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文字法》該不該“PK”“粉絲”

《語言文字法》該不該“PK”“粉絲”？

隨著新詞匯不斷涌現(xiàn)，有人驚呼，漢語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比方“妹妹〞變成了“美眉〞，而“美眉〞的含義比“妹妹〞豐盛得多。又比方兩個人比試比試，不流行說“單挑〞了，如今流行說“PK〞……

面對網(wǎng)絡語言、外來詞匯、各地方言，“正統(tǒng)〞的語言文字該不該、又如何海納百川？關(guān)于語言文字愛護的地方性立法又該如何尊重語言開展規(guī)律？

今天上午，市人大常委會首次審議?上海市實施方法(草案)》。

如何標準新詞匯使用？如何愛護上海方言？成為立法討論中立法專家熱議的話題。

1“美眉〞等如何標準？

“知道‘玉米’是什么嗎？〞記者問一位年過半百的立法專家。專家馬上答復：你不是在玉米地頭這么問，我就知道你說的是一個“小超女〞的歌迷。

記者再問：“粉絲〞是什么？

立法專家腦筋急轉(zhuǎn)彎：肯定不是吃的，不就是一大群歌迷、影迷嘛。

至于什么是“美眉〞，立法專家說，這太簡單了，就算是“菜鳥〞也知道，漂亮的小姑娘嘛。

可當記者拿同樣問題問石庫門里的一位老媽媽，老媽媽基本聽不懂。記者解釋了一番，老媽媽說：“妹妹，你怎么瞎話連篇呢！〞

是的，當“玉米〞不再只是指稱一種糧食，“粉絲〞不再只是一種南北貨，“美眉〞并非“美麗的眉毛〞，它們的新義，有人了如指掌，有人不知所云。語言的根本功能是交際，當這些詞語在交際引發(fā)了障礙，人們擔憂，漢語的純凈性遭遇了挑戰(zhàn)，應當立法標準。

但語言學家以為：對網(wǎng)絡新詞語不必過慮。復旦大學漢語言文字學博士生導師李熙宗教授說，不要擔憂漢語的“自凈能力〞，不管是“玉米〞“粉絲〞，還是“美眉〞，在人們的話語中，它們是去是留，語言的開展規(guī)律自會作出決定。

“要論壽命長短，我認為‘美眉’第一，‘粉絲’第二，最短命的是‘玉米〞，這是由漢語詞匯的生成規(guī)律決定的。〞李熙宗教授說，伴隨一場狂歡式的娛樂活動結(jié)束，“玉米〞在人們口頭出現(xiàn)的頻率自然會越來越低；但各種文體活動還在，“粉絲〞依然會出現(xiàn)在網(wǎng)絡、日常交流和平面媒體中。

至于“美眉〞，它能從網(wǎng)絡上走下來，活潑在年輕人、知識階層人士的口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這個詞本身含義美好，敘述親切，很容易被接受。網(wǎng)絡不消失，社會心理不變，“美眉〞就會長久地存在，只不過這個詞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用于非正規(guī)場合。

【立法觀點】網(wǎng)絡詞匯應允許用

除了語言的規(guī)律決定詞語的“壽命〞，對網(wǎng)絡詞匯的取舍，立法能做點什么？

在市人大法制委員會主任委員謝天放看來，對開展中的網(wǎng)絡詞匯不宜作簡單化的絕對禁止，立法要標準漢語詞匯，不是說在私下交流的時候不可以說“玉米〞“粉絲〞和“美眉〞，而是說，對一局部合乎現(xiàn)代漢語詞匯、語法標準的，或者合乎漢語造詞規(guī)律的網(wǎng)絡新詞，應該允許使用。但是，在國家機關(guān)公文、漢語文出版物和學校教育教學不得使用不標準的網(wǎng)絡詞匯。

2上海話需要“捍衛(wèi)〞？

最近以來，“捍衛(wèi)上海方言〞成了一個熱門話題。小孩子說的上海話“變味〞了，有人擔憂，長此以往，上海話豈不是要消失了嗎？推廣普通話，同時“捍衛(wèi)〞上海話，把上海話當作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愛護起來——前一段時間，人們有過這樣的迫切愿望。

