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柳永羈旅詞的情景交融

13/13摘要柳永是中國文學史上頗受爭議的人。他才華橫溢卻不為統(tǒng)治階級所納，連蘇軾這般文豪也不恥其流連于煙花之地為青樓女子作賦寫詞.他是文學史上第一個致力于寫詞的專業(yè)人員。本文主要研究的是柳永羈旅詞的情景交融。從景中藏情、情中見景、情景交融三個方面進行剖析，解讀他樸實婉約的文字里流露的高超藝術，贊揚他將情景交融運用得游刃有余的境界。關鍵詞：柳永；羈旅詞；景中藏情；情中見景;情景交融AbstractLiuYｏngisacontｒoveｒsialpersoｎonｔhehｉstｏryofＣhinesｅliterａt(yī)urｅ.Buthistalenｔtｏｔhｅrｕlｉngｃlass，nｏrｓhaｍeforｓuchliterarｙｇianｔＳuShｉｐｌaceoｆitsengagｅmｅntiｎthｅfirewoｒksfortheproｓｔiｔuteswhowriteｗords。Hewａsthｅfirsｔliteraryhistorｙofprｏfessionaｌscommittedtowrｉｔewordｓ.Tｈispapermainlystudiｅsthescｅneisalwayssomｅｗords。Fromsｃｅnehidesｔｈｅｓentiｍent,ｓenｔiｍentinseｅscｅne,scenethreｅａspectsａreａｎalyｚed，ｉntｅrｐｒeｔedhisgraciouswordsreｖｅaｌthｅsｕｐerbartoｆguｉlｅlesｓ，ｐraｉsｅdｈisappｌyiｎgsceneｍustsｗimblａdｅenoｕghtospaｒe。Kｅｙｗords：LiuYong;Soｍewords；Sceｎｅhｉｄestｈeｅmotiｏn；Sｅntimentｉnseｅscene；Thesｃene目錄中英文摘要…………（1）一、景中藏情，展現(xiàn)羈旅情懷………（3）二、情中見景，寄托羈旅生涯………（9）三、情景交融，在羈旅生活中尋求自我價值……(10)四、結語…………(1２)參考文獻…………（13）致謝………………（1４）柳永是北宋著名詞人,婉約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其詞多描繪城市風光和歌妓生活，尤長于抒寫羈旅行役之情。他一生仕途坎坷、行役漂泊,常在秋風秋雨中淺斟低唱，抒發(fā)才志未展，思鄉(xiāng)念親的羈旅情愁.羈旅一詞多表現(xiàn)游子思鄉(xiāng)暮歸之情，柳永常年不得志的生活背景,將羈旅情懷和婉約風格本能地結合一起，形成獨特情景交融的寫作特色。在柳永羈旅詞這一題材中，他壯志躊躇，情感豐滿，寫作往往與自然風景悄然天成地結合在一起，使得其描寫更加細致,創(chuàng)作更加富有含義。其中情景交融的表現(xiàn)手法，不但展現(xiàn)出柳永本人駕馭語言的超長能力，也將羈旅情懷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本文截取柳永詞中“秋天景色”為其寄托羈旅情懷的憑借點,運用柳永詞相關詞句對柳永羈旅行役情懷進行分析,探討其情景交融的寫作特色.一、景中敘情,展現(xiàn)羈旅情懷柳永羈旅詞上下闋情景相融，上闋集中筆墨描繪景物，下闋往往在用詞造句中蘊含羈旅情感?？此戚p描淡寫,卻濃墨重彩勾勒出詞人的羈旅之情。(一)蕭瑟秋景，堪訴悲秋情懷柳詞匯景繁多，以秋景為主，從秋天蕭瑟之景中流露悲秋情感，于適時處再著筆墨,景中之情,活靈活現(xiàn)?！峨p聲子》中詞人離開之時正是凄切寒蟬的秋季，到達目的地時更是秋色漸濃，一句“晚天蕭索”①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①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14頁?！队炅剽彙分小昂s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②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89頁。