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與文化的博弈對《孤獨之旅》的多種解讀

水與文化的博弈對《孤獨之旅》的多種解讀

當我第一次從曹文軒的《孤獨之旅》第一次接受受歡迎的學(xué)生時，我只覺得這是一本關(guān)于成長和積極的孩子的書。按照慣例,不難從自然環(huán)境(河水、蘆蕩、鴨群、暴風(fēng)雨)描寫和人物細節(jié)刻畫中切入文本:小說渲染孤獨的氣氛以此來造就杜小康堅強的性格。第二輪再執(zhí)教時我找來原著《草房子》細讀,就把著眼點放在人在“被拋”(一場家庭變故使得油麻地家底最厚實的一戶人家一落千丈,跌落到了另一番境地里)霎時間的無助和無奈以及人“被拋”之后,不怨尤、不頹唐、積極的面對一切挑戰(zhàn)(杜小康并未因失學(xué)而失去自信,也未因失富而失去自尊,走出校門的杜小康卻被校長喬?？醋鍪亲钣谐鱿⒌暮⒆?。杜小康就是在萬頃的蘆葦蕩里,學(xué)會了忍受孤獨,在暴風(fēng)雨中突然長大了,堅強了。大自然是杜小康的真正課堂,苦難才是杜小康真正的導(dǎo)師。杜小康在大自然中學(xué)會了堅強,并保持著做人的優(yōu)雅與自尊)的古典美學(xué)理念上。去年下半年因在鄉(xiāng)村中學(xué)支教三讀作品,我就結(jié)合童年曾在四周是絡(luò)麻地的蕭山小學(xué)生活過的一段經(jīng)歷來講述曹文軒筆下的帶有自傳色彩對蘇北鹽城的回憶“我的父親做了幾十年的小學(xué)校長,他的工作是不停地調(diào)動的,我們的家隨他而遷移,但不管遷移之至何處,家永遠傍水而立,因為,在那個地區(qū),河流是無法回避的,大河小河,交叉成網(wǎng),那兒叫水網(wǎng)地區(qū)。那里的人家,都是住在水邊上,所有的村子也都是建在水邊上,不是村前有大河,就是村后有大河,要不就是一條大河從村子中間流過,四周都是河的村子也不在少數(shù)……那里的文化是浸泡在水中的?？上У氖?這些年河道淤塞,流水不旺,許多兒時的大河因河坡下滑無人問津而開始變得狹窄,一些過去很有味道的小河被填平成路或是成了房基和田地,水面在極度萎縮。我很懷念河流處處、水色四季的時代?！睘榇宋疫€特地和曾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在蕭山沙地里小學(xué)代過課的母親重溫那段難忘歲月。三輪教學(xué)實踐下來,學(xué)生閱讀興趣高和效益好的教學(xué)既不是首輪緊扣教學(xué)重點與難點的常規(guī)解讀,更不是我頗為欣賞人生哲理式深度解讀,而是那段同樣讓現(xiàn)在鄉(xiāng)下孩子感動的距今有近六十年的對童年生活的解讀。實實在在說,前兩輪市區(qū)學(xué)生整體閱讀水平明顯高于農(nóng)村中學(xué)學(xué)生水平。這個閱讀教學(xué)困惑我在曹文軒的小說《草房子》扉頁:“也許,我們誰也無法走出自己的童年。”和(代跋)《追隨永恒》中找到答案:“孩子———這些未長大成人的人,首先一點依舊:他們是能夠被感動的。其次:能感動他們的東西無非還是那些東西———生死離別、游駐聚散、悲憫情懷、厄運中的相扶、困境中的相助、孤獨中的理解、冷漠中的脈脈溫馨和殷殷情愛……你也應(yīng)該有你自己的方式———走近的方式、介入的方式、洞察和了悟的方式。”杜小康是《草房子》中除了桑桑外著墨最多的小孩,是一個獨具特色的人物。他開始時是油麻地最富庶人家的“大少爺”,突然之間卻淪為家境一貧如洗的學(xué)生。一個14歲的少年面對著人生中的第一次巨大變故,沒有表現(xiàn)出軟弱和哀傷,相反他卻帶著優(yōu)雅的微笑承擔(dān)起了振興家業(yè)的責(zé)任。作者筆下的杜小康是一個比較成熟的少年形象,雖然象征著富足和榮耀的“大紅門滋長并支撐起杜小康敢作敢當?shù)陌谅?但是他的驕傲是內(nèi)斂的。當一心想發(fā)大財?shù)亩判】档母赣H杜雍和在一次事故中傾家蕩產(chǎn),杜小康被迫停學(xué)后,跨出了校門的杜小康卻邁入了大自然這所大學(xué)。和父親一道,杜小康趕著鴨子進入了野蘆蕩。“天空、蘆蕩、大水、狂風(fēng)、暴雨、鴨子、孤獨、憂傷、生病、寒冷、饑餓……這一切既困擾、折磨著杜小康。但也在教養(yǎng)、啟示著杜小康,大蘆蕩給予他的那些美麗而殘酷的題目使他比油麻地的孩子們提前懂得了許多。”杜小康畢竟是杜小康,“他不能憐憫自己,更不能讓其他人來憐憫自己,他只能是傲慢的杜小康,玩得快活的杜小康”。