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鑒紀(jì)事本末·馬后抑外家》原文及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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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明帝永平三年春二月甲子，立貴人馬氏為皇后。后，援之女也。后既正位宮闈，愈自謹肅，好讀書，常衣大練，裙不加緣。朔望諸姬主朝請，望見后袍衣疏粗，以為綺縠，就視乃笑。群臣奏事有難平者，帝數(shù)以試后，后輒分解趣理，各得其情。然未嘗以家私干政事。帝由是寵敬，始終無衰焉。十八年八月，帝崩，太子即位，尊皇后曰皇太后。帝以廖為衛(wèi)尉，廖傾身交結(jié)，冠蓋之士爭赴趣之。第五倫上疏曰：“近世光烈皇后①雖友愛天至，而抑損陰氏，不假以權(quán)勢。竊聞衛(wèi)尉廖以布三千匹私贍三輔衣冠知與不知莫不畢給臣愚以為不應(yīng)經(jīng)義不敢不以聞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所以安之臣今言此，誠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也?！闭碌劢ǔ醵晗乃脑拢嫌饩糁T舅。太后不聽，有司請依舊典，太后詔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夫外戚貴盛，鮮不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樞機之位?！庇盅裕骸扒斑^濯龍②門，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游龍，不加譴怒，但絕歲用而已，冀以默愧其心，猶懈怠，無憂國忘家之慮。知臣莫若君，況親屬乎？吾豈可上負先帝之德，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固不許?！钡凼≡t悲嘆，復(fù)請。太后答曰：“今數(shù)遭變異，谷價數(shù)倍，憂惶晝夜，不安坐臥，而欲先營外家之封，違慈母之拳拳乎！”上乃止。太后嘗詔三輔，諸馬婚親有屬托郡縣干亂吏治者，以法聞。太夫人葬起墳微高，太后以為言，兄衛(wèi)尉廖等即時減削。其外親有謙素義行者，輒假借溫言，賞以財位；如有纖介，則先見嚴恪之色，然后加譴。其美車服不遵法度者，便絕屬籍，遣歸田里。于是內(nèi)外從化，被服如一，諸家惶恐倍于永平時。

（節(jié)選自《通鑒紀(jì)事本末·馬后抑外家》，有刪改）

【注】①光烈皇后：漢光武帝劉秀的原配夫人陰麗華。②濯龍：漢代宮苑名，在洛陽西南角。

譯文：

漢明帝永平三年春天二月甲子這一天，明帝立貴人馬氏為皇后。馬皇后，是馬援的女兒。馬皇后正式做了皇后之后，更加謙謹恭敬。喜歡讀書，經(jīng)常穿粗帛制的裙子，不加邊飾。每月初一，十五各位嬪妃和公主朝見，望見皇后穿著粗帛制的袍子，以為是綺衣，走近后看了就笑。群臣上奏的事情有難以處理的，明帝多次試探皇后，皇后總是加以分析，所言合乎道理，都能掌握其實情。但皇后從不拿家里的瑣事來干擾政事。明帝因此對她寵愛、敬重，自始至終不曾衰竭。十八年八月，明帝駕崩，太子即位，尊皇后為皇太后，皇帝任命馬廖擔(dān)任衛(wèi)尉，馬廖竭盡全力與人交往，官員們都爭著前往他那里，第五倫上書說：“不久前光烈皇后盡管友愛出自天性，卻貶抑陰氏家族，不把權(quán)勢交給他們。我私下里聽說，衛(wèi)尉馬廖用三千匹布私自供給三輔的官員，無論認識的與不認識的，都沒有不贈送的。我愚昧，認為這不合乎經(jīng)籍的義理，不敢不把這事報告上去。陛下內(nèi)心想要優(yōu)厚的對待他，也應(yīng)該用方法來使他安全。我今天說這個，實在是想向上對陛下盡忠，向下保全太后的家族啊?！闭碌劢ǔ醵晗奶焖脑?，皇帝想要給各位舅舅封爵。馬太后不允許，有關(guān)官員請求依照過去的制度去做。馬太后下詔說：“所有議論此事的人都想討好我來求取福利呀，外戚高貴顯赫，很少不覆滅的。所以先帝謹慎防備舅舅家人，不讓他們擔(dān)任朝廷的重要職務(wù)?！庇终f：“之前路過找濯龍宮門，見外家問詢起居安好的人很多，車如流水，馬如游龍，我未予以譴責(zé)，只是斷了他們一年的用度罷了。我希望悄然讓他們內(nèi)心慚愧，但他們依然懈怠，沒有忘記家庭而為國憂慮的意識，沒有比君主更了解臣子的，何況是對自己的親屬？我怎么能向上辜負先帝的恩德，重蹈西京敗亡的禍患呢？堅決不同意?！被实劭戳嗽t書后悲傷的嘆息，再次請示。馬太后回答說：“如今國家數(shù)次遭受災(zāi)異，糧價比平時高出幾倍，我憂慮惶恐，整夜不安。坐臥不寧。這時候，你卻先謀求外家的封爵，違背母親懇切的內(nèi)心嗎？”皇帝這才停止。太后曾經(jīng)下詔到三輔，馬氏各家親屬有囑托郡縣干擾吏治的，依法治罪。再報告上來，太夫人（馬太后的母親）安葬時起造的墳?zāi)孤愿吡诵?，太后把這事提出來，其兄長馬廖等人立刻把它減削下去。馬太后的外親中，有謙恭恬淡和節(jié)義行為的，馬太后總是用溫和的態(tài)度對他們說話，把財務(wù)和職務(wù)賞給他們，如果有小小的過失，就先表現(xiàn)出嚴厲的神色，然后予以責(zé)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