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土中國》解讀

你好，歡迎來到「益伴」。今天為您解讀的這本書叫做《鄉(xiāng)土中國》，本書共約8萬字，我會用4期的內容為您來講解本書的精髓，本期是講解的第1期。提到“鄉(xiāng)土”，你會想起什么？是“三千里兮家未歸，恨難得兮仰天悲”的思鄉(xiāng)之情化作的濃郁惆悵，還是“人長兩只腳，就是要離開故鄉(xiāng)；人有一顆心，就是要思念故鄉(xiāng)”的矛盾心理？如果把“鄉(xiāng)土”的概念，從小小的“家鄉(xiāng)”挪開，變而為“中國”，你又會有怎樣的聯(lián)想？是一望無際的田野，還是炊煙裊裊的村莊？對于生于斯長于斯的這片土地，你又了解多少呢？今天我們?yōu)榇蠹医庾x的這本《鄉(xiāng)土中國》，是費孝通先生根據(jù)當初他在西南聯(lián)大和云南大學所講“鄉(xiāng)村社會學”一課的內容整理而成的。這些文章嘗試回答了一個問題：作為中國基層社會的鄉(xiāng)土社會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社會？《鄉(xiāng)土中國》整本書很薄，僅有八萬字，但內涵卻十分厚重，這是費孝通先生在社區(qū)研究的基礎上從宏觀角度探討中國社會結構的著作。費孝通是江蘇吳江人，是著名的社會學家、人類學家、民族學家、社會活動家，中國社會學和人類學的奠基人之一，從事社會學、人類學研究，寫下了數(shù)百萬字的著作。他在導師馬林諾夫斯基指導下完成了博士論文《江村經(jīng)濟》，該書被譽為“人類學實地調查和理論工作發(fā)展中的一個里程碑”，成為國際人類學界的經(jīng)典之作。橋.jpg《鄉(xiāng)土中國》一書分別從鄉(xiāng)村社區(qū)、文化傳遞、家族制度、道德觀念、權力結構、社會規(guī)范、社會變遷等各方面，分析了中國鄉(xiāng)土社會的結構及其本色。這本書出版于1948年，雖然社會變化翻天覆地，但書中內容仍然值得我們學習。在今天的解讀中，我們首先來了解什么是“鄉(xiāng)土本色”。01在書的一開始，費孝通先生就寫到：“從基層上看去，中國社會是鄉(xiāng)土性的?！彼ㄗh我們集中注意那些被稱為土頭土腦的鄉(xiāng)下人，因為他們才是中國社會的基層。那么，究竟什么是“鄉(xiāng)土性”？又為什么說鄉(xiāng)下人是“土氣”的呢？費孝通先生在書中說到：“我們說鄉(xiāng)下人土氣，雖則似乎帶著幾分藐視的意味，但這個土字卻用得很好。土字的基本意義是指泥土。鄉(xiāng)下人離不了泥土，因為在鄉(xiāng)下住，種地是最普通的謀生辦法?！痹卩l(xiāng)下，“土”是人們的命根。中國自古以來，在數(shù)量上站著最高地位的神，無疑是“土地”?！巴恋亍笔亲罱谌诵缘纳?，老夫老妻白首偕老的一對，管著鄉(xiāng)間一切的閑事。他們象征著可貴的泥土。這也就是為什么，我們習慣在遠離故土的時候，將一抔故土帶入行囊。由此情景，足以見得“土”在我們的這種文化里所占的和所應當占的地位了。中國是依靠農(nóng)業(yè)發(fā)展起來的國度，這個民族注定和土地分不開，它是直接取資于土地的。耕地.jpg游牧的人可以逐水草而居，飄忽無定；做工業(yè)的可以擇地面而居，遷移無礙；但種地的人卻搬不動地，長在土地的莊稼行動不得，侍候莊稼的老農(nóng)也因之像半身插在了土里，土氣是因為不流動而發(fā)生的。而這，便是鄉(xiāng)村社會的特性之一。02除去“土”，在很多城里人的眼里，鄉(xiāng)下人或許還是“愚”的。有人把“愚”和“病”、“貧”聯(lián)結起來去作為中國鄉(xiāng)村的癥候?！安　焙汀柏殹笔怯锌陀^的判斷標準的，但是說鄉(xiāng)下人“愚”，又是依據(jù)什么呢？