?!彪m說黃侃批評郝疏“其所指今名,往往局于一隅,不足遍喻學者”5,但郝氏這種在訓詁中不避俗語方言而加以引證的作法,是應該肯定的?!熬钟谝挥纭被蛟S是一個缺點,但總還可以說明有些古語古事物仍然遺留在今天的某些方言區(qū)里,使人們對古漢語詞語的發(fā)展具有歷史的整體概念。比起那種單純的以古證古、使人不知古書所言為何物的訓詁來,或者比之那種籠統(tǒng)其辭的“雎鳩,一種水鳥”、“葵,菜名”6式的注釋來,郝氏的疏證仍不失為一種較好的辦法。本文不是追述訓詁學史,對歷史上的這種訓詁方式不可能一一論及,這里只是想說明一點,即以當代方言印證古語、古事物,這是我國訓詁學史上的一種優(yōu)良傳統(tǒng)。如果脫離保存了大量古語古名稱的漢語方言,孤立地去理解古詞語和古名物,便可能發(fā)生穿鑿附會或望文生訓之弊。王念孫的代表作《廣雅疏證》在“以聲音通訓詁”方面確實作出了很大的成績,但對于當時活著的可資印證古語的方言俗語,他的疏證未能充分加以引用(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但比之同時代郝懿行的《爾雅義疏》來,在這一點上《廣雅疏證》就顯得太薄弱了)。段玉裁在《說文解字注》中突破了這種單純的以古證古、堆砌故訓的藩籬,繼承了我國訓詁學史上以方言證古語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采錄了不少可為古語古事提供有力證明的方言俗語或方言區(qū)的名物。對他生活了近十年之久的四川,這里的方言和風俗地理自然成了他的《注》中時加引用的資糧。二《詩經(jīng)》曰:“有中國居民以和事”。據(jù)目驗,載其“有個人所證,有同在之語。”段玉裁在《說文解字注》中運用四川方言或四川方言區(qū)的名物去印證古語古事,大致有如下幾種情形:一、據(jù)目驗以證古事物。如:十一篇下:“鯢,剌魚也?!倍巫?“《釋魚》曰:‘鯢大者謂之’,郭云:‘今鯢魚似鲇,四腳,前似獼猴,后似狗,聲如小兒啼,大者長八九尺,別名。,按,此魚見書傳者,不下數(shù)十處,而人不之信,少見則多怪也。余在雅州,親見之。”這種鯢魚即今四川山溪地區(qū)所稱之“娃娃魚”,這種魚叫聲如嬰兒啼,有四足,故名。段氏以自己在四川雅州(今雅安)目睹此魚為證,說明古籍文獻所記屬實。王念孫在《廣雅疏證·卷十下》謂有此魚,然又據(jù)《玉篇》、《左傳·宣公十二年》杜注、《左傳正義》引裴淵《廣州記》、引周處《風土記》等資料,謂鯢“為海中鯨鯢,義亦通”,則是把“娃娃魚”的鯢與雌鯨的鯢混為一談了。就這點來說,段氏據(jù)目驗而確鑿不移地謂《爾雅》《說文》中之鯢即四川之“娃娃魚”,是確有其高明之處的7。這種以目驗印證古事物的辦法,清代一些訓詁學家在自己的訓詁著作中亦加以運用。在郝懿行的《爾雅義疏》中,這種方式隨處可見(特別是對于名物的疏釋)。黃侃曾批評他“其釋物名,多據(jù)目驗,然以稷為高粱,承程瑤田之謬說;以‘薇垂水’為即《詩》之薇,不能分別,皆其疏也?!?但郝氏獲得的成績是不可抹煞的。程瑤田《九谷考》曰:“稷、,大名也,黏者為秫,北方謂之高粱”,此說固屬舛謬,然而正確指出稷為今之小米的清人邵晉涵亦正是由古籍所載并證以目驗而得之的。當然,單純據(jù)目驗,而無必要的文獻資料作旁證,是容易犯牽強附會的謬誤的。段氏在引用目驗的川中事物時往往都是言之有據(jù)的,有目驗和文獻的相互印證。如:十三篇上:“蠲,馬蠲也……《明堂》、《月令》曰:“腐草為蠲’?!