即點明了深秋的季節(jié)和離別的時間地點?！岸嗲樽怨艂x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②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89頁。③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89頁?！遁喤_子》中“滿目淡煙衰草”④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21頁。的秋草衰敗、《引駕行》中“蟬嘶敗柳長堤暮"⑤④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21頁。⑤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22頁。①謝桃坊主編《柳永詞賞析集》，巴蜀書社出版發(fā)行1996年版，第190頁。文學是心靈與自然和諧統(tǒng)一的有效方式，可見詞人產(chǎn)生這樣的傷感氣氛與其內心的抑郁不得志是分不開的?；厥琢赖幕掠紊?“奉旨填詞柳三變”②吳清伙：《宋玉《九辨》情感母題與柳永羈旅詞的雅化》，刊于《長春師范學院學報》2004年第一期，第61頁。聞則豁達，實則不然。②吳清伙：《宋玉《九辨》情感母題與柳永羈旅詞的雅化》，刊于《長春師范學院學報》2004年第一期，第61頁。提及“悲秋”即聯(lián)想到戰(zhàn)國的宋玉.“悲秋"的母題或者主題原型確定于宋玉的《九辨》?！巴砭笆捠?，堪動宋玉悲涼”、“見說蘭臺宋玉,多才多藝善辭賦”、“動悲秋情緒,當時宋玉正同”③游國恩，王起，蕭滌非等編《中國文學史》（修訂本三），人民文學出版社③游國恩，王起，蕭滌非等編《中國文學史》（修訂本三），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45頁。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凄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惟有長江水，無語東流。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xiāng)渺邈，歸思難收。嘆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妝樓颙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爭知我、倚闌干處,正恁凝愁。④④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30頁。詞開頭就寫登樓所見雨后江天，點出“一番洗清秋”.繼而開始描寫這雨后的秋景，“漸”字總領,霜涼風緊，凄寂可傷.此三句所寫之景遼闊壯遠，意境高遠，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接下來詳細描寫秋景衰敗，紅花綠草都已沒有了往日的生機，萬物似乎開始凋零，了無生氣。一個“當樓”,仿佛將整個江天、關河、金風，統(tǒng)統(tǒng)集中于此，換言之，詞人這位飄泊的游子感覺整個蒼宇間凄寒、悲涼之秋意一齊襲來，叫他如何禁得住!不變的唯有這長江水，依舊東流，說是“無語”也是“無情”，竟絲毫不會被身邊所發(fā)生的事物所感染,當真水無心無情.在這“紅衰翠減”的秋景之下,多情的詞人心里壓抑的消極傷感躍然呈現(xiàn)。“不忍”適時點出詞人的傷感,故鄉(xiāng)渺邈的思鄉(xiāng)以及佳人妝樓颙望的相思，也難怪詞人最后會發(fā)出“正恁凝愁"的慨嘆。情真意切皆暗藏于秋景圖中。秋景顫動了詞人的悲秋情懷,也是秋天讀懂了詞人,同是天涯淪落人所說便是這般光景。（二)孤景凄凄，思念佳人情切詞人羈旅蒼茫，歸期不定,途中所染之景孤單凄切。望著這凄凄孤景,怎么能不看到與景物一般孤單只影的詞人呢？往昔流連于煙花之地，為青樓女子作詞填曲,雖為世人不恥，卻也頗負盛名.