費孝通為我們解釋了這一現(xiàn)象：有的人說鄉(xiāng)下人愚是因為他們不識字，我們稱之為“文盲”，但這只是知識不足，并不是“愚”，因為鄉(xiāng)土社會中的文盲，并非出于鄉(xiāng)下人的“愚”，而是鄉(xiāng)土社會的本質所造成的。讓我們來看一個例子。鄉(xiāng)下人在馬路上聽見背后的汽車連續(xù)摁喇叭，慌了手腳，東避也不是，西躲又不是。這是愚嗎？如果說這是愚的話，那么當一位城里來的小姐看著田里長的苞谷，卻冒充著內行說：“今年麥子長得這么高”，這是不是也可以算作一種愚的表現(xiàn)呢？所以說，鄉(xiāng)下人沒有見過城里的世面，因而不明白怎樣應付汽車，這是知識問題，不是智力問題，我們并不應該將其定義為“愚”，這就好像城里人到了鄉(xiāng)下，連狗都不會趕一般。文字也是一個道理，鄉(xiāng)村孩子在生活中沒有機會接觸太多的文字，鄉(xiāng)村部落的生活也不需要太多的文字，因而鄉(xiāng)下人往往不善于識字。學校.jpg03向泥土討生活的人是不能總是移動的。因此，相對于城市，鄉(xiāng)下的流動性會更小，這樣就會產(chǎn)生一個結果：人不但在熟人中長大，而且在熟悉的地方上生長大。在這樣的社會中，經(jīng)驗的獲取更多來源于傳遞或傳承，正如書中寫道：“時間的悠久是從譜系上說的，從每個人可能得到的經(jīng)驗說，卻是同一方式的反復重演。同一戲臺上演著同一的戲，這個板子里演員所要記得的，也只有一套戲文。他們個別的經(jīng)驗，就等于時代的經(jīng)驗。經(jīng)驗無需不斷積累，只需老是保存?！睂τ谶@種傳承性的經(jīng)驗來說，語言的作用遠遠大于文字。當一個人碰著生活上的問題時，他必然能在一個比他年長的人那里問得到解決這問題的有效辦法，而這種詢問往往是通過面對面的親密接觸，通過口口相傳來完成的。所以說，反復地在同一生活定型中生活的人們，并不是愚到字都不認得，而是沒有用字來幫助他們在社會中生活的必要。因此，我們并不能僅僅因為鄉(xiāng)土社會中鄉(xiāng)下人擁有的知識量少，就判定其為“愚”。當然，費孝通先生所寫到的是1947年左右的中國。如今，中國社會的鄉(xiāng)土性基層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文字也下鄉(xiāng)了。在今天，無論是鄉(xiāng)下還是城市，人們的平均知識水平都直線上升，但是當年先生所說的道理仍然值得我們去思考和學習：“單從文字和語言的角度去批判一個社會中人和人的了解程度是不夠的，因為文字和語言，只是傳情達意的一種工具，而且這種工具本身是有缺陷的，能傳的情、能達的意是有限的。”論語.jpg04除去“土”、“愚”，費孝通提到，在當時的鄉(xiāng)村工作者看來，鄉(xiāng)村還有一個問題是“私”。說起私，我們就會想到“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這句俗語。其實抱有這種態(tài)度的并不只是鄉(xiāng)下人，就是所謂的城里人，何嘗不是如此？普通人家把垃圾往門口的街道上一倒，就完事了。什么東西都可以向出路本來不太暢通的小河溝里一倒，明知有人家在這河里洗衣洗菜，卻毫不覺得有什么需要自制的地方。如果你問這些人為什么會這樣做，那么他們多半會回答——這種小河是公家的。在很多人眼里，公家的就意味著可以占便宜，意味著只有權利而沒有義務。兩三家合住的院子，公共的走廊上塵灰堆積，滿院生了荒草，誰也不想去拔拔清楚。沒有一家愿意去管“閑事”，因為誰看不慣，誰就得白侍候人，到最后反而連半聲謝意都得不到。于是像壞錢驅逐好錢一般，公德心就在這里被自私心驅走。但是，我們一直在說私，那什么是私，什么又是公呢？我們常常說的“自家的”和“公家的”又是怎樣劃分的呢？費孝通通過中西社會的不同例子，為我們進一步闡述了這一點。假設有一個朋友寫信給你說他將要“帶了他的家庭”一起來看你，你知道要和他同來的是哪幾個人嗎？