倍巫?“馬蠲亦名馬蚿,亦名馬蚈,亦名馬蠸,見《呂覽·仲夏紀》、《淮南·時則訓》高注?!斗窖浴吩?‘馬蚿大者謂之馬蚰’,蚰同字也?!肚f子》謂之蚿,多足蟲也。今巫山、夔州人謂之‘草鞋絆’,亦曰‘百足蟲’,茅茨陳朽,則多生之,故《淮南》、《呂覽》皆曰:‘腐草化為蚈’。”案,這種多足蟲即馬陸,現(xiàn)在川東等地農(nóng)村仍多呼為“草鞋蟲”。此蟲多生長于潮濕之處的腐草堆下,農(nóng)村敝棄之草鞋下時則有之,故名,亦可證“腐草為蠲”之說。六篇上:“櫼,楔也。”段注:“木工于鑿柄相入處有不固,則斫木扎楔入固之,謂之櫼。……今四川建昌山中取桫方,皆以楔釘入,取陽面一塊,而樹尚卓立?!卑?建昌即今西昌。這種取木方式至今在四川山區(qū)仍習用。段氏以其在川目睹之實例,解說“櫼”字之義,亦可印證《戰(zhàn)國策·秦策》上記載的取木時“自入而出”的“鉆”(即“櫼”字)的作用。一篇下:“薇,菜也。”段注:“項安世曰:‘今之野豌豆也。’按,今四川人掐豌豆軟梢食之,謂之豌豆顛顛。古人采于山者,野生者也?!卑?陸璣《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謂:“薇,山菜也,莖葉皆似小豆,蔓生,其味亦如小豆,可作羹,亦可生食?!倍问弦晕鞔ㄊ衬弁愣姑绲牧曀?此俗南方亦多有之)說明古時野生的豌豆苗即薇亦可食,故《詩經(jīng)》中有采薇之篇。二、以川方言證古語古詞語隨著漢語的發(fā)展到今天有許多已不見于共同語,但卻有相當一部分保存在不同的方言中,在方言區(qū)內(nèi)仍有生命力。四川方言中也同樣可以找到不少古詞語?!额伿霞矣枴っ銓W篇》就“皂”字記載了一則這樣的例子:“吾在益州,與數(shù)人同坐,初晴日晃,見地下小光,問左右此是何物,有一蜀豎就視答曰:“是豆逼耳?!毕囝欍等?不知所謂,命將取來,乃小豆也。窮訪蜀土,呼粒為逼,時莫之解。吾云:《三蒼》、《說文》此字白下為匕,皆訓粒,《通俗文》音方力反,眾皆歡悟?!倍问系摹墩f文解字注》從四川方言中摭拾了一些詞語,用以印證《說文》或古語。下面看幾個例子:十一篇下:“,叔鮪也?!倍巫?“郭注《爾雅》曰:‘鮪,鱣屬也,今宜都郡自京門以上,江中通出鱣之魚,有一魚狀似鱣,建平人呼子,即《爾雅》之也?!?按,今川江中尚有子魚,昔在南溪縣巫山縣食之。……盧各切,今語正如此?!卑?建平郡為三國吳置,隋時改為巫山縣。此魚即今之鱘魚,川東長江邊人舊呼為“La子魚”,與“字”音近?!渡胶=?jīng).東山經(jīng)》郭璞注曰:“鮪即也,似鱣而長鼻,體無鱗甲?!濒~即鱘魚,實為一語;郭氏所述魚形狀亦與鱘魚合,此魚本為海魚,可溯長江而上直至四川,故段氏得以在長江邊的南溪縣和巫山縣食之。六篇上:“機,機木也。”段注:“按,蓋即榿木也。今成都榿木樹,讀若豈,平聲。揚雄《蜀都賦》曰:‘春機楊柳’,機、榿古今字。榿見杜詩,王安石詩以榿滋移為韻,《韻會》音丘其切,與蜀語合?!卑?郭璞注《山海經(jīng)·北山經(jīng)》謂“機木似榆,可燒以糞稻田,出蜀中,音饑?!钡圆恢錇楹文尽6问弦猿啥挤窖约右詫φ?并引《韻會》“榿”有平聲一讀為證,說明機木即榿木,使人渙然冰釋。唐宋以來,成都有種榿木之習俗,《益部方物記》曰:“民家樹榿不三年,材可倍?!?故王安石也有“濯錦江邊木有榿”的詩句(見《榿木詩》)。十一篇上:“泭,編木以渡也?!倍巫?“《方言》曰:‘泭謂之,謂之筏;筏,秦晉之通語也?!稄V韻》曰:‘大曰曰筏,小曰泭。’