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當代文學論文-中國當代文學中的“日本軍人”形象演變.doc

現(xiàn)當代文學論文-中國當代文學中的“日本軍人”形象演變摘要中國當代文學中，涉及日本軍人的文學數(shù)不勝數(shù)。中國當代作家對“日本軍人”的描寫，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為80年代以前，這時期的“日本軍人”形象大都帶有明顯的公式化、政治化的傾向，被簡單分為“鬼子”和“反戰(zhàn)士兵”兩極。第二階段為80年代以來，這時期對“日本軍人”的描寫擺脫了傳統(tǒng)文化的慣性，走上了由政治化向文學化。概念化向人性化，公式化向深度化的轉(zhuǎn)軌。關鍵詞中國當代文學；“日本軍人”形象；演變中國當代文學中，涉及日本軍人的文學數(shù)不勝數(shù)。在中國當代文學中的“日本軍人”形象這個問題上，長期以來文學研究界還沒有出現(xiàn)過系統(tǒng)梳理和反思的文。有鑒于此，本文擬結(jié)合各個年代的文化、政治語境，對中國當代文學中“日本軍人”形象作出系統(tǒng)梳理，了解其形成的內(nèi)在邏輯，從文學的角度對那場戰(zhàn)爭以及中日關系做一個理性的反思。一中國當代文學中“日本軍人”形象的演變，可以分為兩個階段。從19世紀50年代初到70年代末為第一階段，從80年代初到現(xiàn)在為第二階段。第一階段中的日本軍人形象集中出現(xiàn)在描寫抗日戰(zhàn)爭題材的文學作品中，如敵后武工隊風云初記平原烈火地雷戰(zhàn)鐵道游擊隊地雷陣敵后日記敵后三年不屈的昆侖山龍山游擊隊苦菜花淺野三郎等。這些“日本軍人”形象大都帶有明顯的公式化、概念化、政治化的傾向?；蚴墙苹珒礆垼豢耙粨?，被中國人輕而易舉的獲得了勝利；或是忠厚善良，深受日本軍國的壓迫，在中國人的感召下，成為堅定的反戰(zhàn)同盟戰(zhàn)士。這種描寫既有別于歷史事實，也無法解釋抗戰(zhàn)的長期性、艱巨性和殘酷性。(一)“鬼子”形象“鬼”是古人對外族的稱呼，本來是用來區(qū)別夷夏的。近代以來，來中國的外國人多了，“鬼子”逐漸成為中國人對外國人的稱謂。開始時，“鬼子”稱謂并不含貶義，它開始于廣州，廣東人把夜以繼日地做生意的英國人叫做“鬼子”，這是因為他們經(jīng)常在晚上活動。但隨著外國侵略者的入侵，“鬼子”一詞逐漸有了貶義，成了妖魔鬼怪的代名詞，如“洋鬼子”、“紅毛鬼子”等。尤其是日本戰(zhàn)爭的爆發(fā)，“鬼子”逐漸成為對日本士兵的專用套話。套話是一個民族對異族進行描述時，在民族心理定勢推動下一種不由分說的表述，標志著對“他者”的凝固看法。它一方面表現(xiàn)了日本士兵的兇殘面目，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中國人對日本士兵既恨又怕的心理。與“鬼子”稱呼相對應，建國后出現(xiàn)了不少對日本士兵暴行進行描寫的作品。這類作品中的鬼子形象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對日本士兵群體性的描寫，即將日軍作為一種群體加以表現(xiàn)，表現(xiàn)日軍在中國的暴行。另一類是對日本軍官的個體描寫，這些日本軍官身上無不帶著幾種“滯定型”的特征：兇殘、狡詐、好色、愚昧等。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滯定型”特征卻很少出現(xiàn)在作為個體描寫的普通士兵身上(不包括作為群體角色描寫的日本士兵)。作為群體描寫的日本士兵，具有一定的共性。一是多被寫成面目猙獰、殺人如麻的魔鬼野獸形象。如下面的描寫很具有代表性：“殘暴的敵人如同餓狼撲食未獲，越發(fā)窮兇極惡。到一莊燒一莊。燒得濃煙遍野，遮住了冬天的太陽，沒跑出的病人和老人、孩子，都被扔進火堆里，活活燒成灰，凄厲的慘叫聲，震撼著天地。”