如果是在西方，這是很明確的。在英美，家庭包括他和他的妻以及未成年的孩子。如果他只和他太太一起來，就不會用“家庭”。但是在中國，這句話是含糊的，因為在我們的用字中，這個“家”字可以說是最能伸縮自如了。民族.jpg“家里的”可以指自己的太太一個人，“家門”可以指伯叔侄子一大批，“自家人”可以包羅任何要拉入自己的圈子，表示親熱的人物。由此看來，自家人的范圍在我們的語言環(huán)境中是因時因地可伸縮的。為什么我們這個最基本的社會單位的名詞會這樣不清不楚呢？這是因為我們的社會結構本身和西方的格局是不相同的。如果說，西方的格局是一捆一捆的柴，那我們的格局更像是把一塊石頭丟在水面上所發(fā)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紋。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紋所推及的就發(fā)生聯(lián)系。每個人在某一時間某一地點所動用的圈子是不一定相同的。這就是費孝通先生提出的著名的“差序格局”。那么，差序格局之下，中國的鄉(xiāng)土社會又會有怎樣的特性呢？我們下期將繼續(xù)為您解讀。以上是本期節(jié)目的所有內容，感謝聆聽。你好，歡迎來到「益伴」。今天為您解讀的這本書叫做《鄉(xiāng)土中國》，本書共計約8萬字，我會用4期的內容為您來講解本書的精髓，本期是講解的第2期。在上期的解讀中，我們談到了鄉(xiāng)土社會的特性，其中涉及到了三個字——“土”“愚”“私”。在探討中，我們還引出了一個差序格局的概念。在本期的解讀中，我們首先討論的便是差序格局。01與西方社會的格局相比，我們的社會格局如同一塊石頭丟在水面上所發(fā)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紋，每個人都可能是圈子的中心，而每個人也可能是被波及的部分。親屬關系是根據(jù)生育和婚姻事實所發(fā)生的社會關系。中國人的親屬關系網(wǎng)絡，可以廣袤無垠，一直連接著過去的、現(xiàn)在的和未來的人物。而這個網(wǎng)絡像個蜘蛛的網(wǎng)，有一個中心，就是自己。我們每個人都有這么一個以親屬關系布出去的網(wǎng)，但是沒有一個網(wǎng)所罩住的人是相同的。再進一步說，天下沒有兩個人所認取的親屬是完全相同的。因之，以親屬關系所聯(lián)系成的社會關系的網(wǎng)絡來說，是個別的。每一個網(wǎng)絡有個“己”作為中心，各個網(wǎng)絡的中心都不同。在我們的鄉(xiāng)土社會中，不但親屬關系如此，地緣關系也是如此。在傳統(tǒng)結構中，每一家以自己的地位做中心，周圍劃出一個圈子，這個圈子便是“街坊”。有喜事要請酒，生了孩子要送紅蛋，有喪事要出來助殮、抬棺材，是生活上的互助機構。3(5).jpg同樣，這也不是一個固定的團體，而是一個范圍。這一范圍的大小依著中心的勢力厚薄而定。有勢力的人家的街坊可以遍布全村，窮苦人家的街坊只是比鄰的兩三家?！都t樓夢》中的大觀園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賈家鼎盛的時候，大觀園里可以住著姑表林黛玉，姨表薛寶釵，甚至寶琴，岫云，凡是拉得上親戚的，都包容得下?？墒莿萘σ蛔?，便樹倒猢猻散，縮成一小團?？梢?，中國傳統(tǒng)結構中的差序格局具有這種伸縮能力。在鄉(xiāng)下，家庭可以很小，而一到有錢的地主和官僚階層，家庭便可以大到像個小國。正是因此，中國人也特別對世態(tài)炎涼有感觸。西方社會里爭的是權利，而我們卻是攀關系、講交情。費孝通先生將這種格局與儒家常常講到的“人倫”聯(lián)系在了一起。儒家在關系中講究“人倫”，費孝通先生把這個“倫”解釋為：從自己推出去的和自己發(fā)生社會關系的那一群人里所發(fā)生的一輪輪波紋的差序。