杜小康就是在萬頃的蘆葦蕩里,學(xué)會了忍受孤獨,在暴風(fēng)雨中突然長大了,堅強了。他充滿自信地獨立設(shè)計自己的未來,不再依賴大紅門的庇護,甚至不依賴于父親。當在風(fēng)霜中摔打成人的杜小康挽著小筐子,用自己積攢的幾個小錢,在校門口擺起一個文具小攤時,當他向自己昔日的老師和同學(xué)微笑而有禮貌地打著招呼的時候,他堅定自信的神態(tài),毫無一絲卑微神氣的優(yōu)雅的笑容征服了全校師生,也打動了校長桑喬。教科書該課的唯一一條注釋這么寫:“選入課本時,作者做了刪改,并加了標題?！笔紫葋硖接憳祟}中的“孤獨”一詞。拉丁美洲魔幻現(xiàn)實主義作家馬爾克斯《百年孤獨》表達一種精神狀態(tài)的孤獨(在布恩地亞家族中,夫妻之間、父子之間、母女之間、兄弟姐妹之間沒有感情溝通,缺乏信任和了解)。這種孤獨不僅彌漫在這個家族和馬貢多鎮(zhèn),而且滲入了狹隘思想,成為阻礙民族向上、國家進步的一大包袱。作家以此來批判外來者對拉美大陸一種精神層面侵略和西方文明對拉美的歧視與排斥。而曹文軒在《論孤獨》一文中卻說:“它是一種正常并且健康的心態(tài)———如果程度得當?shù)脑?它標志著一種人格的成熟。它使人少了許多盲目。它是人在嘈雜的生活中有了一分保護身心健康的清靜?！边@是一種內(nèi)省式孤獨,與《百年孤獨》中的孤獨是不同精神層面,不能相提并論的。在課堂教學(xué)中,那些對文本深度解讀與從少年的視角解讀是否有抵觸,教師是否滿足于像第一輪授課時淺層次、表層次的閱讀,我覺得大有商榷的余地。人生經(jīng)驗通感是一種接受美學(xué),它能使作者和讀者感情熔為一爐,使師生在爐邊絮語般課堂教學(xué)氛圍中直入心靈之旅,進而迸射出溫暖與感動的火花。像《社戲》里讓魯迅念念不忘的“好戲”、“好豆”?？闯Ｐ?常嚼常香。法國的帕斯卡爾有句名言;“人只不過是一根蘆葦,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但他是一根能思考的蘆葦。人的全部尊嚴在于思想?！币浴疤J蕩”為代表的大自然既營造無邊無際的孤獨,將少年屢屢拋入“無援之境”;又一次次向少年呈現(xiàn)出它寧靜美好的魅力。使少年在孤獨中日趨淡泊、沉靜,日趨堅定、自信,并漸漸去除了浮躁,走入了一種冷峻、深刻的境界:“長長的竹篙,把一條直而細長的影子投映在河面上,微風(fēng)一吹,它們又孤獨而優(yōu)美地彎曲在水面上(原著第八章紅門二)。”牧鴨之旅,蘆蕩之旅,成長之旅,人生之旅遠不如孤獨之旅更符合作者創(chuàng)作杜小康這個人物的初衷“對于杜小康來講,無論到哪一天,他也不會忘記在蘆蕩度過的那幾個月———那是一個荒無人煙的世界。天空、蘆蕩、大水、狂風(fēng)、暴雨、鴨子、孤獨、憂傷、生病、寒冷、饑餓……這一切,既困惑、折磨著杜小康(他們最大的敵人,也正在一步一步地向他們逼近,它就是孤獨),但也在教養(yǎng)、啟示著杜小康(他萬萬不會想到這段時間的生活給了兒子多少珍貴的財富)”。孤獨化敵為友甚至化敵為師。不幸少年與厄運相拼時的悲愴與優(yōu)雅,蕩漾于整部作品的悲憫情懷,在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日趨疏遠,情感日趨冷漠的當今社會中,就顯得彌足珍貴,格外感人?；谏鲜鼋虒W(xué)實踐與反思,我開始把如何正確把握教學(xué)內(nèi)容的重心放在文本的文學(xué)語言賞析上?！爱敹判】狄谎弁?看到蘆葦如綠色的浪潮直涌到天邊時,他害怕了———這是他出門以來第一回真正感到害怕。”以及“言語被大量地省略了。這種省略,只能進一步強化似乎滿世界都注滿了孤獨。”和“他們還各自創(chuàng)造和共同創(chuàng)造了許多消解孤獨的辦法(原著第八章紅門二)?！惫陋毜谋碎L此消。“杜小康的一只腳板底,還在一滴一滴地流血,血滴在草上,滴在父親的腳印里,也滴在跟在他們身后的那群鴨的羽毛上……”“涌”、“注滿”、“消解”、“滴”等詮釋對孤獨形象理解的詞都與“水”有不解之緣。從而也很好印證作家的評論“水對我的價值絕非僅僅是生物意義上的。它參與了我之性格,我之脾氣,我之人生觀,我之美學(xué)情調(diào)?！弊匀徽找湃艘舱找袢?它勾出人生的背景,涂抹著人類的氣質(zhì)和性格。因而在一定程度上,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