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封建歷史上的人口增長

中國封建歷史上的人口增長

人類歷史的發(fā)展與人類自身數(shù)量的發(fā)展（即人口的變化）密切相關。然而,“每一種特殊的、歷史的生產方式都有其特殊的、歷史地起作用的人口規(guī)律”我國封建社會歷時之長是世界少有的,但人們對我國封建社會的人口問題研究卻甚少。在已經發(fā)表的一些論著中,涉及較多的是人口數(shù)量與生產力的關系問題。這固然是一個重要的、基本的問題,可是在我國漫長的封建社會,除了某些時期的局部地區(qū),如漢代的黃河中下游某些地區(qū)、宋代以后的江南某些地區(qū)以及封建社會的晚期,曾出現(xiàn)過耕地不足、人口增殖超過生產力發(fā)展的現(xiàn)象外,其余大多數(shù)時間和地區(qū)還不存在人口相對過剩的問題。因此,在研究一般的人口規(guī)律的同時,更應該研究封建社會特殊的人口規(guī)律及其對歷史發(fā)展的影響。本文即試圖揭示在封建社會中普遍存在的地主與農民兩個階級人口增長的不平衡性,并從這一事實出發(fā),簡略地說明這種不平衡性對歷史發(fā)展的影響。一中國古代社會的人口自然增長率的歷史由來在我國整個封建社會中,人口的增長是非常緩慢的。從現(xiàn)有的統(tǒng)計數(shù)字看,自公元二年(西漢平帝元始二年)到一八四O年鴉片戰(zhàn)爭爆發(fā)時,全國人口從約六千萬增加到約四億一千多萬,平均每年僅遞增1‰。當然,由于統(tǒng)計的范圍不盡相同、統(tǒng)計的方法不很精確,這一增長率不可能絕對準確。但上述兩個年份的數(shù)字是公認比較可靠的,所以由此推算出的結果離事實當不至太遠。在封建社會里,人口并非始終都是平穩(wěn)地增長的,而是經常出現(xiàn)大起大落的變化。因此就某一具體階段而言,人口的年平均增長率要高得多。以其中增長最快的幾個階段為例:西漢期間。據(jù)筆者考證,西漢初的人口略高于一千五百萬,至西漢末年約為六千萬,年平均自然增長率約7‰。而其中西漢前期的數(shù)十年間,年平均自然增長率約為10‰清代從一七〇〇年(康熙三十九年)至一八五〇年(道光三十年)。據(jù)何炳棣教授的研究,人口從約一億五千萬增加到約四億三千萬,年平均自然增長率約為7‰,其中前段高于后段其余各個階段,由于資料混亂或缺乏必要的研究,只能根據(jù)史籍所載戶口數(shù)作出統(tǒng)計:東漢從公元七五年(明帝永平十八年)至公元一五七年(桓帝永壽三年),人口自5,860,573增加到56,486,856,年平均自然增長率約6‰。唐代從公元七〇五年(中宗神龍元年)至公元七五五年(玄宗天寶十四年),人口自37,140,000增加到52,919,309,年平均自然增長率約7‰。宋代自公元一〇〇六年(真宗景德三年)至公元一一〇〇年(徽宗大觀四年),戶數(shù)自7,417;570增加到20,882,258,年平均增長率約10‰可見盡管在短時期內人口的自然增長率可以超過每年10‰,但較長時間內平均年增長率還是約7‰。再從封建社會的婚姻、生育、家庭結構等社會狀況分析,也可以得到大致相同的結論。封建社會初期,女子的始婚年齡一般是二十歲由于生產力低下造成物質條件的匱乏和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的落后,加上統(tǒng)治階級的經濟剝削和政治壓迫,人口的平均壽命很短。雖然我們還無法計算出我國封建社會各時期的平均壽命,但根據(jù)近代國內外的統(tǒng)計數(shù)字推測,那時人口的平均壽命估計不會超過三十歲。