這些日本軍人都是以披著人皮的野獸出現(xiàn)的。他們從相貌、性格到行為邏輯，無不體現(xiàn)出獸性，是青面獠牙，殺人不怕血腥的惡魔。二是多被描寫成膽小、怕死的愚昧形象。如龍山游擊隊中寫鬼子碰到地雷，“嚇得爬成一片，連狐貍太君也嚇得鉆到洋馬肚子下面了，好一陣工夫才出來?！辈磺睦錾街忻鑼懝碜颖话寺奋姶虻脻⒉怀绍姡肮碜觽兲еw，攙著傷兵，一路上，叫爹喚娘，一派狼狽相”。這些描寫帶著諷刺調(diào)侃，具有潛在的娛樂消遣功能，這時的日本士兵，實際上成了中國大眾的消遣對象。對日軍群體暴行的描寫雖然生動真實，然而卻是外部事件的描述。而且大部分作品對暴行的描寫模式化，漸漸流于空疏、千篇一律。這是因為作家不能對侵華日軍做具體個別的深入描寫，不能發(fā)掘他們的內(nèi)心世界，所以難以塑造出有血有肉的個體形象。而將日軍描寫成怕死的弱蟲，實際上是違背了歷史事實的。這樣的描寫雖然烘托了中國軍人堅定、勇敢的高大形象，一定程度地喚起了中華民族的自信心，但卻一定程度的誤導了讀者對日本軍人真實、深刻的認識。為了改變對日軍的一般化描寫的弊病，很多作家在作品中也嘗試著對日本軍人(主要是日本軍官)做個體描寫。但畢竟中國作家不是日本人，他們很難體驗日本軍人的殺人心理，對于他們野獸般的行為也難以理解。所以他們只能將他們現(xiàn)在聽到的、或以前見到的情景，加上自己的一些想象，進行描寫。再加上中國意識形態(tài)很濃的文藝理論的指導，這樣就很容易將日本軍官描寫成模式化、臉譜化的“滯定型”形象。概括起來，中國作家筆下的日本軍官大致有這樣幾種“滯定型”：兇殘、好色、偽善?！皟礆垺笔侵袊骷夜P下的日本軍官最典型的特征，新兒女英雄傳中的崗村指揮他的狼狗去咬中國人，“一直到狼狗舔著嘴角的血，用血紅的眼睛望望梁上那個中國人已經(jīng)變成一副骨頭架子”；苦菜花中龐文大隊長用酷刑折磨著七歲的小孩，“皮鞭在孩子赤露的幼嫩身上抽打，一鞭帶起一道血花!”與日本軍人種種兇殘行為相對應，中國作家在描寫上也漸漸將他們野獸化。對日本軍人的外貌描寫中，常常用到的詞語有：“瘋狗似的”、“黃呢子野獸”、“毒蛇一般”、“惡狼”等。在中國作家筆下，日本軍人都很“好色”，見到女人就要進行奸污，不管是年輕的還是年老的，甚至是懷了孕的女人。龍山游擊隊中的狐貍太君見到女人就用他“那雙淫穢的小三角眼，死死盯在人身上”，被他奸污的中國女人不計其數(shù)。苦菜花中龐文大隊長最大嗜好就是“玩女人，有一次找不到年輕的，抓到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婆，他也不放過”?！皞紊啤币彩侨毡拒姽俪Ｒ姷奶卣?。笑臉下面隱藏的是兇殘的面目，體現(xiàn)出了日本人狡猾的一面。鐵道游擊隊中鬼子為了從小孩嘴里套出游擊隊的消息，分糖果給小孩吃。新兒女英雄傳中的松尾見到中國人常常“裝出和氣，臉上老不離笑容，愛講中日親善，大東亞共榮圈，并握著對方的手笑著說：我喜歡和中國人交朋友!可他殺人卻是厲害，而且都是在夜間秘密的處決”?？偟目磥恚@階段中國作家在表現(xiàn)日本“鬼子”形象問題上，具有幾個鮮明的特點。(1)幾乎所有的“鬼子”最后都遭到了失敗、懲罰或擊斃。如果說文學作品機制就是在一個相對完整、封閉的敘事情境中，通過對生活基本的矛盾與沖突的想象性的解決，把廣大讀者編織于一個文化經(jīng)驗的幻想之中。那么，中國這個階段的文學正是通過對“鬼子”的最后懲處，完成了安撫中國人民倍受外國列強侮辱和欺凌的心靈，并喚起民族自信心的文化功能。(2)幾乎所有的“鬼子”都是配角。這一方面與中國當時的文藝政策有關，無產(chǎn)階級文藝理論要求作家將英勇無畏的無產(chǎn)階級、工農(nóng)大眾作為文學表現(xiàn)的對象，連“中間人物”都不能做主人公，更何況是罪惡滿貫的“鬼子”。他們只能作為英勇無畏的中國人的襯托而出現(xiàn)。另一方面，這實際上也是創(chuàng)作者對日本軍人存在“刻板成見”的一個典型表現(xiàn)。