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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1、羅聘與朱林詩林李曉廷羅聘,這位揚州八怪中出道最遲的晚輩后學,卻以他獨特的藝術(shù)成就而成為揚州八怪的殿軍。他是武舉人的兒子、大書畫家金農(nóng)的學生;他筆下的人物、山水、花草無不精妙;然而使他一舉成名的卻是那八幅充滿詭異色彩的鬼趣圖。人說他有一雙異眼,能白日見鬼,鬼當然是看不到的,那么,他看見了什么?他一生從未入仕做官,卻始終與名流公卿們交往唱和,他連秀才都不是,卻在晚年參加了嘉慶皇帝登基慶典的宴會千叟宴;他的妻子方婉儀才貌雙全,夫婦二人情投意合,但在妻子彌留之際羅聘卻未能守在她的身邊;如此等等,都給后來研究羅聘的學者們留下了不少或費解,或沉重,或有趣的話題。但不管怎么說,有一點是大家公認的,就是隨著羅
2、聘的去世,以“八怪”為代表的清代揚州畫派這一藝術(shù)流派和文化群體的歷史,也就基本結(jié)束了。目前,揚州市文化局已將修繕的羅聘故居朱草詩林正式對外開放。羅聘其人羅聘,字遁夫,號兩峰、花之寺僧、金牛山人、衣云和尚等等。祖籍安徽歙縣,其世祖約于明弘治年間遷居揚州。羅聘于清雍正十一年(1733年)正月初七出生于揚州。其父羅智(愚溪)為武舉人。生五子一女,羅聘為老四,叔父羅愫以“卓而大雅之才”出任浙江烏程縣令近十六年,頗有政聲。羅聘周歲時父親就已去世,母親去世也很早。所以羅聘詩中有“誰知早孤剛及歲,自嗟抱恨到終天”的自嘆。不過一般認為可能有叔父的撫養(yǎng),少年的羅聘還是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早孤”促使羅聘養(yǎng)成勤奮好
3、學的習慣,加之乾隆盛世時的揚州經(jīng)濟文化的繁榮,文人雅士與書畫家的云集,賈而好儒或附庸風雅的鹽商與揚州八怪諸人的詩文酒會的濃厚的文化氛圍,以及羅聘父輩與他們的密切關(guān)系,都對羅聘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十六七歲時,他就“讀奇書五千卷、通畫學十三科”,并以“波瀾吻縱之才,值文酒風馳之會”博得“揚州八怪”前輩們的贊賞,也引起學養(yǎng)深厚的書畫大師金農(nóng)(冬心)的注意。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21歲的羅聘拜70歲的金農(nóng)為師,從此師徒二人“共結(jié)書畫之緣”。金農(nóng)后來說,“羅學詩于予,稱入室弟子,又愛畫梅,初仿江路野梅,繼又學人物蕃馬、奇樹窠石?!辈①澦麑W詩是“得予風華七字之長”;繪畫是“筆端聰明,無毫末之舛焉”。對弟子
4、給予很高評價。羅聘也真誠地贊嘆“冬心先生真吾師,渴筆八分書絕奇。”兩峰在向年邁的金農(nóng)學習期間,無日不“追隨杖履、執(zhí)業(yè)相親”,同時還幫助老師整理冬習先生自度曲、冬心自寫真題記等著作。在金農(nóng)七十四歲時,羅聘在自己家里為老師畫了一幅冬心先生蕉蔭午睡圖,神態(tài)惟妙惟肖,趣味盎然,金農(nóng)特地在上題了長跋,師生情意,洋溢于畫面詩間。乾隆三十八年(1763年)七十六歲的金農(nóng)病逝于揚州西方寺。羅聘除了料理喪事,親捧老師遺骨歸葬浙江臨平黃鶴山外,還在并不寬裕的情況下,盡其所能,外出數(shù)千里收集佚稿,籌款為老師出版冬心先生續(xù)集。應該說,金農(nóng)對羅聘的教誨是無私的,影響是巨大的,但同時,他也得到羅聘“至誠至孝”的回報,從而
