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民事訴訟因果關系問題

論民事訴訟因果關系問題

一、法國法對因果關系推定責任的發(fā)展在羅馬時代，因果問題被引入法律領域。當時，由于有罪因素在責任范圍內的中心地位，以及犯罪形式的相對獨立性，因果問題沒有引起羅馬歷史學家和法官的注意，也沒有形成系統(tǒng)的因果關系理論。直至19世紀末期以來,由于法國法中過錯推定責任的發(fā)展,才使因果關系的重要性逐漸顯露。當時正處于工業(yè)文明騰飛時期,經濟活動劇增,交通事故、醫(yī)療事故以及工業(yè)災害等使得因果關系日趨復雜,單一、明晰的原因與結果的對應關系已成為少數(shù),代之成為主流的是復數(shù)形式的因果關系,因果關系的追索異常棘手。(一)因果關系觀念的建立是另一個運動的原因關系是一個哲學概念。馬克思有這樣的一段經典論述“因果性,我們在觀察運動著的物質時,引人注目的首先是單個物體的單個運動間的相互聯(lián)系,他們的相互制約。但是,我們不僅發(fā)現(xiàn)一個運動后面跟隨著另一個運動。而且我們也發(fā)現(xiàn),只要我們造成某個運動在自然界中發(fā)生時所必需的那些條件,我們就能引起這個運動,甚至我們還能引起自然界中根本不發(fā)生的運動(工業(yè))。并且我們能賦予這些運動以預先規(guī)定的方向和范圍。因此,由于人的活動,就建立起因果觀念及一個運動是另一個運動的原因這樣一種觀念。”在對事物因果性的論述中,引起一定現(xiàn)象產生的現(xiàn)象就是原因。而被某種現(xiàn)象引起的現(xiàn)象就是結果。侵權法上的因果關系不同于哲學上的概念,但是與哲學上的因果關系又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二)客觀行為說和主觀歸責學說侵權行為法上的因果關系,就是侵權責任構成中的因果關系要件。它指的是違法行為作為原因,損害事實作為結果。在它們之間存在的前者引起后者,后者被前者所引起的客觀聯(lián)系。這些學說大致上可以分為兩類:一類認為原因是一種客觀行為,另一類認為原因是主觀過錯。對于過錯說就其本質屬性而言是主觀的,因為“過錯永遠不能離開行為人的主觀世界,而成為客觀的實在形態(tài)”依過錯為因果關系中的原因會陷入主觀歸責的誤區(qū)。因此,因果關系的原因主要是指人的行為,包括積極的作為和消極的不作為。至于結果,一般認為就是一種現(xiàn)實的損害事實,包括物質損失和精神損失。二、比較世界兩種大公司的因果關系理論(一)相當因果關系說大陸法系,以德國、法國、日本為代表。他們將因果關系區(qū)分為責任構成因果與責任范圍因果關系,責任構成因果關系性質上討論的是侵權責任的構成問題,而對于責任范圍因果關系則屬于損害賠償責任范圍問題。對于因果關系的判定,大陸法系國家主要有“條件說”、“原因說”、“義務射程說”、“相當因果關系說”以及“法規(guī)目的說”等,其中最為通行的是“相當因果關系說”,我國現(xiàn)代民法及司法實踐中也傾向于此種說法。相當因果關系說為1888年德國富萊堡大學教授Johamn.Von.Kries提出的,后成為權威性學說。所謂相當因果關系是由“條件關系”及“相當性”構成,即某一原因僅于現(xiàn)實情況發(fā)生某結果時,還不能斷定有因果關系,須依一般觀念,在同一條件存在就能發(fā)生同一結果時,才能認定該條件與該結果間有因果關系。判斷相當性的標準有三種學說:一、主觀說,此說主張應以行為人行為時所認識或所能認識的事實為標準,確定行為與結果之間是否存在因果關系;二、客觀說,此說認為應當由法官以社會一般人對行為時及行為后的結果有否預見為標準,作出客觀判斷;三、折衷說,此說以行為時一般人擬預見或可能預見之事實以及雖然一般人不能預見而為行為人所認識或所能認識的特別事實為基礎,判斷因果關系有無。?其中,我國大多學者支持客觀說,即在通常情形下依社會一般見解認為有發(fā)生該項結果的可能性亦認為有因果關系。(二)英美法系因果關系學說英美法系對于侵權行為法上因果關系的認定采取的是一種兩分法的思維程序。英美法把因果關系區(qū)分為兩類,一為事實上的原因,二為法律上的原因。事實因果關系由陪審團認定,而法律因果關系由法官認定。行為人要對其行為結果負責,須具備事實上的因果關系以及法律上的原因。1.英美侵權行為法中的件理論及充分條件在因果關系事實上原因認定其核心在于確認損害事實與損害結果間的客觀聯(lián)系,從事實上認定違法行為是否為損害結果發(fā)生的原因。事實上原因的判斷標準如下:(1)必要條件理論必要條件理論,具體是指“若無被告之行為,則損害將不會發(fā)生,則該行為為損害之原因。反之,若無被告之行為,損害仍會發(fā)生。則被告之行為非損害之原因?！敝挥惺墙Y果發(fā)生所必要的、不可缺少的條件行為,才能構成侵權法意義上的原因。其余的則為條件。必要條件理論之優(yōu)點在于,能有效排除因果關系判斷上的不相干因素。對于判斷大多數(shù)案件,都足以獲得符合公平正義之結論。(2)實質要素理論實質要素理論是美國明尼蘇達州法院于1920年在AndersonVs.Minneapolis案中創(chuàng)立的,并在之后的《美國侵權法重述》中獲得肯定。