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趙樹理小說的藝術特色

淺談趙樹理小說的藝術特色內容摘要：趙樹理小說具有深刻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生動的人物描寫、獨特的語言風格和曲折的故事情節(jié)等藝術特色。深刻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是趙樹理小說創(chuàng)作的一貫特色。四十年代由于他的小說對解放區(qū)農村生活的深刻開掘，真實反映了解放區(qū)農村正在發(fā)生的偉大變革，他被人們稱為“地道的解放區(qū)歌手”。趙樹理小說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首先，表現(xiàn)在反映生活的真實性與深刻性；其次還突出地表現(xiàn)在建國以后他更加注意人物形象的多樣化，努力根據實際生活創(chuàng)造出多種多樣的人物來。趙樹理小說是典型的現(xiàn)實主義小說，但是，他基本上不用現(xiàn)實主義小說常規(guī)的“典型化”原則來刻畫人物。趙樹理筆下的人物刻畫具有獨具風格，形成了他的小說的一大特色。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趙樹理筆下的人物，從來不脫離故事情節(jié)作抽象介紹，而是讓人物在具體的環(huán)境中以自己的行動來自然的顯示出他們的性格特征。其次，他還擅長于用人物語言來塑造人物形象。其三，用辯證的觀點，現(xiàn)實主義手法塑造人物形象。其四，趙樹理講究用傳神的“白描”手法描寫人物。趙樹理被稱為語言大師，他的語言創(chuàng)造達到了很高的成就，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其一他的小說語言是真正的三晉農村農民語言。其二他的小說語言具有辛辣的諷刺幽默感。趙樹理的小說故事性很強。其創(chuàng)作情節(jié)曲折，耐人尋味。努力探索民族化，大眾化，重視使自己的作品要為中國老百姓，特別是廣大農民群眾喜聞樂見。關鍵詞：趙樹理小說現(xiàn)實主義生動描寫獨特語言曲折情節(jié)淺談趙樹理小說的藝術特色趙樹理(1906—1970),山西沁水縣人，他是一個在中國民間傳統(tǒng)文化浸淫和“五四”新文學熏陶下成長起來的有政治頭腦和政治熱情的農村知識分子。他始終認為，新文學的圈子過于狹小，無法正真滿足農民的需要，他一直希望能將民間文化直接與實際工作結合起來，實現(xiàn)“老百姓喜歡看，政治上起作用”的創(chuàng)作理想。因此，他積極參加過解放區(qū)的反奸反霸、減租減息、土地改革等一系列的群眾斗爭，了解農村生活的特點，熟悉農村中各階層人物和他們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同時，他從小就喜歡民間文藝，有多方面的藝術修養(yǎng)和堅實的生活基礎。特別是有毛澤東文藝思想的指引，所以他能敏銳地發(fā)現(xiàn)和把握農村中出現(xiàn)的新因素、新事物，創(chuàng)造出了不斷成長起來的新人物的形象，并通過這些人物指出農民爭取解放的正確道路。這期間，他先后創(chuàng)作了《小二黑結婚》、《李有才板話》、《孟祥英翻身》、《地板》、《李家莊的變遷》、《福貴》、《催糧差》、《傳家寶》、《田寡婦看瓜》等優(yōu)秀作品。這些作品真實地反映了農村激烈而又復雜的階級斗爭；描寫了農村面貌的巨大變化，塑造了一批不斷成長起來的新型農民形象。