5、在清代畫壇上永遠留下了師徒情深的佳話。金農(nóng)去世后兩年,隨著揚州八怪中前輩鄭板橋、黃慎的去世,羅聘就被歷史性地推上揚州八怪的殿軍位置,更重要的是,由于他的不懈的創(chuàng)作活動和獨特的藝術(shù)成就,使揚州八怪的歷史又向后延續(xù)了三十多年。羅聘21歲時娶妻方婉儀,方氏號白蓮,長羅聘一歲。祖籍也是安徽歙縣,同屬官宦人家出身。能詩善畫,秀外惠中,與羅聘住天寧門彌陀巷,宅名稱“朱草詩林”。他們生二子一女:大兒允紹,次子允纘,小女芳淑,皆能畫,在清代畫史上有“羅家梅派”之稱。三上北京,是羅聘藝術(shù)道路中的重要經(jīng)歷,也是他一生中坎坷而又輝煌的時期。至于三上北京的原因,目前學術(shù)界一般認為主要有以下幾點:一是遵從老師金農(nóng)生前“
6、異日舟屐遠游,遇佳山水,見非常人?!币嗉础靶腥f里路,轉(zhuǎn)益多師”的教導;二是收集金農(nóng)散佚在京的遺作,為編冬心先生續(xù)集作準備;三是由于“兩淮鹽引案”案發(fā),嚴重沖擊了揚州鹽商及揚州經(jīng)濟,揚州書畫市場開始萎縮,因此,羅聘到北京是開拓賣畫市場,謀求更大發(fā)展;四是可能受鹽商之托,以畫家的影響,上京城為“鹽引案”的“從寬”發(fā)落疏通關(guān)系。第一次赴北京在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39歲的羅聘首赴北京就受到時任內(nèi)務府主管大臣后為東閣大學士的英廉接待,以后又陸續(xù)結(jié)識了京師名流大儒如翁方綱、錢載、蔣士銓、紀昀、錢大昕、程晉芳、張塤等人。羅聘在京展示他在揚州創(chuàng)作的八幅鬼趣圖畫卷,震動京師,據(jù)記載,當時“王公卿尹倒屐恐
7、晚名賢碩德,送抱推襟”。從此時開始直到光緒年間,在鬼趣圖上吟詠題跋的學者名流多達150多人,而返揚時,以詩贈行者也有65人之多,可見羅聘在京城的影響。第二次上北京是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臨別時妻子重病在床,夫妻互贈訣別詩。婉儀有“誰知見面是他生”,羅聘則有“出門落淚豈無情”之句,到北京后得知婉儀去世消息,悲痛萬分,以長詩哭悼,并自號“衣云和尚”,終生未娶。二次在京期間,羅聘參加了京師大儒翁方綱為首的京師詩社,為張塤創(chuàng)作人物群像說文統(tǒng)系圖,為英廉摹寫元人陳汝言長橋夜月圖。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羅聘攜次子允纘第三次赴北京(允纘約兩年后返揚)。這期間為鄧石如畫登岱圖,為法式善作瀛洲亭圖,為
8、張水渥畫有名的劍閣圖。并于嘉慶元年(1796年)蒙恩參加嘉慶皇帝登基慶典宴會“千叟宴”。但由于羅聘“豪揮賣畫錢”、不善理財?shù)牧晳T,致使他晚年在京師境況甚為窘困。他住在琉璃廠破廟中“青苔及榻、緇塵染衣、腰減帶長、發(fā)疏簪重”,常以整理香葉草堂詩存,撰寫學佛心得我信錄(又名正信錄)來“求無味中味”?!袄淦Ъ拍笔顾端技亦l(xiāng),雖然“思歸綦切”,但“賃衣欲盡,債帖難償”,無法返揚。幸有昔日老友、時任兩淮鹽運使的曾燠“寄以資斧”,并由其子允紹于嘉慶三年(1798年)年底將羅聘接回揚州?;負P不久,羅聘在家過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個生日(正月初七日)。前來祝壽的除吳錫麒外,還有一位揚州的重要學人、揚州畫舫錄的作者李