今江蘇、四川之語曰?!卑?段氏謂四川方言曰(音pai),今口語猶是,而字多作“排”,實即“”字。今通曰筏,民間亦讀為送氣之重唇音,、泭、筏皆一語之轉(zhuǎn)。十一篇上:“,回泉也?!倍巫?“杜詩‘撇漩捎濆無險阻’。漩,夔州土人讀去聲,謂峽中回流大者,其深不測,舟遇之,則旋轉(zhuǎn)而入,《江賦》所謂盤渦谷轉(zhuǎn)也。濆,土人讀如,謂峽中回流漸平,則突涌如山,《江賦》所謂渨儡濆瀑也?!卑?(今作漩)普通話為平聲,《廣韻》收有去聲“辭戀切”一讀,今川方言仍讀去聲。濆,《爾雅·釋水》:“,大出尾下”郭注:“今河東汾陰縣有水口如車輪許,濆沸涌出,其深無限,名之為?!薄皾濉迸c“”實為一語。段氏于此用川方言詞語的意義印證了古代詩賦中的字義。十一篇上:“澐,江水大波謂之澐。”段注:“玉裁昔署理四川南溪縣,考故碑,大江在縣有揚澐灘?!卑?此字不見于古代詩文,朱駿聲以為即“沄”字(見《說文通訓定聲·屯部》)。但它卻保留在四川的地方資料中,為段氏發(fā)現(xiàn),亦可見其用心之細。十四篇上:“鏓,鎗鏓也,一曰大鑿中木也?!倍巫?“馬融《長笛賦》:‘鏓硐隤墜’,李注云:‘《說文》曰:鏓,大鑿中木也?!粍t以木通其中,皆曰鏓也?!袼拇ǜ豁樋h、邛州鑿鹽井,深數(shù)十丈,口徑不及尺,以鐵為杵,架高縋而鑿之,俗稱‘中井’,中讀平聲,其實當作此鏓字。囪者多孔,蔥者空中,聰者耳順,義皆相類?!卑?《說文》各本作“大鑿平木”。段氏據(jù)《文選》李善注及四川開鑿鹽井謂之“中井”的實例,認為是“大鑿中木”之誤?!笆刮镏锌铡敝x與“舂”義有別,現(xiàn)則字多用后者。段氏認為宜作“”,似亦有理。十三篇下:“塍,稻田中畦埓也。”段注:“今四川謂之田繩子?!卑?“塍”、“繩”聲韻皆同(床母三等,蒸韻),義亦相通。七篇下:“疥,搔也。”段注:“搔,音穌到切,疥急于搔,因謂之搔,俗作瘙,或作,令四川人語如此。”案,今四川一些地方尚有此詞,謂癢極為“搔”,音去聲Sao,同穌到切。段玉裁利用四川方言、名物或習俗去印證古語古事,其地、其物皆十分具體符實,其說確鑿可信,非籠統(tǒng)其辭不能落實之談。這與他在《注》中引用的其它方言俗語相比,是一個很突出的的特點。如:二篇上:“,少也……讀若輟。”段注:“子結(jié)切,十五部,今俗語說小往往言子結(jié)切之音。”案,段氏此處引俗語之音為證,未說明系何地俗語,恐未了了。專攻其短的徐承慶在《說文解字注匡謬·卷六》中引此作段氏“創(chuàng)為異說,誣罔視聽”之一例,謂“此語未聞”。他如:八篇上:“俙,訟面相是也?!倍巫?“今俗間俚語猶有之?!笔?“尥,行脛相交也。”段注:“今俗語有此。”十一篇下:“鱖,鱖魚也。”段注:“鱖婦,即今俗語之鬼婆子是也?!敝T如這些地方所說“俗語”,沒有明確指出地域,有點失之籠統(tǒng)。還有的則是大范圍,如:六篇上:“枒,枒木也,一曰車網(wǎng)會也?!倍巫?“車輪之網(wǎng),今北人謂之瓦?!笔?“熒,屋下燈燭之光也。”段注:“今江東人俗語如役?!笔钠?“醴,酒一宿熟也?!倍巫?“汁滓相將,蓋如今江東人家之白酒?!碑斎贿@些例子所引俗語方言并非全無所本,也仍不失為以今語證古語的一種方式,但段氏對當時其它地區(qū)方言俗語的利用卻不如對四川方言和名物那樣具體翔實(自然也有很確鑿具體的,特別是他自己所在的江蘇方言區(qū)10)。這說明段氏在川的數(shù)年間對四川的地方特點是作了一些考察的,有不少地方用心還是頗細的。