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及一篇陶瓷感悟

1、我朋友的一篇陶瓷感悟我收藏古陶瓷已有十幾個年頭了，由于自己辦有一間小廠子，工作較忙，無緣結(jié)識幾個真正的同好，甚至到博物館參觀展覽也不多，所以在當(dāng)?shù)厥詹亟鐩]有幾個人認識我，我全靠看點書就“赤膊上陣”的。最初幾個年頭，買貨完全是“按圖索驥”。不難想像，像這樣“閉門造車”，買回來的自然不是“驢”就是“騾”，而很少是“馬”。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錢，我的廠子簡直就是專門為外地古董販子們辦的。道理很簡單，書本上說的諸如造型古樸、胎釉堅硬、釉面光滑、氣泡密集、色彩純正、線條流暢等等，這話對文博界的專業(yè)人員，或高水平的收藏家來說，自然會心領(lǐng)神會。然而，對于像我這樣“學(xué)前班”的民間愛好者來說，程度如何，怎樣理解，談

2、何容易舉例來說：所謂“胎釉堅硬”，除非是窯溫不夠的廢品，請問哪件胎釉不堅硬？又如“釉面光滑”，除非腐蝕嚴重，請問哪件不光滑？有的書中又說：“真假對照，立見分曉”，這更難做到，請問民間的普通收藏者，能有幾人可以捧著真品來和自己的藏品進行對照的？科技越來越發(fā)達，作假手段越來越高明。經(jīng)驗告訴我，僅憑造型、胎釉、紋飾、畫法、色彩等等判斷真假，即使找不出任何破綻僅指像我這樣水平的眼光，也是絕對靠不住的，非常危險的，因為我們這些人根本就很少近距離看過真品。作假者千方百計，收藏者也就必須使出渾身解數(shù)，你有上天梯，我有下地索。我苦苦鉆研，苦苦探索，長期伏在臺下，務(wù)必要找出人工無法，或難于仿造的特征來。慢慢地，

3、慢慢地，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時間給真東西所留下的痕跡。于是我就從這些痕跡來判別真假：1凡是時間久遠的古瓷器，絕大多數(shù)都會有外界的物質(zhì)，或多或少地進入某些氣泡里。在五十倍的放大鏡下觀察，出土瓷器氣泡里面的物質(zhì)多數(shù)是粉白色或黃色，傳世的卻大都是黑色或褐色，顏色都較深。這很有道理，因為地下的東西大都是水和礦物質(zhì)，所以顏色較淺，傳世的就會進入細菌和雜質(zhì)，容易發(fā)霉而變褐變黑。但要注意，破口大的氣泡可以人為塞進臟物，如果僅憑這樣的幾個氣泡就斷其為老東西，是絕對不可靠的，必須用高倍數(shù)放大鏡仔細觀察，如果是老東西，你會發(fā)現(xiàn)很多氣泡雖看不到破口，里面卻塞滿了臟物，這應(yīng)該是時間久遠，慢慢滲進去的，只有這樣的才比較可靠；2

4、經(jīng)過長期鉆研，我發(fā)現(xiàn)幾百年，特別是近千年以上的瓷器，凡是出土的，不管它胎體原來如何堅硬，卻很多都已經(jīng)變枯，很多都能用針尖挖出粉末來。但要注意，凡是自然老化的胎體，粉末必然細潤，人工腐蝕的，縱使能刮出粉末來，也是粗糙而成顆粒狀的。另方面，凡是真正自然變枯的胎體，絕大多數(shù)都是吸水的，而且都會發(fā)出土香味或枯腐味；3出土古瓷器，很大一部分釉質(zhì)都會變枯，特別是口沿、棱角部分、胎釉交界處、印花凸起處、甚至有的青花部分釉薄處，釉質(zhì)都會出現(xiàn)“霉變”，都會剝落。有的是一點點，有的是一塊塊，也有的是一條條；有的露出胎骨，有的又留有細潤的白色粉末。凡是脫釉處，釉的斷面都是垂直的，不規(guī)則的，非常自然的；保存下來的釉面

