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其它相關論文-農業(yè)合作化決策的過程及其政治學意義：新中國1951.doc

政治其它相關論文-農業(yè)合作化決策的過程及其政治學意義：新中國1951內容提要90年代以來，關于新中國過渡時期的研究，保守的歷史合理主義論幾乎要吞沒80年代對放棄新民主主義的反思。其實，所謂“過渡”，不僅是對新民主主義思想的放棄，決策過程中形成的政治倫理轉向和非制度化決策方式，更決定性地影響了當代中國的政治走向和歷史進程，后果不僅是造成了政治意識形態(tài)沖突和社會思想混亂，而且傷害了開國法統(tǒng)確立的新中國政治的合法性，以致建立“法治國家”的思想到90年代才進入中國的主流政治話語。Abstract：InthetransitionalperiodofNewChina，aroundtheyearof1951，theideaofNewDemocracywasabandonedandanew，non-institutionalpolicy-makingprocesswasputinplace.ItsdecisiveimpactonsubsequentpoliticsinChinawasdisastrous.Notonlydidideo-logicalconflictsandsocialconfusionariseasaresultofit，butthelegitimacyofNewChinawasseriouslyundermined，andtheruleoflawdidnotenterChinasmainstreampoliticaldiscourseuntilthenineties.一、新民主主義實踐中的意識形態(tài)緊張在蘇聯(lián)和共產國際關于“東方落后民族”革命的理論中，建立蘇維埃制度并通過組織小生產者合作社實現(xiàn)向社會主義的過渡是這些國家走向“共產主義文明”的必由之路。而具體到中國革命的過程，則發(fā)生了在土地私有（而非像蘇聯(lián)那樣土地國有）制前提下向社會主義過渡的獨特問題。對此，斯大林和共產國際提出關于中國革命的非資本主義發(fā)展構想，中國共產黨據(jù)以建構了新民主主義理論，這一理論直到新中國成立都還在發(fā)展之中。關于農業(yè)的社會主義化即農民個體經濟的集體化，毛澤東、劉少奇和中共中央文件有一系列經典的論述：一是肯定社會主義的集體化是為農民解除窮苦的“唯一辦法”；二是主張土地改革以后要經過“一個相當長的時期”（15年到20年）的新民主主義經濟發(fā)展，“在新民主主義社會中大量地發(fā)展公私近代化工業(yè)”，在工業(yè)能夠提供大批農業(yè)機器和文化教育水平相應提高之后，才能實行集體化，反對“過早地采取社會主義政策”；三是認為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形態(tài)將表現(xiàn)為“私有經濟基礎上的競爭”和“階級分化”，并具有歷史進步性；四是設想通過合作社這種“私有財產基礎上”的集體互助組織把農民“組織起來”，逐步發(fā)展為蘇聯(lián)集體農莊式的合作社；五是承認“群眾自愿”的政治倫理，設置了“決不能強迫”的道德界限?？偨Y起來，中國共產黨根據(jù)已經成型的中國革命理論和蘇聯(lián)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經驗，把農業(yè)合作化限定為經過十幾年的工業(yè)、文化等現(xiàn)代化條件準備、在以私有制為基礎的合作社組織中發(fā)展農業(yè)生產和教育農民而逐步引導個體經濟走向集體經濟、建立集體農莊的小農經濟社會化過程。