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域南到北北的轉變

從域南到北北的轉變

世界分為十個國家、一個東部國家、一個南部國家、三個北部國家和一個中州，這是漢代分享世界的不同方式。西州是西漢時期的主要蜀國地區(qū)。西州縣的概念逐漸包括西北部的州和新疆方縣。兩漢之際天下紛亂,西北憑借特殊的地緣位置和羌胡勁兵在東漢政權的建立過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西州詞義重心在此時發(fā)生了某種偏移,在說起西州的時候,當時人可能首先想到的是西北而非西南兩漢之際西州形成隗囂、竇融和盧芳三股割據勢力,對東漢政權的建立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學者站在光武集團的角度,對東漢統一的過程及戰(zhàn)爭中采用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已經做過較多研究一河西上的河西—西州的形成:從“異域”到“舊疆”西州的西北部分主要包括隴右、河南地以及河西地區(qū)。戰(zhàn)國時河南地在匈奴的控制下,河西則是月氏和烏孫的游牧地。秦朝建立后曾一度占領河南地,后來匈奴乘中原戰(zhàn)亂重占之。但秦漢之際發(fā)生的影響更為深遠的事件,是冒頓單于改組了匈奴的政治結構,建立二十四長制通過“和親”獲得的物資對匈奴帝國的維系十分重要,據說漢武帝即位之初,“匈奴自單于以下皆親漢,往來長城下”漢朝對匈奴的政策轉變、對匈奴的作戰(zhàn)過程及戰(zhàn)術戰(zhàn)略等問題,學界已有較充分的研究然而,漢武帝卻并未停步,又派遣李廣利兩次遠征西域。征伐西域加劇了武帝后期的統治危機,客觀上卻加快了河西的開發(fā)。李廣利第二次西征時,六萬軍事人員及大量私從者,不計其數的后勤轉運者,牛十萬、馬三萬,數萬驢騾駱駝經過河西,張春樹感嘆說:“這是何等的一個局面,真如司馬遷所描繪是天下騷動了,而忽然之間河西竟成了漢家歷史的中心,為舉天下所注目之地。這樣的局面當然是加速了對河西的大開發(fā)了,流民隨之而去者日增?！薄熬腿游鞯赜蚨?在這次戰(zhàn)爭中它與內地的交通和聯系都增進了許多,而其開發(fā)亦隨之加速,河西從此便逐漸鞏固下去,因為不斷地移民———包括有計劃的移民與流民二者,河西也逐漸趨向繁盛。河西的初步開發(fā)工作至此完成?！痹O置朔方郡時,武帝一次性地移民十萬口,漢代人安土重遷,如此大規(guī)模的移民該是多么艱巨的工程西州原本是游牧者的家園,具有發(fā)達的畜牧業(yè),漢廷在這里興辦了三十六所國營馬場“牧師苑”,直到東漢中期羌亂爆發(fā)之時,這里的畜牧業(yè)一直相當興盛。漢廷對此地的開發(fā)主要體現在農業(yè)和商業(yè)兩方面。農業(yè)上興建了一大批水利灌溉工程,推行代田法等先進的耕作技術。水利工程是農業(yè)的命脈,西北地區(qū)之所以能夠發(fā)展農業(yè),并不是因為降水、氣溫、日照、土壤等自然條件的配合適宜,而是因為這里有充足的天然淡水資源可供引渠灌溉。朔方地區(qū)的黃河及其支流水量充沛,河湟地區(qū)水道縱橫,水源充足,河西地區(qū)祁連山的冰雪融水為河西走廊中的大小河流提供了源源不斷的水流,可以說,沒有人工的引水灌溉,就沒有西州的農業(yè)發(fā)展。