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羅隆基與張瀾

也談羅隆基與張瀾——評章詒和《淚祭羅隆基》時間:2010-01-2017:58作者:趙錫驊點擊:1011次本文不是全面論述羅隆基與張瀾，主要是章詒和在網(wǎng)上發(fā)表的《順長江，水流殘月———淚祭羅隆基》一文中所述羅隆基與張瀾的內(nèi)容大量嚴重失實，本文據(jù)史實舉證指出，澄清是非，以免誤導讀者。一、張瀾的書面談話是葉篤義根據(jù)張的口述寫的，并非出自羅隆基之手章詒和在該文的開頭，先發(fā)了些感慨，然后著重寫道：“好，文章就從這里寫起——上個世紀四五十年代的民盟上層人士都了解：張瀾患有嚴重口吃癥，不善言辭，不善社交，諸事多依仗極具雄辨之才的羅隆基。一九四七年十一月民盟被迫解散，張瀾那篇以個人名義發(fā)表的聲明：‘余迫不得已，忍痛宣布民盟總部解散，但我個人對國家之和平民主統(tǒng)一團結之信念，及為此而努力之決心，絕不變更'。并呼吁全體盟員繼續(xù)奮斗下去——‘聲明'里的每一個字都沉甸甸的，它出自羅隆基之手。羅氏長于議論，風發(fā)泉涌，連老蔣也是知道的”。她著重“從這里寫起”的張瀾這篇談話稿子，她強調(diào)“每個字都沉甸甸的”，“它出自”“長于議論，風發(fā)泉涌”的“羅隆基之手”。不知情的讀者，難免信以為真。然而張瀾這篇談話稿子，是民盟青年中央委員葉篤義根據(jù)張瀾口述內(nèi)容大意執(zhí)筆寫成的，確實并非“出自羅隆基之手”。內(nèi)容精神出自張瀾親自口述，只有他本人才能講出他“迫不得已”，“忍痛”簽發(fā)解散民盟總部公告，既要保護全國盟員的安全，又要示意今后堅持奮斗的沉痛苦心。葉篤義是清華高才生，也能寫得他閱后滿意，交葉等去爭取發(fā)表。葉篤義生前親筆寫下的回憶錄《雖九死其猶未悔》1999年在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作為“百年人生叢書”之一出版，其中第55頁對此事有詳實的記述，他寫道：“解散文件是張瀾以主席的名義發(fā)布的。他感到非常沉痛，當晚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早便叫我根據(jù)他口述的大意，替他擬了一個以個人名義發(fā)表的書面談話，全文是這樣的：余迫不得已，忍痛于11月6日通告全體民主同盟盟員，停止政治活動，并宣告民盟總部解散，但我個人對國家之和平民主統(tǒng)一團結之信念及為此而努力之決心，絕不變更。我希望以往之全體盟員，站在忠誠國民之立場，謹守法律范圍，繼續(xù)為國家之和平民主統(tǒng)一團結而努力，以求達到其目的?！弊≡趶垶懮磉叺娜~篤義和盟務干部陳新桂分頭把這個談話稿發(fā)至上海各個報社。張瀾希望通過這個書面談話，使全國盟員了解到，他在頭一天以民盟主席名義發(fā)布的解散公告，在形勢上是‘迫不得已'的，在心情上是‘忍痛的，這樣一個照顧到客觀形勢號召盟員‘謹守法律范圍'的書面談話，蘇聯(lián)在上海所辦的中文《時代日報》于11月7日全文發(fā)表，《大公報》刊載了摘要，《文匯報》作為新聞報道，其余所有中文報紙都拒絕或不能登載。當時的客觀形勢和實際具體情況，也說明不可能“出自羅隆基之手。”