倫重在分別，在《禮記》祭統(tǒng)里所講的十倫：鬼神、君臣、父子、貴賤、親疏、爵賞、夫婦、政事、長幼、上下，都是指差等。倫是有差等的次序。所謂“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別，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币馑际沁@個社會結構的架格是不能變的，變的只是利用這架格所做的事。這種差序格局在中國社會中有多么根深蒂固，我們以儒家的孔子和基督教的耶穌對比來看看。耶穌普愛天下，甚至愛他的仇敵，還要為殺死他的人請求上帝的饒赦。上帝.jpg但是孔子呢？我們不妨來看一看《論語》里面的一段對話?；蛟唬骸耙缘聢笤?，何如？”意思是說，用善行回報惡行，怎么樣？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笨鬃诱f，用什么回報善行？用適當?shù)拇鷥r回報惡行，用善行回報善行。這是孔子所強調的差序層次，他把這道德范圍依著需要而推廣或縮小。02回到我們上次談到的“私”的問題上來，如果我們能夠明白差序格局中能放能收、能伸能縮的社會范圍，就可以明白中國傳統(tǒng)社會中“私”的問題了。因為這種差序的推浪形式將群、己的界限變得模糊，所以對于公私的看法，對于權利和義務的分別也難以清清楚楚。這也就是為什么《大學》中說：“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睘榱俗约嚎梢誀奚?，為了家可以犧牲族……這是一個事實上的公式。當一個人犧牲族時，他可以為了家，家在他看來是公的。當他犧牲國家為他小團體謀利益，爭權利時，他也是為公，為了小團體的公。因為在差序格局里，“公”和“私”是相對而言的，站在任何一圈里，向內看也可以說是公的。群體23.jpg03社會結構格局的差別引起了不同的道德觀念。在以自己為中心的社會關系網(wǎng)絡中，道德體系與道德觀念的出發(fā)點，是“克己復禮”（指約束自己，使每件事都歸于“禮”）,“壹是皆以修身為本”。你可以發(fā)現(xiàn)，在差序格局中我們很難甚至無法找到一個超乎私人關系的道德觀念。以儒家為例，其所提倡的孝、悌、忠、信都是私人關系中的道德要素?；蛟S，有人可能會說，那仁呢？孔子常常提到的“仁”難道不是一個超乎私人關系的道德觀念嗎？那我們不妨來想一想，在孔子眼中何所謂“仁”?？鬃映３Ｌ崞稹叭省弊?，《論語》中對于“仁”字的解釋最多，但是也最難捉摸。孔子不少次認為很多人“不夠說是仁”，但是當他積極地說明仁字是什么時，他卻說“克己復禮為仁”?？思簭投Y，你看，最終還是退回到了這一套私人間的道德要素了。一個差序格局的社會，是由無數(shù)私人關系搭成的網(wǎng)絡。這網(wǎng)絡的每一個結都附著一種道德要素，因之，傳統(tǒng)的道德里不另找出一個籠統(tǒng)性的道德觀念來，所有的價值標準也不能超脫于差序的人倫而存在了。中國的道德和法律，也都因之得看所施的對象和“自己”的關系而加以程度上的伸縮。費孝通先生在書中為我們舉了這樣的例子：“我見過不少痛罵貪污的朋友，遇到他的父親貪污時，不但不罵，而且代他諱隱。更甚的，他還可以向父親要貪污得來的錢，同時罵別人貪污。等到自己貪污時，還可以‘能干’兩字來自解。”金豬.jpg這看上去似乎很矛盾，但實際則不然。因為在這種社會中，一切普遍的標準并不發(fā)生作用，讓我們判斷拿出什么標準來的，往往是對象的身份，以及他和自己的關系。04那么，在鄉(xiāng)土社會中，有沒有基本的社群關系呢？當然有，這種社群被稱為“大家庭”，也就是費孝通先生在另外一本著作《江村經(jīng)濟》中所提到的“擴大了的家庭”。需要強調的是，這個大并不是取決于人數(shù)，而是取決于結構。也就是說，一個有十多個孩子的家并不構成“大家庭”的條件，但一個只有公婆兒媳四個人的家卻可以被稱為“大家庭”。從人類學的角度來講，家庭是親子所構成的生育社群?！