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傳統(tǒng)道德的社會制衡作用

論傳統(tǒng)道德的社會制衡作用

一、“以法律懲罰性”行為“救自己”是指看到他人陷入危險，能夠在沒有生命威脅的情況下幫助并承擔全部責任。早在2001年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即有劉如軍等32位代表提出議案,建議刑法增加新罪名“見危不救和見死不救罪”,立法的內容應包括該犯罪行為的法律界定和懲治條款等。近年來,見死不救行為屢屢發(fā)生,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陶漢武(男,16歲)是吉林省乾安縣人,在縣政府反映問題時意外跌倒昏迷,后經搶救無效死亡。從發(fā)生意外到被送往醫(yī)院搶救約半個小時里,與陶漢武同行的數(shù)十名農民一直向當時在場的縣政府工作人員請求幫助,但是一再遭到拒絕。與此類似的案例還有很多,如“湖南冷血鎮(zhèn)黨委副書記途遇車禍見死不救被撤職”;“湖南省岳陽市紀委轎車見死不救真相調查”;“陜西一檢察長遇車禍見死不救受到嚴重警告處分”;“懷孕女教師被砍78斧見死不救的司法局長被公訴”。除了負有特殊職責的公務員之外,普通老百姓的冷漠與無情也是發(fā)人深省的,如“眾多看客圍觀棄嬰,無人施救,初生嬰兒被活活凍死”;“老婆婆落入冰湖喪命上千人圍觀無人施救”。針對諸多“見死不救”現(xiàn)象,是否應該設立“見死不救罪”,怎樣對“見死不救罪”進行具體規(guī)定,出現(xiàn)了不同的聲音。有的學者認為,“見死不救”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個道德問題,只能從道德上予以譴責,不能將對一般人而言屬于道德層面的問題“法律化”,混淆道德與法律的界限。更有學者提出“見死不救罪”是道德問題“泛法律化”,認為屬于公序良俗范疇的“見死不救”要想通過法律底線來解決,或僅僅因為一方利益被損害就橫加給他人法定義務,法律就不再是法律,而成為以法的名義對道德行為過分介入的非理性做法,認為“泛法律化”實質就是一種道德專制或道德暴力。當然,也有不少學者急切呼吁“見死不救罪”早日出臺。他們一方面肯定譴責見死不救在道德層面的呼喚不可或缺,另一方面又認為當?shù)赖录s束已力不從心時,法律的介入才是理性的選擇。用法律懲治見死不救,才是正本清源之舉。同樣,有的學者從另一方面認為在教育文化領域的努力之下,人們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能夠產生心靈的震撼力,但在目前情況下,很難再單靠教育與文化的影響去促使人們形成協(xié)調一致的心靈契約,教育不是萬能的,需要用法律來增強心靈震撼力。筆者比較傾向于設立見死不救罪,但應慎重設立。二、“看死”現(xiàn)象的法律分析(一)基于事不關己的動機行為不符合刑法的基筆者之所以贊同設立“見死不救罪”,根本原因是:首先,法律行為是主體與客體、主觀因素與客觀因素交互作用的復雜過程,結構上表現(xiàn)為內在方面的動機、目的、認知能力等要素和外在方面的舉動、手段、效果等要素。見死不救這一行為完全符合現(xiàn)今大多數(shù)學者對法律行為所下的定義。在本文中所列舉的案件中,縣政府工作人員明知小孩陶漢武當場發(fā)生意外跌倒昏迷,卻拒絕向求救村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明知可能發(fā)生陶漢武死亡的危害后果,而漠然放縱這種危害結果的發(fā)生,這樣的主觀心理態(tài)度從法理學角度來說,屬于目的學中的間接故意。