9、斗。李斗當場書寫了一首七絕:“山陰道上鳥關(guān)關(guān),畫舫烏蓬日往還。每坐戴家窗戶里,照人紅有夕陽山”。詩后還題了一段跋文:“此余三十年前贈兩峰先生詩也,先生年且七十,余亦六十,得交卅年,甘苦緩急之數(shù),搔首追溯,如在目前。今余詩既付梓,尊集亦成,因再書此詩為壽,并志感云?!痹娢囊詵|晉高士王徽之與大畫家戴逵“山陰訪戴”的典故作喻,深情追溯并贊頌了羅、李二人多年友情,感慨人生的艱辛坎坷,同時也滿懷喜悅地共賀二人作品的問世(即羅聘的香葉草堂詩存,李斗的永報堂詩集。)然而樂極生悲,不久年老體衰、積勞成疾的羅聘因受三兄羅秀峰生病去世的刺激,整日“衰顏慘淡,老淚飄蕭”,也一病不起,于嘉慶四年(1799年)七月初三
10、日,病逝于朱草詩林,享年67歲。同年十一月十二日葬于揚州甘泉縣西鄉(xiāng)小胡家廠(今維揚區(qū)西湖鎮(zhèn)中心村東)。筆者認為,按照習俗,應該是和他的愛妻方婉儀合葬在一處的。據(jù)記載,出殯的那天,為他“作誄(悼文)者四十,執(zhí)紼(送葬)者數(shù)千”,足見這位老畫師在揚州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影響了?!耙簧淼篱L、半世饑驅(qū)”,是友人吳錫麒對他的準確描繪,為迎接乾隆六次南巡,羅聘曾應鹽商之邀為新落成的重寧寺作大型壁畫,又曾應當?shù)厥考澲?,擔任瓜洲育嬰堂董事,為慈善事業(yè)辛苦奔波,時稱“菩薩心腸圣賢手”。羅聘的畫品、人品影響了那個時代,其風范也一直傳揚至今。羅聘的藝術(shù)成就是多方面的,所謂:“人物、山水、花草、梅竹無不臻妙”,鬼趣圖更
11、是“揶揄百端”、驚世駭俗,對此,友人吳錫麒在為羅聘香葉草堂詩存的作序中,對他的繪畫藝術(shù)作了全面而又形象的評述:“活梅花于腕下,生竹樹于胸中,春山淡而秋山明,新鬼大而故鬼小,極云煙之變幻,姿粉墨之臨摹?!鄙酝碛诹_聘的畫家秦祖永在他的桐蔭論畫中,把羅聘的繪畫推為“神品”,并說“羅兩峰聘筆情古逸,思致淵雅,深得冬心翁神髓,墨梅蘭竹,均極超妙,古趣盎然,人物佛像,尤奇而不詭于正,真高流逸墨,非尋常畫史所能窺其涯涘者也?!痹鴧⑴c編輯揚州圖經(jīng)的趙懷玉這樣評價羅聘:“吟壇首北翁,畫法數(shù)南羅。”直接把羅聘在畫壇的地位與翁方綱在詩壇的地位相提并論。所以,清史稿對羅聘繪畫藝術(shù)的定位是“畫無不工”。當代漫畫家黃苗子
12、則認為,羅聘鬼趣圖以“一種新的風格,成為現(xiàn)代漫畫的濫觴”。羅聘故居羅聘的故居在彌陀巷北端路東的一條幽深曲折的小巷內(nèi),門牌為46號,宅名“朱草詩林”?!霸娏帧笔且驗榱_聘夫婦皆能詩,“朱草”據(jù)傳是一種祥瑞之草,日生一葉,16日一換,終而復始,生生不息。羅聘當初以此取宅名,是大有深意的。朱草詩林坐北朝南,占地約400多平方米??缛牒谄岽箝T,可見一較寬闊的庭院。正對大門有花廳兩間,東西兩側(cè)各有三間兩廂,系揚州傳統(tǒng)的三合院式住宅結(jié)構(gòu)。東側(cè)的住宅以一長廊隔開,過去中間有六角小門互通,現(xiàn)小門雖在但已封閉(因某單位占用)。院落西側(cè)有朝東進深四檁的書齋三間,據(jù)傳這就是羅聘的書齋“香葉草堂”,羅聘的詩集和印款都用
13、過此名,可見他對香葉草堂書齋的深情?,F(xiàn)在經(jīng)修繕過的書齋已掛上“朱草詩林”匾額。書齋前東南倚墻筑一飛檐半亭,上懸真州吳讓之書“倦鳥巢”匾額。這是化用陶淵明歸去來兮辭里“鳥倦飛而知還”的句意,寓意羅聘游子歸來后居家的閑適愜意。半亭與書齋之間又以短廊相接,南面則為一道通梢院墻?;◤d西面的主室為三間兩廂,這是羅聘夫婦當年居所,里面已陳設清式家居。后進還有一小小天井,三間兩廂,應是羅聘子女的居所,現(xiàn)在上懸“朱草詩林”匾,里面已被辟為羅聘故居史料陳列室。據(jù)說再向后過去還有假山樹木,因長期被單位占用,已毀。從第一進大院看,朱草詩林整個建筑處于東西北三面,有花廳、書齋,有亭有廊(當年還有荷池),中間庭院內(nèi)植花