三、墊江、神之疊在訓詁中往往會涉及到一些地名,聯(lián)系字音字義和文獻記載,對這些地名的得名之由進行一些探討,是很有意義的工作。北魏酈道元在《水經(jīng)注》中提出了“山川以物色受名”的觀點,并用這種觀點解釋了一些地名的受名之由11。段玉裁也運用了這一訓詁方法,在《說文解字注》中對四川的一些地名的語源作了揭示。如,現(xiàn)在川東的墊江縣,漢時為臨江縣;而漢時的墊江縣,應為今之合川縣,且字應作“”。段玉裁以其對四川地理山川的豐富知識,闡明了這一事實,并揭示了合川古名江之由來:八篇上:“,重衣也。從衣執(zhí)聲。巴郡有江縣?!倍巫?“今《地理志》、《郡國志》巴郡下皆作墊江縣,蓋淺人所改也。據(jù)孟康曰:‘音重疊之疊’,知《漢書》本不作墊江也。江縣,在今四川重慶府合州,嘉陵江、涪江、渠江匯于此,入大江,水如衣之重復然,故以江名縣?!卑?今之墊江縣,系西魏時改置12。段氏在別的地方還論到這一問題,如:十一篇上:“潼”字下段注:“《漢志》墊江應劭音徒?jīng)逊?孟康音重疊之疊,許書衣部云:‘,重衣也,巴郡有江縣’。此縣為嘉陵江、渠江、涪江會合之地,水如衣之重復,故曰江,其字音疊,淺人乃訛作‘昏墊’之墊(案,《尚書·皋陶謨》:“下民昏墊”,鄭注:“昏,沒也;墊,陷也”),觀應、孟之音,則知《漢書》字固從衣也,……今四川忠州之墊江縣,則漢巴郡臨江縣地,與漢江相距甚遠?!倍问纤?確有其精湛不移之處,而“”之誤為“墊”,固有字形字音的相近,也是由于“”字后代不用之故(古書中常借用“襲”表示,或字形誤為“私服”之“”)。段氏在這些地方,不但糾正了傳本地理志中關于四川地名記載的錯誤,并且闡明了漢時江縣(即今合川縣)之得名是由于“水如衣之重復”,這與合川縣的地理環(huán)境是完全吻合的。揭示地名的得名之由,也就是以地名印證了《說文》的字義,二者是并行不悖的。再如:四篇下:“朐,脯挺也。”段注:“何注《公羊》曰:‘屈曰朐,申曰脡?!肚Y》曰:‘左朐右末’,鄭云:‘屈中曰朐’。屈中猶言屈處,末即申者也?!妒坑荻Y》曰:‘設俎于薦東,朐在南。’鄭云:‘朐脯即乾肉之屈也’?!?引申為凡屈曲之稱。漢巴郡有朐忍縣,《十三州志》曰:‘其地下濕,多朐忍蟲,因名?!匀滔x即丘蚓,今俗名曲蟺也?!瓭h朐忍在今夔州云陽縣名萬戶壩者?!笔?“螾,側(cè)行者,……蚓,螾或從引。”段注:“丘蚓,俗曰曲蟮,漢巴郡有朐忍縣,以此蟲得名。丘、朐、曲,一語之轉(zhuǎn)也?!卑?段氏據(jù)《十三州志》揭示了漢巴郡朐忍縣的得名是由于地濕多蚯蚓。段氏于此用古代巴郡地名的語源印證了《說文》的“朐”有屈曲之義。丘、朐、曲為一語之轉(zhuǎn),音近義通,蚯蚓得名于“曲引”,即善屈曲和延伸13,蚯蚓、朐忍音義相通,故“朐”亦有屈曲義。對朐忍地理位置的準確說明,亦可見段氏熟諳四川地理沿革之一斑。他如:五篇上:“筰,筊也?!倍巫?“竹索也,西南夷尋之以渡水。按,西南夷有筰縣,在越雋(案,今作越西),其名本此。”案,筰是古代西南少數(shù)民族之一,《史記·西南夷列傳》、《華陽國志》等均有記載,而筰地及筰人之得名系當?shù)厝艘灾窭|渡水之故。二篇上:“犛,西南夷長髦牛也。”段注:“今四川雅州府清谿縣大相嶺之外,有地名旄牛,產(chǎn)旄牛,而清谿縣南抵寧遠府,西抵打箭鑪,古西南夷之地,皆產(chǎn)旄牛?!蔽迤?“冘,淫淫行貌?!倍巫?“古籍內(nèi)冘豫義同猶豫,巴東滟滪堆亦曰猶豫,《坤元錄》作冘豫,《樂府》作淫豫,然則冘是遲疑蹢躅之貌矣?!