漠北之戰(zhàn)后,“漢度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萬人,稍蠶食,地接匈奴以北”商業(yè)方面,絲綢之路貫通西北,貿易異常繁榮,“馳命走驛,不絕于時月;商胡販客,日款于塞下”漢武帝不惜騷動天下以經營西北,此邊疆一隅竟成為漢家歷史的重心,隨著對西北新疆土百余年的開發(fā)與經營,這一區(qū)域人口增長、經濟繁榮,逐漸成為帝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較于西南而言,西北是時代的焦點,更加吸引時人的關注,或許正是在這個背景下,“西州”概念逐漸將西北包含在內,而且詞義的重心也向西北部分偏移。每當中原戰(zhàn)亂之際,西北往往因其偏于一隅而享受獨安,吸引大量的中原大族及農民遷入,竇融指出,“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帶河為固,張掖屬國精兵萬騎,一旦緩急,杜絕河津,足以自守,此遺種處也”二陰氏遷徙考辨豪族問題是兩漢史研究的焦點,有的學者言“拋開豪族一詞來談漢代史甚至是不可能的”秦漢帝國以編戶齊民的五口家庭為基礎兩漢歷時四百年,在不同階段豪族有不同的存在形態(tài);帝國轄境遼闊,不同地域之間的人文地理風俗差異較大,不同地域的豪族往往表現出不同的形態(tài)特征。劉敏指出漢代豪族研究的深化方向,一要注重從時間的階段性上審視,二要側重從空間的地域性上觀察隨著漢武帝對西北的開發(fā),西州區(qū)域內漢族人口持續(xù)增長?！稘h書·地理志》記載:“定襄、云中、五原,本戎狄地,頗有趙、齊、衛(wèi)、楚之徙?！焙臀髦莸钠矫褚粯?西州的豪族絕大多數也是從中原地區(qū)遷徙而來的。由于豪族本身具有的文化、經濟及宗族優(yōu)勢,即使經過遷徙,也能在新居地快速站穩(wěn)腳跟,成為新居地的豪族。邢義田對豪族遷徙的研究顯示出豪族的生命延續(xù)力是驚人的,漢初劉邦將齊、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懷氏和田氏遷入關中,他們入關后,仍能擁有極大的財勢,維持宗族的生存和發(fā)展編號為P.2625的敦煌文書記敘了敦煌名族張、陰、索氏的系譜和事跡,其中追述了張氏和索氏的漢代先祖從中原遷徙到敦煌的經過,雖然文書成文的年代距漢較遠,在可靠性上或許要稍打折扣,但仍不失為研究西州豪族形成過程的絕好材料。此文書頭尾皆殘,敘述張氏的部分前殘,敘述索氏的部分后殘,只有中間敘述陰氏的部分是完整的,可惜在對陰氏的敘述中,并沒有追述其先祖的遷徙情況。羽田亨將這一文書命名為《敦煌名族志》,據池田溫研究,在唐中宗景龍年間,朝廷為編纂《姓族系錄》向各地索取當地氏族的資料,《敦煌名族志》可能就是沙州官府按照要求向朝廷提供的本地氏族資料據文書記載,清河張氏為避霍光之難而舉家西奔天水,后來又從天水遷往敦煌,逐漸成為敦煌的大族。索氏原籍鉅鹿,有一支在漢武帝時期因忤旨徙邊敦煌,另一支在王莽時期也遷到敦煌,于是他們根據在鉅鹿時候聚居的方位而稱為“南索”和“北索”。南索北索“咸累代官族”,為敦煌著姓。張氏、索氏原本就是中原豪族,因逃難或遭貶謫而移徙到敦煌,可能移徙時是攜宗帶族的,具有較一般移民更強的宗族勢力,而新疆土又缺乏土著豪強的競爭和壓力,所以他們到達敦煌后,比較順利地發(fā)展成為本地區(qū)的豪族。另一記敘西州豪族遷徙歷史的文獻是《曹全碑》,此碑樹立于漢靈帝中平二年(185年),是東漢當時人的記敘,在史料價值上較之敦煌文書可能更為可靠。曹全是敦煌郡效谷縣人,碑文記敘其家的遷徙歷史曰:“秦漢之際,曹參夾輔王室。世宗廓土斥境,子孫遷于雍州之郊,分止右扶風,或在安定,或處武都,或居隴西,或家敦煌。枝分葉布,所在為雄?！睆牟苋咦娓覆苊糸_始,到曾祖曹述、祖父曹鳳,均累代仕宦,其父曹琫早卒才無仕宦經歷。碑文沒有記載曹全的生卒年,但記載了建寧二年(169年)曹全舉孝廉。東漢中期左雄改制,舉孝廉設置年齡限制,一般要在四十歲之后才可舉薦。保守假設建寧二年曹全剛剛四十歲,那么他就出生于順帝永建四年(129年)。