詞人尊重也愛慕每一個有才情有性情的女子，認為男女實屬平等，同情她們的遭遇，也欣賞她們的氣節(jié)秉性.這份真情贏得了許多才貌雙全的女子，諸如“陳師師、趙香香、徐冬冬"①馮夢龍著《喻世恒言》，南海出版社發(fā)行2002年版第183頁。之流。孤單之景自然喚起了其對這些紅粉知己的思念。旅居異地之時，詞人敏銳的眼睛總能恰時捕捉到各種景物，常觸景生情，善作詞以慰相思①馮夢龍著《喻世恒言》，南海出版社發(fā)行2002年版第183頁。一聲雞，又報殘更歇。秣馬巾車催發(fā)。草草主人燈下別。山路險，新霜滑?，庣骓?、起棲鳥，金鐙冷、敲殘月。漸西風緊,襟袖凄冽。?遙指白玉京,望斷黃金闕。遠道何時行徹。算得佳人凝恨切。應念念,歸時節(jié).相見了、執(zhí)柔荑，幽會處、偎香雪.免鴛衾、兩恁虛設.②②謝桃坊主編《柳永詞賞析集》，巴蜀書社出版發(fā)行1996年版第174頁。此詞一如該詞牌名，邊塞的孤獨者,抒寫的乃是孤身在荒寂冷漠的邊塞的行役之旅.上闋依舊是寫景,天將明而未明的早晨,詞人夜宿邊塞旅店，一聲雞響，催人上路，“又”體現(xiàn)了詞人的不愿意卻又無奈。接下來運用一貫的白描手法,描寫趕路所見,“山路險，新霜滑。瑤珂響、起棲鳥,金鐙冷、敲殘月”一番描寫流露出旅途艱辛,孤單只影不愿前行卻又無可奈何的傷感,從這幅邊塞孤獨者的踽踽獨行圖中已隱約展現(xiàn)詞人的孤單，為下闋要表達的情感做鋪墊。下闋開頭詞人即從白描的現(xiàn)實中轉入想象.“遙指白玉京，望斷黃金闕.”“遙指"與“望斷”相對，“遙指"還是很遙遠的，“望斷"使得意思更近了一層，猶云望盡，表達強烈的渴望，這里指的是思念佳人的強烈情緒?！鞍子窬迸c“黃金闕”相對，兩者本意皆指天上的宮闕，這里則暗指佳人的住所,也就是妓女閨房。用天上宮闕來作為比喻，可見詞人對佳人的愛慕之情和尊重之意，更見詞人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那“白玉京”與“黃金闕”享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道何時行徹”只寫旅途的遙遠無盡頭,但加之詞人此刻對佳人的思念，顯得漫漫長路更加渺無盡頭.“算得佳人凝恨切。應念念,歸時節(jié)”三句也寫得非常藝術，這是詞人站在佳人的角度所寫的，佳人翹首盼望,思念卻不得見難免心生怨恨，盼來盼去卻總盼不到詞人歸來的身影?！跋嘁娏?、執(zhí)柔荑，幽會處、偎香雪.”則是詞人想象兩人相見的情景，久別重逢兩人自當喜不自勝，緊緊握住對方的雙手，訴衷腸，你儂我儂。可惜想象終究只是想象,驀然醒來，看到的依舊是一路的蕭索,更顯惆悵。詞人將自己孤單而產(chǎn)生的思念佳人之情賦予周遭所見的旅途之景中.情景交融中使我們似乎看到了他恨不得插上比翼飛到京都的場景，可見其思念之情并非一般。又如《迷神引》:一葉扁舟輕帆卷,暫泊楚江南岸.孤城暮角,引胡笳怨。水茫茫，平沙雁，旋驚散。煙斂寒林簇,畫屏展。天際遙山小,黛眉淺.舊賞輕拋，到此成游宦。覺客程勞，年光晚。異鄉(xiāng)風物,忍蕭索、當愁眼。帝城賒,秦樓阻，旅魂亂.芳草連空闊，殘照滿。佳人無消息,斷云遠。①①王兆鵬姚蓉評注《柳永詞》，人民文學出版社發(fā)行2005年版，第179頁。這首《迷神引》是柳永五十多歲宦游各地所寫，堪稱是他對這些年“宦游成羈旅”的總結。結構和上述的“上闋寫景，下闋抒情"是一樣的.上闋的“一葉扁舟"、“孤城”、“沙雁”皆暗含詞人的孤單思歸之情。下闋所抒之情乃是對佳人的思慕之情?！俺琴d，秦樓阻，旅魂亂。芳草連空闊，殘照滿。佳人無消息,斷云遠。"這幾句詞著重描寫了詞人思念佳人的感情。“賒”“阻”究竟是什么？“城賒”、“秦樓阻”、芳草連空闊的“賒”、“阻”，詞人渴望能夠飛奔到佳人的身邊,無奈這自然環(huán)境的阻礙,望斷萬水千山也不見蹤影，即便是鴻雁傳書也得越過這重重阻撓，徒有一腔的思念.這里的幾句詞主要是著重描寫了詞人與佳人的“阻隔之景”，因為內心的思念故而眼前的阻隔之景才顯得格外的清晰明見，強烈的思緒使詞人妄想越過一重重的山水與佳人相會，可見思念佳人的情感是伴隨詞人旅途始末的。再如《雪梅香》：景蕭索，危樓獨立面晴空。動悲秋情緒,當時宋玉應同。漁市孤煙裊寒碧，水村殘葉舞愁紅。楚天闊,浪浸斜陽，千里溶溶.