這些作品都備受推崇，甚至被樹為解放區(qū)文藝的“方向”，即“趙樹理方向”。在當代文學史上，除《登記》夕卜，他的《三里灣》、《鍛煉鍛煉》、《老定額》、《套不住的手》、《實干家潘永?！?、《互作鑒定》、《賣煙葉》等幾乎所有作品雖然也曾得到過贊同和支持，但也受過不同程度的批評，始終處于“褒貶毀譽之間”那么趙樹理的小說藝術特色究竟如何呢？趙樹理的小說在藝術表現(xiàn)上，繼承了中國古典文學，民間藝術與“五四”以來的文藝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又在新的思想基礎和生活基礎上融會貫通，形成了一種為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具有中國作風、中國氣派的新穎獨創(chuàng)的大眾化風格。這種新風格的特色具體表現(xiàn)在他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人物描寫、語言運用和小說故事情節(jié)等幾個方面。一、深刻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是趙樹理小說創(chuàng)作的一貫特色。四十年代由于他的小說對解放區(qū)農村生活的深刻開掘，真實反映了解放區(qū)農村正在發(fā)生的偉大變革，他被人們稱為“地道的解放區(qū)歌手”。①全國解放后，趙樹理依然以嚴謹?shù)默F(xiàn)實主義態(tài)度從事創(chuàng)作，繼續(xù)長期深入農村，熟悉農村生活，排除各種干擾，堅持一切從生活真實出發(fā)。他的作品，真實地再現(xiàn)了建國后農村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中的成就與問題，發(fā)展與波折，表露了趙樹理對我國農村問題獨特而深刻的見解。1926年在大連召開的農村題材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座談會(大連會議)上，與會的同志一致贊揚了趙樹理創(chuàng)作中深刻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邵荃麟說：“這個會上，對趙樹理同志談得很多，有人認為前兩年對他評價低了，這次要給以翻案。為什么稱贊老趙？因為他寫了長期性、艱苦性。現(xiàn)在看來，他是看得更深刻些。這是現(xiàn)實主義的勝利”。這里正確而中肯地指出了趙樹理小說創(chuàng)作中最為重要的創(chuàng)作特色。趙樹理小說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首先，表現(xiàn)在反映生活的真實性與深刻性。他的小說，敢于面對現(xiàn)實，按照生活中的本來面目再現(xiàn)生活；同時又能注意開掘生活深層，向現(xiàn)實深化，不斷提出一些農村中普遍存在而又令人深思的社會問題，以引起人們重視?？梢哉f，趙樹理作品中描寫的生活是有深厚的現(xiàn)實基礎，經得起歷史的檢驗的?！兜怯洝?、《求雨》等作品，以歡快的筆調真實反映解放初期農村新、舊思想的消長；在農業(yè)合作化運動初期，趙樹理的《三里灣》，既真實描寫農業(yè)社在解放生產力，增加農民集體財富方面的優(yōu)越性，說明合作化的歷史潮流無法阻擋，又實事求是地反映了這場運動的艱巨性，深刻提出用社會主義思想教育與改造農民是一項長期的任務。最為難得的是五十年代末期，趙樹理面對農村經濟被破壞的嚴重局面，表現(xiàn)了一位藝術家可貴的勇氣和責任心。從《鍛煉鍛煉》到《賣煙葉》，仍然堅持描寫在生活中所真實感受到的東西，不說假話，不對生活作浮夸、虛假的描述。