民盟面臨被強制解散總部，在上海的領導成員推派黃炎培、葉篤義到南京，會同被軟禁在南京民盟總部的羅隆基一起和國民黨代表交涉。他們回上海時，軟禁羅隆基的兩名特務以“護送”他們?yōu)槊x同行。他們到張瀾住處會商時，那兩名“護送”的特務仍留守在張瀾住處門外的汽車里。張瀾借住在四川人辦的和成銀行的宿舍里，身邊除了照顧生活的四川大學剛畢業(yè)的女兒張茂延外，民盟的工作人員只有年青的中央委員葉篤義和青年盟務工作干部陳新桂。張瀾一夜未眠后口述的談話記錄稿，內(nèi)容是張瀾親自口述的。只有他才能講出他“迫不得已”、“忍痛”簽發(fā)解散總部公告的沉痛苦心，也當然只能由葉篤義記錄整理。葉篤義在回憶錄中寫道：“我同他一直住在一起（上海永嘉路集益里8號，系四川和成銀行總經(jīng)理吳晉航將上海和成銀行宿舍提供為招待表老的公館），作為他政治上和生活上的助手?！比~篤義所述的情景真實可信，合情合理。也只有他才能寫得那樣具體真切，在場的當事人陳新桂已去世，張茂延健在，前此她曾要我查閱葉篤義的回憶錄，可見她認為葉篤義的記述是真實可信的。羅隆基才華出眾，他是民盟中央宣傳委員會主任（宣傳部長）。主要是為民盟中央寫大會政治報告，對外公開聲明等正式文件，為張瀾臨時代筆寫談話等具體事務，多次是成都籍民盟中央委員范樸齋，這次是常住身邊的青年中央委員葉篤義，也不會是羅隆基。章詒和著重地作為文章的開頭舉出的羅隆基功業(yè)的張瀾談話稿卻是移花接木，將葉篤義的手筆冒充“出自羅隆基之手”。葉篤義寫回憶錄時任民盟中央副主席，回憶錄出版時印25000冊，出書才幾年，章詒和便這樣做，也太大膽了。章詒和真要贊揚羅隆基是可以的，但要實事求是，否則實得其反。羅隆基對民盟很有貢獻，對中國的抗日民主團結統(tǒng)一事業(yè)也作了很大的努力。我也準備寫一篇《“英勇的民主戰(zhàn)士”羅隆基》，已經(jīng)寫了一半。章詒和要贊揚羅隆基，卻如此將葉篤義執(zhí)筆寫的稿子冒充是羅隆基的手筆，只能暴露自己的虛假和無賴。二、為了抬高羅隆基，肆意貶毀張瀾。她為了抬高羅隆基，就肆意貶毀張瀾。我有一位中學老師康開俊，是張瀾任成都大學校長時的學生，他前些年和我們幾個同班同學喝茶閑談時說：張瀾校長當年給成大學生講話時，是站在壩子里的一張桌子上，他開頭的兩三個字有點口吃，但講下去就不口吃了?？道蠋煹恼f法是如實的，我有很深的印象。我見過三次張瀾，1991年在《人物》雜志第3期上發(fā)表過一篇《三見張表老》第一次是1944年10月7日在成都華西壩上五大學十二學術團體在華西大學體育館召開的國是座談會上聽張瀾等七位國民參政員講話，我在文章中沒有提到張瀾開頭兩三個字口吃的問題。因為他噪音宏亮，內(nèi)容和用語是我們在白色恐怖中首次聽到的激奮人心的精彩之言，令我們激動不已，對他是否開頭兩三個字口吃就沒有印象了。所謂“患有嚴重口吃癥”，不是事實。我在該文中寫著：“在這次座談會上，最受群眾歡迎，一再贏得大家鼓掌的是民盟主席張瀾先生，他體魄比較高大，身著舊布長袍，年逾古稀尚挺著腰板。他用生動犀利的四川方言講到：‘今天你們提出的許許多多問題，其實根本問題就只有一個，就是民主政治問題。如果實行民主，就不會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既有這些問題，就反證今天是不民主。（鼓掌）他指出：何以政治腐敗到這種程度，何以國家到如此境地？都是由于一黨專政獨裁的結果?。ù蠊恼疲?