臨風想佳麗,別后愁顏，鎮(zhèn)斂眉峰。可惜當年，頓乖雨跡云蹤.雅態(tài)妍姿正歡洽，落花流水忽西東。無憀恨，相思意,盡分付征鴻。①①謝桃坊主編《柳永詞賞析集》，巴蜀書社出版發(fā)行1996年版，第190頁?！皾O市”、“水村”，這些荒郊野外的集市村落與往昔京都的亭臺樓閣相比,當真是冷落不堪.“孤煙"的“孤"、“寒碧”的“寒"、“殘葉”的“殘"、“愁紅"的“愁",原本孤單蒼涼的景物加上這樣的形容詞更顯凄涼,刺痛了詞人也刺痛了讀者的心。尤其“孤煙”的飄渺不定、“殘葉"的隨風而逝恰恰與詞人的漂泊相呼應。試問在這樣的景色下我們怎么會讀不出詞人想找人一訴孤單的心呢?怎能看不出詞人對往昔生活的向往，對佳人的思念呢？“楚天闊，浪浸斜陽，千里溶溶”。楚天空闊，江流浩蕩,斜陽欲落未落，浮動波間,溶溶千里。這番景象放在秋天里給人一種刺骨的蒼涼，茫茫不知歸期的感受。甚至于感覺自己就像這茫茫大海中的一滴水，沒有目標地在世俗、在自己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的理想里掙扎?！奥浠魉鑫鳀|"詞人的這番失意也無處寄托，只能作詞來抒寫自己內心的孤憤和無奈。正是秋景中孤單的意象與自己此刻的境況相接,才有觸景生情的無奈與凄苦。（三）羈旅蒼茫,抑郁漂泊無奈柳永沒有與其他詞人在朝為官，享受官宦生活所帶來的榮耀,即是因為自身的放蕩不羈及所謂的“奉旨填詞”。宋朝是一個重文輕武的朝代,每一個生活其中飽讀詩書，赴京科考的人都是希望自己能夠謀得一官半職為國效力，一展才華萬古流芳。柳永的才情是舉世共矚的,他的詞遍布大街小巷,凡有井水處即能歌柳詞?？梢娪绊懼?，這種連社會最底層的的人都看到他才華的人卻不被統(tǒng)治當局認可，批判他的詞是淫詞艷曲難登大雅之堂。許是其詞難以融入統(tǒng)治當局,柳永的科考失意故而開始其宦游之旅.于羈旅行役之際作詞譜曲，所寫之景自然暗藏抑郁不得志之情。需注意的是，抑郁不得志都是他寫景抒情的根本原因?！安辉复┚c羅，愿以柳七歌。不愿君王歌，愿以柳七召。不愿千黃金，愿中柳七心。不愿仙人見,愿以柳七面”①元坤著《千古第一情種柳永》，中央編譯出版社①元坤著《千古第一情種柳永》，中央編譯出版社2010年版，第3頁。羈旅詞與他的漂泊是分不開的,畢竟“宦游成羈旅”,有了這漫無目的的“游”及“漂泊”才能創(chuàng)作出這般的羈旅詞?！耙磺芯罢Z皆情語"。柳永羈旅行役詞中所寫之景皆是他抑郁不得志隨處漂泊的代名詞.而適時點出的天涯流浪更能使讀者產(chǎn)生共鳴?！俺偷桥R，正是暮秋時節(jié)”。②謝桃坊主編《柳永詞賞析集》，巴蜀書社出版發(fā)行1996年版，第202頁。(《卜算子》)詞人用“楚客”自稱，可見他也②謝桃坊主編《柳永詞賞析集》，巴蜀書社出版發(fā)行1996年版，第202頁?！靶星忠股?又是急漿投村店”。③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③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28頁?！皾O市孤煙裊寒碧,水村殘葉舞愁紅.楚天闊，浪侵斜陽，千里溶溶”。（《雪梅香》）這里運用白描的手法只寫羈旅途中的景物,“孤煙”的“孤”、“寒碧”的“寒”、“殘葉"的“殘”、“愁紅”的“愁”從這些形容詞中我們不難讀出詞人形單影只的悲傷。“無聊恨、相思意,盡分付征鴻"。④謝桃坊主編《柳永詞賞析集》，巴蜀書社出版發(fā)行1996年版，第190頁。（《雪梅香》)“恨”、“意④謝桃坊主編《柳永詞賞析集》，巴蜀書社出版發(fā)行1996年版，第190頁。“聽杜宇聲聲，勸人不如歸去”。⑤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⑤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28頁?！