同時還針對農村實際情況提出重大的社會問題，如：提倡實干精神，批判資本主義勢力，重視農村基層干部的思想作風，關心新一代農民的成長，揭示阻礙他們健康成長的原因等等。這就使趙樹理小說表現(xiàn)出同類作品中極為少見的真實性與深刻性。趙樹理小說創(chuàng)作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還突出地表現(xiàn)在建國以后他更加注意人物形象的多樣化，努力根據實際生活創(chuàng)造出多種多樣的人物來。翻開趙樹理的作品，我們可以看到我們農村中各種類型的農村基層干部與農民形象，這些人物無論從年齡、性別、個性來說都是多種多樣的。趙樹理自覺地客服創(chuàng)作中“寫舊人舊事容易生活化，而寫新人新事有些免不了概念化”②的毛病，在塑造先進農民形象方面作了十分可貴的努力?！度餅场分心侨盒愿窀鳟惖霓k社積極分子，比《李有才板話》中斗爭地主的積極分子“小”字輩們，形象要充實得多。特別值得重視的是作者成功地創(chuàng)造了老農中的先進分子陳秉正的形象。這個由豐富的現(xiàn)實生活中升華出來的藝術形象，完美地凝集了我國勞動人民對于勞動的無比光榮感。他比之于趙樹理筆下的青年先進農民形象要飽滿得多，但又顯得可親可愛，而不是生活在云端里的完人。在趙樹理創(chuàng)造的人物畫廊里，塑造得最為成功的是農村中背著這樣那樣歷史包袱的中間、落后人物，那些帶有綽號的，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他們的思想行為具體證明了毛澤東主席所說“嚴重的問題在于教育農民①”的偉大意義，在現(xiàn)實生活中起著鏡子的作用。小飛蛾的形象促使解放初期千千萬萬受封建思想束縛的農村婦女擺脫精神枷鎖而覺醒；范登高、糊涂涂、小腿疼、吃不飽以及投機倒把分子賈紅年等活靈活現(xiàn)的藝術形象，將使廣大農民引以為戒。趙樹理小說是典型的現(xiàn)實主義小說，但是，他基本上不用現(xiàn)實主義小說常規(guī)的“典型化”原則（即在典型環(huán)境中表現(xiàn)典型人物的典型性格）來刻畫人物，他的小說中很少有叱咤風云的英雄人物，也從來不緊緊圍繞一兩個主要角色來展開情節(jié)，而是繼承宋元話本和明清小說的傳統(tǒng)，采用民間“說書式的評述體”的敘述方法，在漫漫長卷中整體展示蕓蕓眾生般的農民群像，逼真地寫出他們在日常生活中的瑣碎細節(jié)，表現(xiàn)出一種極具個性的“細節(jié)的現(xiàn)實主義”特點?！度餅场分v的是三里灣村的農業(yè)合作化，可小說的開頭卻是從村子東南角上兩院相連的房子“旗桿院”說起的。從旗桿院的歷史沿革，說到今天的用處：辦公室和掃盲，又從掃盲說到掃盲教師范靈芝與馬有翼，并由此帶出模范青年團員王玉梅的爹王寶全（外號“萬寶全”）等，故事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展開了……這就好像民間說書藝人在講農民身邊的故事，講到誰，誰就是故事的中心、作品的主角。情節(jié)的單純形成故事的單線索發(fā)展，便于農民理解和接受；細節(jié)的瑣碎則如身臨其境，如果說，周立波是刻意向民間學習，用知識分子的理想來描繪民間社會的“桃花源”，那么可以說趙樹理是自覺地在展示農村社會生活的本來面目。二、趙樹理筆下的人物刻畫獨具風格，形成了他的小說的一大特色。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1、趙樹理筆下的人物，從來不脫離故事情節(jié)作抽象介紹，而是讓人物在具體的環(huán)境中以自己的行動來自然的顯示出他們的性格特征。