‘貪污違法不一而足，亦以財政部為第一。（部長孔祥熙）民意不能代表，輿論不能伸張，人民不能監(jiān)督政府官吏，因此，法令繁多而紛擾，民不聊生，利歸中飽。（大鼓掌）'‘所以要實行民主，才能團結全國，集中人才，革新這么多年來腐化的政治，才能挽救國家的危局。'張瀾點名譴責蔣介石的假民主說：‘蔣委員長，國民黨也在喊民主。他們那塊（個）民主，不是我們這塊（個）民主！（長時間大鼓掌）'‘民主政治的第一步，就是組織聯(lián)合政府。'‘現(xiàn)在正是說話的時候，希望大家起來多說，多吼，那么聯(lián)合政府的內(nèi)容、性質，自然就有了?。ù蠊恼疲?1984年中共成都市委黨史工委在所編寫的《民主青年協(xié)會革命斗爭史稿》一書中寫到這次國是座談會時，也強調(diào)指出：‘民盟主席張瀾在會上發(fā)表了激昂的講演??受到廣大群眾的熱烈歡迎，打破了大后方沉寂的局面，動員和鼓舞了廣大青年學生的愛國熱情。'我是第一次見到張瀾，聆聽了他在聚集了一千多大學生的大會上講演，并沒有章詒和所說的他‘患有嚴重口吃癥，不善言辭'的印象，相反的是他敢于點名譴責蔣委員長的精彩宏論，令我們深受鼓舞，至今記憶猶新，當年成都《新中國日報》作了詳實的報導，八十年代成都黨史工委的《史稿》對他“激昂的講演”也特別贊賞。鄒韜奮在書中盛贊張瀾‘口若懸河，氣薄云霄'。（詳見后文）張瀾在講話中用南充西區(qū)方言講國民黨時音同‘刮民黨'，我們不禁嘲笑國民黨，為張瀾鼓掌我們對張瀾的四川方言與章詒和的所謂‘一口川腔'，感受也截然不同。”民盟中央委員、作家梁曉聲在《一世狂瀾念張瀾博客》中說：“中國現(xiàn)代史上諸多名人受業(yè)于張瀾名下。杰出的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生前任民盟中央主席），曾親自聆聽過張瀾先生演講。其社會學思想，深受張瀾先生之愛國濟民思想的影響。”張瀾端莊持重，不是夸夸其談的性格，但未見有人像章詒和那樣說他：“不善言辭，不善社交?！睔v史事實是，許多著名歷史人物都登門拜訪，和他聯(lián)系商談重要問題。最先思考籌建民盟的梁漱溟，在重慶和黃炎培商量后，便專程到成都訪張瀾研討，三人于是商定籌建民盟。梁漱溟晚年猶對張茂延說：“表老德高望重，敢于斗爭，大家都尊敬他?！睆垶懺嗡拇ㄊ∈￠L，成都大學校長，且一生清廉，有“川北一圣人”、“蜀中學生半門生”的美譽，川中實力派都很敬重信賴他。1933年3月，四川善后督辦愛國將領劉湘，欲聯(lián)絡西南地方實力派，懇請張瀾以考察教育為名，訪問廣西、云南、貴州。張瀾同意聯(lián)絡西南地方實力派為反蔣抗日作準備，遂率領鮮英、任乃強（教授）、楊達璋、杜象谷走訪，游說爭取他們，收到很好的效果，為抗日戰(zhàn)爭全面開展后，西南地方實力派的團結反蔣抗日打下了基礎。四川愛國反蔣將領劉文輝有要事常訪張瀾擺談請教，1944年親自到培根火柴廠宿舍張瀾簡樸的住房里辦理參加民盟的手續(xù)，成為秘密盟員。曾任宋美齡顧問，四川省長張群家庭英語教師的加拿大籍教授文幼章，樂于到民辦慈善機構慈會堂和張瀾聊天敘談。他回國后任加拿大全國和平大會主席，世界和平理事會副主席。新中國成立后到北京訪問時，特地到嘉祥里5號古樸的院子里拜訪張瀾，重逢暢敘，和在座的愛國實業(yè)家何北衡三位一起在客廳門前的階沿合影，留下了重逢愉悅的笑容。