14、草樹木,清幽雅致,饒有園亭之勝。當年這里就是羅聘和夫人方婉儀(號白蓮)夫唱婦隨,帶領三個兒女吟詩作畫,創(chuàng)出清代畫史上有名的“羅家梅派”的生活環(huán)境。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的一天,羅聘與方婉儀及三個子女全家合作,一夜之間為特地趕來的戲曲家、詞人蔣士銓畫了一幅六尺花綾幛額。羅聘畫梅,方婉儀畫牡丹,小女兒芳淑畫菊花,兒子允紹、允纘畫幽蘭,真是花團錦簇、妙趣橫生。蔣士銓大喜過望,當場寫了謝兩峰幛額,詩中贊道:“兩峰為夫,白蓮為妻。男能紹詩書,女有芳淑儀。一家仙人古眷屬,墨池畫箋相扶持”,對羅聘一家“一門畫師”的濃厚的藝術(shù)氛圍及和諧的親情表達了由衷的欽羨。當年院內(nèi)曾有一方荷池,方婉儀的自壽詩就這樣描寫
15、:“冰簟疏簾小閣晴,朝來池畔最關(guān)情,清清不染淤泥水,我與荷花同日生?!币蛉 鞍咨彙睘樘枴?梢娏_聘這位“習詩書、明禮度,兼長詩畫”的愛妻具有何等高潔的秉賦性情!最讓人唏噓的是羅聘于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暮春第二次赴京前,與婉儀的告別場面。當時48歲的婉儀因苦苦支撐羅聘困窘的家境,耗盡心血,已重病在床。羅聘與婉儀臨別執(zhí)手相看淚眼,互贈別詩以訴衷腸。婉儀的詩為“病得清涼減四肢,膏肓終恐誤秦醫(yī)。自知死亦人間事,多是秋風搖落時。握手哪堪此別離,雨昏輕浪掛帆遲。病中不用君相憶,夜夜孤燈枕獨倚?!绷_聘的詩是:“出門落淚豈無情,君病空床我遠征。默默兩心誰會得,明知見面是他生。”我們可以想像羅聘當年與婉儀訣
16、別,在跨出這座朱草詩林時心中的那種無限的酸楚與無奈。就在羅聘離家后的第十三天,婉儀這盞生命的孤燈就熄滅了。羅聘于萬分悲痛中,作長歌以當哭,并從此取號為“衣云和尚”,終身未娶。他還請其好友、京師大儒翁方綱為婉儀撰寫了女士方氏墓志銘,其銘結(jié)語為“萬卷梅花,一卷白蓮,其畫也禪,其詩也仙;吾文冰雪兮,與此石俱傳”。對方白蓮的才情人品給予很高的評價。作為揚州八怪的晚輩和殿軍人物,羅聘的住宅還是揚州八怪經(jīng)常詩文聚會、“就地論畫”的地方。彌陀巷所處的位置與金農(nóng)、鄭板橋寓居時間最長的枝上村(今西園賓館),與西邊的汪士慎、東邊的高翔住宅相距均不出二百米,就是距其老師金農(nóng)晚年寓居的西方寺(今揚州八怪紀念館)也不出
17、千米。據(jù)記載,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六月二十四日,方婉儀三十歲生日,羅聘在家為其操辦壽宴,受邀前來的有揚州八怪元老金農(nóng)、鄭板橋。酒助詩興,金農(nóng)當場賦詩壽女士方婉儀,中有:“謝家才女夸門弟,嫁得王郎好夫婿。不但能詩詠絮工,能畫能詩妍且麗”之句,真情夸贊婉儀才貌雙全。板橋也在席間即興畫了一幅蘭竹圖,并題跋道:“板橋道人沒分曉,滿幅畫蘭畫不了。蘭子蘭孫百輩多,累爾夫妻直到老。”調(diào)侃羅聘夫妻的情投意合,家庭幸福。又據(jù)專家考證,不僅是揚州八怪諸人,即便是外地流寓或路過揚州的書畫家、學者名流也常到羅宅走動。如西泠四家中的蔣仁、黃易、奚岡,歙四子中的巴慰祖、董洵,乃至鼎鼎大名的鄧石如、王文治等都曾是羅聘住宅的座上客。還有些外地訪客因沒有見到羅聘而深感遺憾。如一位叫張五典的陜西上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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