所以,能夠達到育齡并使婚姻狀態(tài)持續(xù)到育齡結束的是少數(shù),相當部分的婦女會由于男方或自己的死亡而終止生育。嬰兒死亡率很高。根據(jù)一九三八年舊中國十八省區(qū)的統(tǒng)計,平均嬰兒死亡率達163.8‰,其中綏遠省竟高達429.9‰地主階級的多妻制造成了人為的性比例不平衡,加上貧窮的男子無力籌備結婚費用及負擔家庭,因而有部分男子終身無法結婚。而被地主霸占的大大超過他們人口比例的婦女中又有一部分沒有機會生育。因此,人口中的有偶率降低。所以實際上平均每個女子生育并撫育成人得以再生殖的子女并不多。自秦漢以來,一直把五口之家作為標準,這從歷代的戶口統(tǒng)計中也可以得到證實。自漢至清,每戶的平均人口除宋代(這是公認的虛假數(shù)字)外,都在五人左右。考慮到有少數(shù)戶是聚居的大家庭,或者包括兩代以上的人口,則平均每對夫妻的子女數(shù)均在二至三個之間。這一前提確定之后,人口的自然增長率就取決于每代人之間的間隔和人口的平均壽命,而這兩個因素在整個封建社會里變化也不大。根據(jù)這三項數(shù)字估計,在較長時間內,人口的年平均自然增長率最高不會超過10‰,而實際上只有在社會穩(wěn)定、發(fā)展正常的情況下才有可能達到這樣高的增長率。由于天災人禍十分頻繁,多數(shù)時期的增長率會大大低于這個數(shù)字。這與戶口資料統(tǒng)計的結果是大致符合的。封建社會的人口主要是由地主和農民這兩個階級構成的。從以上的分析中已可以得出結論:農民的人口增長率比總人口的增長率必然還低一些,而地主階級的情況則完全相反。由于他們生活條件優(yōu)越,在正常情況下,平均壽命必然比農民高。他們在政治、經濟上享受種種特權,如多數(shù)能免除或贖免勞役、兵役,能逃避或減輕刑罰,一般都能早婚、早生育、多生育。由于物質條件好,又有條件雇傭乳母,嬰幼兒的成活率比農民的高。特別是由于他們普遍多妻,人口的增殖更加迅速。多妻的現(xiàn)象和數(shù)量在封建社會中有逐漸減少的趨勢,但即使在封建社會的晚期,喪妻再娶和無后納妾,對地主階級來說也是完全正常的事情。因此他們絕后的可能性比農民要小得多。當然,就從屬于地主階級的每一個婦女而言,他們的平均生育率并不比農民婦女高,有的甚至是很低的。例如皇帝的后宮中、官僚貴族的姬妾中,能有生育機會的人極少。但就整個地主階級而言,其人口的增殖是非常驚人的。以西漢的宗室為例,漢初劉邦兄弟三人,到平帝元始五年(公元五年),宗室已多達十萬余人在整個封建社會中,這些對人口增殖產生直接影響的政治、經濟、社會條件變化不大,所以地主與農民人口增長的不平衡現(xiàn)象是始終存在的。封建社會人口增長的這種不平衡現(xiàn)象,隨著時間的推移,必然導致地主階級人口在總人口中的比例越來越高。在封建社會里,地主不僅不直接從事農業(yè)生產,而且也很少間接從事生產勞動,如經營管理、技術的改進等等。他們占有大量的非生產性的奴婢。有人估計漢代的官私奴婢在二百三十萬以上我國歷來不實行由長子單獨繼承財產的制度,地主的子女一般都能得到一份財產、土地或奴婢,他們可以在這樣的基礎上進一步剝削聚斂,繼續(xù)過著不勞而獲的生活,他們的財產、土地或奴婢也更容易得到增加。與實行長子繼承權的國家相比,我國的地主家庭更容易繁衍,人口增加也更加迅速。當時婚姻一般在本階級內部進行,即使有些農民的婦女成為地主的妻妾,他們生育的子女也只能是擴大了地主家庭的成員。而地主的女子嫁給農民并成為農民階級中一員的情況是很少的。任何一個社會的總人口中,都有一部分還不具備或已經喪失勞動力的人必須由他人贍養(yǎng)。但在封建社會里,實際需要贍養(yǎng)的人口不僅包括老人、小孩和殘廢者,還包括整個地主階級的成員以及從屬于他們的奴婢、單純?yōu)樗麄兎盏氖止I(yè)者、構成封建國家機器的官吏、軍隊及其附屬人員。