章詒和為了抬高羅隆基，就肆意從性格和才能方面歪曲編造貶毀張瀾，張瀾德高望重，影響廣泛深遠，正如范樸齋1947年在上?！度宋镫s志》發(fā)表的文章所說：“他能感召人，不但因為他有高遠的見解和堅定的主張。我見到他那種剛正之氣，無畏精神，隨時在言語行動間流露出來的時候，實在使人要折服?！闭略r和這樣做是不能得逞的，我在后文還舉到鄒韜奮對張瀾講話的高度贊賞，讀者相信鄒韜奮還是相信章詒和？三、民盟上海和香港領導人“共同一致”“值得驕傲”張瀾通過盛丕華給香港匯款，絕無“中斷匯款”之章詒和如此刻意從性格和才能方面歪曲貶損張瀾，目的是要接她的下文，稱張瀾“諸多事依仗極具雄辨之才的羅隆基?！绷_隆基“控制”“挾持”張瀾。張瀾是民盟中央主席，羅隆基是宣傳委員會主任（宣傳部長），民盟的宣傳工作，如寫大會政治報告，公開書面聲明，出面代表民盟談話等，都要交由羅隆基辦，這是正常的分工。但章詒和所謂張瀾“諸多事依仗”羅隆基，在下文里發(fā)展到羅隆基“利用他，蒙蔽他，控制他，”甚至“挾持他”。這卻是章詒和的虛構捏造。她列舉的主要具體問題，是稱1948年中共發(fā)表“五一”號召后，民盟香港總部沈鈞儒、章伯鈞和李濟琛等人聯(lián)名發(fā)表通電，響應召開新政協(xié)的號召。羅隆基“挾持張瀾主席”，造成“滬港兩地，左右對峙。民盟四大頭牌：沈鈞儒章伯鈞與張瀾、羅隆基姿態(tài)各異?！薄懊餮廴硕伎吹贸觯@是成心從中作梗，而且就是給中共‘作梗'的?！薄耙徊蛔龆恍荨．敵?，張瀾允諾每月從上海給香港總部匯報。從香港總部響應‘五一'號召后，羅隆基就設法阻撓，中斷了匯款。這使得一九四八年夏秋兩季的香港民盟總部處境十分困難?！边@又是章詒和的肆意編造，對羅隆基和張瀾都是嚴重的誣蔑。歷史事實與章詒和所寫的完全相反，轉移到香港的民盟中央委員在沈鈞儒、章伯鈞的主持下召開民盟三中全會前后，內(nèi)地和香港的意見是一致的。沈鈞儒在三中全會《閉幕詞》中講道：“我們接到了上海同志們的來信，他們在信中說，他們每一句每一字都同意，和我們完全采取了共同一致的意見，這是開會中我們值得驕傲的。”他會后又在《光明報》上發(fā)表了《民盟三中全會的成就》一文，強調(diào)說：“怨恨民盟的國民黨反動派及其走卒們，不斷制造民盟分裂的謠言，暗中且時時玩弄離間挑撥的手段，”“結果反使民盟國內(nèi)外同志形成更親密的團結。”三中全會后，沈鈞儒、章伯鈞還派青年中央委員羅涵先秘密回上海向張瀾、羅隆基、黃炎培、史良等匯報三中全會的詳細情況，他們都很贊許。民盟香港三中全會于1948年1月5日至19日召開，會后三個多月中共就發(fā)出籌開新的政治協(xié)商會議的“五一”號召，民盟上海和香港負責人之間并未出現(xiàn)分歧。1949年1月27日，李宗仁代總統(tǒng)后派邵力子、甘介候到上海請張瀾再像過去一樣出面“調(diào)解。”張瀾對他們說：“現(xiàn)在是革命與反革命之爭，而我們站在革命的一邊，不能再作調(diào)人?！睆垶懪c香港沈鈞儒等完全一致，絕無什么“滬港兩地，左右對峙”的情況。章詒和所謂羅隆基阻撓張瀾給香港總部匯款的事，也是不存在的。民盟無固定經(jīng)費來源，不存在“每月”給香港總部匯款的問題，而是籌到款項即寄。1949年1月5日，四川愛國將領秘密盟員劉文輝應蔣介石召喚到南京后，命隨行的參謀長楊家楨秘密到上海代表他看望被軟禁中的張瀾，商量川康應如何做的問題。劉文輝完全同意張瀾的意見，并遵囑提供了一筆盟務經(jīng)費。