同時還可以確認：無論這個“相當長”或“十幾年”究竟是“準備”期還是用來“逐步走向”的過渡期，但現(xiàn)代化的工業(yè)、教育所能提供的技術裝備水平、文化管理水平是農業(yè)合作化的必要條件；而且在這種新民主主義理論中，農村個體經濟由于努力生產和善于經營的合法自由競爭而發(fā)生的貧富兩極分化雖然被借用政治術語表述為“階級分化”，但仍然在經濟意義上肯定其有利于生產力發(fā)展的歷史價值，而排斥這種競爭和分化的“農業(yè)社會主義思想”則受到了“反動的空想”之類的政治判決與智力嘲弄。然而就在開國之初，土地改革完成較早的東北、山西農村經濟發(fā)展所提出的問題很快在中央領導層引發(fā)認識分歧，上述理論所設計的社會改革步驟和相應的價值秩序便在實際的政治過程中被重新定位和表達，新民主主義共識被打破，領導農民組織非私有制的生產合作社即啟動向社會主義過渡的進程這種后來被毛澤東稱為“革命的不斷革命論”思想開始占據(jù)主導地位。1949年12月10日，中共中央東北局書記兼東北人民政府主席高崗在東北農村工作問題座談會上說，“組織起來發(fā)展生產，乃是我們農村生產領導的基本方向，其目的是為了絕大多數(shù)農民成為豐衣足食的農民?！备邖徳谥v話中也強調了“允許單干”、“允許雇工”、“不能強迫農民組織起來”的政策和反對農業(yè)社會主義思想的原則，但他又指出：“這絕不是說，讓大家單干好了，我們不用領導，不用組織，去讓它自流吧！絕不是這樣?！彼€具體提出了在貸款、供給新式農具和優(yōu)良品種、勞模獎勵等方面給變工互助組以優(yōu)先、優(yōu)待的政策，稱“變工組是能夠勝過單干的，問題就在于我們的工作努力如何。”高崗不愿意接受土改以后農民出于發(fā)展經營的經濟動機而產生的希望自主選擇生產方式的逆合作化事實，他提出了“農村經濟發(fā)展的方向”路線問題，并決定以行政權力動用政府掌握的經濟、技術資源等制造出符合其“變工組能夠勝過單干”這一政治信念的經濟事實。在這里，有重大意義的問題還不是要人為地制造“組織起來”與“單干”之不公平的競爭條件，而是原來設定的發(fā)展合作化所需要的“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工業(yè)提供機器的條件和文化條件等等的必要性，已經由于“方向問題”這一意識形態(tài)價值判斷的壓力開始模糊，一種基于自己個人政治信念而急于對農民發(fā)展生產的形式進行政治干涉的欲望代替了建國前夕中共中央領導層對經濟事實所作的實證分析和對歷史進程所作的謹慎預期，所謂反對農業(yè)社會主義的思想內涵也就被空洞化了。正如薄一波所指出的：高崗所謂獎勵互助合作的政策就是“歧視單干”的政策，“他實質上主張土改后立即起步向社會主義過渡，無須有一個新民主主義階段?！边@是關系黨的指導思想是非的重大問題，更導致了一場巨大的政治變動。最早對東北這一非新民主主義動向提出嚴肅批評的是劉少奇。在東北農村工作問題座談會結束之后，東北局組織部于12月31日作出農村支部工作指示，其中批評黨員“只想個人發(fā)財”、“甚至想剝削別人的富農思想”，要求教育黨員“積極參加變工組，大量在合作社入股，搞好變工組與合作社”，購買并學會使用新式農具以與單干的群眾展開競賽運動，創(chuàng)造出“組織起來”比單干增加收入的事例，“以此來教育黨員引導群眾組織起來”。1950年1月23日，中共中央組織部為批復東北局組織部這一文件而向劉少奇請示，劉少奇對副部長安子文談話說：“現(xiàn)在的變工互助能否發(fā)展為將來的集體農莊？我認為是不可能的。這是兩個不同的階段，要防止急性病?！薄凹w農莊是要使用機器從事大規(guī)模生產，它否定了個體經濟。這是一個生產方式上的革命，沒有機器工具的集體農莊是鞏固不了的?！眲⑸倨孢€批評提出“剝削問題”和“富農黨員問題”是過早了，強調：“雇工，單干，應該放任自流，讓農民都有三匹馬一副犁就很好。”“我們的黨規(guī)黨法上允許黨員單干而且也允許雇人，認為黨員便不能剝削，是一種教條主義的思想。但能單干與應該單干是兩回事，我們允許黨員單干，并不是我們鼓勵他們去單干?！