坝H子”指它的結構，“生育”指它的功能。這社群的結合是為了子女的“生”和“育”。但是生育的功能，就每個個別的家庭說，是短期的，孩子們長成了也就脫離父母的撫育，去經(jīng)營他們自己的生育兒女的事務。因此，家庭這個社群是暫時性的。家庭既以生育為它的功能，在開始時就得準備結束。撫育孩子的目的就在于結束撫育。但是在鄉(xiāng)土社會中，家庭關系并沒有隨著結束撫育而終止，而是沿著親屬差序向外擴大，進而形成家族。影子1.jpg費孝通認為，中國鄉(xiāng)土社會采取了差序格局，利用親屬的倫常去組合社群，經(jīng)營各種事業(yè)，使基本的家變成氏族性的了。這樣一來，一代一代，一圈一圈，家便綿延不斷，不因個人的成長而分裂，不因個人的死亡而結束。于是，家的性質變成了族。不過，這樣形成的團體社群與西方是不同的。在西方的家庭團體中，夫婦是主軸，子女是配角，他們長成了就離開這團體。但是在我們的鄉(xiāng)土社會中卻并非如此。我們的家的主軸是在父子之間，在婆媳之間；是縱的，不是橫的。如此一來，夫婦便成了配軸。同時，配軸雖然和主軸一樣不是臨時性的，但是這兩軸卻都被事業(yè)的需要而排斥了普通的感情。所以，夫婦之間感情的淡漠成為了日?？梢姷默F(xiàn)象。我們會發(fā)現(xiàn)，鄉(xiāng)下夫婦大多是“用不著多說話的”,“實在沒有什么話可說的”，更別說有什么親熱與親昵的舉動。在鄉(xiāng)下有說有笑，有情有意的是在同性和同年齡的集團中，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女的和女的在一起，用他們經(jīng)常說的一個詞，叫“男女有別”。那么，男女有別背后究竟又藏著怎樣的原因呢？除去男女有別，鄉(xiāng)土社會的社群還有怎樣的特征？我們下期將繼續(xù)為您解讀。以上是本期節(jié)目的所有內容，感謝聆聽。你好，歡迎來到「益伴」。今天為您解讀的這本書叫做《鄉(xiāng)土中國》，本書共計約8萬字，我會用4期的內容為您來講解本書的精髓，本期是講解的第3期。在上期的解讀中，我們首先討論到的是“差序格局”，在這樣的格局之下，形成了由生育和婚姻所結成的親屬關系，也形成了從地緣關系推廣出去的街坊關系。這些社群的范圍往往可大可小，具有一定的伸縮性。這種差序的推浪形式將群己的界限弄成了相對性,也可以說是模糊兩可了，這與西洋把權利和義務分得清清楚楚的社會，大有不同。最后，我們討論了家族關系的由來及其特點，并引出了一個概念——男女有別。這也是我們本期解讀中談到的第一個關鍵詞。01在鄉(xiāng)土社會中，我們似乎很少看到夫妻之間耳鬢廝磨，你儂我儂，多半是一早便各人忙各人的事，出了門，也是各做各的。婦人家如果不下田，便留在家里帶孩子。男人們工做完了也不常留在家里，有事在外，沒事也在外。茶館，煙鋪，甚至街頭巷口，都是男子們尋找感情上安慰的消遣場所。這究竟是為什么呢？要想探究這一問題，我們需要從男女分化開始說起。男女生理上的分化是為了生育，但生育卻又規(guī)定了男女的結合。這一種結合基于異，并非基于同?；橐?jpg在相異的基礎上去求充分了解，是困難的，是阻礙重重的，是需要不斷地在創(chuàng)造中求統(tǒng)一的，但最后的統(tǒng)一是永遠不會完成的，這不過是一個求同的過程。不但這樣，男女的共同生活，愈向著深處發(fā)展，相異的程序也愈是深，求同的阻礙也愈是強大，用來克服這阻礙的創(chuàng)造力也更需強大，不過也有人認為，正是因為這樣，生命力愈強，生活的意義也因之愈深。但是，在鄉(xiāng)土社會中這種精神是不容存在的。因為鄉(xiāng)土社會所求的是穩(wěn)定，它不需要創(chuàng)造新的社會關系，社會關系是生下來就決定的。比起不需要創(chuàng)新，鄉(xiāng)土社會更害怕的是社會關系的破壞，因此，男女間的關系必須有一種安排，使他們之間不發(fā)生激動性的感情。