中國人民對于日本鬼子侵略中國所犯下的罪行是記憶猶新的，這些在作品中作為配角的“鬼子”形象實際上是中國人根據(jù)自己對鬼子的理解和想象虛構出來的人物形象，而不是作家深入進行生活實踐而創(chuàng)作出的人物，自然就不可能達到做主角的要求。(3)單個的、滯定型的鬼子形象一般以日本軍官為多，日本士兵被描寫成鬼子形象時，多作為群體描寫，單個描寫的很少，這無疑與中國作家對日本士兵所做的階級分析有關。在中國作家眼中，日本士兵與日本軍官是屬于不同的階級，具體描寫壞人形象時，只能描寫日本軍官，而作為群體描寫的日本士兵所做的惡事是受日本軍官欺騙的，他們是可以被轉(zhuǎn)化的。(二)反戰(zhàn)士兵形象與兇殘的“鬼子”形象相對立的，是作家們塑造出來的日本反戰(zhàn)士兵形象。日本反戰(zhàn)士兵是指反對日本對中國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的日本士兵。在抗日戰(zhàn)爭中是否有這樣的士兵，答案應該是：有，但卻是很少很少。中國人堅持這樣的看法：日本士兵是日本老百姓，是受日本軍閥欺騙來中作戰(zhàn)的，他們在侵華戰(zhàn)場上喪失人性的行為是軍國主義毒害的結(jié)果。因此，這些士兵經(jīng)過一定的教育和感化，是可以恢復人性，甚至可以走到反戰(zhàn)立場上來。這些日本士兵形象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即都是無產(chǎn)階級出身的普通士兵，這與單個“鬼子”形象都是日本軍官形成了對應。如淺野三郎中的淺野出身農(nóng)民，嘩變的“皇軍”中的井上、木村等出身漁民等，他們都是在日本軍部的強迫下來到中國參加侵略戰(zhàn)爭。在日本軍隊中，他們受到了日本軍官兇殘的對待，漸漸對戰(zhàn)爭產(chǎn)生了厭惡。他們或是在被八路軍、新四軍俘虜后，接受了中國軍隊的教育，或是在同胞的反戰(zhàn)同盟的宣傳中漸漸認清了這場戰(zhàn)爭的真實面目，“日本的老百姓和中國的老百姓都是侵略戰(zhàn)爭的受害者”，他們是在“替那些靠戰(zhàn)爭發(fā)財?shù)拇筚Y本家去打戰(zhàn)，是在當法西斯的炮灰”，而“中國共產(chǎn)黨是無產(chǎn)階級的政黨，他們反對日本帝國主義，反對日本軍閥和財閥，對于日本軍隊的士兵，是講國際主義的”，在這種共產(chǎn)主義的思想指導下，這些日本士兵積極投身于中國反戰(zhàn)運動，有的甚而為中國抗日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如淺野三郎中的淺野，嘩變的“皇軍”中的巖崎。有些反戰(zhàn)士兵甚至被塑造成類似于中國共產(chǎn)黨員形象，嘩變的“皇軍”中的巖崎，他機智、勇敢，幫助戰(zhàn)友逃離軍官的摧殘，向士兵宣傳反戰(zhàn)思想以及無產(chǎn)階級國際主義思想，最后領導戰(zhàn)友集體投向新四軍，從頭到尾儼然是個中國共產(chǎn)黨員形象。而且這些反戰(zhàn)士兵形象許多不再是配角，而成為作家筆下的主角。中國作家塑造的這些日本士兵的形象，顯然采取的是無產(chǎn)階級國際主義的立場，而不是民族主義或國家主義的立場，對日本士兵的定位和分析所采用的也是中國左翼文學常用的階級分析方法。由于這樣的立場和方法，淺野三郎嘩變的“皇軍”之類的作品，就帶上了一定程度主觀化、概念化和理想化色彩。日本士兵的這種形象與實際形象相差很遠，即使有這樣的日本士兵，那也是極為少數(shù)，缺乏普遍性和典型性。這些作品實際上反映了我們作家對日本軍人以“忠君愛國”為核心，以“義理”、“榮譽”、“廉恥”、“復仇”、不成功便成仁的“自殺”、絕對服從主人和上司等武士道精神為基本內(nèi)容的日本民族性缺乏深刻的認識。實際上，在中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日本士兵都是日本普通老百姓，而他們在中國所做的一切罪惡，并非都是日本軍閥逼著干的。