备鶕?jù)劉少奇的這些意見，中組部正式答復東北局，指出：“黨員雇工與否、參加變工與否，應有完全的自由，黨組織不得強制，其黨籍亦不得因此停止或開除。”“在今天農村個體經濟基礎上，農村資本主義的一定限度的發(fā)展是不可避免的，一部分黨員向富農發(fā)展，并不是可怕的事情，黨員變成富農怎么辦的提法，是過早的，因而也是錯誤的?！辈贿^，據(jù)薄一波回憶：由于劉少奇的談話只有很少高級干部知道，而高崗的思想?yún)s被概括為“把互助合作組織提高一步”在東北大作宣傳；因此，幾個月內東北農村的互助合作運動出現(xiàn)了嚴重的強迫命令和形式主義，使單干農民“不僅在生產上步步感到困難，而且在人權上受到歧視”，強制入組達70%-80%，而退組則受到懲治性的扣留財產或罰款與勞役。其實，出現(xiàn)東北這種在理論上似乎辯證圓滿既允許單干，又要組織起來但在實際的政治過程中則發(fā)生強制而侵犯農民生存權和發(fā)展權的情形并不奇怪。而農民之所以為農民的土地乃通過黨組織所領導的革命獲得，其權利只有革命的領導者才能給予保護，也就必然會由于領導者的政策思想變動而喪失，正如高崗之所以能夠宣示“不能強迫農民組織起來”實際上正是因為他及其手下干部恰恰擁有強迫農民的權力一樣。而且這種權力乃由暴力革命所賦予，它是立法、行政和司法一統(tǒng)的最后權威，在來源上與接受土地而耕種謀生的農民并無直接的授權契約關系，所以農民不可能從政治體制上對干部的發(fā)號施令給以制約。這樣，在革命后政治中，最高領導者的指導思想是至關重要的。但也就是從此，毛澤東和劉少奇的路線性思想分歧初露端倪了。建國前夕，毛澤東和劉少奇都反對農業(yè)社會主義、堅持新民主主義的開國思想，都主張搞合作社必須有十幾年準備以形成必要的機器條件和文化條件，而且毛澤東還特別稱贊“少奇同志對這個問題很有研究”。然而，面對東北農民在土改后看起來難以自愿走向集體化的局面，毛澤東不再贊成劉少奇的意見。自然地，以劉少奇為代表的堅持新民主主義政策而批評農業(yè)社會主義傾向的意見就難以得到落實了。二、毛、劉分歧及其解決的政治過程后來的事實表明，毛澤東支持“把互助合作組織提高一步”的政治性決策。繼東北出現(xiàn)要求單干的逆合作化問題之后，山西的老解放區(qū)發(fā)生了更為嚴重的互助組渙散解體危機。1950年11月14日，山西省長治地委在人民日報發(fā)表關于組織起來的情況與問題的報告說：土改后的老區(qū)農村在幾年的生產運動中，“由于農民是在自己的土地上為自己勞動，表現(xiàn)了高度的熱情與積極性?！薄霸?950年，由于革命戰(zhàn)爭在全國基本結束，大城市與工業(yè)被人民政府所掌握，新的城鄉(xiāng)關系逐步建立，農業(yè)生產普遍恢復與發(fā)展，黨在農村中的政策能正確實施等條件，農村中新的階級分化在開始了。據(jù)調查，已有個別新富農產生，約有占總戶數(shù)4%的農民上升為富裕中農，有85.4%的農戶上升為中農了。伴隨著這一變化，產生了一些新的問題與要求。這些新的問題與要求是什么呢？就是在農民群眾中，特別在經濟上升比較迅速的農民中，產生了愿意自由地發(fā)展生產，產生了不愿意、或者對組織起來興趣不大了的單干思想。這是老區(qū)互助組今年呈現(xiàn)渙散、萎縮以至部分陷于解體的基本原因?！比A北局政策研究室注意到長治地委發(fā)表在人民日報的文章，他們研究了蘇聯(lián)、東歐國家的經驗，經華北局同意，派調查組到山西。在1951年3月下旬調查組到長治時，地委正召開討論落實轉互助組為農業(yè)生產合作社的會議，調查組對長治地委決定試辦這種按土地和勞力兩個標準分配、征集公積金、積累公共財產、社員退出不帶走公積金的農業(yè)合作社提出不同意見。但山西省委明確支持長治地委，認為雙方分歧的實質正是如何對待私有制基礎的問題，退社不帶走公積金“對私有基礎是一個否定因素”。這里，意識形態(tài)本位的社會主義先驗必要論替代民生與民意本位的新民主主義實踐合理論的政治強制邏輯出現(xiàn)了。