張瀾將此款交給四川實業(yè)家辦的和成銀行匯往香港補助香港總部的經(jīng)費。葉篤義在前述回憶錄中也曾寫道，留滬“中委中有一個不成形的事實上的核心，那就是張瀾、黃炎培和羅隆基，我參與其中?！薄跋愀廴腥珪_提出反蔣的口號，我們是贊成的。”“我們在經(jīng)濟上是支持的，先后由我通過盛丕華（解放后曾任上海市副市長），從民盟的基金中匯至香港成萬的港幣，作為活動經(jīng)費?！保?8頁至59頁）“我于5月14日譖離上海到香港，路費是范樸齋從胡子昂那里拿了六兩黃金資送我們走的?！保?4頁）張瀾籌集的資金，不少都是由范樸齋經(jīng)管處理的，如籌集的可購黃金三十余兩的民盟一大經(jīng)費，就是由范樸齋自成都帶到重慶的。盟務經(jīng)費問題不由羅隆基管，羅亦不過問。章詒和提到的民盟四位領導人中，只是章伯鈞在中共“五一”號召前，有過一段私自的活動。當時香港有的反蔣愛國將領一度幻想“劃江而治”，經(jīng)中共在港負責人做工作后方才放棄了。當時章伯鈞也寫了一個絹質布條交去港匯報工作的民盟四川省支部組織委員會委員張松濤帶回重慶北碚交給梁漱溟和范樸齋，內(nèi)稱“弟在此立言稍異??所謂徹底的戰(zhàn)爭解決，終不是那回事。鈞，卅七年五月十七日?！敝鲝埲痔煜掠衅湟?。梁漱溟、范樸齋聽張松濤說明在香港曾給周新民、李相符等看過，“都不以為然”后，梁、范當即表示“拒絕”。“五一”號召后，章伯鈞表示擁護。此事也就告一段落了。但他曾面囑其侄兒章培毅回四川用第三黨的名義拉隊伍。章培毅回重慶后，衣袋里裝著“委任狀”，隨處輕率委托人作司令員。地下黨同志和民盟同志勸他不要那樣搞，他不聽勸，不久暴露，被特務抓去關在渣滓洞，犧牲在那里。四、民盟堅持抗日民主反對獨裁內(nèi)戰(zhàn)張瀾、羅隆基和中共風雨同舟，并肩戰(zhàn)斗，不走中間路線章詒和所謂羅隆基“挾持”張瀾的第二個問題，她寫道：“到底羅隆基把張瀾拉到了一條什么樣的邪路呢？其實，所謂的邪路，就是中間道路?！边@也不是歷史事實。民盟從組織來說，它在國共兩大黨之間，處于中間中立的地位。但它的政治態(tài)度和路線，是堅持抗日民主，反對國民黨的獨裁專制與對日冠的妥協(xié)投降，這與中共當時的路線和政策是一致的，因此，民盟與中共實際上是風雨同舟，并肩戰(zhàn)斗，而不是所謂走中間路線。蔣介石國民黨罵民盟是中共的尾巴，即是為此。民盟是聯(lián)盟性質的政黨，認識難免有參差，有的上層成員有中間路線的幻想，或一段時間有過這樣的幻想，但都沒有對民盟組織起到過主導作用，也不可能改變民盟的政治路線。民盟的主席張瀾和宣傳部長羅隆基，都沒有走中間路線，也不會走中間路線。羅隆基先后留學美國、英國七年，受英國拉斯基教授的影響很深，早年響往英、美的民主政治。但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參加民盟任宣傳部長以后，直到解放戰(zhàn)爭時期，他在抗日、民主、團結、統(tǒng)一的奮斗中，和中共密切合作，表現(xiàn)是很好的，貢獻是很大的。他在重慶政治協(xié)商會議上作為民盟代表參加第一組即政府組織組，和中共代表王若飛共商國事，密切配合，并肩戰(zhàn)斗的事跡?？梢哉f是民盟和中共風雨同舟并肩戰(zhàn)斗的典范。