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女權主義批評的困惑

西方女權主義批評的困惑

20世紀60年代末，女權主義批評在歐洲和美國開始流行，并以其強大的“創(chuàng)新精神”向西方同行，并迅速給世界帶來趨勢。它的批評對象并不局限于女性文學活動與女性的文學經(jīng)驗,而是有著亞歷山大和成吉思汗大帝般的雄才大略、甚至野心氣魄,向人類文明的一切投去自己嚴峻的一瞥,像尼采一樣重估人類歷史的一切價值。女權主義的驍將伊萊恩·肖瓦爾特1985年就曾信心十足地指出:“今后十年,對我們的審美價值標準,會出現(xiàn)更有力的女權主義的質(zhì)疑;對過去的文學大師,會出現(xiàn)更富戲劇性的重新評價?！辈荒芊裾J,襲卷而來的女權主義,促使著人們從一種全新的角度重新審視文學的歷史、現(xiàn)狀和未來,從而使不少學者堅信它是結(jié)構(gòu)主義之后的重要“顯學”,并預言它將是21世紀的主要的批評流派之一。但從嚴格意義上說,女權主義批評作為一個流派,并沒有一個共同的理論綱領和主張。這主要是因為,在批評主體上,女權活動家們認為女權主義批評由女權運動而崛起,它并不是一個政黨,根本就不需要統(tǒng)一的綱領。于是,女權批評就形成了“一個文化大批判的聯(lián)合陣線。在解構(gòu)男性中心主義的文學這桿大纛下,聚集了一大批膚色不同、宗教各異的批評家,薈萃了精神分析學、符號學、注釋學、新馬克思主義、解構(gòu)主義等多種流行的批評方法”。而進入90年代,女權活動家們越來越表現(xiàn)出各行其是的傾向,相互之間的分歧也越來越難以彌合了。女權主義的發(fā)展仍在繼續(xù),這也就不斷地促使我們正視其所面臨的難題,思考一條更為明智的“飛升”之路?？範帉ο?男性,女性?60年代,女權運動勃興伊始,由于矯枉過正而先驗擺出了“女人=受壓迫者,男人=壓迫者”的簡單公式,不由分說地將所有男人都推到了運動的對立面,認為女性的解放是為了建立一個“沒有男人的世界”。而這種不免有些偏激的傾向在后來聲勢浩大的女權主義批評中并沒有得到很好的改觀。這表現(xiàn)在對待男性從事女權主義批評及研究的問題上。文學史上,不乏男作家扶持、獎掖女作家的佳話。在當代,一些男性批評家,像特里·伊格爾頓、喬納森·卡勒等,都在一些論著中批判了男性中心主義,旗幟鮮明地捍衛(wèi)男女平等思想。針對這種狀況,伊萊思·肖瓦爾特提出一種“性別理論”,“允許把男性主體介紹進女性主義批評中,讓男人作為學生、學者、理論家和批評家而進入女性主義批評領域”。而有一些女權主義批評家則不然,認為男人占據(jù)了發(fā)言者的位置,那么便會有婦女被剝奪了發(fā)言權,婦女仍處于邊緣地位,由男人言說,讓壓迫者向被壓迫者講述他的壓迫,在道義上便是可疑的。就連肖瓦爾特本人,雖未對男性女權主義者關上大門,卻在《文學評論的男女換裝》里宣稱,寫作了《克拉麗莎的被奸》的伊格爾頓和卡勒等人皈依女權主義批評,是為了使男性統(tǒng)治現(xiàn)代化而對女性才智發(fā)起的新一輪攻擊,其效果是通過為女權主義批評代言來壓制或排擠這種批評。眾所周知,女權主義所極力批判的是男性中心主義話語(如弗洛伊德主義)從生理上界定性別差異的作法,可女權主義者們的懷疑、排斥卻又明顯地接近了這種性別二元對立論。矛盾顯處,讓人困惑不已。也許就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困惑,使女權主義者們在確定革命對象的問題上既沒有形成統(tǒng)一的認識,更沒有制定出正確的策略:女權運動的對立面究竟應該是男人還是社會制度?