地主階級對于他們自身人口的膨脹是不愿意也不可能加以有效限制的。隨著他們人口的增加,封建國家機器必然要作相應的擴充,以適應他們日益增加的需求,保障他們的安全,更主要的是為大批地主分子提供出路。另一方面,官吏的增加又反過來促使地主階級的成員更快地增加。我國自古以來是個農業(yè)國家,牧業(yè)、漁業(yè)在整個經濟中所占比例一般都很小,整個人口基本上都靠農民所提供的糧食來養(yǎng)活。由于二千多年來,糧食單產的提高極為緩慢,新作物和良種的引進只在某些時期才發(fā)生比較顯著的作用,所以在大多數(shù)時間,糧食產量的提高主要靠擴大耕地面積來取得。即使不考慮擴大耕地面積的實際困難,耕地的增加或糧食產量的增加至多只能同勞動力的增加成正比,即與農民人口的增長保持大致相同的速率。在一定的時期,糧食總產量、農民所能提供的商品糧是有限度的?？墒堑刂麟A級需求的增加卻大大超過了糧食增產的速度,并且始終以比糧食增長率高的速率在遞增,致使這一矛盾必然會越來越尖銳。在西漢二百余年間,總人口由約一千五百萬增加到約六千萬,糧食產量大致也增長了四倍。劉氏宗室在漢初約五十人,占總人口的三十萬分之一;到漢末約十萬人,占總人口的六百分之一,比例增大了五百倍。當然西漢的宗室還沒有太多的特權,但即使只是一部分宗室保持地主生活,對農民來說負擔也已經大大加重了。西漢期間總人口的年平均增長率約7‰,地主的增長率以高出一倍即14‰計,則二百余年間總人口遞增了四倍,而地主的人口要遞增十六倍。以至多遞增四倍的產量來負擔遞增十六倍以上的非生產人口,勞動人民的負擔怎么能不加重呢?農民與地主的階級矛盾又怎么能不尖銳呢?明代宗室的事例更加突出。由于明代對宗室采取全部由國家包下來的辦法,財政上的負擔越來越重,轉嫁在農民身上的負擔當然也隨之加重。嘉靖四十一年(一五六二年),“天下歲供京師糧四百萬石,而諸府祿米凡八百五十三萬石。以山西而言,存留百五十二萬石,而宗祿二百十二萬石。以河南而言,存留八十四萬三千石,而宗祿百九十萬石。是二省之糧,借令全輸,不足供祿米之半?！钡刂麟A級人口的惡性膨脹必然導致對農民剝削量的急劇增加。一方面地主對農民直接的剝削量增加了;另一方面封建國家的賦稅也必然增加。前者范圍太廣,情況復雜,還難于獲得比較確切的數(shù)據(jù),后者卻是有不少事例可資證實的。我們不妨看一下北宋部分時期的歲入。在八十一年之間歲入緡錢遞增了五倍,平均年增長率達到20‰。而同期的人口遞增了三倍,平均年增長率為14‰。從前面的論證可以知道,10‰以上的年增長率已經是相當高了,但還是趕不上賦稅的增長率。封建社會的這一矛盾能不能得到解決呢?我們可以設想幾種可能的方法和結果:第一,迅速增殖農民人口,增加勞動力,擴大耕地,增加產量,使統(tǒng)治者能增加剝削量。這是統(tǒng)治者極愿意采取的。自漢代開始,不少皇帝發(fā)布過獎勵生育、限期婚配的各種詔令。統(tǒng)治者還經常搜括戶口,千方百計保證自己的剝削對象。但人口的增加不是統(tǒng)治者的個人意志所能決定的,在一定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條件下,只能有一定的人口增長率。更何況前面已經論述,農民的人口增長速度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地主階級的人口增長速度。第二,提高勞動生產率,以便用同樣多的勞力生產更多的糧食來滿足地主人口增加的需要。但這只有在大規(guī)模改良生產工具、改進耕作技術、興修水利、推廣良種、引進新作物等條件下才能做到,而多數(shù)時期是不具備這些條件的。