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與玉龍》的人物語言特色

《悉尼與玉龍》的人物語言特色

在更深的作品領域，莎士比亞的悲劇《紅樓夢》和《朱麗葉》（以下簡稱《洛》）不能與后者的四部悲劇相比。但是羅密歐與朱麗葉這一對青年男女身上所煥發(fā)出的人性光彩則遠遠勝過后四大悲劇的主人公。他們在追求愛情道路上所體現出的勇氣,在一定程度上成了青年人效仿的對象。如果純粹從羅密歐與朱麗葉兩人的關系來看,他們的愛情是不存在悲劇的。那么,我們該如何來理解《羅》劇的悲劇性呢?一、種愛情與救贖的愛情在短短的幾天時間便成就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這是《羅》劇留給觀眾最直觀的印象。朱麗葉與羅密歐在5天時間內經歷了一見鐘情、背父結婚、雙雙殉情,從而成就了一場曠世的愛情。在與羅密歐一見鐘情后,朱麗葉就大膽地與羅密歐約定婚姻:“要是你的愛情是光明正大,你的目的是在于婚姻,那么明天我會叫一個人到你的地方來,請你叫他帶一個信給我,告訴我你愿意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舉行婚禮;我就會把我的整個命運交托給你,把你當作我的主人,跟隨你到世界的盡頭?！?25-330(二幕二場)進而,朱麗葉能夠到教堂與羅密歐兩人結為夫妻,其行為更是驚世駭俗。劇中的朱麗葉可以說得上是身心分離的,身在家中,而心卻屬于愛情。她已經將自己青春的生命的本質定位于愛情。當父親給她安排婚姻的時候,正是愛情支撐著她主動外出尋求解決困境之道。因此,當神父教給她以假死的方法逃避父命時,她大聲地呼喚:“愛情啊,給我力量吧!只有力量可以搭救我?！?15(四幕一場)朱麗葉似乎就是為了愛情而生而又是為了愛情而殉身一樣,其生命如曇花般短暫而絢麗。在愛情關系中,朱麗葉與羅密歐體現出一種新型的愛情原則。柏拉圖在《會飲篇》中曾借阿里斯托芬說過:“我們每個人都只是半個人,就像兒童們留作信物的半個硬幣,也像一分為二的比目魚。我們每個人都一直在尋求與自己相合的那一半?！?29可以想象,只要能尋求到“與自己相合的那一半”,那就是回歸到了人的“原初狀態(tài)”,人便能“生活在快樂與幸福之中”231。也就是說,人的快樂與幸福是以能否找到另一半為標準的。這種對另一半的渴求程度與孔子說的“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精神頗為相似。只不過他們追求的不是“道”,而是“愛情”。黑格爾曾談到:“在愛情里最高的原則是主體把自己拋舍給另一個性別不同的個體,把自己的獨立的意識和個別的孤立的自為存在放棄掉,感到自己只有在對方的意識里才能獲得對自己的認識。”326如果以此作為權衡標準的話,羅、朱兩人完全達到了“把自己拋舍給另一個性別不同的個體”。所以,朱麗葉盡管身處封建家長制之下,但她的愛情追求已經是現代愛情的萌芽了。羅、朱兩人的平等在雙方以死殉情中體現得最為突出。死亡是最高的法官,宣告了雙方愛情的純粹與忠貞。表面看來,兩人的自殺似乎是被迫,但實際上他們的自殺都是出于個人的自由意志所選擇的行動。瓦西列夫在《情愛論》中指出:“自由和愛情始終是深深地交織在一起的……相互承擔的責任往往變成對行動的自由選擇,換句話說,‘我要’同時也意味著‘她要’,反過來也是一樣,‘她要’也就是‘我要’。這樣一來,責任轉化為自由意志?！?90-396當羅密歐與朱麗葉在面對愛人的死亡時,他們都將死亡內化為自身的必然命運,從而自由地選擇了自殺。他們的自殺行為本身并沒有被迫的成份摻雜在里面。這也正是《羅》劇為什么會有喜劇色彩的原因。因為悲劇的沖突并沒有發(fā)生在相愛雙方的內心及其關系中,而僅僅停留在人物與外在環(huán)境的沖突上。