爱敓o緒、人靜酒醒處,天外征鴻，知送誰家歸信，穿云悲叫"。①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①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10頁。“黯相望。斷鴻聲里,立盡斜陽”.②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②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25頁。“嗟因循、久作天涯客”。③王兆鵬姚蓉評注③王兆鵬姚蓉評注《柳永詞》，人民文學出版社發(fā)行2005年版，第76頁?！靶行杏謿v孤村，楚天闊、望中央曉”。④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④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21頁?！伴L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夕陽鳥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⑤謝桃坊主編《柳永詞賞析集》，巴蜀書社出版發(fā)行1996年版，第237頁。(《少年游》）“高柳亂蟬鳴”可見凄涼至極，一個“高"字可見凌亂柳條蕭索，一個“亂”字更見詞人被蟬鳴所擾亂的心緒,由此可見詞人秋日所見的蕭索頹廢之景，“夕陽鳥外"一句足可見郊原廣闊,飛鳥的身影淹沒在長空之中，而夕陽更是在飛鳥之外,可隱約讀出日暮之時詞人無家可歸的無奈.“目斷四天垂”，雙目望斷卻無一歸處。⑤謝桃坊主編《柳永詞賞析集》，巴蜀書社出版發(fā)行1996年版，第237頁。二、情中見景,寄托羈旅情懷情中見景是意境創(chuàng)造的一種方式,多為直抒胸臆，不需寫景,只需抒情，在“字字寫情”中給人以“句句寫景”的感受，在詞人直接抒發(fā)的感慨出體悟到清晰美麗的景色。使得濃厚真切的感情與虛景相結合,情景交融中將詞人的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如果說景中藏情在宋詞中屢見不鮮的話，那么情中見情則是柳詞的一大亮點。雖說古之陳子昂等人的文章中也不難捕捉到情中見景的影子，然柳永的羈旅行役詞中此法的運用卻更顯是靈活,其覆蓋面使人琳瑯滿目.例如:“到此因念，繡閣輕拋，浪萍難駐。嘆后約丁寧竟何據(jù)？慘離懷、空恨歲晚歸期阻."①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05頁。中詞人直接點出自己的心情，那便是自己猶如海上的浮萍一般，沒有著落，即是羈旅行役之苦.同時也想起佳人的叮嚀，自然也觸動了對其的無限思念愛慕?？上w期難料，即便自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他的身邊，可也只能將這情思賦予大雁，希望它可以寄給遠方的佳人些許安慰。此處詞人直抒胸臆，表達了如浮萍般的漂泊，歸期難定,思念遠方的佳人的思想感情.從那飽滿感情的文字里我們似乎看到了一幕詞人翹首遠望，淚眼朦朧的景象。滿腹情衷無處訴只能賦予這南飛的大雁的景色.從中依稀可見蕭瑟場景,離別之人天涯流浪的景色。如：“①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05頁。②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19頁。又如《采蓮令》中:月華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時情苦。翠娥執(zhí)手，送臨歧、軋軋開朱戶。千嬌面、盈盈佇立，無言有淚，斷腸爭忍回顧？