乾安縣政府工作人員,有的甚至是主管干部,對于自己的行為是應該有相應的認知能力的,能夠對自己的行為做出判斷,只是基于事不關己的動機做出不予幫助的行為,這也符合刑法學中對犯罪所定義的主觀方面和主體的內容。與此同時,作為縣政府工作人員以其不作為的行為違背其法定救助義務,【注文1】他們沒有出借其私人手機或辦公室電話給求救的村民,便是以不采取積極行為的形式做出了行為,沒有履行職務上的義務,他們互相推諉而延誤了打電話求醫(yī)的時間,致使陶漢武這一無辜村民的生命被延誤救助而斷送?？h政府工作人員的行為已經侵犯了公民的生命權,生命權作為公民人身權利的重要內容,屬于公務員的職責范圍,符合法理學中法律行為外在方面的要素,也與我國現(xiàn)行刑法關于犯罪的客觀方面和客體規(guī)定相吻合。因此,從法理學中關于法律行為的結構和刑法學中的犯罪構成來看,設立見死不救罪是與現(xiàn)行刑法和法理相適應的。由于我國刑法實行罪行法定原則,只有將“見死不救罪”納入刑法,才可能更好地懲治犯罪,避免出現(xiàn)立法的空白和執(zhí)法的瑕疵。其次,法律關系是法律在調整人們行為的過程中形成的權利、義務關系,是社會關系的一種特殊形態(tài),他與一般的社會關系相比有三個最主要的特征:第一,法律關系是根據(jù)法律規(guī)范建立的一種社會關系,具有合法性;第二,法律關系是體現(xiàn)意志性的特種社會關系;第三,法律關系是特定法律主體之間的權利和義務關系。法律關系的主體在享有權利的同時也就要求特定或不特定的相對人履行義務,《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45條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年老、疾病或者喪失勞動能力的情況下,有從國家和社會獲得物質幫助的權利。”與此相對應的則是第21條的規(guī)定:“國家發(fā)展醫(yī)療衛(wèi)生事業(yè),發(fā)展現(xiàn)代醫(yī)藥和我國傳統(tǒng)醫(yī)藥,鼓勵和支持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國家企業(yè)事業(yè)組織和街道組織舉辦各種醫(yī)療衛(wèi)生設施,開展群眾性的衛(wèi)生活動,保護人民健康?！痹诒疚乃摷暗陌咐?死者陶漢武享有的是生命權和健康權,而國家則是義務相對人,保護每個公民的生命和健康是國家的法定責任之一,而國家職責必須落實到公務員的具體行動中才能實現(xiàn)。因此,縣政府工作人員也就相應地承擔救助義務,追究縣政府工作人員的“見死不救”責任實際是一種責任歸位,是一種將面向絕對義務人的義務落實到相對義務人的過程。(二)“見死不救”的道德意義人身安全、財產安全、公共安全和國家安全等都屬于基本安全,他們是人類社會生活正常進行的最起碼條件,此種條件若不能維持,則社會關系的穩(wěn)定性將被打破,社會將陷入一片混亂,一切秩序都將不復存在了,所以任何國家的法律都對社會基本安全加以特殊的維護。在眾多的“見死不救”案件中,死亡已是嚴重地侵犯了公民的人身安全,公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脅,則已破壞了社會基本安定,擾亂了人類生存與發(fā)展的正常秩序,法律作為維護社會秩序的特殊工具,是有義務也有責任對見死不救行為進行規(guī)制甚至處罰的。法律本身應具備規(guī)范人們的行為。對于像見死不救這種已經普遍存在的危害行為,嚴重危害到公民的人身安全,侵犯公民的人身權利,嚴重影響社會秩序,自然可以而且應該通過一定的法律程序以法律制裁來追究。在現(xiàn)行的法律體系中,刑法具有的社會威懾力、體現(xiàn)的國家強制力之大是其他法律所無法比擬的,因而,將“見死不救”罪納入刑法,對于社會基本安全的保障是十分必要的。