例如，在《小二黑結婚》中，當小二黑，小芹被金旺弟兄捆走送入區(qū)公所后，三仙姑找上門來與二黑娘打斗，鬧著向二諸葛討還閨女，二黑娘并不示弱，于是她不敢戀戰(zhàn)，大鬧一場，便逃之夭夭。這個情節(jié)自然而然的表露了三仙姑的人物性格：三仙姑對她的女兒小芹心懷嫉恨，對小芹被捕她幸災樂禍。她一方面要掩人耳目，必然做個樣子給眾人看，似乎她很疼愛她的女兒；另一方面她要逞逞鬧氣的本領，心機一動，怎么能放過這個機會呢？對于二諸葛，當他兒子二黑被捕后，他心急如焚，卻是一個無能之主，只能求助于神靈，又講時運，又講占卦，還打發(fā)大黑連夜探聽消息，處處表現(xiàn)出一個父親對兒子命運的極度關切。這與三仙姑形成鮮明的對比，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人物形象自然突出豐滿。再如《三里灣》里“惹不起”遇“一陣風”中的矛盾，也是由“惹不起”的性格而主動挑釁引起的。如果只有陳菊英在場，照她的性格，必定是忍氣吞聲。恰好逢上王滿喜，“有個愣金勁”，他吞不下這口氣，加以因打抱不平，要為陳菊英出氣，終于演出了一場大沖突。接著在“有沒有面”一節(jié)中，描寫滿喜為陳菊英受虐待作證。按照滿喜嫉惡如仇，心直口快的性格，讀者估計他一定會慷慨激昂，仗義執(zhí)言，為陳菊英抱打不平，然而作者卻寫滿喜故弄關子，不肯做讓，這也是出乎意料之筆。但滿喜趁著解釋為何不能作證之機，把昨夜里惹不起侮辱陳菊英的話公布于眾，激起眾人的公憤，滅了惹不起的威風，幫了陳菊英的忙。這就是滿喜粗重有細，聰明機靈的形象躍然紙上。通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趙樹理塑造人物形象通過故事情節(jié)的自然發(fā)展展示人物性格。2、 趙樹理還擅長于用人物語言來塑造人物形象。在《小二黑結婚》中，小二黑敢于斗爭，不懼怕任何惡勢力。為了掌握自己的命運，他堅決反對包辦婚姻，大膽地自由戀愛。當他父親二諸葛為他收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作童養(yǎng)媳時，他堅決不認帳，說：“你愿意養(yǎng)，你就養(yǎng)著，反正我不要!”當三仙姑硬要將小芹許給一個在閻錫山部下當過旅長的退職軍官時，小芹找二黑商量，他斬釘截鐵地說：“不用理她！我打聽過區(qū)上的同志，人家說只要男女本人愿意，就能到區(qū)上登記，別人誰也做不了主?！碑斔麄儽欢略诟G洞里，外面嚷著“拿雙拿雙”的時候，小二黑理直氣壯地大聲叫道：“拿！沒有犯了法！”二諸葛跪在興旺面前苦苦哀求，他卻說：“爹！你不用管！送到那里也不犯法，我不怕他!”小二黑這些富有性格特征的語言，充分表明了他已經擺脫了被壓迫和被奴役的地位，在強大頑固的封建勢力面前，毫不妥協(xié)屈服，既大膽地反對父親的封建迷信思想，更勇敢地同流氓惡霸金旺兄弟作了堅決的斗爭。這是個具有一定典型意義的性格特征，是通過簡潔精煉的語言來塑造的。又如在小芹這個人物的塑造上，也是這樣，她敢于同封建惡勢力和那不正派的母親作斗爭。三仙姑強逼她許給別人時，在過禮那天，她跟她娘大鬧，把男家“送來的首飾綢緞扔下一地”并堅決地：“我不管!誰收了人家的東西誰跟人家去！”當流氓惡霸金旺興旺設圈套斗爭她同小二黑時，她拉著婦救會主席（金旺的老婆）去找村長，一進村公所便氣憤地質問：“村長！捉賊要著臟，捉奸要雙，當了婦救會主席就不說理了？”……通過這些句子，表現(xiàn)了小芹這種不受人擺布，大膽勇敢的反抗精神。3、 用辯證的觀點，現(xiàn)實主義手法塑造人物形象，也是趙樹理小說在刻畫人物方面的又一特色。作者在塑造農民形象時，絕對沒有一好到底或者一壞到頭的形式主義，也就是說他的小說中沒有絕對的好人和絕對的壞人。