他們在中國大地上，迅速地達到了和法西斯軍閥的一致，非常容易地、自覺地毀滅人性，這才是他們的可怕之處。而善良的中國作家一廂情愿的將他們與日本軍閥機械的加以區(qū)分，從而塑造出一系列正直、善良的日本士兵形象，不能不說是有違歷史的。通過上面對80年代以前中國當代文學中出現(xiàn)的日本軍人形象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無論是鬼子形象也好，反戰(zhàn)士兵形象也好，實際上都擔負著非常復雜的功能和“任務”：宣泄、撫慰中國人民對日本鬼子的仇恨心理，反襯中國人民的愛國主義精神和以勇敢智慧為主要內(nèi)容的優(yōu)秀民族精神，突出中日無產(chǎn)階級是一家的思想，擔當中日人民友誼的橋梁等等。二新時期，中國抗日文學開始了歷史性的轉(zhuǎn)軌。從“文革”結(jié)束到80年代中期，是抗日文學的前突破期，雖然也有最后一幅肖像等探索性文學出現(xiàn)，但大多是一種悄悄的變化，不很明顯。到80年代中期，隨著長城萬里圖(周而復)新戰(zhàn)爭與和平(李爾重)等長篇小說，紅高粱(莫言)和黑太陽酋長營支那河(張廷竹)以及軍歌大捷(周梅森)等中篇小說的出現(xiàn)，抗日文學開始進入了后突破期，擺脫了傳統(tǒng)文化的慣性，走上了由政治化向文學化、人性化的轉(zhuǎn)軌。新時期對日本軍人形象的塑造，與前一階段有延承。“鬼子”形象仍很多，如紅高粱中的活剝?nèi)似ぃ诺乐杏弥袊俗龌铙w解剖，漠野煙塵白太陽紅太陽中用中國人作練膽的活靶子，天鎮(zhèn)老女人風中無數(shù)中國男人被侵略者殘忍地割下生殖器，為的是讓中華民族種族滅絕。從經(jīng)濟全球化和文化多元化的角度來說，一味地魔鬼化和野獸化日本鬼子，只能增進中國年輕一代的復仇意識，無益于睦鄰友好，不利于文化交流。但從另一方面來看，日本鬼子的惡魔形象一再被重復描述，而且愈演愈烈，目的是引起人們對日本右翼軍國勢力死灰復燃的警惕，這是日本在經(jīng)濟上重新崛起后，一系列對外政策所導致的“恐日癥”的必然結(jié)果。同時，“反戰(zhàn)士兵”也不斷出現(xiàn)，彈痕中坂村六郎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幫助中國人打鬼子，長河落日中的綠川英子向日本軍隊進行反戰(zhàn)廣播。但更多的是突破，新時期的作家開始把戰(zhàn)爭中的人以及特殊境遇下人的心靈世界作為其藝術表現(xiàn)和關注的中心，并且開始準確、公正地勾勒出日本人的外在形象，透視出這個民族的內(nèi)在精神氣質(zhì)。這對于我們了解過去的日本人，觀察今天的日本人進而把握他們明天的精神走向，是不無裨益的。首先，新時期的作家打破了日本士兵與日本軍官的階級分界線。來自下層的日本士兵不再只是被日本軍閥欺騙來打戰(zhàn)的良心未泯日本老百姓，他們同樣也是我們戰(zhàn)場上可怕的敵人和對手。如尤鳳偉的生存中的日本士兵小山做了俘虜還不服軟，一個勁地和中國人作對，使出種種詭計對付中國人，最后和中國人同歸于盡。鄧賢的大國之魂中的護旗兵田忠一郎“好像一個面目猙獰的惡魔，高摯手榴彈從死人堆里站起來”，“撲向正在開會的中國人，盡管擔任警戒的中國士兵及時掉轉(zhuǎn)搶口，這個日本人還是奮不顧身地拉響了手榴彈”。當美國海軍戰(zhàn)斗機攻擊日本海軍總司令三本五十六乘坐的轟炸機時，“紅著眼睛的日本戰(zhàn)斗機飛行員一個個奮不顧身，英勇地撲向美國飛機，試圖保衛(wèi)自己的總司令”。正是這些來自普通民眾的士兵組成了這支可怕的軍隊。而日本軍官也并非全來自剝削階級，如紀實作品南京大屠殺中的一號人物第六師團長谷壽夫，來自于工人家庭，鄧賢的日落東方中日本第三艦隊司令官長谷川清是一個漁民兒子。日本軍官也不再是被描繪成固定的丑惡兇殘形象。陳道闊的長河落日中岡村中將“白凈的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