“問題很簡單的擺著:如果革命的對象是后者,那么事情則還有解決的可能,為此,女權運動在將斗爭的矛頭指向那個壓迫、歧視婦女的社會制度的同時,則應該與同情和支持女權運動的男性同胞結(jié)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應該與整個爭取人類解放的斗爭——階級的和民族的解放斗爭匯成一體。然而如果是前者,那么事情就麻煩了。若把所有的男人都視為女性解放的障礙,認為女性的解放是為了建立一個‘沒有男人的世界’,那么這種解放則肯定無疑是實現(xiàn)不了的?！迸詡鹘y(tǒng)文化的多元危機正是因為沒有弄清婦女解放與消除階級壓迫、民族壓迫的整個人類解放的關系,才使女權主義運動從一開始就基本上是在單槍匹馬地獨自打天下,而在理論建構(gòu)上更是白手起家。女權主義進行的是一場革命、一場史無前例的偉大事業(yè),那種先天具有的革命性和政治性,使得她們一開始就毫無愧色地實行“拿來主義”,借鑒其它理論以建構(gòu)自己的理論工程,可謂“借他人的酒杯澆自家胸中塊壘”。但在具體的借鑒中,女權主義者們又猶疑不定、顧慮重重,不知該與誰同盟?？梢哉f具有強大否定、解構(gòu)力量的后現(xiàn)代主義對女權主義無疑是有著極大誘惑力的,加之二者在顛覆傳統(tǒng)觀念、解構(gòu)統(tǒng)一的審美標準、批判啟蒙主義運動等方面有不少共同點,女權主義正好可以依托它來解構(gòu)男權制,于是通過某些共享的概念,雙方開始建立起了初步的聯(lián)系。但這種聯(lián)系卻又是多么的微妙與脆弱。利奧塔說,“后現(xiàn)代”以對一切宏大敘述的懷疑為特征,其中便包括了對于整個形而上學認識論的懷疑,對迄今為止形成的“理性”、“自我”等啟蒙概念的重新審視,乃至解構(gòu)。但幾千年的男權統(tǒng)治,使婦女一向處于邊緣化的地位,甚至可以說完全喪失了“自我”,在廣大婦女尚沒有“主體”地位的時候,以解放婦女為己任的女權主義又怎敢貿(mào)然將大談主體解構(gòu)的后現(xiàn)代主義引為同道呢?所以,女權主義者在借用工具時,始終懷有戒心:一方面解構(gòu)啟蒙主義一些概念的基本特征,認為其源引了壓迫婦女的男權意識,一方面又認為不能將這些概念完全拋棄;對“自由”、“平等”這兩個概念,她們又似乎保護多于批評,因為它們是女權主義政治綱領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她們借用后現(xiàn)代主義理論時不僅小心翼翼,而且對它還持有一種懷疑態(tài)度。伊麗嘉蕾問道:不知道后現(xiàn)代主義是不是男權制的“最后一個詭計”。南茜·哈索克也說:后現(xiàn)代主義理論給女權主義者的指導“甚少”,它“不過是扼要重述啟蒙主義理論的效果而已”。甚至還有人明言或暗示,女權主義者采取后現(xiàn)代主義姿態(tài)是一種錯誤。與后現(xiàn)代主義之間的這種既親且惡、若即若離的狀況也出現(xiàn)在了與其他理論的結(jié)合中,或確切說,在與后現(xiàn)代聯(lián)手之前就已出現(xiàn)了。既然她們找不到徹底意義的同盟者,于是就四下出擊、兼收并蓄,從而出現(xiàn)了多種多樣的女權主義。曾有批評者將其比喻為女權主義的“花被褥”,而琳達·哈奇恩則干脆提議:“我認為我們再也不能談論單個女權主義,而應討論多種女權主義,因為有多少種婦女便有多少種女權主義?！