其要點在于只要行為人的違法行為是損害結果發(fā)生的充分條件即“有X發(fā)生就必然有Y之發(fā)生,而不問其是否符合要不則無規(guī)則”,該違法行為即被認為是損害結果之事實上的原因。在英美侵權行為法的實踐中,實質要素理論只是對必要條件理論的補充。實踐中,實質要素理論主要應用于聚合因果關系的情形之下,近來美國的一些法院似乎傾向于將其使用加以擴大,逐漸被運用于一些于聚合因果關系無關的案件中。(3)充分條件之必要因素理論充分條件之必要因素理論是由哲學家休謨及其繼承者穆勒的因果關系理論發(fā)展而來的。按照休謨和穆勒的見解,就哲學上而言,原因是事件發(fā)生的所有條件的總和。因此,某項條件要構成特定事件的原因。它必須是該整體充分條件的必要因素?？梢?充分條件之必要因素理論與必要條件理論的不同在于,前者承認多組充分條件的存在。也就是說,某項條件在必要條件理論看來,并非所考察的損害結果的原因,但依據(jù)充分條件之必要因素理論,仍然可以構成所考察的損害結果的原因。在存在多組充分條件的情況下,充分條件之必要因素理論較之于必要條件理論更具合理性。2.確定因果關系認定原則的根據(jù)它是指對損害結果具有因果關系的損害行為應否構成損害人承擔民事責任的依據(jù)。法律上的原因被普通法學者稱為近因,認為近因是對損害承擔責任的理由。目前的司法實踐中,法官認為近因的判斷至少應包含如下因素:(1)近因是造成損害結果的實質性的,重大的并且積極的因素;(2)這一因素自然地連續(xù)地發(fā)生作用,其中未介入影響結果發(fā)生的其它因素而造成因果關系中斷;(3)基于公平正義觀念和政策分析,這一因素應當招致侵權責任,否則,有違公平正義。從該理解可以看出,英美法系國家對因果關系的判斷,并沒有嚴格的高度統(tǒng)一的標準,而是結合案件的時間、地點以及各種環(huán)境、社會因素,結合公共政策與倫理觀念對個案的因果關系進行單獨論證。在長期的審判實踐中,法官們對法律上因果關系認定的某些問題逐漸達成共識,形成了一些判案原則和規(guī)范,并通過法官與學者對這些原則與規(guī)范的不斷修正和補充,創(chuàng)立了許多不同的學說,下文分述之:(1)直接結果理論直接結果理論系由1921年英國法院在RePolemis案件的終審判決中首次提出并創(chuàng)立。該說主張侵權人應當為其侵害行為所造成的直接損害結果承擔法律責任。其要點就是在損害行為與損害結果間無任何其他因素(如第三人、自然人)之介入,只承認直接致害行為是損害結果法律上的原因。直接結果說的最大優(yōu)點在于它簡化了復雜的因果關系,使因果關系一目了然,回避了一系列涉及中間因素對因果變化所起作用性質的問題的追究。但是,直接結果理論在實踐運用中,對于法律上因果關系的判斷過于簡單、刻板,對法律所含蘊的正義理念感悟膚淺。(2)可預見性理論可預見性理論是侵權行為歸責理論中經常被提及的一個重要觀念。以致埃德格拉曾經這樣說,“除去有關侵權人存在故意之場合,沒有哪一個理由能像可預見性這樣影響著我們對事件的判斷?！鳖A見說的理論根據(jù)在于,任何人都應當和能夠預先估計他可能承擔的責任范圍。該理論確立了這樣一個原則:被告僅就可預見之損害結果,且就該損害結果可預期發(fā)生之原告,負賠償責任。(3)相當因果關系說相當因果關系說始于1988年,德國富萊堡大學生理學家VonKries教授主張判斷事件與損害之間具有相當因果關系必須符合二項要件:(1)該事件為損害發(fā)生的不可欠缺的條件,(2)該事件實質上增加損害發(fā)生的客觀可能性。此說認為,如果要對某項事實是否具備法律上的因果關系進行判斷,則必須看在通常情形下,依照社會一般認識來看,是否有發(fā)生該結果的可能。(4)風險理論風險理論的出現(xiàn),是為解決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頻繁發(fā)生的各類工業(yè)災害、交通事故及其它高危事故應運而生的。該理論認為,從事高危行業(yè)、所有或持有高危物件而使社會處于可能受損的風險之中,一旦此行業(yè)行為或物件導致?lián)p害發(fā)生,則認為損害行為的實施者或致害物件的權利人的行為或持有本身即為損害結果的法律上的原因,而不問其在損害中所起的實質作用為何。該理論適用于負嚴格責任的侵權案件因果關系認定上,是控制社會風險、保障社會安全的需要。三、大陸法系因果關系理論的發(fā)展具體來說,兩大法系對侵權中因果關系的認定的區(qū)別在于:首先,從兩大法系的淵源而言,大陸法系因果關系性框架性較強。而英美法系由于其固有的判例法和經驗主義,法官的自由裁量的空間較大。其次,在理論結構上,在因果關系理論結構上,大陸法中因果關系理論是直接進行法哲學思辨的理論成果,對因果關系理論持一元論立場,堅持因果關系認定理論在法理邏輯上的和諧統(tǒng)一。而普通法中因果關系理論是由判例積累中逐步提升而來的,將因果關系分為事實因果關系與法律因果關系。再次,具體判斷上,大陸法系是由法官一人的認識為標準,而英美法系是用二分法,事實上的認定由陪審團做出判斷有否因果關系,法律上的因果則由法官司把握認定;最后,在因果關系理論形式上,普通法中因果關系理論具類型化特征,針對不同類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