5、都是光潤的，沒有被腐蝕的現(xiàn)象。變黃變白而未剝落的釉層，用針尖輕輕刺它，會破碎剝落。如果是經(jīng)人工磨損的釉層斷面絕不是垂直的，不是有磨痕就有撞擊痕，更不能用針尖刺破釉層；如果是用化學(xué)藥物腐蝕的，要想使釉層霉?fàn)€，那就會破壞周圍釉膜，失去光澤。作假者要想顧此而不失彼，手段再高明，也是難于做到的；4鑒別古陶瓷，手感非常重要。憑我多年的研究，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清初以前的古瓷器，只要釉面保存良好，手感都會有點“軟”，摸上去特別舒服，表面好像鍍了一層膜。新仿的或近現(xiàn)代的，手感就會有點“硬”，沒有那種舒服感。什么叫“軟”？什么叫“硬”？用言詞很難說明，只能舉例：手摸玻璃、光滑的金屬表面，那種感覺為“硬”，手摸漂亮而厚厚

6、的漆膜，那種感覺就是“軟”。如果是出土古瓷器，由于環(huán)境等原因，釉膜受到破壞，雖然沒有那種舒服的“軟”的感覺，但它卻是滋潤的，甚至有的有點像觸摸陳年鹽缸的感覺。如果是人工作舊的，絕沒有那種滋潤感。就連胎體，真東西摸上去也會有滋潤感，棱角部分也會感到潤滑。即使是破瓷片，只要年代久遠，摸上去也沒有鋒利感，決不會刺手；（5）真正的古瓷器，胎釉必然都會老化，質(zhì)感自然不同。所以，質(zhì)感也是鑒定古陶瓷不可忽視的一個方面。憑我多年的經(jīng)驗，發(fā)現(xiàn)真正的古瓷器，都會有“熟”的感覺，新的就會覺得“生”。什么叫“熟”？什么叫“生”？也很難用言詞來表白，也只能舉例說明：剛切開的冬瓜就為“生”，煮過的冬瓜就是“熟”；（6）我

7、不但喜歡收藏古陶瓷，同時也喜歡收藏古玉器、古石雕、壽山石和其他印石。我發(fā)現(xiàn)它們之間有某些共同點，可能是它們的成分都有“石”。經(jīng)過盤摩，古玉器會變潤，古印石、古石雕也會變潤，古瓷器，特別是出土古瓷器也照樣會變潤。釉面會越盤越光潤，手感越盤越好，那種舒服感就是撫摸田黃，高級漆膜也不過如此。至于胎體嗎，有的經(jīng)過盤摩，也會越來越潤，就連粘著的泥土也會變得濕潤，好像下雨天的陳年鹽缸，長年不變；（7）聽聲音。古瓷器，特別是經(jīng)過地下長期埋藏的古瓷器，必然會老化，必然會或多或少地吸入水和某些物質(zhì)，使胎體變質(zhì)。這樣，不管它原來聲音如何清亮，都會變啞，我手中凡是年代久遠的古瓷器，沒有一件是聲音清亮的?，F(xiàn)在，再來具

8、體談?wù)勎业膬杉仄罚旱谝唬涸嗷档ぜy梅瓶，高42.5、口徑5、足徑14.3厘米。不管規(guī)格、紋飾、畫法、青花呈色等都毫無懷疑，與真品無二。但像我這樣低水平的人，還沒有資格僅憑這些就斷其為真品，因為我還從未見過第二件實物，所以我就從上述各個方面來進行鑒定：（1）聲音低?。海?）釉膜雖已無存，但手感自然滋潤，底足露胎處也照樣潤滑，沒有任何澀手的地方；（3）胎體已枯，用針尖能輕易挖出細潤的粉末來；將其倒轉(zhuǎn)，往底足處倒上約10克清水，約五分鐘就全部被吸干，而且發(fā)出濃郁的帶枯腐的土香味；（4）用手盤摩底足，出現(xiàn)滋潤感；（5）熟舊感非常明顯；（6）很多氣泡里都填滿了白色、黃白色的東西。據(jù)此，還能不相信它是