我1992年在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的37萬余字《民盟史話》一書中，對此作了詳實的記述。葉篤義在他的回憶錄中，記述他參加“四八”烈士追悼會的情景也說，羅隆基在會上講話時回顧他在政協(xié)會議上和中共代表王若飛并肩戰(zhàn)斗的情境，具體真切，生動感人：“我到（民盟）中央工作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突然發(fā)生了王若飛、葉挺等人（4月8日）由重慶乘飛機返延安在黑茶山失事遇難的不幸事件。后來在4月19日，重慶舉行（四八烈士）追悼會的時候，羅隆基在會上代表民主同盟致悼詞，民盟的人差不多都去參加了追悼。羅隆基在致完悼詞之后，用手指著王若飛的遺像，用嚴肅、堅決而沉痛的聲音說：‘王若飛先生，你安心去罷！對爭民主爭和平，我是不會輕易讓步，隨便退卻的！'羅隆基當時和王若飛共同參加政協(xié)會議的政治組（政府組織組），二人合作得非常默契。對這樣一個戰(zhàn)友的突然不幸逝世，羅隆基的悼詞既體現(xiàn)了民盟同中共之間的友誼，又表達了他內(nèi)心的悲痛，在肅穆靜寂的追悼會上，全體與會者都受到很大的感動，予以長時間鼓掌。我第一次體會到羅隆基的演說天才。”（20頁）這便是民盟中央宣傳部長羅隆重基誠心真情與中共風雨同舟并肩戰(zhàn)斗的真切生動的記述。（他早年或往后若在思想情緒上偶然流露什么，也不是他歷史步法的主體）。據(jù)成都《民眾時報》1946年6月南京9日專電報導，國民黨秘書長吳鐵城對記者說，羅隆基譴責美國對華政策，“似非出諸中立派人士之口”。“羅隆基氏在京以民盟發(fā)言人之立場，對吳鐵城此種論調(diào)嚴加斥責。羅氏稱：在現(xiàn)在這種民主與反民主的政治局勢之下，決沒有所謂真正‘中立'派人士存在。而民盟堅持民主反對內(nèi)戰(zhàn)，不可能保持中立?！边@便是羅隆基以民盟發(fā)言人身份公開宣布并堅持的路線和政策立場，也是民盟和羅隆基不走中間路線的歷史記錄。美國特史馬歇爾問羅隆基：“你們既是中間派，為什么又同共產(chǎn)黨聯(lián)盟呢？”羅隆基回答說：“民盟同共產(chǎn)黨不是聯(lián)盟，我們只是在某些問題上的合作。沒有共產(chǎn)黨參加的政府，是解決不了今天中國的問題的，民盟也不會參加的，這一點是民盟一貫堅持的一個大原則?！保_隆基《從參加舊政協(xié)到參加南京和談的一些回憶》，全國政協(xié)《文史資料選輯》第20輯第257頁）1986年10月24日，民盟中央為原副主席羅隆基誕辰90周年舉行紀念座談會時，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長嚴明復在講話中贊揚羅隆基是“英勇的民主戰(zhàn)士”，他說：“羅隆基先生的全部歷史和全部工作，總的說來，是愛國的，進步的，為我們民族和國家做了好事，是值得我們紀念的?！绷_隆基宣稱民盟不走中間路線，當然也是民盟主席張瀾的態(tài)度和立場。張瀾“五四”運動時在北京任《晨報》常務董事，支持新文化運動，聘請李大釗、瞿秋白作編輯，發(fā)表贊揚社會主義的文章。1926年次子張崿（幕良）參加中共，赴德國留學任中共旅德支部書記，后去蘇聯(lián)任職共產(chǎn)國際。1936年經(jīng)中共中央電召回國，在川北做黨的地下工作并支持協(xié)助張瀾的工作。