華北局在得到調查組的匯報后決定召集五省互助合作會議研究山西省試辦農業(yè)合作社的問題，山西省委便于1951年4月17日正式向中央、華北局作把老區(qū)的互助組織提高一步的報告。報告說：山西老區(qū)的互助組織歷史較長，由于農村經濟的恢復和發(fā)展，戰(zhàn)爭時期的勞、畜力困難已不再是嚴重問題，“隨著農村經濟的恢復與發(fā)展，農民自發(fā)力量是發(fā)展了的，它不是向著我們所要求的現(xiàn)代化和集體化的方向發(fā)展，而是向著富農的方向發(fā)展。這就是互助組發(fā)生渙散現(xiàn)象的最根本的原因。”在目前互助組織發(fā)展的轉折點，為徹底扭轉互助組渙散解體的趨勢，必須提高互助組織“走向更高級一些的形式”，這就要在互助組內部“扶植與增強新的因素”即實行“出組不帶”的“公共積累”和逐步加大“按勞分配的比重”，以動搖、削弱直至否定私有基礎?？梢钥闯?，面對被設想為走向集體化過渡步驟的互助合作組織竟發(fā)生渙散解體的危機，和東北局高崗的思路類似但更進一步，山西省委提出的政策思想已經根本不能顧及曾經討論過的農業(yè)合作化所需要的機器條件和文化條件，而著眼于以超經濟的行政強制，對農民設置一個單干固然自由并避免麻煩的分配管理、但退組即意味著放棄被征集的公共積累的兩難利益困境，企圖以這種利益困境維護互助組免于解體并轉而提高到削弱、否定個體土地所有權的合作社組織形式，迫使農民放棄自己的致富愿望而就范于“我們所要求的現(xiàn)代化和集體化的方向”。但華北局的政策原則是未可輕易動搖的。就在山西省的報告醞釀期間，人民日報于3月17日發(fā)表題為華北春耕中應當注意的八件事的社論，強調“在自愿兩利原則下”發(fā)展各種形式的互助組，反對“普遍號召推廣”和強迫一般互助組搞“積義倉和伙買公共農具”。紒紜矠在接到山西省的報告后，主持華北局日常工作的劉瀾濤又專門請示劉少奇，劉少奇也反對在尚不具備農業(yè)機器技術條件的情況下動搖私有制、組織農業(yè)生產合作社。根據(jù)劉少奇的指示和4月下旬華北五省互助合作會議的多數(shù)意見，華北局于5月4日批復山西省的報告并報中央，指出：“用積累公積金和按勞分配來逐漸動搖、削弱私有基礎直至否定私有基礎，是和黨的新民主主義時期的政策及共同綱領的精神不相符合的，因而是錯誤的。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革命任務只動搖封建私有、帝國主義在華特權和官僚資本主義私有；一般地動搖私有財產是社會主義革命時期的任務。”“提高與鞏固互助組的主要問題，是如何充實互助組的生產內容，以滿足農民進一步發(fā)展生產的要求，而不是逐漸動搖私有的問題。這一點必須從原則上徹底搞清楚。”農業(yè)生產合作社“只能試辦幾個作為研究”，“不能強行試辦，更不宜推廣。”紒紝矠但山西省委負責人賴若愚等仍然反復申述他們試辦合作社不存在違背共同綱領的問題，因為共同綱領規(guī)定了半社會主義性質的合作社是新民主主義五種經濟成分之一。必須指出：共同綱領的這種規(guī)定并沒有賦予任何組織和個人按照自己的意志以“半社會主義”消滅作為合法經濟形式的個體經濟的權力，而且上述辯解完全忽視共同綱領賦予農民的土地和私有財產所有權的憲法權利，更是不顧黨的社會主義革命條件論的奪理強辭，自然要受到更加系統(tǒng)的批評。5月7日，劉少奇在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宣傳會議上作報告。他批評山西省委現(xiàn)在就提出要組織農業(yè)合作社實際上是要搞社會主義改造，說：“如果相信這個理論，就是幻想的社會主義，就是空想的社會主義，也叫空想的農業(yè)社會主義，它是實現(xiàn)不了的。我們中國的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