比狈Κ氂械南到y(tǒng)理論和話語體系,是西方女權主義批評的致命缺陷,即使到了西方女權主義發(fā)展的第三階段,它的代表人物伊萊恩·肖瓦爾特在其名篇《荒原中的女權主義批評》中也不得不痛心地指出:“迄至最近,女權主義批評始終沒有理論根基,在理論的風雨中它一向是個經(jīng)驗主義的孤兒?！痹谙喈旈L的時期里,西方女權主義文學批評基本上可以被視為西方種種理論流派的集合體或變體,在這些批評家的文本闡釋中,處處可見各種時尚理論的影子。有的批評者認為這是女權主義多元異質(zhì)的表現(xiàn),證明了其所具有的開放性、包容性,是其魁力所在。殊不知這種“多元”的危機。后現(xiàn)代的“多元”在資本主義社會中造成了維持社會平衡的宗教日益萎縮,哲學越來越失去了解釋世界的能力,接踵而來的,是破碎、分裂、無政府主義、無休止的沖突、禮崩樂壞……而這也或多或少地影響到了中國的思想界。在寬容的承認這是歷史發(fā)展必然的一個過程(中國古語有云“大亂大治”)的同時,我們是否更應該保持一種學術良知的憂慮、或憂患呢?破碎之后是否又會走向統(tǒng)一,尚不得而知,但至少對于女權主義因分歧而導致的斗爭目標分散、甚至相互之間的破壞、攻擊,已引起了西方女權主義批評家的充分注意。伊萊思·肖瓦爾特對此就曾呼吁:“我們必須找到自己的題目、自己的體系、自己的理論、自己的聲音”,不能“只靠著大師們的話語為生”。雖然在理論體系和話語已呈爆炸狀態(tài)的今天,已很難再有“單純的自己”,但女權主義尋找自己理論立足點的努力仍在繼續(xù)。女性批評的封閉性和自我了性女權運動在鞭撻、排斥男性異類的斗爭中,所持的主要武器之一就是她們所極力推崇的“女性意識”,或者說,女權主義者們認為男女之別是這個社會中婦女受歧視的最終根源,是人類一切沖突、包括階級沖突的根源,而反其道地更加強調(diào)自己的“女性意識”。這其中顯見的矛盾悖論出自女權主義開始時的矯枉過正,我們可以不去糾纏。我們承認,“女性意識”的提出以及被重視,是婦女解放運動發(fā)展的歷史必然,它有助于婦女自覺地去發(fā)展自我、實現(xiàn)自我,也向女性提供了一種對人生價值認識與選擇的理論依據(jù)。但同時我們也必須認識到,像女權主義批評中的其它概念一樣,“女性意識”也是一個應該得到界定卻沒有界定的假設,而這樣一個沒有界限的假設一旦成為審視女性文學、判斷女性文學真?zhèn)蔚幕纠碚撚^念時,則難免不會出現(xiàn)“女性意識”的過度肯定與張揚,以排斥甚而仇視男性的心態(tài),強化女性所獨有的意識。這樣一來,不免會制約女權主義批評的審美視野,而導致審美意識的封閉性。走進死胡同,而不知路在何方。法國派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就是張揚了這一點而提出“女性身體書寫”的。埃萊娜·西克蘇在《美杜莎的笑聲》等論著里宣稱,婦女必須通過她們的身體來寫作。她們的寫作從身體出發(fā),通過寫自己,婦女將返回到自己的身體,用自己的肉體表達自己的思想,用肉體講真話。“婦女的身體帶著一千零一個通向激情的門檻,一旦她通過粉碎枷鎖、擺脫監(jiān)視而讓它明確表達出四通八達貫穿全身的豐富含義時,就將讓陳舊的、一成不變的母語以多種語言發(fā)出回響。”她在這里的用意是強調(diào)要破壞男性規(guī)范的陳詞濫調(diào),而在創(chuàng)作中由女性的肉體開始,將身體差異滲入語言和文本,從而立言:女性語言和真正的女性寫作將表現(xiàn)肉體。