在道出人物錯誤的同時，也肯定人物長處，將好與壞這些矛盾辯證統(tǒng)一起來，在這個過程中，突出了“變化”二字；寫出了這個人物是如何變化的。如果人物好與壞寫得越充分，變化就越明鮮。這樣塑造出來的人物有血有肉，使讀者感到是生活中真正的人。例如在《小二黑結婚》中，“三仙姑”與“二諸葛”是受封建毒害最深的農民，從政治角度看，他們同剝削農民的地主階級有著本質的區(qū)別，但思想上完全是地主階級的那一套，封建迷信對他們的毒害深入骨髓。當?shù)刂麟A級在農民政權下不能作威時，他們的封建思想便通過這種人來愚弄和欺騙農民。二諸葛反對兒子的婚姻，是因為“二黑的金命與小芹的火命”不合，而三仙姑是為了錢財，要把女兒小芹許給退職軍官，因為這個家里很富有。當小琴不肯許配時，念叨什么“前世姻緣由天定，不順天意活不成”的話語來嚇唬。三仙姑與二諸葛就是利用這一套封建迷信對二黑和小芹的自由婚姻加以干涉的，目的要把他們的自由婚姻變成包辦婚姻。而塑造這兩個人物形象時也有所不同，三仙姑為了錢財才裝神弄鬼糊弄人，其實他本人也不信這一套。而二諸葛對神卦陰陽是很虔誠的。當二黑被捕后，他并沒有營救，到認為是他一早出去“碰上騎驢戴孝的媳婦沖了運氣”；當農村久旱逢雨時，二諸葛根據他的老黃歷中的“禁忌”認為“不宜栽種”結果誤過了栽種時機被傳為笑話。盡管他們身上都充滿封建的毒瘤，但作者卻認為他們都是封建的侵害者，因此，不論是諷刺還是嘲笑都是善意的，是有分寸的，主要目的在于使他們改過。小說在結局也體現(xiàn)了這一點。當小二黑與小芹自由結婚時，三仙姑全身都換了裝，二諸葛也把童養(yǎng)媳收養(yǎng)了，農民的那種樸實與善良在他們身上又放出光彩，給讀者感到很真實。4、 還值得一提的是，趙樹理講究傳神的“白描”手法描寫人物，很少孤立地寫人物的心理狀態(tài)，或單獨地描寫人物的外貌，而常常是通過人物自己的言行（幾句話，幾個動作），或日常生活的細節(jié)描寫，或故事情節(jié)的敘述過程來表現(xiàn)人物性格與精神面貌。例如在《三里灣》中得到多方面的運用，作者常常將幾個人物放在一起，以十分經濟的筆法，寫一個人物活動的同時又襯托出另外一個人物的性格，有一箭雙雕的作用。作者不孤立地描寫人物心理，但不等于作者不重視人物心理狀態(tài)，而是通過人物言行來顯示，如《三里灣》“接線”一節(jié)中對袁小俊悔恨、心酸、懊惱感情的刻畫，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三、 趙樹理被稱為語言大師，他的語言創(chuàng)造達到了很高的成就。在這里簡單的談談他的語言特色。趙樹理植根于山西這片家鄉(xiāng)的土地，熟悉農村，因此，他的語言是真正的民族語言，有著自己鮮明的特色。矛盾曾經說：“如果把他的作品的片段混在別人的作品之中，細心的讀者可以辨出來。憑什么去辨別呢？憑它獨特的文學語言。獨特何在？在于明朗雋永而時有幽默感。”③趙樹理的語言是在群眾口語的基礎上加工而來的，作者說：“我寫東西，大部分是想寫給農村識字人讀，并且想通過他們介紹給不識字的人聽的”，所以很注意農眾喜聞樂見的藝術語言。‘然而’，聽不慣，咱就寫成‘可是’；‘所以’生一點，咱們就寫成‘因此’；不給他們換個順當?shù)淖盅蹆?，他們就不愿看。字眼兒如此，句子也是同樣的道理一一句子長了人家聽起來捏不到一塊兒，何妨簡短些多說幾句；‘雞叫’‘狗叫’本來很習慣，何必寫成‘雞在叫’，‘狗在叫’呢？④像這樣的例子，作品中是很普遍的。這樣的語言口語化，樸實明快，簡潔精練，通俗活潑，富有表現(xiàn)力。除了上述語言特色之外，趙樹理小說語言的幽默感也是一大特色，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利用失長格的方法增強語言幽默感，例如《李有才板話》中，“他一見老楊同志，就滿面陪笑道：‘這位就是縣農會主席嗎？