9、真品嗎？不管目前高仿技術(shù)如何高明，丟開造型、紋飾、畫法等等不管，請問現(xiàn)在有誰能夠同時在一件器物上做出上述各個特征來？如果能，我愿將我所有的藏品，不，既然是假，藏品自然不值錢，愿將我全部家產(chǎn)都送給他，從此不再玩瓷器！第二，唐朝長沙窯青瓷貼塑飛禽紋執(zhí)壺。高33,口徑11.5，腹徑23.6,足徑17厘米。該器造型、紋飾、胎釉等等都完全符合唐朝長沙窯的特征。但是，僅從規(guī)格上看，就值得懷疑，我在書本上從未發(fā)現(xiàn)過唐朝長沙窯有如此碩大的執(zhí)壺。再從實用上考慮，裝滿液體，少說也有十多市斤，不說把柄難于承受，使用也不方便。而且又十分完美，只是嘴尖處有不到小指甲大的損傷，一千多年前的東西，可能嗎？但是，只要你仔細觀

10、察研究，你就不能不相信它是真品：釉面非常潤滑，摸上去好像有一層厚厚的膜，而且越摸越滑，又滑又留手，那種感覺難于言表。更奇特的是，它的釉表、釉質(zhì)后天出現(xiàn)多種變化：第一，釉表(可能已滲進釉里)，有多處乳白色的色帶，由上至下，像綢帶在微風(fēng)中輕輕擺動，像清泉在無聲地流淌，遠看又像一段段瀑布，手感與四周的釉面無二，也是那樣的舒服，但用針尖能劃出道道來，有明顯的膠質(zhì)感。我想應(yīng)該是在地下，泉水含有某種物質(zhì)，長年流在釉面上，或者是泉水長年滴在壺里面，再從里面不斷往外溢，鹽呀、堿呀、鈣呀等等，或慢慢附著在釉表，或慢慢使釉表、釉質(zhì)發(fā)生質(zhì)變，以至形成白色的流紋，白色的膜；第二，也可能是泉水的作用，也可能是某些物質(zhì)長

11、年附著在釉表，致使多處釉質(zhì)“變質(zhì)”、“膨脹”，像油泡過的豬皮，一條條、一塊塊，一大片，微微突出來，失去透明。顏色也有點變淺，但手感自然、潤滑，只是與四周沒有發(fā)生“質(zhì)變”的有所不同罷了；第三，由于釉的“變質(zhì)”，所以也像出土古玉一樣有“色沁”，黃色的、褐色的、灰青色的、青黑色的，一點點、一朵朵、一條條、一大片，色與釉渾然一體，真像典雅的“古彩釉”；第四，釉里出現(xiàn)許多大小不一的結(jié)晶，有的呈放射狀，恰似黃白色的菊花。有的像春節(jié)的花展，一大片，有的又像天女散花，這里一二點，那里三五朵，漂亮極了；第五，光澤異常漂亮，像我童年時在中秋之夜，將鏡子放進清水里看月亮一樣，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靜穆。這就是人們常說

12、的典型的寶光吧？一一釉后天會有這么多的變化，我所讀過的書都從未提及過。最后，再來看看它的紋片，特別是在釉厚處，每一片都是翹起來的。在放大鏡下觀察，由于光線多方折射，光怪陸離，像一堆鉆石，又像許多茶色水晶的窩，漂亮之至現(xiàn)在，其他不用多淡了，就憑上述幾點，還能懷疑它不是真品嗎？還會相信人工可以做到嗎？鑒定古陶瓷，單靠書本和放大鏡是非常吃力的，所付出的代價也是非常昂貴的，同時又會白白浪費許多時間。我并不主張“閉門造車”，而主張多向老前輩學(xué)習(xí)，多請教同好，我也曾經(jīng)這樣做?？墒恰，F(xiàn)在談?wù)剮讉€有趣的事例：(1)幾年前經(jīng)朋友介紹，請來一個“行家”，一進門沒談幾何，老先生就說：“我過手的東西不下幾千件，什么好

13、東西沒見過”！當(dāng)他看到我的景泰藍觀音立像時卻說：“這是朱砂”。那一我想可能是看到露胎處的古銅色像紫砂。當(dāng)我拿出雞血石印章給他看時，又大聲說：“這是雞膏石。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決非笑話。真叫人啼笑皆非！(2)又是幾年前，聽說某市有個“瓷器大王”，我慕名帶上青花梅瓶坐車跑了近百公里前去請教。但是“大王”隨便看了看卻說：“假的”?！坝腥苏f可能是真的，請先生再仔細看看。“真的？真的你就發(fā)達了！我是這個市的瓷器大王，聞一聞味道就知真假！你是跟誰學(xué)的？”“靠看書，自己鉆研。”“看書？看書看死人，仿品就是照著書本做的，靠書本買東西將會買窮你！”“瓷器大王”不讀書不知是如何成為“大王”的？(3)七、八年前花了