一般說來,只是在某一王朝的前期或某些局部地區(qū)出現(xiàn)過這種提高,而很大程度上又是恢復性的、相對的。第三,縮減地主階級的人口、降低地主階級的生活水平。這是解決問題最根本的辦法,但這又是地主階級決不愿意采用的。降低生活水平在理論上也可以得到統(tǒng)治者的贊同,但實際上卻很少實行。縮減人口、減少增殖則在理論上都無法為統(tǒng)治者所接受,因而它絕不會自覺地執(zhí)行這樣的方針。少數(shù)統(tǒng)治者也曾采取過一些客觀上發(fā)生作用的措施,但也只能起暫時的緩和作用。第四,在生產力并無增長的情況下加重對農民的剝削量,這是統(tǒng)治者最常用的、最基本的辦法。勞動人民負擔的加重不僅反映在官府賦稅的增加,也包括大小地主對農民直接榨取的加重。但這無異是殺雞取蛋,因為加重剝削畢竟是有限度的。如果勞動人民連最低限度的生活都無法維持,那末一方面會出現(xiàn)人口大量死亡、出生率下降,生產力受到破壞,可供統(tǒng)治者剝削的數(shù)量會更少,另一方面農民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必然會以暴力方式反抗統(tǒng)治者?？梢哉f,地主階級與農民人口增長的不平衡性是中國封建社會無法消除的癌癥。任何一個社會要維持下去,要求得發(fā)展,都必須使生產與消費保持平衡。從這個意義上說,封建社會中一個政權之能否穩(wěn)定的內部原因,在于該政權能否控制地主人口的過度增長,使之與生產力的發(fā)展大致適應。當然,處于統(tǒng)治地位的地主階級是不愿意也不可能解決好這個問題的。導致地主階級人口減少或增長率降低的因素大致有以下幾種:第一,自然原因:災害、疾病、意外事故等。第二,經濟原因:失去財產,不得不從事勞動生產而淪為農民。第三,政治原因:被殺、被剝奪權力強制降為平民,或者統(tǒng)治者對地主階級的權力、財產加以限制。第四,戰(zhàn)爭動亂:如農民起義、異族入侵、軍閥混戰(zhàn)等,導致地主大批死亡或喪失權力、財產而脫離地主階級。顯而易見,第一種原因基本起著相反的作用,因為在同樣的條件下,地主對付災害、疾病和意外事故的手段比農民要強得多,因此農民的死亡率會更高。第二種原因作用也不大,因為單純出于經濟原因而從地主階級中分化出來的人數(shù)是不多的。由于地主階級處于統(tǒng)治地位,破了產的地主依仗政治上的優(yōu)勢往往也能繼續(xù)過不勞而獲的生活。政治原因所起的作用要大得多。對地主階級是適當限制還是促使其無限膨脹,統(tǒng)治者實行的政策不同,后果也截然不同。西漢前期,不斷將貴族后裔、地主豪強、官僚家屬強制遷入關中,加強控制,限制他們的兼并發(fā)展,使之不易形成世襲的地主大家族。對官吏實施嚴刑峻法,動輒誅殺,甚至滅族,雖貴為三公也難幸免。漢初的功臣,封邑或達萬戶,但一般傳不了幾代,子孫即降為平民,持續(xù)幾代的官僚家庭屈指可數(shù)。武帝時更是強制剝奪了大批貴族(包括宗室)、地主的封邑和財產。這些都在客觀上限制了地主階級人口的增長,緩和了人口不平衡增長的矛盾,對于社會的穩(wěn)定和經濟的發(fā)展起了積極作用。反之,宋代采取優(yōu)容官僚地主的政策,給予他們種種政治、經濟上的特權。大臣被殺的幾乎沒有,被剝奪財產的也極少。官僚地主擁有大量的土地財產,利用他們的政治特權和經濟力量,隱匿了大批戶口、勞力,占為自己直接的剝削對象。地主階級子孫繁衍,人口劇增,為了安置日益增多的地主后代,官吏大量擴充。自太平興國初至天圣元年,四十余年間中央官吏增長五倍多明代的宗室,盡管在政治上受到嚴密的控制,經濟上卻享有種種特權,完全由朝廷供養(yǎng)?！