這便是男女有別的原則?！澳信袆e”認定男女間不必求同，因此需要在生活上加以隔離。這隔離非但是有形的，也可能是無形的，發(fā)生在心理上的，所謂“男女授受不親”便是如此，他們需要做的只是在行為上按著一定的規(guī)則經(jīng)營分工合作的經(jīng)濟和生育的事業(yè)。為了秩序的維持，一切足以引起秩序破壞的要素都被遏制著。男女之間的鴻溝從此筑下。鄉(xiāng)土社會是個男女有別的社會，也是個安穩(wěn)的社會。02在這樣一個社會中，更多的時候講究的不是“法”，而是“禮”。所以，我們要提到的第二個關鍵詞是禮治秩序。國泰民安.jpg如果說，現(xiàn)代社會是法治社會，那么在鄉(xiāng)土社會中，禮則是社會公認合式的行為規(guī)范。那么，法和禮的差別在哪里呢？如果單從行為規(guī)范這一點說，禮本和法律無異，法律是一種行為規(guī)范，禮也是一種行為規(guī)范，禮和法不相同的地方是維持規(guī)范的力量。法律是靠國家的權力來推行的。而禮卻不需要這有形的權力機構來維持，維持禮這種規(guī)范的是傳統(tǒng)。那么，傳統(tǒng)是怎么維持禮的呢？我們不妨回到問題的源頭來思考。究其實質，我們規(guī)范行為的目的是什么？是配合人們的行為以完成社會的任務，而社會的任務是滿足社會中各分子的生活需要，所以歸根究底，我們規(guī)范行為是為了盡可能地滿足社會中各分子的生活需要。而人們要滿足需要必須相互合作，并且采取有效技術，向環(huán)境獲取資源。這個時候便需要傳統(tǒng)，傳統(tǒng)是社會所累積的經(jīng)驗。上一代所試驗出來有效的結果，可以教給下一代。這樣一代一代地累積出一套幫助人們生活的方法。而在鄉(xiāng)土社會中，這一點就更加明顯。因為鄉(xiāng)土社會是安土重遷的，生于斯、長于斯、死于斯的社會。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父輩們的經(jīng)驗更加可靠和有效，到最后，生活在這樣社會里的人，對于很多傳統(tǒng)，不必知曉為何，只要照辦，生活就能得到保障，依照著做就有福，不依照了就會出毛病。燈.jpg于是人們對于傳統(tǒng)就漸漸有了敬畏之感。這種敬畏感不斷地加深，而這套行為也就成了我們所謂的“儀式”。因此，禮并不是靠一個外在的權力來推行的,而是從教化中養(yǎng)成了個人的敬畏之感,使人服膺；人服禮是主動的。但是，禮治必須以傳統(tǒng)可以有效地應付生活問題為前提。鄉(xiāng)土社會滿足了這個前提，所以它的秩序可以用禮來維持。在一個變遷很快的社會，傳統(tǒng)的效力是無法保證的。不管一種生活的方法在過去是怎樣的有效，如果環(huán)境一改變，誰也不能再依著法子去應付新的問題了。所應付的問題如果要由團體合作的時候，就得大家接受個同意的方法，要保證大家在規(guī)定的辦法下合作應付共同問題，就得有個力量來控制個人了。這其實就是法律。也就是所謂“法治”。法治和禮治發(fā)生在兩種不同的社會情態(tài)中。鄉(xiāng)土社會可以說是“無法”的社會，但作為禮治社會，其秩序并非是由個人的好惡來維持的，因為禮是傳統(tǒng)，是整個社會歷史在維持這種秩序。這是鄉(xiāng)土社會的特色。在長期的潛移默化中，人們已經(jīng)把外在的規(guī)矩化成了內在的習慣。因此，維持禮俗的力量不在身外的權力，而是在身內的良心。所以這種秩序注重修身，注重克己。03理想的禮治是每個人都自動地守規(guī)矩，不必有外在的監(jiān)督。但是理想的禮治秩序并不常有。燈籠1.jpg比如，一個人可以為了自私，偷偷地越出規(guī)矩。不過，在鄉(xiāng)土社會中，一個人做出這樣的事，首先可能會被譴責沒有規(guī)矩，而不是不遵循法律，那么解決的理想手段也往往是教化而不是折獄。這種教化手段，在鄉(xiāng)村往往被稱作調解。