14、幾千元買了兩只“成化斗彩杯”，看來看去覺得不對頭，于是跑去廣州某文物商店，找到專門收購文物和給人鑒定的老師傅，給他一看，說是真的，問我多少錢肯賣，弄得周圍十幾個求鑒定的人羨慕非常。但是，不到半年，佛山地攤上多次出現(xiàn)類似，甚至一模一樣的“成化斗彩杯”，作舊方法一模一樣，開價一對才200元。不用說，我的兩只絕假無疑。(4)又有一次，又是跑了一百多公里，又是帶上青花梅瓶等去拜訪某市“中國古陶瓷研究會”會長。他也照樣說是假的。再拿出水銀沁、鐵沁非常漂亮的先秦玉圭向他請教，他又說是玉石的本色，并非色沁，是新仿的。接著他從褲帶上解下一個圓雕動物玉佩：“這才是真正商代的”。上手一看，雕工拙劣，紋飾不倫不類，

15、黃褐色的油脂狀的染色物，深淺不等地浮于表面，好像是幾天前吃過飯還沒有清洗的碗筷，佛山地攤上不用二、三十元就能買到。我們要尊重專家，相信專家，他們在某方面必有專長所以才叫專家。但我們不能迷信專家?？梢栽O(shè)想，我國開始生產(chǎn)陶瓷器以來，時間跨度幾千年，全國上下窯口千千萬，類別品種萬萬千，假如他有一百歲，最多研究不會超過了九十年，可能將所有東西都研究透徹嗎？世界上不會有全能專家的。我們?nèi)绻袞|西要找專家鑒定，一定要符合他的專長。理由是：比如都是醫(yī)生，假如皮膚科專家說你有喜，已經(jīng)懷孕，我看你也用不著高興；又如果骨科專家說你腸胃有問題，你也不應(yīng)該擔(dān)心。就拿我來說：“閉門造車”十多年，雖然造出了幾枚螺絲，自己

16、摸透了的東西，假如碰到非常類似的，不是夸口，只要看一下，摸一摸，就能斷真假。但是，對于某些特征不明顯的，鉆了十多年，上手不止一百次，至今仍下不了結(jié)論。至于少見的，可以說還一竅不通。再舉個例子：我有一個洗，造型風(fēng)格，金絲鐵線，米黃釉杏黃胎，部分氣泡里面有黑褐色臟物，但還未找到其他更有說服力的特征，又連破瓷片都沒有見過，我有什么依據(jù)斷定它是真宋代哥窯器呢？斷真難，要有充分的依據(jù)，說假也不容易，也要有相當(dāng)?shù)睦碛伞，F(xiàn)在，在收藏界，不，僅指我所接觸過的一部分人，有的自高自大，瞧不起人，自己的東西樣樣是寶貝，人家的東西件件是垃圾，這是其一；有的自己沒有水平，看不懂，卻死硬不承認，不管是何物，卻理直氣壯地大

17、聲說：“假的！”這是其二；又有的心理不平衡，不相信草里會藏珠，不相信普通人手里會有不普通的東西，而只相信名人才會拿得出有名的寶貝，這是其三；再有的不看物，只看人，只要有專家的鑒定書，他才相信是真的，否則全假，這是其四；再有一種人，只會說“好，很好”，白費唇舌，白費口齒。目前，民間收藏者，一般的水平都不高。前年7月某日中午一點左右，我路過佛山市白燕街舊貨市場，由于天氣太熱，百分之八十的攤檔都已離場了，只剩下幾檔在打包準(zhǔn)備走人。上前一看，一個明朝洪武的青花玉壺春瓶放在地上，過去一看，相當(dāng)完美，只是腹部有較嚴重的陶裂，釉已變枯，光澤卻又很好，手感滑膩，百分之百的真品，一問價才一百元。這里節(jié)假日有幾十檔地攤，來尋寶的人少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