睹魇贰ぶT王傳》稱:“明制,皇子封親王,授金冊金寶,歲祿萬石,府置官屬,護衛(wèi)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萬九千人,……親王嫡長子,年及十歲,則授金冊金寶,立為王世子,長孫立為世孫,冠服視一品。諸子年十歲,則授涂金銀冊銀寶,封為郡王,嫡長子為郡王世子,嫡長孫則授世孫,冠服視二品,諸子授鎮(zhèn)國將軍,孫輔國將軍,曾孫奉國將軍,四世孫鎮(zhèn)國中尉,五世孫輔國中尉,六世以下皆奉國中尉。……祿以終身,喪葬予費”。因此近支宗室?guī)缀跄軣o限增長,親王、郡王子女眾多,甚至有上百個兒子長大襲封的記錄必須指出,統(tǒng)治者的政策和措施盡管不同,卻都是為了本身的利益而采取的。只是他們的客觀條件、考慮問題的角度和政治判斷能力不同,因此對官僚地主、宗室、中小地主或限制、或拉攏,或壓縮、或擴充。在殺雞取蛋或者養(yǎng)雞取蛋的方法上會有不同,但他們在需要蛋這一點上是完全一致的,而且說到底都想多取蛋。他們不愿意也不可能真正限制地主人口的增殖,使需要“蛋”的數(shù)量與可能提供的數(shù)量保持平衡。所以這一因素的作用也是有限的,更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在封建社會中最能緩和這個矛盾的是第四種因素。在戰(zhàn)爭動亂中,尤其是在大規(guī)模的農民起義中,原有的政權和封建秩序,或全部或部分被摧毀、被打亂了。一部分官僚地主及其家屬直接被殺,一部分被剝奪了權力和財產。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生存能力比農民差得多,在饑餓和流亡中他們會很快倒斃,而吃苦耐勞的農民卻能頑強地活下去。在異族入侵的初期,往往因為尚未建立穩(wěn)定的政權,并不需要數(shù)量龐大的官僚地主而把他們殺掉,或同樣掠為奴隸。因此,在大動亂之后,盡管總人口大大減少,但地主階級所占的比例減少得更多。我國歷史上幾個強盛、穩(wěn)定的朝代如漢、唐、明、清都出現(xiàn)在大規(guī)模的農民起義和戰(zhàn)爭動亂之后,盡管在它們的初期都遇到人口稀少、經濟凋敝、社會受到極大破壞的局面,但一般都能較快地得到恢復并且很快超過了戰(zhàn)前的水平,把封建文明推到了新的高度。論述其原因的著作已經很多,但從人口角度加以考察、特別是從人口的階級結構方面研究的卻還極少。如前所述,在大規(guī)模的動亂之后,新王朝初期的戶口數(shù)一般是舊王朝末期的三分之一至五分之一(明初與元末戶口數(shù)相近,是例外),但王朝初期的戶口統(tǒng)計是很不完整的,實際人口比統(tǒng)計數(shù)要高。如果說實際人口減少了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二,可以肯定官僚地主的人口數(shù)減少比例要高得多。加上封建政權機構簡縮,官吏人數(shù)減少,因此整個社會的人口結構中,地主階級及其附庸的比例不高,農民的平均負擔不重。這時由于人口銳減,荒地、無主土地很多,既不存在耕地不足的問題,也使農民能占有無主土地并得到官府的承認。正因為具備了這些條件,統(tǒng)治者才有可能實行獎勵墾殖、輕徭薄賦,才能實行“讓步政策”。在這些王朝的初期,由于統(tǒng)治者急需發(fā)展生產、鞏固政權,因此都千方百計增殖人口,實行各種鼓勵農民多生育的政策。農民的子女一般十幾歲就能作為勞動力使用,撫養(yǎng)的時間不長,增加新的勞動力也不需要什么新的投資。所以一般在這些王朝建立后的數(shù)十年間便會出現(xiàn)人口激增、生產發(fā)展的局面。在這階段中,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