有評論者曾敏銳地指出:這表面上是將女性導向了真正的“女人”,而實際上卻造成了一個“單性概念”,客觀上把女性推向了“非人”。80年代以來,女權主義批評內(nèi)部出現(xiàn)了一種“懷疑論”,開始對將性別作為一種分析文學的準則持審慎態(tài)度,認為僅從兩性生理的角度將文化或歷史理論化的做法,抹殺或掩蓋了多樣性或特殊性。但時至今日,眾派林立的女權主義仍被如何處理性別因素的“度”的問題如影相隨般地困擾著。對此,美國當代著名文論家、康乃爾大學的教授喬納森·卡勒在他的《論解構(gòu)》中不無同情地說:是將性別差異降到最低限度,還是刻意高揚它?是中和或超越男女間的二元對立,還是為了突出女性而即使形成一塊孤立的“女性文學”特區(qū)也在所不惜呢?女權主義文學批評內(nèi)部的論爭,常常激烈到勢不兩立的地步。盡管女權主義批評面臨著種種困惑,但它在文學表現(xiàn)形式與社會變革之間形成的強大的批判張力和對傳統(tǒng)男權中心文化的有力沖擊是不能否定的。隨著世界女權主義運動的發(fā)展,它必將能正本清源,還一個“執(zhí)著”、“精明”的正身。而它的發(fā)展對中國一直是有著巨大的借鑒作用的。社會的女性文學從上個世紀80年代初開始,隨著國門大開西方各種流派理論的涌入,西方女權主義批評也被評介進了中國文論界,在這個意義上說,中國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是在雙重借鑒的背景下開始建構(gòu)的,并由此引發(fā)了一場蔚為大觀的女性主義文學創(chuàng)作與批評的繁榮景象,也組成了“理論與實踐中的一支充滿活力與生機同時又是自強不息的生力軍?！痹诖诵枰⒁獾囊稽c是,中國文藝理論界將“Feminism”由最初翻譯成的“女權主義”靜悄悄地轉(zhuǎn)換成了“女性主義”,甚至可以通用。在西方,這兩個概念間是發(fā)生了質(zhì)的變化的,有的學者認為是“女權主義”因其斗爭目標的失落而退化成了“女性主義”,而筆者更愿意從發(fā)展的角度將其視為西方女權主義批評由反抗進入反思的結(jié)果。不管怎樣,中國接受了女權/女性主義,并一視同仁,將其看作是被批判和揚棄的真理原料,而非真理本身。這就在女權主義理論的具體操作中體現(xiàn)出了“本土特色”。在中國的女性主義文學中也突現(xiàn)了“女性意識”。80年代中期,中國女性作家的創(chuàng)作開始圍繞著女性身體的生命意識展開,并大膽地聚焦于性愛,使文學對女性的透視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王安憶曾坦言:“如果寫人不寫性,是不能全面表現(xiàn)人的,也不能寫到人的核心,如果你真是一個嚴肅的、有深度的作家,性這個問題是無法逃避的?！睆埧箍挂舱f:“我想‘女性文學’有一個重要內(nèi)涵,就是不能忽略或無視女性的性心理,如果女性文學不敢正視或涉及這點,就說明社會尚未具備‘女性文學’產(chǎn)生的客觀條件,女作家尚未認識到女性心理在美學和人文意義上的價值。……我們便永遠無法走出女人在高喊解放的同時又緊閉閨門,追求愛情卻否認性愛的怪圈?！倍M入90年代中期,女性作家又開始書寫一種極為純粹看似幾乎與社會、政治不發(fā)生什么聯(lián)系的女性經(jīng)驗和女性故事,它們在“題材上是對軀體感覺、私人經(jīng)驗和情色話語的關注;講述方式上是自傳與獨白式寫作的風行;主題上是對性別權力關系的著迷”。