按照一代人三十年計算,曹全的高祖曹敏可能就出生在王莽始建國時期,即公元9年左右,活動于兩漢之際以及東漢初年。曹敏曾出任武威長史、巴郡朐忍令、張掖居延都尉,曹氏家族在東漢初年可能就已經是當地之大族了。據《后漢書·西羌傳》的記載,曹全祖父曹鳳活動在和帝永元年間,曾建言復西?？たh,規(guī)固二榆,廣設屯田。假設曹鳳在上書建言的時候是三十歲左右,那么,他大約出生在明帝永平年間,即公元70年前后,與根據《曹全碑》的推測亦能大致吻合。曹氏跟從漢武帝拓邊西北的步伐不斷西遷,枝葉廣布西州,根據碑傳可以看出,到兩漢之際,遷到敦煌的一支已經發(fā)展成為當地的大族。在漢武帝拓土西州之后,中原的一部分大族由于各種原因逐漸向西州遷徙,經過百余年的積淀,逐步發(fā)展成為西州的本地豪族。到兩漢之際,西州豪族的影響力就開始顯現出來了。最明顯的例證,就是西州的三股割據勢力———隗囂、竇融和盧芳均與當地豪族有密切的關系。豪族是地方最有名望和勢力者,具有強大的號召力和組織能力,若要割據一方,不取得當地豪族的支持是不可能成功的。隗囂的起兵盟詞曰:“凡我同盟三十一將,十有六姓,允承天道,興輔劉宗。”西州處于農牧交錯地帶,區(qū)域內仍舊生活著多種多樣的游牧族群,漢人常以“羌胡”稱之。羌胡勇猛強悍、精于騎射,是戰(zhàn)場上的勁旅奇兵。羌胡之風對西州地域社會風俗民情產生較大影響,使這一地區(qū)表現出明顯的羌胡化色彩。相較于中原豪族,西州豪族能夠聚集動員的力量可能有限,但邊地百姓熟諳戰(zhàn)事、便習弓馬,武力上則更勝一籌。西州豪強與羌胡部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無論是隗囂、竇融還是盧芳,都極力對西州羌胡種落進行招誘和拉攏。“初王莽世,羌虜多背叛,而隗囂招懷其酋豪,遂得為用。”隨著西州豪族及地域社會的發(fā)展,豪族之間的地方認同及關系網絡逐漸形成。隗囂同盟中的十六個大族,他們相互之間很可能憑借一定的關系媒介,比如婚姻、師生、同鄉(xiāng)、同僚等,形成了盤根錯節(jié)的關系網。竇融到河西后,原武威太守馬期、張掖太守任仲自動解綬而去,一般認為他們是因為本身不是河西豪族,也未取得當地勢力的支持,孤立無援而自動隱退。竇融曾勸隗囂說:“當今西州地勢局迫,人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自建。”這種地方意識在東漢繼續(xù)發(fā)展。東漢后期,敦煌張奐為九卿,令狐溥官居二千石,在他們的書信往來中有較多關于本地人物的品評議論,這顯然是沾染了中原士大夫品評人物的風氣,但更為重要的是其中透露出的地方認同意識。令狐溥致書張奐,言氾孚“居高篤學,有梁鴻、周黨之倫”。張奐也曾致書令狐溥,言氾咸“獨懷白玉,進退由道”總之,漢武帝之后,一部分中原大族遷徙到西州,經過百余年的積淀,逐漸發(fā)展成為新居地的豪族,王莽末年又有一批中原豪族避難西州,加快了西州豪族的發(fā)展。竇融、隗囂、盧芳三股西州割據勢力均積極尋求本地豪族的支持,西州豪族的影響在兩漢之際終于展現出來了。西州羌胡雜陳,羌胡風習對地域風俗有相當程度的影響,西州割據勢力與羌胡均有著密切的聯系,并積極尋求利用羌胡的力量。與中原大族相較,西州豪族力量小、積淀淺,“習于兵事”、“壯勇無比”,“寡于學術”,與羌胡為伍,甚至表現出一定程度的羌胡化。西州豪族、羌胡與西州易守難攻的地理結合在一起,成為劉秀集團將要面對的非常棘手的問題。三基于光武帝的立場,直接參與明君西州一方面處在農牧互動的焦點區(qū)域,農業(yè)與游牧兩大文明體的互動強烈影響了西州歷史的發(fā)展。另一方面,西州是漢朝的邊疆,中央與地方的統一對立關系也左右著西州歷史的走向。將西州歷史置于農耕與游牧、中央與地方兩個互動框架下審視,或許是一個值得探索的方向。