慢待，慢待！……晌午我聽說到你老人家來了，去公所望發(fā)好幾次也沒有遇面對面……”句中張得貴本來是貧民，一字不識，可是多年跟著地主恒元轉，學會了幾句半通不通的浮言客套，他的語言與他本人的身份、地位、文化程度不相協(xié)調，失去了常態(tài)，所以引人發(fā)笑，增強了語言的幽默感。再如《靈泉洞》中，“地主劉石甫在太原混了幾天，學會了一套‘官腔’，我們的中央軍‘進行’到我們的‘原籍’來了。他們的共產黨都被捉住了。我們國民黨又都‘秩序’了。我們的吳參謀來給你們訓話。大家要‘嚴肅’地聽！越‘嚴重’吳參謀越喜歡。就這個‘問題’！”這段話有力地暴露了財主的貪“官”不化，無知可笑。其次，趙樹理小說還可以利用給人物起綽號的方法增強語言的幽默感。他的小說中，在概括人物性格的基礎上，給他一個形象鮮明的綽號，常常使讀者永記不忘。例如：“二諸葛”、“三仙姑”、“小飛蛾”、“小腿疼”、“吃不飽”、“糊涂涂”、“常有理”、“鐵算盤”、“惹不起”、“牛差差”、“一只虎”、“老定額”、“雜毛狼”等等，這些綽號其實是作者用漫畫手段刻畫人物的性格，揭示人物思想的一種技巧，很有幽默風味。比方說“二諸葛”人們一提到諸葛，就馬上想起三國時期的諸葛亮，那是聰明智慧的化身，一聽綽號為諸葛，馬上想到這是一個很有才干，聰明智慧的人，但作者筆下的二諸葛，因“不宜栽種”錯過農機，鬧成笑話。這種聽起來智慧的綽號與干起來愚蠢的行為形成鮮明對比，因此增強語言的幽默感和含蓄性。其三，趙樹理的語言幽默感還體現(xiàn)在修辭運用上，他利用比喻、夸張等修辭手法增強語言的幽默感。如運用比喻的，“干脆把耳朵貼在紙窗上聽李老師打電話，嘴張得像在皮球上控了個窟窿”《賣煙葉》；（閻家祥）這個人的相貌不大好看，臉象葫蘆瓢子，說一句話目夾十來次眼皮?！独钣胁虐逶挕罚弧鞍磁f習慣，婆婆找媳婦的事，好像碾磨上尋驢蹄印，步步不缺?！薄睹舷橛⒎怼贰＿\用夸張修辭的，如：“三仙姑卻和大家不同，雖然已經四十五歲了，卻偏愛當個老來俏，小鞋上仍要繡花，褲腿上仍要不是鑲邊，頂門上的頭發(fā)脫光了，用黑手帕蓋起來，只可惜官粉涂不平臉上皺紋，看上去好像驢糞蛋上下了霜”。以小二黑結婚》）運用修辭對其缺點加以強化，使丑陋的更加丑陋，暴露人事，生活的缺陷更加明顯，增強了語言的幽默感。四、 趙樹理的小說故事性很強。情節(jié)曲折，耐人尋味。作者善于把矛盾斗爭集中突出，能夠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后浪推前浪，形成很強的戲劇性，這也是趙樹理小說的另外一種特色。作品中的人物和事件的來龍去脈，總是線索分明，交待得清清楚楚。故事連貫，結構完整。他總是采取“從頭說起”，“接上去說”的敘述方法，把故事情節(jié)講得有頭有尾，有始有終，前因后果，明明白白。他還常用分章分節(jié)的形式，集中地敘述人物和事件，既構成相對獨立的小故事，又不破壞整個故事的連貫性。例如他的處女作《小二黑結婚》整個故事的情節(jié)是一代農民青抗隊長小二黑與本村純潔美麗的小芹姑娘自由戀愛遭到雙方家長二諸葛、三仙姑反對和村里封建勢力金旺兄弟的迫害，最終在區(qū)政府的支持下，惡棍被懲治，落后的老一輩農民被教育，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完整戲劇故事，整個故事由“神仙的忌諱”、“三仙姑的來歷”、“小芹”、“金王兄弟”、“斗爭會”、“三仙姑許親”、“拿雙”、“二諸葛的神課”、“恩典恩典”、“看看神仙”、“怎么到底”等十二個小故事聯(lián)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