此時值得關注的林白的《一個人的戰(zhàn)爭》,陳染的《嘴唇里的陽光》,無不傳達出女性認識世界即從認識自身身體開始的女性獨有經(jīng)驗。這些與西方的“身體書寫”不無共通之處。但恰是強調(diào)要寫“性”的王安憶,卻一再聲言“我不是一個女權主義作家”,而更愿意把“女”字消融在“人”字當中,把女性意識消融于時代、民族、階級意識之中。黎慧在梳理90年代女性寫作時也指出:“物質(zhì)性成了女作家性別關系探索的一個方面或重要參照物,這無不深刻地表達了女性寫作對當下處境中性別和種族生存的細膩而犀利的觀察。”這恰在一個甚為堅實的基礎上成就著一種成熟和生動的“第三世界女性寫作”:并非以西方女性主義的理論為準則為前提,而依憑于當下女作家所面臨的自我失落、兩性矛盾或沖突,以及更為重要、緊迫的現(xiàn)實的物質(zhì)性的生存問題。對于第三世界的女性來說,女性問題與其說是純性別主義的,倒不如說同時也是社會的、種族的。這其中也許有意識形態(tài)的作用,但取消性別界限,不甘于“女”字,這未必不是歷史進步的表征。正如劉慧英在《走出男權傳統(tǒng)的樊籬》中所說的那樣:“女性(包括全體人類)在設計未來的文化藍圖時既應摒棄男權傳統(tǒng)的糟粕,又要力避矯枉過正——制造新的不平等和對立”,從而“建立一種不帶偏見的文化的設想”,“取得一種男女和諧平衡的局面?！薄氨就撂厣边€表現(xiàn)在:雖然中國當代女性主義批評是對西方各種理論流派和西方各種女權主義批評的雙重借鑒,但由于秉持了拿來的原則,從而并未產(chǎn)生西方女權主義“多聲部對話”的局面,而是在批評中呈現(xiàn)女權主義視角與多元理論方法的融匯。90年代一些批評術語的運用,如“軀體語言”,“本能欲望書寫”、“空白之頁”、“文本試驗”、“形式寫作”、“解構(gòu)”、“消解”、“顛覆”等,讓人明顯地感覺到女權主義批評開始依托西方20世紀多元化的理論來闡釋女性作家的文本,并借助文本闡釋理論、深化理論。女權主義批評的界入確實為中國的女性打開了一扇明亮的窗,更為中國當代的女性主義批評點亮了一盞燈,照亮了被塵封、被遮蔽的文化和歷史,使我們越來越認識到:“女性問題不是單純的性別關系或男女權力平等問題,它關系到我們對歷史的整體看法和所有解釋。女性的群體經(jīng)驗也不單純是對人類經(jīng)驗的補充和完善,相反,它倒是一種顛覆和重構(gòu),它將重新說明整個人類曾以什么方式生存并正在如何生存……女性的真理發(fā)露,提示著那些潛抑在統(tǒng)治秩序深處的,被排斥在已有歷史闡釋之外的歷史無意識。揭示著重大事件的線性系列下的無歷史,發(fā)露著民族自我記憶的空白、邊緣、縫隙、潛臺詞和自我欺瞞。它具有反神話的、顛覆已有意識形態(tài)大廈的潛能?！边@是出自堪稱中國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開山之作的《浮出歷史地表》中的一段話,極為精彩并且精辟。相對于傳統(tǒng)文論來說,這無疑是一種全新的角度和方式,而僅從這短短的一段話中,從“顛覆”、“重構(gòu)”、“歷史無意識”、“民族自我記憶”、“空白”、“邊緣”、“秩序”等等話語的使用上,我們接收到的就有結(jié)構(gòu)主義、解構(gòu)主義、分析心理學、法蘭克福學派的批判理論等等西方20世紀時尚理論的術語及方法,作者由此表現(xiàn)出的對西方理論的熟悉確實令人驚訝,同時,更讓人驚訝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