所謂調解，便是一場教育的過程。那么，在鄉(xiāng)村什么人會充當調解者呢？往往有兩類，一類是村里讀書知禮的人，這類人往往被認為是權威。再有一類便是村里的長老。歸結起來，便是德高望重之人。而調解的過程，也大同小異。這一過程，在我們看來是調解，在矛盾雙方看來，則是評理。所以，在鄉(xiāng)村中經(jīng)常會看到這樣的局面：兩個爭執(zhí)得不可開交的人吵到最后總會說一句，我們去找誰評評理去。于是便推推攘攘地來到調解人的家里。而充當調解者的人總是把被調解的雙方都罵一頓。訓斥的語言也大同小異，比如說：“這簡直是丟我們村子里臉的事！你們還不認了錯，回家去?！苯逃栔?，他依著他認為“應當”的告訴他們。這在鄉(xiāng)土社會里極有效，雙方時常就“和解”了。從中也可以看出，法和禮的區(qū)別在于：一個法官并不考慮教化人，刑罰的用意也不再是立規(guī)矩，而是在保護個人的權利和社會的安全。但是，在鄉(xiāng)土社會中，長老或者調解人不是這樣，他們往往更多考慮的是道德問題、倫理問題，是希望不丟這個村子的臉，不破壞現(xiàn)有的規(guī)矩。古老1.jpg04但是，當時的中國正處在從鄉(xiāng)土社會蛻變的過程中，這就造成了一個很尷尬的局面。原有對訴訟的觀念還是很堅固地存留在廣大的民間，使得現(xiàn)代的司法不能徹底推行。在中國傳統(tǒng)的格局中，原本不承認有可以施行于一切人的統(tǒng)一規(guī)則，而現(xiàn)行法卻是采用個人平等主義的。普通老百姓弄不明白這一套，在司法制度的程序上又是隔膜到不知怎樣利用。因此，其實在當下中國，鄉(xiāng)間普通人還是怕打官司的。但是新的司法制度卻已推行了。這就使得那些不容于鄉(xiāng)土倫理的人物找到了一種新的保障——他們可以不服鄉(xiāng)間的調解而告到司法處去。這是一個二元悖論，在理論上，這是好現(xiàn)象，因為這樣才能破壞原有的鄉(xiāng)土社會的傳統(tǒng)，使中國走上現(xiàn)代化的道路。但從事實上看，在司法處去打官司的，正是那些鄉(xiāng)間所認為的“敗類”的人物。鄉(xiāng)間認為壞的行為卻正可以是合法的行為，于是司法處在鄉(xiāng)下人的眼光中成了一個包庇作惡的機構?，F(xiàn)行的司法制度在鄉(xiāng)間發(fā)生了很特殊的副作用，它破壞了原有的禮治秩序，但并不能有效地建立起法治秩序。因此，法治秩序的建立不能單靠制定若干法律條文和設立若干法庭，重要的還得看人民怎樣去應用這些設備。更進一步，在社會結構和思想觀念上需要先有一番改革。到這里，本期的解讀便結束了，本期我們談到了兩個關鍵詞：男女有別以及禮治秩序，那么鄉(xiāng)土社會還有什么特征呢？我們下期將繼續(xù)為您解讀。以上是本期節(jié)目的所有內容，感謝聆聽。你好，歡迎來到「益伴」。今天為您解讀的這本書叫做《鄉(xiāng)土中國》，本書共計約8萬字，我會用4期的內容為您來講解本書的精髓，本期是講解的第4期。在上期的解讀中，我們討論了兩個關鍵詞，分別是男女有別和禮治秩序。在鄉(xiāng)土社會中，縱向的家族關系使得夫妻情感讓位，為了社會關系的穩(wěn)定，就形成了一種默認的男女有別的秩序。此外，我們還談到了禮治秩序的形成、表現(xiàn)及其與現(xiàn)代法律之間的悖論。而在今天的解讀中，我們同樣也會用一些關鍵詞來接著探討鄉(xiāng)土社會的特征。01第一個關鍵詞是血緣與地緣。血濃于水是我們經(jīng)常說的一個詞，也是中國人非常重視的一點。而這種血緣關系，在越缺乏變動的文化里就越被看重。什么是血緣社會呢？血緣社會的意思是，人和人的權利和義務根據(jù)親屬關系來決定。血緣社會的基礎是長幼之間發(fā)生了社會的差次，年長的對年幼的具有強制的權力。血緣社會是穩(wěn)定的；變動得大的社會，也就不易成為血緣社會。我們所說的穩(wěn)定，是指它結構的靜止而非個人的靜止。