1938年張崿不幸病逝，張瀾仍舊支持掩護黨在川北地區(qū)的工作。先后擔任過中共南充中心縣委書記的同志都說，如果沒有張瀾的掩護，是不可能在南充順利開展黨的工作的。吳玉章曾在南充和張瀾合作搞地方自治工作。重慶政協(xié)會議前后，二位在重慶也保持聯(lián)系，密切合作。張瀾和中共長期的密切關系，保證和證明他不會走中間路線。他主持民盟工作8年至解放期間，沒有執(zhí)行過一項中間路線的政策。他在1949年12月民盟四中全會開幕詞中刪去的一段原稿曾經(jīng)寫道：“民盟反帝反蔣，及與中共一致行動的原則性認識，是始終沒有任何人變動過的。所以本盟在過去，有時雖是顯示過第三者的面貌，但那是根據(jù)于時代條件而產(chǎn)生的策略運用，事實上并沒有第三條路線。”史實也確是如此?？谷諔?zhàn)爭時期，他在國民黨召開的國民參政會上當面責問主持會議的蔣介石：“共產(chǎn)黨抗日，你為什么要反對？”和蔣介石抗辯達一小時之久。次日蔣介石在會上說：“訓政還是要的，昨日張表老不是訓了我一個多小時嗎。”1941年9月，由張瀾、羅隆基等幾位民盟負責人起草，張瀾領銜簽署，董必武、鄧穎超等共23位參政員聯(lián)署，在國民參政會上提出《實現(xiàn)民主以加強抗戰(zhàn)力量樹立建國基礎案》，蔣介石不準討論此案，還罵道：“張瀾把我當成宣統(tǒng)了！”張瀾為此寫長信批評蔣介石，并拒絕出席參政會兩年之久，國民黨政府安排他作駐會參政員他也不參加，以示抗議。國民參政員，杰出的新聞記者。政論家鄒韜奮被迫轉移香港后，在他的《抗戰(zhàn)以來》一書中贊賞在政協(xié)會議上敢于直言反對蔣介石反共獨裁的張瀾說：“軀體愧悟，美髯的張瀾先生，雖高壽已達古稀，而氣慨卻無殊青年，對于四川積弊，在會場上尤其是口若懸河，氣薄云霄。??看到六七十歲的老前輩這樣英勇有為，更不禁為國家民族快慰。”章詒和所謂羅隆基“挾持張瀾”，對“滬港兩地”從中作根，造成“左右對峙”，“中斷了（給香港的）匯款?！辈褟垶懤搅艘粭l“中間道路”“的邪路”。都是無中生有的彌天大謊。五、張瀾性極贛直，蔣介石、毛澤東都不能挾持他羅隆基重視和依靠張瀾的領導張瀾德高望重，簡樸誠直，見解獨道，個性掘強，相信真理，不聽虛言，一心為民，生死度外。民盟成都籍的中央委員范樸齋和張瀾相處較久，對他的“品格節(jié)操”很有了解。范樸齋1947年在上海《人物雜志》第一期發(fā)表的《我所認識的張瀾先生》一文中寫道：“我所認識的張瀾先生是直道而行的人，有時且近于戇”、“張先生是民盟的主席，而民盟又是一個相當復雜的團體”、“張先生的高明處就在于‘直'，倒是他這種過于直率的作用，維系了同盟的向心，真的領導了同盟，而且領導得洽到好處。”“他能夠感召人，不但因為他有高遠的見解和堅定的主張。我見到他那種剛正之氣，無畏精神，隨時在言語行動間流露出來的時候，實在使人要折服，他常這樣說：‘政治的原則不可以將就，這點含糊不得'。他的所謂政治原則，是尚同而不執(zhí)偏。主張‘協(xié)商'，以協(xié)商解決問題”?！八钠犯窆?jié)操，真有過人之處?！薄八o青年同志王穎題詞說：‘必富貴不能滛，貧賤不能移，而后威武不能屈。'張先生的生活情形，依我看是很刻苦了，而張先生卻安之若素，根本沒有苦的觀念存在著?！薄八麑χ泄矃^(qū)域的政治設施，大部份贊成，尤其是政治制度。他認為中國該實行真正的民主政治制度。