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路鑒賞 蝴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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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成群聚集在路上，我們的汽車開過，一片一片地碾過軋過。我不敢回頭看碾過的地方會是什么樣子――我始終看著前方。前方乳白的蝴蝶成片聚積著，千萬只豎起顫抖的翅膀。道路被點綴得乳白璀璨，并且像海洋一般混亂。汽車開過的時候，大地確定在震撼，棲在大地上的蝴蝶確定會有猛烈的感知。但是，又是怎樣一種更為猛烈的感知支配著它們？當汽車開過，僅有寥寥的幾只忽閃忽閃地飛起來，停在稍遠些的地方，更多的蝴蝶仍在原地一片一片地顫抖，癡迷而狂熱。像迎接一個巨大的幸福那樣去迎接巨大的災(zāi)難――汽車終究開過去了。

而前方又是成片的蝴蝶。

我們由蝴蝶的道路迎接著，走進深山。此后迎接我們的是更為澎湃的山野――山野輕易地將我們陷落到不成自拔的境地。所到之處，一抬頭就倒壓下來的猛烈風景逼我們一步步后退；但身后的萬丈深淵卻又迫使我們不得不在每一次的巨大害怕面前再向這害怕邁近一步。海洋的廣闊不是讓人去暢游的，而是讓人去掙扎的……

乳白的蝴蝶，在這山野四處曼舞，像在激流中一般左突右閃，像被撕碎的一群，被唾手揚棄的一群。這種蝴蝶不美，不大，兩片翅子乳白明凈。它們紛紛揚揚成群混亂在深密的草叢中，又像是一片夢中的語言。又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無休止地經(jīng)過這片草灘，驚擾著它們。

我們穿過蝴蝶叢走進森林，世界猛地濃暗下來。森林里面的每一塊石頭，每一只鳥兒都生長著樹葉。所到之處，昆蟲四散而去，安寧四聚而來。我們陷入一片幽暗恍惚的地方，而另一片更為幽暗迷茫的地方已經(jīng)在下一步等待。我們停住，我們迷了路。

這時，一只白色的蝴蝶從什么深處，翩躚而來……

這蝴蝶的道路，鋪在這山野機要之處的邊緣。雖然是路，卻是阻攔我們前來的路。一只又一只，用沉靜、用死亡之前的暫生，用翅子的顫抖，用我們的生命永不理解的象征。我們的汽車碾了過去。同時，我們的汽車還把什么也一并碾了過去？

“蝴蝶棲在路上，”一個老人說，“那么暴風雨和冷空氣即將到臨?！?/p>

但我們到臨了。

我們跋涉山野，蝴蝶如碎屑般在身邊隨風飄舞，仿佛就是方才被我們碾爛的殘渣。又仿佛是方才那群中了魔般的生命脫竅的魂魄，但不能稱之為“精靈”――它們黯淡，紛亂，不能支配這山野的任何一處奇跡。它們殘夢般飄飛在山野旁。而山野浩蕩啊！是不是正是山野這種驚心動魄的氣力才浮起了，沸騰了，撼動了這些輕薄得如靈感中多余的語言一般的生靈？

我們卻什么也不能驚起。我們只能開車從上面碾過，碾過，一無所知地碾過……只能碾過而已。蝴蝶的路，盛大，乳白，隆重。本該由另外的什么去踏上的！我們在這山野中是多么地渺小無知。

素讀指南

有一種閱讀，會讓你忘卻文字的存在，由于你直接進入了文字所描繪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神秘，巧妙，未知，迷茫。若不是森林太原始，你還能看得到鋪天蓋地的蝴蝶嗎？蝴蝶成群聚集在路上，那是它們的路，是它們生生死死的生命舞臺?？墒牵鼈兊纳畋弧拔覀儭贝騺y了，在汽車碾過的災(zāi)難面前，它們?nèi)绱藷o知，“更多的蝴蝶仍在原地一片一片地顫抖，癡迷而狂熱。像迎接一個巨大的幸福那樣去迎接巨大的災(zāi)難”。讀到這里，我不由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