卑?《后漢書·馬援傳》:“計冘豫未決”,“猶豫”作“冘豫”;滟滪,《水經(jīng)注·江水》作“淫滪”,“猶”、“冘”、“淫”、“滟”本一聲之轉(zhuǎn)。段氏指出,瞿塘峽口江中巨石滟滪堆乃因船行到此逡巡不前而得名,義即“猶豫”。古民歌有“滟滪大如馬,瞿塘不可下”之詞(見《國史補·卷下》;《樂府詩集·卷八十六》曰:“淫或作滟”),可見其險。今巨石已為整治江道時炸毀。四、“骨也”曰“”,無“”段氏對四川地理山川的考證,散見于他對《說文》中有關山水地理諸字的注釋,其中不少都有助于糾正前人的謬誤。這種知識既來源于他的學識,也來源于他在四川的實地考察,因其中一些不涉及語文學的范疇,故茲從略。這里僅舉幾個以四川地名印證文獻文字謬誤的例子(上面談到的漢墊江縣,字應為江,亦屬此種情形):六篇下:“,存,犍為縣。”段注:“宋本皆作存,或作者,俗又或譌為郁矣。《前志》犍為郡存,今本存作,而師古不為音,知故作存。《華陽國志》、《晉書》尚作存。今四川敘州府西南有存廢縣,府西北百六十里有存灘?!卑?段氏以其對存遺址的調(diào)查,證實今本《漢書·地理志》作“”系由偏旁的類化作用而致誤。十一篇下:“辰,水之斜流別也,……讀若稗縣?!倍巫?“禾部曰:‘瑯邪有稗縣。’……小徐本作蜀稗縣,非。蜀祇有郫縣,音疲?!卑?小徐本《說文》誤將此處之稗縣當成了四川的郫縣。郫縣之郫,外地人多有不識其讀音者,小徐即其一也。八篇上:“僰,犍為蠻夷?!倍巫?“按,犍為郡有僰道縣,即今四川敘府治也,其人民曰僰?!锻踔啤?‘屏之遠方,西方曰僰,東方曰寄。’鄭注:‘僰當為棘,棘之言逼,使之逼寄于夷戎。’按,《記》文僰字,鄭不以為西南夷,故易為棘。……《釋文》云:‘棘又作僰’,于此知《記》本作僰而鄭易棘也,唐初本已誤?!卑?注文文繁不具引。僰為我國古代西南少數(shù)民族,《史記·西南夷列傳》張守節(jié)《正義》云:“今益州

溫馨提示

  • 1. 本站所有資源如無特殊說明,都需要本地電腦安裝OFFICE2007和PDF閱讀器。圖紙軟件為CAD,CAXA,PROE,UG,SolidWorks等.壓縮文件請下載最新的WinRAR軟件解壓。
  • 2. 本站的文檔不包含任何第三方提供的附件圖紙等,如果需要附件,請聯(lián)系上傳者。文件的所有權(quán)益歸上傳用戶所有。
  • 3. 本站RAR壓縮包中若帶圖紙,網(wǎng)頁內(nèi)容里面會有圖紙預覽,若沒有圖紙預覽就沒有圖紙。
  • 4. 未經(jīng)權(quán)益所有人同意不得將文件中的內(nèi)容挪作商業(yè)或盈利用途。
  • 5. 人人文庫網(wǎng)僅提供信息存儲空間,僅對用戶上傳內(nèi)容的表現(xiàn)方式做保護處理,對用戶上傳分享的文檔內(nèi)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編輯,并不能對任何下載內(nèi)容負責。
  • 6. 下載文件中如有侵權(quán)或不適當內(nèi)容,請與我們聯(lián)系,我們立即糾正。
  • 7. 本站不保證下載資源的準確性、安全性和完整性, 同時也不承擔用戶因使用這些下載資源對自己和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傷害或損失。

評論

0/150

提交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