反對者認為,見死不救是一個道德層面的問題,認為面對陷入險境甚至是絕境的人,自己是否伸出援助之手是其個人的自由。如此看來,只能對“見死不救”現(xiàn)象進行道德層面的譴責,筆者認為這是對自由的一種誤解。自由的實現(xiàn)過程可以看作是人們自主地對行為加以選擇和控制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任何主體的行為都會直接或間接地同他人發(fā)生關系,他既可能有意無意地妨礙他人的自由,也可能受到他人的有意無意的妨礙,這就需要有社會的正式代表——國家運用法律來對某些行為予以限制和取締。在上述案例中,從表面來看,對于村民的求救,縣政府工作人員是否給與幫助是他們的自由,但是實際上正是這種單方面的、表面的自由卻阻礙了死者陶漢武生還的自由,造成了死者的不自由。在不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前提下,任何人都有維持生命存在的自由,任何人都有尋求生命健康的自由,縣政府工作人員卻以自由的名義剝奪了別人的自由,這是不合理的,也是不合法的。自由實在不是什么羅曼蒂克的東西,只不過是一個選擇,是一個民族在明白了自由的全部含義,清醒地知道必須付出多少代價,測試過自己的承受能力之后,做出的一個選擇。筆者在此所主張的“見死不救罪”也就是在當今日益冷漠的病態(tài)社會之下做出的選擇,只有當遇到別人臨死求救而及時伸出援手,才能真正保障求救者的健康自由、生存自由?！吧膬r值高于一切”,這是一個最基本的社會倫理,每個人都應自覺遵守。在自律的內在約束薄弱時,應該從法律的外部約束中尋求保障最基本倫理實現(xiàn)的途徑,這也是法律形成中的應有之義。(三)我國刑法對“見死不救罪”的規(guī)定立法是一個漫長而又曲折的過程,就目前而言,筆者所了解到的法律條文中明確規(guī)定了具有“見死不救罪”性質的僅有警察、檢察官、職業(yè)醫(yī)師及家庭成員中特定的相對人,如《人民警察法》中規(guī)定:“人民警察的任務是維護國家安全,維護社會治安秩序,保護公民的人身安全、人身自由和合法財產,保護公共財產,預防、制止和懲治違法犯罪活動。”《檢察人員紀律處分條例(試行)》規(guī)定:“檢察人員遇到國家財產和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受到嚴重威脅時,能救而不救,情節(jié)嚴重的,給予降級、撤職或者開除處分?！薄秷?zhí)業(yè)醫(yī)師法》規(guī)定:“醫(yī)師應當具備良好的職業(yè)道德和醫(yī)療執(zhí)業(yè)水平,發(fā)揚人道主義精神,履行防病治病、救死扶傷、保護人民健康的神圣職責。”《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261條規(guī)定:“對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人,負有撫養(yǎng)義務而拒絕撫養(yǎng),情節(jié)惡劣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北M管我國刑法沒有明確把“見死不救罪”納入其體系中,但是已有不少案例通過依據(jù)刑法的其他條文對于見死不救冷漠無情者實施了應有的制裁。如南安市某一獵戶想捕獵山豬卻夾傷15歲的少女,竟置傷者于不顧,使得傷者在山中爬了4天才獲救。南安市法院以“過失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一審宣判見死不救者徒刑3年。與此類似,在吉林省蛟河市白石山鎮(zhèn),一名流浪人員因病餓得生命垂危,鎮(zhèn)政府民政辦公室工作人員知情不救,導致流浪者最終死亡。不久前,蛟河市法院依據(jù)《刑法》第397條的規(guī)定,以玩忽職守罪對這名公務員作出有罪判決。