在這兩個互動框架下,西州就不僅僅是等待中原政權來統一的客體,而是有其自身的主體立場和選擇。強調西州的主體性,能夠避免歷史敘述的單一化模式和王朝史的敘述套路,從而深入到地方社會內部去認識歷史。特別是西北地區(qū)在漢武帝之后,經過一百多年的積淀和發(fā)展,從異域轉變?yōu)榕f疆,地域內人口、經濟及文化都得到發(fā)展,地方的領導階層豪族勢力也得到較快發(fā)展,原本指稱巴蜀的“西州”概念,到兩漢之際,甚至偏指西北了。西州的本土力量已能夠支撐起多個割據勢力,并在東漢政權的建立過程中,無論是作為阻力還是助力,均扮演了重要角色。隗囂在西州三支割據勢力中實力最強,他的個人性格也最為復雜、抉擇最難捉摸。隗氏乃天水豪族,隗囂好經書,少仕州郡,得到王莽國師劉歆的賞識,引為屬官元士,劉歆反莽被殺后返歸故里。在王莽末年天下豪杰紛紛起兵的浪潮中,隗囂季父崔、義策劃起兵,隗囂勸阻無效,被迫參加并被推舉為首領。令人費解的是,隗囂沒有參與起兵的謀劃,并對此事持反對態(tài)度,為什么眾人還要推舉他為首領呢?隗崔、隗義是隗氏宗族的長輩,又首倡起兵,在他們之中選擇一位出來不是更合乎常理嗎?最可能的原因,是隗囂在宗族中處在大宗地位,其父早卒,很早就繼承了宗子之位。隗崔不見有仕宦的經歷,“素豪俠,能得眾”,只是縱橫鄉(xiāng)里的土豪,無論在宗族的地位還是在鄉(xiāng)里的名望,皆無法與隗囂相比。此外,劉歆密謀反莽失敗被殺,作為劉歆親信的隗囂因此失官回鄉(xiāng),這一點具有鮮明的政治象征意義,在隗囂遞送各郡國的起事檄文中對這一點也做了強調,“大臣反據,亡形已成。大司馬董忠,國師劉歆,衛(wèi)將軍王涉,皆結謀內潰”更始帝入長安后,隗囂曾歸附之,但在更始政權中不得其志,逃歸天水,自稱“西州上將軍”。后來隗囂示好光武,接受了光武賜封的“西州大將軍”封號。從自稱封號到接受封號,表明隗囂勢力向光武表示了服屬,光武帝為了牽制公孫述而極力拉攏隗囂,對他“報以殊禮,言稱字,用敵國之儀,所以慰藉之良厚”但在光武統一趨勢愈趨明朗之時,隗囂的態(tài)度反而首鼠兩端,在割據與統一之間徘徊不定。李景星評論說:“《隗囂傳》純寫其游移不定,忽止眾人之起兵,忽從眾命而自立,忽應更始之征,忽違更始而去,忽為漢擊賊,忽拒漢討蜀,忽上書詣闕,忽假辭不朝,忽遣子入侍,忽稱臣鄰封,自古有如此舉動而能成事者乎?”隗囂的辯士張玄游說河西時曰:“更始事業(yè)已成,尋復亡滅,此一姓不再興之效。今即有所主,便相系屬,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后有危殆,雖悔無及。今豪杰競逐,雌雄未決,當各據其土宇,與隴、蜀合從,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毕噍^于隗囂的優(yōu)柔反復、進退失據,竇融卻是目標明確,有正確的判斷并行動堅決,輔助光武完成了對西州的統一。河西五郡一開始就確立了自保的定位,“不同心戮力則不能自守;權鈞力齊,復無以相率。當推一人為大將軍,共全五郡,觀時變動”班彪曾勸隗囂歸漢,作《王命論》欲以感之,而隗囂終不悟,于是班彪西走竇融,“河西大將軍竇融以為從事,深敬待之,接以師友之道。彪乃為融畫策事漢,總西河以拒隗囂”相較于隗囂的游移不定、先服后叛,為何竇融能堅定地做出支持光武政權的決策?張玄在河西的游說也曾激起竇融集團內部的爭論,“諸郡太守各有賓客,或同或異”,但是在竇融做出決策后,反對的聲音立刻歸寂,此后整個河西在執(zhí)行歸附光武、夾擊隗囂的方略上表現得一致而且有力。這或許與河西的移民構成有很大的關系。隗囂的隴右地區(qū)自秦朝以來就在帝國的版圖之內,后來雖也有中原及東部的移民,但主體成分仍是當地的舊民。