這種結構的靜止表現(xiàn)在：雖然填入結構中各個地位的個人受著生命的限制，不能永久停留在那里，但是通過生育依舊可以去維持社會結構的穩(wěn)定。比如，職業(yè)的血緣繼替是農(nóng)人之子恒為農(nóng)，商人之子恒為商；身份的血緣繼替是貴人之子依舊貴；財富的血緣繼替是富人之子依舊富。家庭1.jpg也就是說，在很多時候，血緣社會中，血緣所決定的社會地位不容個人選擇。而這個地位往往取決于誰是你的父母。血緣如此，那地緣又是什么？地緣是從商業(yè)里發(fā)展出來的社會關系。血緣是身份社會的基礎，地緣是社會契約的基礎。契約是指陌生人中所作的規(guī)定。因此在訂立契約時，個人有選擇的自由，在契約進行中，一方面有信用，一方面有法律。契約的完成是權力義務的清算，須要精密的計算，確定的單位，可靠的媒介。因此，在地緣關系中，我們有的是冷靜的考慮，是理性而不是感情支配著人們的活動。但是，這在鄉(xiāng)土社會中是缺少的。因為鄉(xiāng)土社會的穩(wěn)定性使得地緣關系也成為了血緣關系的投影。“生于斯、死于斯”把人和地的因緣固定。生，也就是血，決定了他的地。世代間人口的繁殖，像一個根上長出的樹苗，在地域上靠近在一伙。就像兒謠里唱的那樣：“搖搖搖，搖到外婆家”，在我們自己的經(jīng)驗里，“外婆家”充滿著地域的意義。而血緣和地緣的合一便是社區(qū)的原始狀態(tài)。所以，在鄉(xiāng)土社會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一些生活在這個村子很久的外鄉(xiāng)人，一些寄居在社區(qū)邊緣上的人物往往并不覺得自己已經(jīng)成為村子中的一員，也并不能說已插入這個村落社群中，他們常常得不到一個普通公民的權利，他們不被視作自己人，不被人所信托。而這些都是因為鄉(xiāng)土社會是個親密的社會，這些人卻是“陌生”人，來歷不明，形跡可疑。人群2.jpg02那這種親密的血緣社會又有著怎樣的特點呢?首先，親密的血緣關系限制著若干社會活動，其中最主要的是沖突和競爭。親屬是自己人，是從一個根本上長出來的枝條。所以，在鄉(xiāng)土社會中，原則上面對親屬應當痛癢相關，有無相通的。況且在這樣一個流動性很低的社會中，親密的共同生活就意味著人和人相互依賴的地方是多方面和長期的，這樣一來，在授受之間無法一筆一筆地清算往回?；蛘哒f，親密社群的團結性在一定程度上就依賴于人和人之間都相互拖欠著未了的人情。所以也才會有“清官難斷家務事”的說法，在這種社會中，親兄弟明算賬是很難的。在我們的朋友圈子中，也很容易看出這一點。朋友之間搶著回賬，意思是要對方欠自己一筆人情，像是投一筆資。欠了別人的人情就得找一個機會加重一些去回個禮，加重一些就在使對方反欠了自己一筆人情。來來往往，維持著人和人之間的互相合作。所以，親密社群中很難甚至無法不互欠人情，而且也最怕“算賬”。因為“算賬”這個詞在鄉(xiāng)土社會里等于絕交之謂。其次，親密的血緣社會中商業(yè)是不能存在的。當然這并不是說，這種社會中不發(fā)生交易，而是說他們的交易是以人情來維持的，是相互饋贈的方式。所以在我們的鄉(xiāng)土社會中，有專門作貿(mào)易活動的街集。街集時常不在村子里，而在一片空場上，各地的人到這特定的地方，各以“無情”的身份出現(xiàn)。酒壇.jpg你或許可以看見，隔壁鄰舍大家老遠地走上十多里，在街集上交換清楚之后，又老遠地背回來。他們何苦走這十多里路到街集上去跑這一趟呢，在門前不是就可以交換的么？不，鄉(xiāng)土社會中的人不會這么想，這一趟對他們而言是有作用的，因為在門前是鄰舍，到了街集上才是“陌生”人。當場算清是陌生人之間的行為，不能牽涉其他社會關系的。因此，只有在街集上才能把原來的關系暫時擱開，一切交易也才能當場算清。03本期所提到的第二個關鍵詞是：欲望和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