一葉蘭舟，便憑急槳凌波去。貪行色、豈知離緒，萬般方寸，但飲恨、脈脈同誰語？更回首,重城不見，寒江天外,隱隱兩三煙樹。③③王兆鵬姚蓉評注《柳永詞》，人民文學出版社發(fā)行2005年版，第58頁。這首詞的上闋寫的是送行人的依依不舍,而下闋則是寫詞人自己的感懷。上闋中直接點出“此時情苦”的無奈,從“千嬌面、盈盈佇立，無言有淚”可以看出一個多情女子對情郎的不舍,流露出“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的惆悵，萬般叮嚀都化作“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意境。此處是詞人直接點出送行者的無限依戀，但是透過這多情的文字我們眼前似乎展現(xiàn)出了云淡風輕，霜寒露重，夜幕降臨，游人不得不離開,與送行者執(zhí)手相別，雙目傳送秋波叮囑的美景。下闋抒寫行人的感懷。每逢讀經(jīng)此處,我們仿佛看到了蘭舟催發(fā)，夜色匆匆，一個孤單的背影斜坐于草船之上,淚眼望斷重樓寒江的場景。這里將詞人不愿離去卻又無可奈何的情感表達得鮮明透徹。三、情景交融在羈旅生活中完美結合詞人傳世的這七十多首羈旅行役詞將藏情于景、情中見情運用自如，融會貫通，渾然天成.寫景與抒情相互融合使得景更具表達力,情更具說服力?？芍^是景中有情，情中有景.如《雨霖鈴》：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jīng)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①①謝桃坊撰《柳永詞選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89頁。凄凄啼鳴的寒蟬、剛被雨水洗禮的送別長亭、蓄勢待發(fā)的蘭舟這些景物刻畫出作者當時的不舍之情。心靈的悲傷加之景物的真實交匯出來的意象真切美麗,將作者的感情表達得淋漓盡致。水中煙波、雨后迷霧就像是一盞明燈照亮作者內心的世界,他的“愁”、他的“情"讓我們一覽無余?！皸盍丁燥L殘月”更是點睛之筆，送別之時的“楊柳”、清風拂面、天色漸晚的“殘月”這些都是普通的意象，但交織在一起就顯得不普通了。本是普通的景物,經(jīng)過詞人的情感加工，楊柳即是表送別之情，曉風殘月更是詞人內心殘缺不全生活的真實寫照。這首詞詞人將自己的內心苦悶的離愁別緒賦予蕭蕭秋色之中，又借秋天寒蟬泣鳴，曉風殘月等悲傷的景物來寄托自己的哀思。情與景融合得恰到好處。例如《卜算子》:江楓漸老，汀蕙半凋，滿目敗紅衰翠。楚客登臨，正是暮秋天氣.引疏砧、斷續(xù)殘陽里。對晚景、傷懷念遠,新愁舊恨相繼.脈脈人千里。念兩處風情,萬重煙水.雨歇天高，望斷翠峰十二。盡無言，誰會憑高意?縱寫得、離腸萬種，奈歸云誰寄。②②謝桃坊主編《柳永詞賞析集》，巴蜀書社出版發(fā)行1996年版，第202頁。漸老的江楓、半凋的汀蕙，這兩個衰敗的景物交織成一幅孤寂暗淡的畫卷?！罢?這個靜態(tài)的物卻發(fā)出的動態(tài)的搗衣聲，勾勒出殘陽的氣氛.夕陽落山，忙碌的婦女們開始漿洗衣物,做完最后的活計等待著夜幕的降臨。詞人面對這衰敗之景和婦女收拾回家的場景觸景生情，更添傷感,頓生牽瘦馬游逛與夕陽西下不知路在何方之感，一切景語皆情語，透過詞人眼中的意象可見詞人的無奈。下闋的“煙水”、“翠峰"都是虛景，詞人由上闋的景物描寫而引起對宦游生活的感傷，想象隔著這“萬重煙水”、“層巒翠峰"的另一頭的親人和情人,抒發(fā)懷人之感.此處沒有這些鮮活的景物則無法讀出詞人這般強烈的夕陽西下，思念家人和情人的感情.然則,若沒有詞人這般濃厚的情感那這些景物之能是普通的景物，何來寓意之象呢?正是情景的適度結合