而河西是全新的開拓地區(qū),從西北簡牘的名籍簡牘記載可以知道,他們絕大多數來自中原及山東等帝國腹心地帶,與原籍地的親友故舊可能仍有某種形式的聯系,至少在情感上,河西的居民更加向心于中原王朝。河西的豪族,如前文討論的張氏、索氏、曹氏,均是從中原遷徙而來的,祖先墳墓所在的宗族舊地對于他們的情感歸宿非常重要。相較于隴右,整個河西對中原王朝的向心力是更加強烈的。這個背景對竇融的決策或多或少都會產生一定的影響。流寓河西的班彪,與光武政權沒有任何淵源,卻極力勸說竇融歸漢,除了當時人心思漢的思潮影響外,這種流寓之人對中原政權的歸心傾向,恐怕也是不可忽略的因素。盧芳的勢力是與匈奴密切聯系在一起的。兩漢更替之際,匈奴在呼都而尸單于的領導下,乘著中原動亂無暇外顧,控制了西域并恢復對烏桓的統治,重建草原帝國,與冒頓時期的鼎盛模式很是相似,“但是相似之處與現實相比更多是表面的。主要由于地方主義在匈奴中間的增長,呼都而尸從來沒有可能樹立象冒頓那樣的無可爭辯的權威”本文討論的是西州的西北部分,這塊區(qū)域在戰(zhàn)國時尚為游牧者的家園,中原帝國的疆域止于隴西、臨洮。在漢匈矛盾的主導之下漢武帝拓土西北,將朔方、河西都納入到帝國的版圖之中,并調動全國絕大部分力量對新疆土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開發(fā),包括建設長城防御線、設置郡縣、屯田、移民等等。經過一百余年的經營,西州地區(qū)的經濟、社會和文化已經取得長足的進步。西州地區(qū)的居民大多數是中原移徙而去的,對中央具有強烈的認同和向心性,漢代人對西州的“國土”感覺也越來越強,到西漢末以及兩漢之際,西州已經成為帝國不可或缺的舊疆。與此同時,西州地方的豪族也在較為安定的環(huán)境中逐漸發(fā)展起來。在新開拓的疆土上,漢朝廷有著較為成熟的開發(fā)與移民模式,新移民基本都處在政府編戶圖籍的掌握之下。在政府的主導之下,西州的社會秩序得以迅速地建立起來,為西州的發(fā)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也為西州豪族的發(fā)展提供了條件。一些中原的大族,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遷徙到西州,如張氏、索氏以及曹氏。由于西州秩序穩(wěn)定,且沒有土著豪族的競爭,這些遷徙而來的大族憑著自身的優(yōu)勢,逐漸發(fā)展成為新居地的豪族,擁有較強的實力以及在地方上的號召力。西州地區(qū)豪族的力量在兩漢之際充分表現出來,西州形成的三股割據勢力都必須尋求當地豪族的支持,可以說,沒有西州豪族的支持,這三股割據勢力根本無法立足。同時西州是羌胡雜陳之地,羌胡風尚逐漸影響到西州的民風物情,使之表現出一定的羌胡化色彩。西州的豪強大都與羌胡豪酋有著密切的聯系,割據此處的勢力也極力懷柔拉攏羌胡,以利用羌胡的強悍武力。在西州的三股割據勢力中,隗囂占據隴右,實力最強,也曾先后歸附更始政權與光武集團。隗囂其實認識到了西州的局限,但其個人的政治經歷以及識見水平,使得他在割據與統一之間搖擺不定。我們或許不應該在既成的歷史事實面前對隗囂當時的抉擇做過多的苛責,但他的前后不一、搖擺不定,給他的集團帶來了毀滅性的后果。盧芳在三股割據勢力中最為弱小,但是由于有匈奴在背后支持,所以長期割據一方。但是匈奴的實力已經今非昔比,對盧芳的支持是有限的,當光武集中力量對付盧芳時,其集團很快瓦解,盧芳也逃遁匈奴,客死他鄉(xiāng)。竇融是三股割據勢力中最成功的一支,河西地區(qū)的居民主要是來自中原地區(qū)的移民,對中原王朝的向心力更強,竇融清醒地認識到河西易于輔人、難以自建的特點,所以在聯合河西五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