他主張民主，發(fā)源于愛人之念，無條件的同情工農(nóng)大眾，這是他民主思想的出發(fā)點?！痹谛梁ジ锩鼤r期的保路事件中，張瀾被清朝四川總督趙爾豐逮捕審判時，大刀壓頸，洋槍抵胸，他仍侃侃而辯被稱為“趙屠戶”的趙爾豐拿他沒有辦法，只罵道“張瀾呵你好戇呀！”民盟成立之初，黃炎培因去南洋募集抗日捐款請辭主席，張瀾和梁漱溟互推互讓。周恩來對民盟領導層同仁們談到，張表老反蔣堅決，而且西南許多實力派人物都是他的部下或學生，對他很尊重，有利于民盟在西南立足。張瀾繼任民盟主席，可謂眾望所歸。他對毛澤東也可以提出不同意見，1949年1月5日，張瀾在上海虹橋療養(yǎng)院接見美國合眾社中國分社主任高爾雅。據(jù)上?！渡陥蟆奉^版頭條報導說：“詢以中共領袖系地道之中國共產(chǎn)黨，抑系共產(chǎn)（國際）情報局之徒黨。張氏答稱，渠以為彼等屬于前者?！闭劦疥P于批評南斯拉夫鐵托元帥問題，“張氏稱‘我希望毛澤東抱定《新民主主義論》里的理想，而不要服從共產(chǎn)情報局的政策。'”6月14日張瀾到了北平后，次日毛澤東便到北京飯店去看他，毛澤東說：“據(jù)《申報》報道，表老關于共產(chǎn)國際情報局和批判鐵托問題的談話，我內(nèi)心是同意的，不過，現(xiàn)在不能公開講就是了?！睆垶懧牶蠊恍?，他對當時的坦率直言，竟然和毛澤東的內(nèi)心這樣相通，十分欣慰。建國之初，梁漱溟因反映意見，被毛澤東在會上破口批評，梁漱溟表示希望毛主席要有雅量。張瀾神情莊默，未發(fā)一言。次日上書毛澤東，坦言批評他不冷靜，并代梁申辯說，所謂“反動透頂，一貫反動，”其言重矣，其論失公正矣。毛澤東雖未回信，但往后即不再重提此事。張瀾這樣贛的性情品格，從來沒有人會企圖“挾制”他，蔣介石、毛澤東也不能挾制他，狂妄到制造這類謠言的人也沒有。說到羅隆基，他也是尊重張瀾，服從張瀾領導的。羅隆基在還都南京前對重慶《民主報》經(jīng)理馮克熙安排《民主報》仍留重慶時也說明“這是表老和我的考慮?！睆娬{(diào)是張瀾的意見。遇有難以解決的重大問題時，他便提出請張瀾主席指示作主。1946年11月，蔣介石國民黨違反政協(xié)決議，即將召開一黨包辦的國民大會。民盟留京中委舉行第11次談話會議，決議政協(xié)決議完成以前，暫不參加。但有些人思想上還在猶豫，還想再看一看。黃炎培、羅隆基自感“鎮(zhèn)不住紙，催請尚留重慶的張表老早日東下。（見范樸齋日記）民革李濟深也說：“表方不來，第三方面失去了中心?！睆垶懺谥貞c和吳玉章商定，東下恐被國民黨報紙歪曲報道，認為他將參加國大。經(jīng)周恩來到民盟總部建議電話請示主席張瀾后，張瀾在電話上三次大聲叮囑南京總部同仁“參加不得呀！”“否則就失去同盟的政治立場，希望大家萬分慎重，決不可稍有變動，”一錘定音。民盟總部遂正式?jīng)Q議并公布拒絕參加一黨包辦的偽國大。順利解決了羅隆基他們難以完全解決的問題。1947年11月民盟被強制解散總部期間，張瀾在上海安排黃炎培、葉篤義去南京會同被國民黨軟禁在南京民盟總部的羅隆基一起與國民黨交涉。國民黨代表陳立夫強行要民盟自己寫解散總部公告。葉篤義在回憶錄53頁至54頁中提到，草擬公告時，對其中有的具體問題羅、黃二位意見不一致，羅隆基便“打電話給在上海的張瀾，表示反對黃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