三、對“看不見死”現(xiàn)象的現(xiàn)實反思(一)道德對民法的意義“法律是習慣的產物”,人類傳統(tǒng)的可靠性和確定性,隨著逐漸遠離其起源而削弱,如果不建立一座社會契約的堅固石碑,法律怎能抵擋得住時間和欲望的侵襲呢?“道德基于人的善而設置各種規(guī)范,法律基于人性的惡進行基本的制度構架;道德是一種自律性的規(guī)范,法律是一種外在性他律性的規(guī)范?！碑?shù)赖录s束已經力不從心時,法律的介入無疑是理性選擇;當通過自律已經達不到社會合理有序發(fā)展時,強大的國家權力對公民行為進行他律顯得尤為必要和迫切。同時,法律和道德有諸多相似之處,公平、合理、正義等都是他們共同的價值標準,法律是道德的底線,是保持社會秩序大體穩(wěn)定最基本的層次,道德相對于法律來說則具有較高的層次,為了維護社會最基本最正常的秩序,用法律來補充道德的無力是必要的也是基礎性的。在中國的文明史上,曾經把“拾金不昧”作為傳統(tǒng)道德規(guī)范加以倡導,在傳統(tǒng)社會的確取得現(xiàn)實成效,還曾在中華大地上出現(xiàn)過夜不閉戶的可喜景觀。但是隨著改革開放和經濟發(fā)展,利己主義抬頭,這一傳統(tǒng)道德的規(guī)制作用蕩然無存,民法中適時地加入了“不當?shù)美颠€制”,任何人都不得非法占有他人的財物,拾到失物不歸還失主的要承擔法律責任,拾到失物不再是屬于個人的幸運,而是要盡善良管理義務。不當?shù)美颠€制從法律上強行規(guī)制人的私利心理,取得了道德在現(xiàn)今社會無法比擬的成效。因此有必要將助人為樂、救死扶傷,由道德守則的層面上升到法律規(guī)范的層次,以真正達到法律與道德的和諧統(tǒng)一,促進社會和諧有序健康發(fā)展。(二)見死不救者的法律救濟事實上,在我國關于“見死不救罪”還在探索階段時,不少國家已經在其刑法中明文規(guī)定了“見死不救罪”。如聯(lián)邦德國刑法323條C規(guī)定:“于事故或公共危險乃至危難之際,有必要救助,而且在事情上能期待其救助,同時,實行救助對其本人并無顯著危險或侵犯其他重要義務的可能而不救助者,處1年以下徒刑及罰金。”法國刑法232條第6項規(guī)定:“可以由自己的行為阻止對他人身體實行重罪或輕罪的行為而不對自己或第三人發(fā)生危險,但故意不為該行為者,處5年以下徒刑及50萬法郎以下的罰金”;“對于危險者,可以由自己的行為予以援助而不對自己或第三人產生危險,但故意不為該救助者,處同樣的刑罰”。日本的輕犯罪法第1條規(guī)定:明知自己所占有的場所內有因老幼、殘廢或疾病而需要救助者存在,但不迅速向公務員報告的,構成違反輕犯罪法的行為。在如此嚴厲的法律之下,那些見死不救者鑒于法律的權威、國家的權力,很少敢觸犯法律而冷眼旁觀別人臨危的求救。在我國,由于立法上的滯后、法律體系的不健全,僅僅對警察、檢察官及執(zhí)業(yè)醫(yī)師和家庭成員這一特殊身份主體有相關的規(guī)定,在維護臨危求救方面還存在著太多的問題,這不能不說是中國立法的一項空白,是對人類生命權、健康權維護的瑕疵。(三)見死不救罪原則借鑒西方國家在懲治“見死不救”行為的成功經驗,結合我國的現(xiàn)實國情,實行成文法制的我國,迫切需要加大立法的力度,全面考察各國見死不救罪的立法例,對見死不救的主體、客體、主觀方面、客觀方面進行細致的研究,通過修訂進入刑法中,成為具有強制性和懲罰性的刑法條文,使見死不救成為刑法規(guī)定的犯罪行為。不論是誰(達到刑事責任年齡,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無論身居何職,無論在什么情況下,只要是見到別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