不過，方言學專家、復旦大學博士生導師游汝杰教授說：“不必擔憂上海話消失，因為上海話不是一成不變的。〞游汝杰的學生去做方言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老年上海人、中年上海人、青年上海人對同一個詞的發(fā)音是有差異的。

方言研究也說明，上海話的詞匯系統(tǒng)也在變動，其中不少詞語來自其他方言。因為，上海是個移民城市，各種方言伴隨移民進入上海，各種語音、詞匯、語法經(jīng)歷長期的磨合之后，上海話終于自成一體。直到今天，上海話也沒有停止從其他方言中吸收新詞匯。前一陣子，來了一個很流行的東北話詞語：忽悠。不論你個人喜歡不喜歡，這個“忽悠〞確實活潑在很多土生上海人的唇齒之間。

推廣普通話，上海話并不會因此受到擠壓，因為它們各有各的社會功能。比方，一個公務員必須會說普通話，等下班回了家，公務員或許更習慣跟家里人說說上海話，這種“雙語現(xiàn)象〞在許多國家的許多城市都存在。

社會語言學的規(guī)律決定了普通話和上海話各司其職，人們不用擔憂方言會受冷落甚至被遺忘。游汝杰透露，一項對8000多名上海中小學生使用滬語狀況的初步調(diào)查說明：大多數(shù)小朋友都會說上海話。

【立法觀點】不必波及方言愛護

“我年輕的時候擔憂將來還有誰要聽滬劇，現(xiàn)在看來真有點杞人憂天！〞法學專家、市人大常委會法工委主任沈國明說，方言是一種文化現(xiàn)象，在非正規(guī)的場合，人們說不說方言，是由人的社會心理、環(huán)境、習慣等因素決定的。使用什么語言，屬于社會標準的范疇，法律標準反抗不了社會標準，再說，滬語并不是弱勢方言，因此，地方立法可以不波及如何愛護上海方言的問題。

3“PK〞到底能走多遠？

“‘PK’是什么？〞看著報紙上頻頻出現(xiàn)的“超女PK〞，?英漢大詞典》的主編陸谷孫教授迷惑了。專門問了幾個學生，陸谷孫這才明白了，原來“PK〞來自于電腦游戲中的“殺手游戲〞，把它引申到比賽中，比方超女打擂臺，人們就會說某某“PK〞某某。這個詞要是翻譯成漢語，可就沒“PK〞則簡潔了，很有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味道。如今超女比賽早已結(jié)束，但陸谷孫還是經(jīng)常收到各種跟“PK〞有關(guān)的短信。

在陸谷孫看來，“PK〞恐怕還要繼續(xù)流行一陣子，因為，電腦游戲還在。而且，“PK〞既然能簡單生動地敘述比擬復雜的漢語語義，好多人也對它的意思了然于心，話到嘴邊，自然就會說出來。

陸谷孫說，外來詞匯是豐盛漢語詞匯的一個重要途徑，如今，漢語中有不少詞語都是音譯或者意譯的外來詞?！案刹卡暋斑壿嫧暎@兩個詞現(xiàn)在屬于漢語的根本詞匯，人們會以為它們原本就是漢語詞匯。其實，“干部〞是從日語中借來的，而“邏輯〞是個英語詞匯的音譯詞。它們不但沒有污染漢語的純凈性，反而豐盛了漢語詞匯；經(jīng)歷了語言的大浪淘沙，它們沒有被淘汰，反而在漢語詞匯大家族中融合得“朗朗上口〞。

比起“干部〞“邏輯〞，“德律風〞就短命得多。看上世紀30年代的電影，那時候的人不說“〞而說“德律風〞，現(xiàn)在，大家只說“〞，聽不見“德律風〞。和2個字的“〞相比，3個字的“德律風〞就不夠簡明，所以，人們自然會選擇簡明的“〞，淘汰掉比擬麻煩的“德律風〞。

如今，還有多少人不知道“WTO〞就是“世界貿(mào)易組織〞？中國人喜歡用“WTO〞，不就是因為“WTO〞說起來簡潔么？但“PK〞到底不是“WTO〞，“PK〞到底能走多遠，這要由社會生活來決定。

【立法觀點】倡議寬容外來語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