外在環(huán)境并沒有影響到羅、朱愛情的實現。他們的愛情超越了陰暗的墓室,也超越了陰暗的時代氛圍,被莎士比亞渲染成了一種值得每一個時代的青年男女都應該以生命來追求的愛情。二、羅、朱愛情的熄滅是非正義和恢復正義的兩個狀態(tài)如果純粹從羅密歐與朱麗葉兩人的關系來看的話,他們的愛情是不存在悲劇的。那么,我們該如何來理解《羅》劇的悲劇性呢?筆者以為《羅》劇的悲劇性在于愛情與城邦正義的錯置。這里所謂的“正義”即柏拉圖意義上的正義,在《理想國》中,柏拉圖將正義分為個人的正義和城邦的正義,并認為正義是理想城邦的原則。這條正義原則是:“每個人必須在國家里執(zhí)行一種最適合他天性的職務”,或“每個人都作為一個人干他自己份內的事而不干涉別人份內的事”,也就是各守本分、各司其職。同時,這也有和諧分工,互助合作的思想。在柏拉圖看來,“正義”就是靈魂或城邦的每一部分都“做其天性最適合的工作”121,正義的人是其靈魂的三部分(理性、激情、欲望)都各司其職且只司其職,正義的城邦則是組成城邦的各等級(生產者、武士、統(tǒng)治者)都只做自己的工作。靈魂中的某一因素或者城邦的某一等級如果不守本位,就是侵犯了正義。因此,正義的城邦是一個和諧的城邦。以此來審視《羅》劇,我們發(fā)現戲劇中的維洛那城在戲劇開端和結束時剛好就是非正義和恢復正義兩個狀態(tài),莎士比亞呈現給觀眾的是維洛那如何以羅、朱愛情的毀滅為代價恢復和諧的過程?！读_》劇一開始,“開場詩”就告知羅、朱的愛情即將在一個充滿了兩大家族紛爭的城邦中展開?！肮适掳l(fā)生在維洛那名城,有兩家門第相當的巨族,累世的宿怨激起了新爭,鮮血把市民的白手污瀆?！睆膭∏榭?兩大家族勢若水火,雙方一見面便會唇槍舌戰(zhàn),發(fā)生集體性的械斗,在維洛那親王的眼里他們都是“目無法紀的臣民,擾亂治安的罪人,你們的刀劍都被你們鄰人的血玷污了?！銈?yōu)榱藫錅缒銈冊苟镜呐?不惜讓殷紅的流泉從你們的血管里噴涌出來”(一幕一場)。而且從提伯爾特與邁丘西奧的比劍看,這兩大家族的年輕一代對親王的禁令根本就是置若罔聞,離棄了他們作為“貴族”的本位。這樣的充滿了紛爭的城邦只能是非正義的城邦。羅、朱的愛情就是在這樣一個非正義的城邦中發(fā)生、展開與毀滅的。悲劇結尾,兩大家族終于因羅朱的雙雙殉情而言歸于好,城邦終于暫時恢復和諧。用“開場詩”的話來說就是:“是命運注定這兩家仇敵,生下一雙不幸的戀人。他們的悲慘凄涼的殞滅,和解了他們交惡的尊親?！贝蠖鄬W者都以此提出,這是羅朱愛情的勝利。但是在筆者看來,以愛情的毀滅取得城邦的和解,這恰恰正是《羅》劇的悲劇性所在。羅朱愛情是在不應該取得勝利的地方取得勝利的,即城邦和解本來應該是理想愛情開始的地方,但是《羅》劇展示的卻是愛情終結在城邦和解處。這無疑是愛情的悲劇,同時也是城邦的悲劇。今道友信在《關于愛》中談及愛與正義的關系時說過:“愛確實超出了正義的界限,是正義以外的東西。然而它不是要否定社會正義,也不是要使社會正義在愛的面前成為無價值的東西。如果純粹從社會學的角度來看,毋寧說愛是從正義終結的地方起始的?！?1我們也可以這樣說,羅朱的愛情是要超越城邦正義的,但是他們恰恰成了城邦正義的墊腳石。在人類的價值序列中,愛是高于正義的,即愛給予人的充實和滿足的程度要高于正義所給予的。而在人類的價值等級中,較高的價值不能由較低的價值來加以說明;反過來也一樣,較高的價值不能成為較低的價值的手段。正如別爾嘉耶夫指出的:“經濟只是人類生活的必要條件與手段,而不是生活的目的,不是最高價值,不是決定性的原因。我不能不吃、不穿、不住地從事哲學研究,但哲學無論如何都不是由這些條件來決定的。”55在人類生活中,最可怕的是價值等級的顛倒:低級的成為高級的,高級的則被扼殺。聯系到《羅》劇,正義的城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